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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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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廿八,大办宫宴,但凡在夏猎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人统统都在列席之上。
只是今日陆润身边除了皇后,倒是多了一位美人。梁家的位子靠近季家,梁砚便和季鹿衔躲在后边聊着天。
“听我长姐说,这是刚得宠的沈贵人,皇上很是宠爱这位沈贵人。听说,是虞国公的侄女,前几日刚送进宫的。”
季鹿衔听了颔首,是虞国公的侄女,那便是沈寻菁的姐妹咯?如今皇上后宫充盈,也非选秀时期,沈家人何苦费心将自家女儿送进宫去呢?季鹿衔暂时想不出什么名堂来,便着眼于眼前的饭菜了。
只是她抬头一瞥,却瞥见斜对面的沈寻菁和旁边侍女在说着什么。也许是感受到了视线,沈寻菁抬起头看到季鹿衔的目光,竟也微微颔首报以微笑。
季鹿衔看了只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女的怎么就突然转性了,搞得怪瘆人的。
正当季鹿衔杯中果酿见空,她想从季弛的桌子上拿一壶之时,身边来了个婢女主动给季鹿衔添了一杯。季鹿衔一转头,赫然就是方才与沈寻菁耳语的那个。她没有拒绝,留了个心眼将喝下去的果酿吐了出来,婢女也很敬业地将那壶酒泼在了季鹿衔的衣裙之上。
那婢女赶紧跪下,求季小姐放过她。声音之大,将主位之人都吸引了过来。
孟皇后将眼神投过来,问道:“季家小女,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祯只看了她一眼,她就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可是她想探究其中蹊跷,此时就得跟着她们的戏走。
“回皇后娘娘,是斟酒的婢子不小心将果酿洒在小女的衣裙上了,小女的衣裳颜色深,倒也无碍。”
“这怎么行?”沈贵人适时插了话,“季小姐到底是来宫里赴宴的,就这么斑驳着衣服倒显得是我们不是了。皇后娘娘,依嫔妾看,还是叫人领季小姐去换件衣裳吧。”
“沈贵人说的是。来人,带季小姐下去更衣。”
方时梨转过来看了一眼季鹿衔,眼中满是担忧,季鹿衔几不可见点了头,方时梨悬着的心落了个大半。
季鹿衔随着宫女走在宫中,越走越人烟稀少,连灯都没亮几盏,季鹿衔拦住了前面带路的宫女问道。
“这位姐姐,请问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自然是沈贵人安排小姐更衣之处。”
“怎会走到这儿人迹罕至之处?”
“这是必经之路。宫中贵人众多,小姐若是走岔了怕是要惊扰到贵人们,还请小姐跟紧奴婢。”
季鹿衔不语,跟着宫女终于走到了一间屋子前。屋子内灯火幽微,闪得季鹿衔脑袋疼。她扶着额,想着赶紧进去休息一下,却被一人打断了。
“且慢。”来人拦住了宫女正欲打开门的手,借着微弱的光,宫女才看清那是方昭仪。
“见过方昭仪。”
“二姨?”季鹿衔的眼睛已看不大清的,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慢慢烧了起来。
“听说季小姐衣裳脏了,本宫就带外甥女去蒹葭宫了。”
宫女一脸愁容,想拦一拦方昭仪,却被方昭仪身边的婢女呵斥住了,这才罢休。
方昭仪一拉上季鹿衔的手腕,就觉得奇烫无比。宫中的这些计谋她不是不懂,且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害她之人要做什么事。虽说自家与方家本家早已分家,可论血缘,终归是自己的外甥女,能救一次是一次。
季鹿衔被婢女扶到了蒹葭宫,可她一到蒹葭宫,眼神立刻清明了起来。
她立即跪在方昭仪面前磕头谢恩:“多谢昭仪娘娘施以援手。”
方昭仪惊讶了一瞬,便收起了表情:“你没被下药?”
“今日夜宴上,小女看到沈大小姐与婢女正说什么,之后那婢女便来斟酒了。小女留了个心眼把酒吐了,却不想那药性如此之烈,小女也只不过是凭借内力压了下去。”
“沈大小姐……是虞国公的女儿吗?”
“正是。”季鹿衔思忖片刻说,“其实没有二姨,小女也有法子脱身;但既然二姨救了小女,为了报答二姨,小女就请您看出戏怎么样?”
