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王爷不好嫁》蒜玖

113、京都诗社

　　京中文人墨客最是讲究排场，咏诗需得伴琴，作赋需在竹林，真贤士也好，假文雅也罢，若缺了这些个附庸风雅的玩意儿，反倒显得不那么真了，故此次诗社便开在城外尉迟别苑，外庭风雅别致，内苑酒池肉林，很少能有这样一处地方，同时取悦两批自命不凡的人。

　　腊月初五，尉迟府别苑内门庭若市。

　　京中受邀的士子不少，皆是有些名气的才子，一两句脍炙人口的诗词便足以令他们成为今日的座上宾，如今齐聚一堂，难免生出几分攀比之意，相互之间寒暄问候几句，面上春风得意，眼神里自然是互不服气的，只盼着在稍后的诗会上一举夺魁，俯视众人。

　　应邀前来的世家子弟亦是不少，难得有个光明正大的纵情场面，众人面上皆是心知肚明的放荡笑容，下了马车便径直往内苑钻去，尉迟端亦是上道的，早早的便派人去红袖坊里接了艺妓过来，愣是将诗社平添出几分风花雪月的滋味来。

　　眼看着辰时已过，尉迟端安顿好宾客，却悄然行至府门外，恭恭敬敬立在雪中，直到肩头沾满银白色雪珠，一辆马车才缓缓驶来。

　　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在府门前立定，摇头晃脑地喷着粗气，顾安跳下来安置好下马凳，又轻敲了敲车辕，一个灵巧活泼的小丫鬟便跳了下来，才在雪地里站稳，又连忙转身去扶。

　　尉迟端见状也连忙迎了上去，还未见着车内人，便躬身作揖行礼，只听见北苍世子语气温和无比：“地上积了雪，滑得很，莞尔小心些。”

　　尉迟端听得一愣，按捺不住心内好奇，悄悄抬眼看去，却瞧见顾四爷牵着一名女扮男装的少女，小心翼翼下了来，那女子虽刻意描粗了眉，却还是难掩绝色气质，近看之下眸若星辰，唇似樱瓣，长发只用几根墨色发带裹住，整张脸脂粉未施，却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轻灵脱俗，柔风若骨处又见刚绝清冷。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竟是将这京都中的万千粉红都比了下去。

　　只一瞬间，尉迟端便明白过来这女子的身份，当即垂下眼眸不再去瞧，只保留着那副恭敬模样。

　　顾懿瞟了一眼尉迟端，只道他还算是个识趣的，再瞧莞尔一袭月白色绒袍，竟是格外的俊逸潇洒，心中只觉得越瞧越喜欢，忍不住将她右手握住，轻轻摩挲掌心。

　　莞尔面色微红，只瞪了顾懿一眼，自己今日刻意着了男装，便是有意隐藏身份，这人却仍旧这般恣意妄为。

　　顾懿嬉皮笑脸假意未曾瞧见，只牵着莞尔缓缓拾阶而上，今日诗社想来也是有些乐子的，便想着也带莞尔来瞧瞧，免得整日闷在那翼王府上好生无趣，只是京都中最讲繁文缛节，尤其是男女大防，莞尔虽已为人妇，却终究有些不便，便干脆褪了女装作男子打扮。

　　顾懿瞧得稀奇，自己女扮男装是自小看惯了的，说话行事也跟着二哥耳濡目染，况且身量较之寻常女子也要高出一截，便是有火眼金睛只怕也难瞧出自己女子身份，不过莞尔这身段，明眼人一瞧便知其中猫腻，只是她容貌清丽，一身月白色衣袍更衬得超凡脱俗，却是莫名增添了几分萧逸，顾懿望着身旁人微微有些晃神。

　　似乎是察觉到顾懿心不在焉，莞尔轻声唤道：“懿儿？在想什么？”

　　顾懿回过神来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凑过去说道：“我在想，怎的无论莞尔是何扮相，都叫懿儿爱惨了，莫非娘子背地里修了媚术不成？”

　　“啧！！！嘶！！！”

　　绿柳和顾安应声抬头，只瞧见自家四爷疼得倒吸凉气，夫人却若无其事的将她手甩开，正要作势自顾自前行，那支甩不开的手却像水草一般复又缠了上来。

　　好在触感柔软，那便勉为其难地牵着罢。

　　莞尔放缓了脚步，待那人跨步追上来，面上已是笑靥如花。

　　绿柳跟在二人身后，忍不住掩嘴偷笑，自己虽未曾见过许多世面，却也敢打赌说，像四爷对夫人这般好的，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又侧头看顾安笑得一脸憨厚，只觉得这人也没那么讨厌了些。

　　尉迟端虽在前方引路，却也将二人在背后的小动作瞧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暗暗偷笑，这北苍世子生得桃花粉面，瞧这面相还以为是个风流债无数的浪荡子，却不曾想倒是个痴情种，当真是有趣得紧。

　　心中如是想着，脚下却未曾懒怠，直引着顾懿往前庭行去。

　　此时大厅上一群读书人正等得心烦意乱，主人家迟迟未到，诗社不开，纵是有满腹才华要一鸣惊人，也只能暂时忍住。众人又皆是油滑的，知晓那喧宾夺主的事情做不得，毕竟尉迟家乃是皇商，替天子做事，关系四通八达，即便入了商籍，却也是寒门子弟得罪不起的。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却听门外有小厮报唱：“北苍世子到！”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惊，不知这尉迟家少爷是何意图，竟这般明目张胆请来了这位煞神，一时竟有些后悔今日赴宴，唯恐有事牵连自己。

　　只是眼下再走显然为时已晚，只得静观其变，再看尉迟端引着北苍世子缓缓进来，纵是心中不喜，也只得躬身行礼，只是不知她身旁那位俏公子是何许人也，倒是生得俊逸非凡。

　　顾懿将众人打量模样收入眼底，心中已是不悦了三分，只道幸然今日莞尔是作男子打扮，不然便是便宜了这些浪荡子，如是想着，手中力道紧了些，将莞尔右手牵得牢牢的。

　　莞尔知晓她心思，落座后抿嘴笑她：“闻着怎的酸得紧，莫不是尉迟公子府上有人打翻了陈醋？”

　　顾懿偏头望过去，见莞尔含笑挑眉，两靥娇嫩，调笑间竟多了几丝媚态，一时只觉得心里好似有猫儿挠痒一般，若不是碍于人前，只想一口亲上去才好。

　　二人打情骂俏之态被众人尽收眼底，有人猜到莞尔身份，只远远瞧上两眼便不敢再看，也有眼拙的，只道是北苍世子生性风流，许是在何处觅的清秀小倌，眼神直溜溜往莞尔身上瞟。

　　尉迟端冷眼瞧着，也不点破，只躬身上前询问：“此处正当风口，风急苦寒，世子身子金贵，不若让下人抬张屏风来，也好遮挡一二。”

　　话落，又悄悄抬眼观察对方脸色。

　　顾懿眼皮微抬，瞧见尉迟端态度恭敬，心思周到，心中不免对他添了几分好感，只是今日难得出来一回，这屏风虽能挡住浪荡子打量目光，却也坏了兴致，便挥挥手示意他无碍，至此，诗社便算是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