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系统工具人》岁寒温酒

7、初次任务

　　路苍庭回屋小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喘着粗气醒过来，梦里那种窒息的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他醒来之后还是止不住的后怕，他撑着床沿站起，踉跄了两步才回过神。
　　是了，他现在不再是那个只能无能为力躺在病床上，一丝力气都没有的人了。现在的他，能够脚踏实地的行走，并且有自救的机会。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答复，但路苍庭冥冥之中有预感，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脑内的系统，就是治愈他的关键。
　　他现在迫切的想出去走一走。
　　四周静悄悄的，不远处的石桌上趴着一个小厮，鼾声高高低低的传来。路苍庭不欲惊醒任何人，也就没把他叫醒。
　　大街上还是那样热闹，路苍庭陷在人流里，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鼻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口的郁结也舒缓许多。他上次没能将这里的风土人情好好观赏，今天独自一人，闲庭信步，耳边听着众生声响，觉得说不出的生动有趣。这一路上，有人认出他后悄悄避开，也有人迎头向前，拦下他去路。
　　路苍庭停住，对面几人他都有印象，有之前常和原主一同厮混的市井混子，也有他府学中的同窗，只不过路苍庭与他不熟，只知道对方叫程谨虚，其他便一概不知。
　　这帮混子中的领头人姓王，单名一个虎字。长相粗犷，但油嘴滑舌，巧言善辩。听说之前是茂城人，在那边犯了事后逃到了阳城，凭着拳头和个性，也聚了一伙人认他做老大。
　　王虎大笑数声，引人侧目。他走上来一把揽住路苍庭的肩头，哥俩好似的摇了他两下，“真是巧啊，哥哥还打算去找你呢，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路苍庭不喜与人挨得太近，他不悦的抿起嘴唇，挣脱出来自行站好，才问，“找我做什么？”
　　王虎竖起眉道，“你这话可就生分了，今日不是你生辰吗，兄弟们自然是去给你庆生的！”
　　路苍庭的目光从王虎脸上扫过，又移到程谨虚身上，看得出他衣裳被人拉扯过，此时正被另一个混子抓着袖子，整个人身型有些佝偻，像是被捉住的鸡仔。
　　王虎注意到了路苍庭的目光，上前半步，“程郎君自然也是和我们一块儿的，我们一见如故，他还说要帮我们给你挑份大礼呢！是不是啊程郎君？”
　　程若虚目光躲闪，声细如蚊，“……是。”
　　路苍庭心道恐怕未必如此，他虽然与人交往不多，但是基本情形还是判断得出的。一见如故是假，威胁敲诈才是真。路苍庭摇摇头，道，“大礼就不必了，我不缺那些物事。程郎君不用费心了。”
　　他话音刚落，王虎又出声，笑道，“四郎君，我知你是大户的郎君，见多识广。但人家程郎君也是一片好意，你就别拒了，正好也叫我们见见世面。”
　　程谨虚飞快的瞟了路苍庭一眼，又把头压得更低了些，没有说话。
　　路苍庭脸上也挂上笑容，王虎以为对方改了主意，心下正合计着，一会如何从这俩冤大头身上捞东西，就听见路苍庭说：“见了世面又怎样，不还是买不起。”
　　这一句话犹如利箭，将王虎这拨人扎了个正着，就连周遭在暗中旁听的路人都觉得喉头一哽，只道这路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王虎眨了眨眼睛，终于从被冒犯到的惊愕中回神，明明气极了，却仍勉强露出微笑，“四郎君，这是看不起我们弟兄了？”
　　路苍庭没有回话，他走上前，拉住程谨虚的另一只衣袖，对那混子道，“把手松开。”
　　路苍庭之前是和王虎玩在一起的，那混子不敢得罪，利索的放开手。路苍庭将人拉到自己身旁，才对王虎道，“不要自作多情，我从来都懒得看你们。”
　　王虎脸上挤出来的笑终于消失了，他沉着脸，“路四，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以后各走各的，别有来往了。”路苍庭可不想学着原主，给这伙人做人形钱袋，被人利用还不自知，“之前你们借我名义四处赊的账，月底之前麻烦补上，我是不会理的。如有人上我家门收账，我就送你们去见官。”
　　所有人都没想到路苍庭会突然同他们翻脸。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几个混子怎么拿的出来，登时不乐意了，高声叫嚣。王虎死死盯着路苍庭，鼻翼翕动，猛然出拳！拳头挟带着闷热的空气，直冲面门，路苍庭却站在原地，半步未退。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王虎的攻击在半途被人截住。那人手指修长有力，死死嵌着王虎手腕，让他不能再向前一分。
　　路苍庭偏头看去，就看到楚寂寰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老实说，看惯了王虎的脸，再一看楚寂寰的，只觉得周遭事物都跟着清亮不少。他呼出一口气，“没事。放开，让他打。”
