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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

  •   翌日,三人不再绕道大理寺,直接便出发。原金二人骑马,穆繁简同三人的行李一齐被安排在马车上。
      这马车是随意找了处地方租的,穆繁简肉疼地付了钱。她将帷裳掀起一条小缝,原望朔似有所感地看过来。
      “这租马车的钱给报销么?”穆繁简问道。
      原望朔原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话,失笑道:“当然给,只不过得回京才可以。”
      穆繁简满意地点点头,正欲缩回去。
      “诶,等等。”原望朔叫住她,道,“小准这会儿便缓过神了,我叫他先上马车,你同他聊一聊。”

      穆繁简正擦拭着贴身的匕首,金校准一手掀开门帘,一手提着衣摆,弯腰走进了马车,端坐于她的对面。
      许是还未适应穆繁简的身份,或是这过近的距离叫他没有安全感,金校准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左瞧右看,眼神就是不落在穆繁简的身上。
      穆繁简有心逗他,便在沉默中开口道:“不常见你穿便服,果然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衣裳衬得你气质都浮夸了些。”
      金校准心不在焉道:“什么意思?”
      “就是夸你帅的意思。”

      人总是爱听些赞美的话,这下纵使金校准还有些不自在,眼神倒总算落在了实处。
      他这才看清了穆繁简的模样。身着简单的水蓝色襦裙,长发披在身后,妆容柔和许多,这张脸在他脑海中渐渐与“穆凡”的脸重合,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呃……”
      明明前后都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他这会儿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金校准也觉得奇怪,但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尴尬地扣手。

      穆繁简忍笑道:“过了一夜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不过我是女子而已,你怎么化身张展了呢?”
      “……”
      她轻咳两声,正色道:“你还当我是你师父么?”
      金校准抬头急道:“自然!”
      “那便是了。”穆繁简道,“你我身份未变,只是转换性别,却叫你别捏,你可有想过缘由?”
      闻言,金校准长长沉默,最终他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松了口气,继而问道:“我看你对待这匕首仔细得很,能让我瞧一瞧么?”
      穆繁简点点头,将匕首递过去。
      这把匕首乍一看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老旧。刀柄的木头被磨得圆润,但穆繁简并未换掉它,只在其外裹上新布条,刀鞘与刀柄为同一款式,倒是尚能使用。
      虽然外表上瞧着平平无奇,但待拿近了些,金校准一眼便认出了被擦拭得光亮的刀体,是以曲阳玄铁所制成,通体乌黑,隐隐反射出红光。
      金校准将其握在手中比划两下,觉得十分趁手。但他当然不敢肖想,乖乖地双手递了回去。

      穆繁简将匕首收在腰侧,问道:“你不出去么?”
      “骑马自然还是在马车中坐着舒服多了。”金校准小声道,“别叫老大听见了,我再多坐会儿。”
      见他在马车中也是无所事事的模样,穆繁简翻开红木箱,取出那本破破烂烂的医书,交给金校准,道:“这本医书你先收好,现在可以先看一看,届时将其中的内容誊抄一遍,再还给我。”

      ——

      这一日的赶路丝毫未影响到穆繁简半分,她甚至坐得有些骨头痒,待下车便想找地方活动筋骨,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只好作罢。
      此处是距京城二百里开外的一个小县城,他们在一处客栈停下。
      一共要了两间房,位于二楼走廊尽头,互相对门。

      待三人走至房门前停下,原望朔转身对着穆繁简道:“你住东侧这间,我和小准住西侧。一天赶路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再去吃饭。记得进去后将门栓插好,有什么问题便来找我。”
      穆繁简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果然较平常憔悴了些。她便急急点头,道:“我都晓得,你们快去休息吧。”

      因为有马车拖累了赶路的速度,起码得花费五日的光景才能到达建邺城。这是穆繁简第一次以如此强烈的目的性赶往一处地方,总觉得路程有些漫长。一路上倒不是有多么消耗气力,只是长时间坐在逼仄的空间里,徒增疲惫。
      故穆繁简更不想在此时坐下,便手持茶盏,依靠在窗边朝楼下望去。虽说这只是个小县城,但街道上人来车往的,瞧着十分热闹。她再探头朝四周眺望,此处应当位于城中商业繁华的区域。正是用餐的时辰,不断地有人结伴而进隔壁一家酒楼。

      客栈中一间房便只有一张床,原望朔将床铺让给了金校准,自己随意地躺在窄小的木榻上。这木榻自然比不上大理寺的坐榻,未有铺上软垫,一躺上去只觉得硌得慌。
      “嘶——”原望朔侧身揉了揉腰,抬眼便看见金校准欲起身的动作,急忙道,“不至于啊,你乖乖睡好,别不好意思。平日里也不讲究,只是这回躺得快了些,才磕碰到了。”
      知道大家都糙,金校准并不推脱他的好意。

      一顿浅眠中,原望朔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他瞬间睁开眼,同时房门也被敲响。他翻身下榻,金校准也悠悠转醒。
      门外的穆繁简只敲了三下便放下手。原望朔拉开门,便见她双手交叉握于身前,默默地站着,感受到动静便抬眼望向他。
      穆繁简为合适身份,穿戴不说有多华丽,却也叫人眼前一亮。一时间还未能适应她这番娴静的模样,原望朔也难得地结巴了一下。

