《霍起萧墙》嗜睡散人

9、第九章

　　“往右边点，小烛子。”
　　“小浮，这盆花放在窗台上吧‘’
　　萧念之宫里的人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守岁事项。
　　除夕宫宴，各级宫妃，皇亲国戚到含元殿与皇上共同守岁。念之对这次宴会格外重视，因为作为殿中少监的何钴奉旨承办这次宴会。
　　念之身着桃黄色对襟齐胸襦裙，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头发向上挽起元宝髻，着点翠攒金丝簪子，别着桃粉绒花。耳上带着汉白玉玦，腰上别着云雷纹带勾，走起路有种铃铛摇曳的感觉，手上带上了母亲的玉镯。
　　宴会上根据不同的品阶分配不同的膳食，皇上看着萧美人桌上少的可怜的菜，无奈的笑了。
　　宴会上规矩是得宠宫妃在一旁侍候。
　　“念之，过来。”说着冲着念之招招手，周围宫妃看着无不眼酸。
　　萧念之惊讶的望着皇上，故作娇羞的踱步过去了。
　　何钴给皇帝上了宴会流程后就退出了大殿，一出去就被小浮请去了大殿后的亭子。
　　“皇上——，臣妾这双鞋子挤脚，能不能先回宫换双鞋子啊？”说完眨着眼睛看着皇上。
　　待皇上答应后，萧念之去了后面的亭子。
　　“小浮，去外面守着，万万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随后温和得看着何钴：“何钴，你…你还记得我吗？”
　　“臣记得自己的未婚妻，却不记得皇上的枕边人。”说着把头扭了过去。
　　“你听我解释。一年前，霍府灭门。萧晖提前知道这件事把我和妹妹囚禁了起来，后来把我安插进宫里，并答应为我报仇。萧晖背后的势力，也与这件事有关。我也明白你想替父报仇，所以你现在能助我一臂之力了吗？”
　　何钴看着身陷泥潭的她，羞愤得用手敲了一下亭杆，然后跪下，许久才开口说道“我恨，我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殿中少监，我恨自己没能在你最脆弱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恨没能让皇帝赐死父亲时护住父亲，我恨自己怀疑你。”说完蜷缩在地上，锤着地板。
　　“这些不是你我能控制的，还有，你说宜昌侯是被处死的？”霍昙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何钴。
　　“对，那晚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到我府上，说了有一个时辰，第二天父亲就去了”说完掩面。
　　霍昙抚上何钴的背道，“何钴，如果你愿意，帮我查出萧晖背后的势力好吗？我知道何府是有死士在的。”
　　何钴握住她的手道:“宫中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不如……”
　　还没等他说完，霍昙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既然选择进宫，断然没有苟活的意思，再说这世上除了我妹妹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如果我出了事，还请你无论如何救出我妹妹。”说完松开他的手。
　　何钴想表达自己的心迹，却被她的一番话噎回去了。何钴看向霍昙道“既然隐藏甚深，便难以查到，你在宫里万事小心，我白天在东三所，若有事可派人寻我。”
　　“对了，你有没有去顺天府看过我父亲的尸首？”
　　何钴点点头“你父亲，外加三名侍卫，一名车夫。”
　　“没有我哥哥么？”
　　何钴摇摇头“当时一名侍卫脸被划烂，被认作你哥哥，但我认得出来，是你家的贴身侍卫，你哥哥没在霍府么？”
　　她摇摇头“或许我哥哥还在人世？”
　　何钴惊喜得点点头“那要不要我找找他？”
　　霍昙点点头：“如此，多谢。”
　　说完霍昙起身便要走了
　　何钴望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萧念之不敢回头，因为她怕，她会答应他的话，做回霍昙。