方昭仪看着季鹿衔轻松的样子,却也看见了她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好,但在看戏之前,先把药吃了。单靠内力压制终归不是个办法。”
季鹿衔听话地喝下了药,偷偷潜回了方才的那间屋子外面。也许沈寻菁终究是不放心,派了丫鬟躲在灌木丛后面盯着。季鹿衔可没这么好心,她直接打晕了丫鬟,开了门就丢了进去。很快她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床笫之音,让她想到了那日和谢祯一起跑到别人房顶去偷窥的时候,不免地红了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宴席之上却迟迟不见季鹿衔更衣而归。
沈贵人瞥了一眼沈寻菁,得到了她的点头,便亮了嗓子问季家:“怎么季小姐还未归?莫不是在宫里迷路了?正巧嫔妾也闷得慌,不如一同出去散散步透透气,陛下和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孟皇后毕竟是宫中的老人了,沈寻萝一直引导着她发号施令,这回自然是等着皇上了。
而陆润这会儿不说被沈贵人蛊惑,至少是听得她的话的,自然依她命众人一同出去解闷了。
季鹿衔躲在灌木丛后边都快睡着了,听见外面突然人声鼎沸的,想必是时候到了人来了,她便到了连廊上,假意是从蒹葭宫刚过来。
“哟皇后娘娘,这不是之前张贵妃的怡春宫后院儿吗?怎么感觉这屋子里像是有人啊?”沈贵人指着灯火幽微的屋子,屋子里人影绰绰不知在做些什么。
孟皇后这会儿也知道这沈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这手段虽说下三滥,却一害一个准。遇上这件事,不管牵扯到的是男是女,至少这辈子是不要想许个好人家了。
孟皇后一抬头,她身边的宫女就上前开了门。方时梨生怕是自家女儿,赶紧跑到前去,却被沈寻菁拦下了。
“方将军这么着急做什么?季小姐此番迟迟未归,密会情郎,方将军也是知晓的吗?”
“沈寻菁你说什么呢?”季弛打掉了她拦在方时梨身前的胳膊,梁砚和江沛文也赶紧扶住了方时梨。
“沈大小姐好生厉害,不曾进去就知道屋子里一定是季小姐吗?”江沛文问道。
“不然呢?此时还有谁不在这儿呢?”
“谁说我不在?”季鹿衔从回廊走出,看了一眼母亲那边,传了一个让她们安心的眼神,走到了沈寻菁面前,“参见皇上,皇后,沈贵人。方才宫女带臣女到这间屋子门口时,正巧碰见了方昭仪。小女许久未见二姨,便一同去了蒹葭宫。聊得兴起一时忘了时间,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见谅。”
“你和方昭仪是亲戚,聊个天怎会怪罪。”陆润倒是显得大度。
可孟皇后自然是抓住了季鹿衔的关键。
“你是说,这间屋子本该是你进的?”
“应是如此。方才那宫女说这是给小女更衣的地方,要开门时正好碰见方昭仪。当时那宫女似乎还一副为难的样子。当时小女不解,如今却是知道了,是那小宫女没安好心。”
还未等孟皇后发言,谢祯倒是先说话了:“一个宫女能有多大本事谋害季小姐,还是季小姐太过天真善良了,若非遇上方昭仪,不知幕后主使之人得多高兴。”
听了谢祯的话,沈寻萝也知道他明里暗里是在说着自己呢。她眉眼一挑,杏目一瞪:“定远侯此番话倒像是本宫要谋害季小姐了?且不说本宫与季小姐是第一次见面,便是皇上面前本宫也不会干这般下贱之事。”
梁砚站在方时梨一侧嘀咕着说道:“下不下贱自己没点数吗?”
一旁的江沛文赶紧捂住梁砚的嘴巴:“我的小姑奶奶可别说了。”
“好了。”这回倒是梁丘润说话了,“今日宫宴是为了开心,倒出了这番事。朕相信萝儿也断不会做这样的事,定远侯也莫要再说了。这样吧,朕做主,将刚刚那宫女杖责五十,方爱卿、季爱卿以为如何?”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还有当臣子否认的份呢?季方二人都知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被沈寻萝一句话就轻飘飘带过了,却也只得应允下来。然而当事人的季鹿衔,却无人问过她的想法。若非自己长了心眼,没准如今被看戏的就是她了。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也无出席的闲心,纷纷告退了。顷刻之间,闹闹哄哄的庭院悄然无声。皇上皇后一道回去了,沈寻萝则领了沈寻菁回宫;梁砚和江沛文也各自回到了自家父母身边。
“卿卿,快过来。”方时梨叫着季鹿衔。
季鹿衔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动过的谢祯,也许刚刚说的话对于皇帝来讲真的很不像自己吧。本该置身事外的他却因为季鹿衔而暗讽皇帝的宠妃,若是被那生性多疑的皇帝窥得一丝自己的心思,对他对季鹿衔都不是什么好事。
在季鹿衔准备走向方时梨时,先靠近了谢祯。
“谢谢你,谢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