　　楚寂寰刚做完‘生意’，从巷子口出来，就看见路苍庭当街与人对峙，他不爱凑热闹，本无意掺合，却见那面目凶狠的男人脸色一沉再沉，他自小在斗所里泡着，里面多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言不合动手是常事，因此他对氛围的感知被磨练得格外敏锐。楚寂寰想着路苍庭好歹也算是他的客人，便走上前去，打算在对方发难时帮一把，好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罐子不被人当街打死，没想到路苍庭丝毫不领他的情，竟然要他放手。
　　两人之间没有情分，楚寂寰本就是凭着那一点过往来帮，如今被人拒了，他也不再多事，当即把手放开。王虎揉着酸痛的手腕，提防的看着两人，摸不透他们的意思。他身后的混子见老大被人制住，各个擦拳磨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路苍庭。
　　就在这时，程谨虚将衣袖从路苍庭手中拽出。他一言不发，挤开周围的人，自己埋着头跑走了。
　　路苍庭没有理会，他望着王虎，淡淡开口，“你们打人可以，但是要想清楚后果。”
　　阳城人都知道路四背后有一个把他看作是眼珠子的爹，而这个爹，又是阳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在城主面前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前两日路苍庭同城主的女儿有嫌隙，王虎是知道的，路苍庭来找过他，直道城主女儿抢了他东西，让他帮忙。王虎不欲惹上麻烦，就派了手下几个小弟，跟着路苍庭去闹了一顿，结局自然不好，那几人伤都没养全，又被查出是黑户，当天就逐出了阳城，此刻也不知是死是活。
　　王虎伸手，止住了混子们的动作，对路苍庭抱手，声音恭敬：“刚刚是同四郎君玩笑的，您不要同我们这些粗人们计较。四郎君的话我听明白了，到时候一定把账清掉，不叫您烦心。”
　　说罢，王虎背过身踹了一个混子一脚，“这两天都给老子好好做活去！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又偷奸耍滑，别怪我下手狠心！”
　　一场闹剧消弭无形，四周看热闹的人也散了。路苍庭跟随楚寂寰走到一旁，道：“刚才谢谢你。”
　　这声谢出自真心，要是没有楚寂寰出现，路苍庭今日难免要受点皮肉之苦。
　　楚寂寰之前在路边将始末看了个清楚，也明白路苍庭因何与对方起冲突。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好谢的，说了声告辞后，便转身离去。
　　路苍庭也抬步欲走，脑中突然响起系统没有感情的声音：“跟上楚寂寰。”
　　楚寂寰刚走不久，但走得很快，路苍庭辨认出其背影，抬脚跟上，问系统：“这是任务？”
　　系统：“丁级任务，完成后可获得清神水一瓶。”
　　系统：“清神水可以缓解脑部疲乏，增强人的精气。”
　　这东西听起来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路苍庭嘴角难抑地勾起，进一步坐实了自己的猜想。他远远的缀在楚寂寰身后，对方个子纤细高挑，一头长辫在众人中格外醒目，让人能够轻易认出。
　　作为路苍庭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此刻，他对楚寂寰燃起了强烈的兴趣，盯的也愈发仔细，接着发现，这一条路上跟着楚寂寰的，除了他，似乎还有两路人马。一路他认得，是王虎手下的一个泥腿子，对上路苍庭的眼睛后，灰溜溜的跑了。另外一路他却没见过，但看那身板，应该也是有功夫的，眉宇间弥漫着一股凶气。
　　楚寂寰怎么会引起这些人注意？路苍庭正思忖着，发现楚寂寰已经钻进一条小巷，那伙人也彼此使了个眼色，也跟了上去。
　　那巷子偏僻幽静，要真是在里头争斗起来，楚寂寰双拳难敌四手，路苍庭握紧双拳，加快脚步，装作不经意撞上其中一人，“哎哟”一声跌坐在地，喝道，“没见着我要过去，杵路中间呆着作甚！滚一边去！”
　　路四不愧在阳城颇有‘威名’，那汉子本要发火，看见是他，登时像沁了水的鞭炮——哑了。几人推推搡搡走到一边，将地方给路苍庭让出来。路苍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轻哼一声，追着楚寂寰去了。
　　但巷子里早没了楚寂寰的踪影，路苍庭有些泄气，只能沿着路往前走，期望着能再遇见，却没想到这是个死胡同。
　　望着那面石灰墙，路苍庭彻底泄气，他问系统：“人跟丢了怎么办？”
　　系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任务也会失败，一时：“……”
　　系统：“好像没跟丢。”
　　和系统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少年人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一直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