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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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舢千的推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但通知白辛参加庆典的并不是诺伊法本人,而是派了一个家里的佣人送去了请帖,那之后,诺伊法就算在学校也没有和白辛搭过话,像是给物品贴上标签,便放置不管了。
白辛一开始也觉得这样很好,他是自由的,甚至比以前更“自由”了。德西莱丝家得知白辛被诺伊法“钦点”了,都被鼓舞起来,尤其是长辈们,给与白辛的压力瞬间小了很多;诺伊法也没有要求白辛去做什么,在学校也是几乎都不会见面——这种轻松感前所未有。
但最近白辛的身体一直不是很舒服,像是要感冒的前兆那样,有时候整个人整天都浑浑噩噩的,上课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舢千上课呼呼大睡,白辛也睡,很多任课老师都觉得是舢千带坏了优等生,谁叫他们是分在同一个寝室。
所以舢千第一次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斥,是因为白辛上课也睡觉。这就让舢千不得不开始关心起白辛的身体状况,他也发现了最近白辛的异样:有时候在寝室的睡眠时间比自己还要久,睡起来以后脸上红通通的,眼睛也很肿,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这让清秀的白辛多了几分憔悴的美感,虽然这样形容一个男人多少有点不合适,但那副模样很难让舢千放着他不管。
“你是生病了吗?”舢千顺势就摸上白辛的额头,温度确实有点高了。
“应该没有吧?”白辛不确定,他声音显得很虚弱,然后想到了什么,脸就变得更红起来,眼神开始躲闪。
舢千歪着脑袋看着对方,搞不清状况。
白辛站起来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个四方形的小药箱,舢千凑过去看,然后他也明白了。
那是一种市面上卖的很贵的激素抑制药物,这类药就像安全套一样会摆在结账柜台前面的架子上,有次舢千排队时等待时间太久就无聊地开始“阅读”这些商品包装上的文字,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给“契约者”使用的抑制素有这么多个种类和口味。
这就是“糖”嘛。
当时舢千是这么想的,甚至想买个一盒回去尝一下味道,但又害怕吃了会有什么副作用——毕竟这是给契约者准备的药品——另一方面,是真的很贵,还是穷学生的舢千没有必要为了一盒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浪费掉一个礼拜的零用。
白辛吞了1颗,喝了一口水送服下去。药效当然不是立竿见影的,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他站起来转身又回到床上躺下,把自己捂进被子里。
舢千也放下心来,老师眼里的“宝贝学生”并没有生病,只是迎来了自己的生理周期。
“到底啥味儿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深埋已久的问题。
白辛就又突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歪着脑袋看舢千,像是在看一个憨憨。
“一点也不甜,有点苦的。”
说着,竟然和舢千对视着笑了起来。
诺伊法是派人给白辛发去了请帖,但是对方来不来,他一点也不在意,那个德西莱丝家的天生契约者不过是他现在唯一可用的对抗自己哥哥及家族的牌,虽然他一开始也无意去争夺加文菲那的继任者之位。
只是现在,他厌倦了自己对一切都表现出来的无能为力,也领悟到这种命运的不可逃脱性——使他做不了“旁观者”,不仅仅是他,星黎也好,阿泽纳也好,文斯也好,父亲也好,母亲也好……谁都好,都无法真正逃脱这种命运,都只能被迫参与进来,被迫在这种命运之下有所行动。
这次的庆典不是每年都会举行,血源之书上记载的今年是一个新月之年。所谓的新月即是说这一年的月相是循环之中的伊始,这一年必然会发生各种灾厄,当第一年的灾厄度过后,后面的日子便会恢复平和甚至繁荣起来,而庆典之日会出现血月的景象。血月,便是灾厄的象征。
这一天要举行盛大的庆典,使令人雀跃、欢欣鼓舞的能量与这一年的灾厄带来的负能相抵消,五大家族认为这样就可以在尽可能大的程度上减少灾厄带来的冲击——至少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否真的会产生什么影响。
学校在庆典这一周给全校学生都放了假,血族的学生甚至可以得到两周到三周的假期,苏鲁克和珂儿被家族早早地召回去做准备,星黎因为舢千又在学校赖了一周,最后万般“无奈”,也回了家;诺伊法完全不想回家——文斯和阿泽纳已经回到霍布朗了,他不想看到文斯的脸,更不想看到阿泽纳的脸。
但是这两到三周血族都没有安排课程,诺伊法只能无所事事的在学校闲逛。因为庆典的缘故,学校里挂满了刺绣上五大家族家徽的旗子和五颜六色的彩旗,主楼的外墙甚至被重新漆成了深红色,诺伊法对这个颜色感到不适,对整个庆典的氛围都感到不适,在这个属于他家族的领地里,却感到自己是一种突兀的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远远看到了白辛,对方脸色极差,像是蒙上了一层石灰,正步履缓慢地朝主楼走去。白辛身后跟着几个神行猥琐的家伙,是文斯的血族小弟们——几个人尾随着白辛,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是不想被发现的样子,小弟们时不时四下张望,查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人。