      “怎……怎么了?”
      穆繁简歪头疑惑道,“吃饭呀,你们不饿么?”
      原望朔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道:“你先进来吧,我们准备一下。”
      “看来这枯燥的赶路比想象中还要耗费精力些。”穆繁简在桌边坐下。
      “谁说不是呢?”金校准道:“只是佩剑不能随身带着了,我总觉得不安。”
      原望朔掸掸袖口,对他道:“所以正好借此机会习惯一下,不能总依赖武器。”

      穆繁简同他们讲述了自己的观察所得,第一结论便是去隔壁用餐。
      三人正出客栈大门,却见门旁一年轻男子赖在地上乞讨。他衣着脏乱,身上没几两肉,头上绑一条厚实的头巾,身前一只有缺口的破碗,碗里头没有几块铜钱,大概只够买一个馒头。
      估摸着是见他们莫名停下,客栈的伙计便追出来查看情况。在见到这乞丐时,他松一口气,嫌弃地翻着白眼,挥手道:“说了几遍了不要在这儿挡生意了?赶紧走!快点!”
      而那乞丐闻言,却是麻木地起身,慢腾腾地挪走了。
      见状,原望朔与金校准纷纷皱眉,但也没多言便走开了。

      这座酒楼并无包房,三人随意点了几道招牌菜后便在一楼大堂里找了一处位置落座。穆繁简环顾四周,这儿虽然不像京城各色酒楼装修得眼花缭乱,但也独具特色,干净利落。每一桌之间的距离较普通店内远一些,这才是她心中的安全距离。
      旁边有一桌五人也在用餐,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当是本地富贵人家的公子。
      其中隐隐为首的有两位,一位衣着极尽华丽,只是样式早已是京城玩剩下的那套,颜色搭配更是降低质感。他手上戴着一只宽大的玉扳指,通体透亮,是上好的冰种翡翠,但形制不容恭维。另一位公子看着品味更好些,穿着虽也已过时,但尚能算赏心悦目,就是这脸上的脂粉感浓了些。他虽然不及前一个人打扮得阔绰,却更颐指气使些。

      穆繁简为观察得更细致,便多朝那边瞟了两眼。原望朔见状便用筷子的另一端戳了戳她的手臂,示以疑问的眼神。
      穆繁简凑近了道:“就方才那个乞丐,看上去跟边上那桌人的年纪差不多,这境遇却是天差地别,可见有个好爹多么重要。”
      虽然知道她不是在说自己,但金校准依然觉得膝盖一痛。

      那桌人忽然注意到了他们细碎的动静,停止了方才的高谈阔论,也开始小声地交流。
      穆繁简眉心一跳,内心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个一身油腻脂粉味儿的男人手执折扇,笑吟吟地靠近他们这桌。
      三人警觉起来。

      那人的眼神先是对穆繁简自下而上刮了一下,他笑意更深,也不询问,便直接坐了下来。
      他一边晃动着折扇,一边笑道:“方才听几位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搭话,自顾自地进食。
      见状,那人脸色骤变,收了折扇,提高声音道:“你们都不长耳朵吗?我在说话都听不见吗?”
      他们都不想多事,穆繁简暗道倒霉,与原金交换眼神后,便起身欲走。她落在最后头,才迈一步,便被人紧紧拽住了手腕,回头果然对上了令人不适的眼神。

      那人的表情,愤怒中带着些许的玩味,还掺杂了些不屑与欲望。他不光眼神大胆,手上也不安分,不断地用拇指剐蹭她的皮肤,还轻挠着她的手心。
      穆繁简微微偏头,再往他身后同行之人望去,他们皆是看好戏的表情,更有猥琐着也想过来凑热闹。
      她拦下了欲上前帮助她的两人,先是轻松地挣脱出自己的右手,随后装模作样地替他整理了衣襟,道:“这位小公子,您怕是不知道自己的老相好要被谁抢走了罢?赶紧叫上兄弟去瞧一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说罢,穆繁简意味深长地朝他笑了一下,便快速地离开了。

      行至门外,金校准奇道:“你同他说什么了?竟没人追出来。”
      穆繁简笑道:“我见那为首的两人身上有同一手法材质织出的绣品,方才那人的是个荷包,另一人是发冠的垂带,上面的花纹都寓意着女子对男子寄托的情愫。而那抓住我的人瞧着可不像是能与兄弟分享女人的人,我之于那老相好,肯定微不足道。”
      闻言,金校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夸道:“师父果然厉害。”

      穆繁简笑着算是接受了他的夸奖,转头却发现原望朔微抿双唇,闷着一言不发,只知道向前走。
      她皱眉拉住了他,以眼神示意金校准先回房,随后领着原望朔回到自己的房间。

      穆繁简插好门,倒一杯茶水递给原望朔,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
      原望朔微叹一口气,点头道:“我是看见了你给他下药,下的什么药?”
      “斛虚散,让他下半身起不了作用的。”
      闻言,原望朔险些将入嘴的茶水喷出来。他抬手抚上嘴角,无奈道:“虽然你这行为也算……无伤大雅吧,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样,下次你大胆行动之前能不能先同我知会一声?”
      穆繁简摸了摸脖子,顺势应下。
      她心中却想,届时若真有突发状况,哪里来得及同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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