　　当萧念之回到夜宴时，大殿中央是皇上四叔恭王爷进贡的回纥舞姬。身着妃色袒领服，慢束罗裙半掩胸，绮罗纤缕见肌肤。底下的大臣明知这是陛下的人，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得乱飘，皇上就更不会坐怀不乱了，端着酒笑嘻嘻得看着底下的表演。一曲舞尽，皇上带着众大臣鼓掌。舞姬走到皇帝的桌前给皇帝倒酒，却看到了桌旁的萧念之。
　　领舞舞姬上下打量起她，朗声道“听闻中原女子多才多艺，宫妃更是淑质英才，不知道能不能能让娅莉塔领教呢。”她语言清晰，并无半点方言味，可见训练良久。
　　众大臣看向皇帝身边的小宫妃，不禁捏了一把汗，珠玉在前，这小姑娘怕是难以下台。
　　萧念之看向皇帝，他只是点点头。因为萧晖算不得皇亲贵胄便没有在场，这下是推脱不了了。
　　她起身对皇帝施了一礼，起身后让小浮回宫带来她的焦尾琴。
　　坐在坐垫上，伸出双手搭在琴上校音。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轻轻弹奏，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瑟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琴与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开始时琴声舒悦，而后变得激昂。
　　丹唇轻启唱曰:“少能缚虎壮开疆，如无奢暴亦豪强。酒池肉林糜烂尽，炮烙蛇噬残虐张。众叛亲离比干死，雪尽花残袒已伤。蜩螳羹沸武王举，牧野倒戈自燔亡。周幽王山冢崒崩陵为谷，国主犹自宴歌舞。妩媚病颦俏褒姒，善谀好利虢石父。烽火两度妃子笑，兵戈一戏诸侯怒。”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众听者似乎还在琴声中畅享，似乎真的到诗人口中那个奢靡残暴的年代。待反应回来，萧念之早已起身。两者比较，倒显得前者媚俗。宫妃也好奇宫中竟有如此擅琴之人。
　　“皇上，微臣进献的几名舞姬是远远比不上皇上的娘娘，还望陛下不要嫌弃。”恭王起身道。
　　“四皇叔，你我至亲，何必如此多礼。朕确实该收下四皇叔的好意。”说完恭王深深吐了口气。
　　“但是朕刚刚听萧美人的弹唱，方觉作为一国之君应该戒欲重民，既然如此，这几名绝色舞姬还是赐给众爱卿吧。”此言一出，底下的臣子跪下接旨，无不欣喜。舞姬们惊讶得看着四王爷。
　　“另外，萧美人千秋无此绝色，又有规劝之功，特封为充媛。”皇上看向萧念之，白嫩的脸上透过一丝粉嫩，一时风光无两。
　　回宫后，帝后一同守岁，各宫娘娘在自己宫内。
　　小浮陪着念之修建着陛下赐的梅花枝。
　　念之看着一心修剪的小浮笑了：“怎么，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小浮连忙放下手中的树枝，“娘娘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怕耽误了娘娘大事。”说完低下了头。
　　念之握起小浮的手“少知道也是好事，小烛子他也很好，只是终究不放心。”说完摸摸小浮的头“问你个问题，你觉得皇上这个人怎么样？”
　　小浮陷入了沉思“挺好的吧，之前我们尚衣局的人夏天都分不到一碗绿豆汤，后来陛下真正执政，我们才终于领会自己那部分。”“所以陛下应该是个好皇帝吧！”说着自己肯定点点头。
　　念之看着小浮维护元湛的神情冷冷得说:“是么？”
　　小溪按照宫中管制在殷晖宫点上三十六只蜡烛，草草杯盘灿烛光，故人相对水云乡。到让念之想起在漳州的日子，一家人围在母亲房里吃年夜饭。那时候萧晖和他母亲也会守在那里，庶姐喜欢萧晖，自己也喜欢萧晖...
　　还未回忆完就被小烛子打断了。
　　“娘娘，快看！好多启明灯，凤仪宫好像还放着烟花”
　　果然紫禁烟花一万重，鳌山宫阙倚晴空。只是不知那边的人是不是如此温馨。

---

作者有话要说：　　焦尾琴，中国古代四大名琴之一。与其他三张琴相比，“焦尾”琴名直白无华，但其身世非同寻常，皆因此琴系东汉名人蔡邕所创制。《后汉书·蔡邕传》：“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后因称琴为焦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