诺伊法就跟上他们,虽然白辛现在怎么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已经在学校里那样“大张旗鼓”的宣布白辛是自己的契约者,竟然还有人想动些“歪心思”——而且这些人还是文斯的小弟,那感觉仿佛文斯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挑衅他,侮辱他,这让他难以忍受。
白辛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被人盯上。他以为庆典期间,就不会有什么血族还在学校里“闲晃”,所以没有那么严格的按照抑制剂的药嘱来进行服药,毕竟吃下去以后会有强烈的恶心及眩晕感,这些副作用让他觉得轻微的低烧和嗜睡变得可以忍受。
他意识有些恍惚,完全没发现正被几个人跟着,当他绕过红色的主楼进入一条偏僻的回廊时,后面的几个人突然就冲上去把他围住。
“你好啊,白辛同学。”其中一个吸血鬼长得矮小,甚至需要扬起脸来才能与白辛对视,但他仗着人多势众,表情狂妄,语气嚣张。
白辛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语气冷淡。
“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是,就想关心一下我们白辛同学,都是同学嘛。”
“我又不认识你们。”
“可我们认识你呀,现在学校里谁不知道白辛同学啊,名人啊。”小个子继续说道,语气越发令人反感起来。“加文菲那诺伊法的契约者——”
说着小个子吸血鬼又凑近了一些,他闻到了白辛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歹意也越发强烈起来。
白辛被对方突然捉住了手臂,才意识到来者不善。
“诺伊法还没给你标记吧?那不如让我们几个先——”
话都还没说完,闪电般的一拳重击在小个子吸血鬼的脸颊上,将他打了个踉跄,这一拳让双方的距离瞬间就拉开了。
当时三个吸血鬼全都有些懵逼,紧赶上几步才追过来的诺伊法看到那个场景也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的白辛居然直接出手了。
“我看你们是精力有些过剩了吧?那来吧,咱们打一架。”白辛挥完一拳,神情依旧镇定自若,甚至还以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你们是要一个一个上,还是要一起上?”
被揍的血族恼羞成怒,像个弹簧一样扑了过来,白辛灵活地侧身躲了过去,又去格挡住了另一个人从旁边飞来的拳头,但双拳难敌四手,毕竟对方有三人——眼看着另一边的拳头就朝眼眶上飞过来。
这一拳被诺伊法接住了,他提起那人的衣领径直地将整个人扔出三米远。
“三个打一个?”诺伊法站在白辛身前,向三个吸血鬼投去轻蔑的眼神。
诺伊法下场了,这自然不能与之为敌,三人马上看懂了形势,只好骂骂咧咧地悻悻离开。
这一出倒是整得白辛有些尴尬,虽然真的动起手来确实寡不敌众,但是那个“谢”字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又没巴望着诺伊法来“英雄救美”。
“庆典来参加吗?”两人站着沉默了一会,诺伊法首先发了话。
“哦。”白辛回答的声音有些小。
“哦。哦?什么哦?不参加就痛快说不参加,参加就说参加,哦是什么?”诺伊法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尴尬。
其实从刚才开始白辛就开始很不舒服,他此刻非常后悔自己为了不吃抑制剂而硬抗身体的不适,而现在正好面对着诺伊法——一个强大的血族,那种身为契约者必然被对方压制的沉重感突然袭来。
白辛想马上离开这里,他并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虚弱——身体里有团火在烧,是一种突如其来的依赖与渴求,他意识到如果不能控住住体内那股作为契约者的本能,自己马上就要开始在对方面前“丢人现眼”了。
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脑袋也越来越昏沉,白辛额上冒出豆大的汗滴,甚至弄湿了额前的发帘。
诺伊法看出了白辛的窘迫,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你没有带药吗?”
白辛瞬间满脸通红,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变成了一个熟透的番茄,他知道自己发烧严重了,整个人又疲软又僵硬,如果这时有人碰他一下,他恐怕就会像个易碎品那样颓然倒地。
诺伊法不等白辛反应,一把将其扛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扛起了一袋大米。白辛想挣扎下来,可是力量相差悬殊不说,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的抵抗。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那里有你需要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