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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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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头焚着安神香,季鹿衔额头上的汗也消了,只是一直没有醒来的意思。方时梨坐在床沿上,捏着季鹿衔的手,竟落了泪。
在耀清驻地多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不少,她方时梨的名字说出来就能威吓住一大帮人。这样一个女子,在自己生死未卜的女儿面前,也只剩下柔弱了。
“卿卿,娘一定会治好你的。”
方时梨搭了季鹿衔的脉,也感受到谢祯所说的三绝毒,“在和齐人报仇之前,娘先替你解决了庄家那帮人。”
说罢,方时梨便起身去了前院。
前院季威和庄老夫人坐在正位上,季威低着头,庄老夫人闭目念着佛经,二人都没有对话;庄尔音也赶到了前院,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女竟然会说这样子的话,拉着二人正在一旁窃窃私语;谢祯坐在客位上,屋外的迎春接过了婢女端来的茶水,打算自己送上。
“谢侯爷,请用茶。”迎春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尤为突出,谢祯转头看了一眼,迎春红着脸想要退下。
正在这时,方时梨走了进来。
“迎春,”她叫住正想走的迎春,“我记得你是姑娘跟前的丫鬟吧,怎么到这儿来端茶送水了?将军府还未沦落至连个端茶的丫鬟都请不起的地步吧?”
迎春听出了方时梨言语中的愤怒,连忙跪下:“将军息怒,奴婢有私心,想来前院听听姑娘到底如何了,这才好安心些。奴婢知错了。”
“私心?这将军府虽大,我和季威也忙,可别以为你们有什么小心思我不知道。鹿衔不说,是想给你机会,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日日往甘棠院跑,真当我眼盲心瞎吗?”
迎春不敢说话,却见方时梨话头一转,看向了庄尔音一家,“你们一家打着什么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耀清到临春,我还真以为你们改好了。可没想到你们一家白眼狼,在宛州吃季家的住季家的,来临春却还留着心眼呢?我知道,曾经你们又想和我们家结亲,又嫌弃鹿衔不是城里长大的。如今怎么,想让她身败名裂吗?我告诉你庄尔音,就算我们家卿卿真的没人要了,我们将军府也能养她一辈子。你们庄家,没了季家,屁也不是!”
方时梨身边的苏嬷嬷赶紧上前顺一顺她的气,生怕她一急喘不过气来。苏嬷嬷作为方时梨小时候的乳娘,也知道这是她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虽然成年之后就好了大概,但偶尔也会犯毛病。
虽说方时梨句句指着庄尔音,可到底老夫人也姓着庄,她终于开口,说道:“老二媳妇,少说几句吧。”
可不曾想,她这句话,只是将方时梨的矛头转向了自己。
“娘,以为我不说您,您就没有一点错了吗?方才我回府之时,可是看得真真的,您就站在那任凭这帮孙子在那边污蔑您的孙女,您自己倒是置身事外。是,他们是您娘家的孩子,亲近些也正常,毕竟您也是第一回见鹿衔。可这回是亲近的问题吗?”
庄老夫人听及此,狠狠地将拐杖往地上捣了两下。她骂不过生性泼辣的方时梨,只能求助自己的儿子。
“老二,你管管你媳妇!”
季威却没有接话,只是因为他觉得方时梨说的话都是对的。这让庄老夫人更为生气。
实际上季威自己和庄老夫人生活的时间也不长,小时候在宛州开了个蒙就来临春读书了,这才认识的方时梨。可以说,他与方时梨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与庄老夫人还久。
方时梨顺势接过话茬:“娘,这将军府全府上下都是我在管,你让他怎么管我。”
“你们方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可不是吗?我们方家就是这样教出了我,教出了国子祭酒,教出了方昭仪。怎么了,老夫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在宛州时,庄老夫人可谓是府里人人尊敬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与她重言对峙。加上方时梨确实生气,语气间止不住的怒气,就连赵澜枫也往季弗珺身后躲了躲。
庄老夫人吵不过她视为泼妇的方时梨,就气急地离开了。她本就不管将军府,就算发生什么事,她也没有什么决定权。
然而却在此时,将军府竟然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门房遣人进了前院禀报,说是温公子来了。
显然方时梨和季威是认识这个温公子的,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也只是疑惑来的时间,而非前来的人。
听到来人姓温,谢祯突然警觉起来。之前沈寻菁留给他的印章就是云胡堂的,而云胡堂的堂主正是姓温。
“带温公子去会客厅。”方时梨起身向庄家人,“这几日你们就收拾收拾回宛州吧,将军府不欢迎你们。迎春就先关起来,留给小姐亲自处置。”
等季弗珺母女识相地看完了戏就走,庄尔音将一双不情愿的儿女拉走之后,方时梨才转向谢祯说道:“今日让侯爷看了我家的笑话,还请侯爷见谅。只是不巧,这时将军府竟来了客人,还得多谢侯爷对小女的事如此上心。”
未等谢祯回礼,就听见从院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便只是听着,就能知道来人定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何须旁人上心,我这就带着给小鹿衔的解药。”
来人正是云胡堂堂主,温承俨。
谢祯看着来人,浑身带着和季鹿衔相似的张扬和嚣张,话语间也将他排开在季家之外,又想到之前印章的事。
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爽。
温承俨拜过季方二人,转而向谢祯,“您说对吧,谢侯爷。”
“季将军和方将军与先父本是故交,本侯与季小姐也是朋友,何来外人一说?若说外人,温堂主似乎更像外人一些。”谢祯也没有顺他的话,这倒让季威和方时梨疑惑了。
这二人明明不该见过面,却像是认识的,又像是结了仇的。
温承俨也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向方时梨:“我听闻谢侯爷叫了人去广陵阁拿红梅蕊,但去广陵阁再怎么快也要一天。三绝毒不等人啊,这回小侄游山玩水正巧就随身带着红梅蕊,可应鹿衔之难。”
谢祯听着,先是听了他堂而皇之如此亲切地称呼季鹿衔,很是生气懊恼;后又想到,他吩咐人去广陵阁也不过是几个时辰前的事情,为何这么快就传到了温承俨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