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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   穆繁简辛苦提来的那两桶水,已经将张掌柜浇了个全须全尾儿。
      水珠压在睫毛上,张掌柜手不能动,只好甩头。水滴都洒在周围的地上,甚至有一些溅到了汪远平的身上。他嫌恶地退后几步,抬手扫了扫自己的前襟。

      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张掌柜费力地眨眼,视线从面前的汪远平缓缓转移到了低头缩在门边的穆繁简身上。
      汪远平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便顺着他的视线往身后看去。正巧此时,穆繁简也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电光火石之间,穆繁简做出了反应。她唯唯诺诺地缩起脑袋,脚步细碎,向门外的方向挪动。
      汪远平不觉有他,只皱了皱眉。他的手下看见后立刻道:“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值守!”
      他的话音刚落,穆繁简便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她闪身至门外,瞧见了听墙角的原望朔。二人只对视了一眼,穆繁简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脚步平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原望朔只回头看她一眼,便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审讯室里头。

      他听见汪远平的音量提高了些:“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认还是不认?人证物证可是俱在,错过这次机会,之后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张掌柜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他依然语气嘲讽道:“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们一上来便威逼利诱,不成后又想屈打成招,你凭何认为我会认下我不曾做过的事情?”
      闻言,汪远平的脸色更沉,甚至带上了一丝狠意。
      他咬牙道:“不识好歹!”

      原望朔咋舌,他心道张掌柜居然具有不甘折腰的心性,倒是让他生出许多意外来。

      里头的手下立即狗腿道:“今日锦香楼的中毒事件在外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坊间更是谣言四起,这酒楼看来是废了。”
      汪远平斜一眼面色微有些发白的张掌柜,嗤笑一声道:“也罢,我们不必在此耗费时间,走。”

      ——

      穆繁简看不清原望朔的动作,只知道他过来站好后汪远平便从审讯室走了出来。
      经过他们二人面前的时候,汪远平稍稍放慢了脚步。但最后只是皱着眉看了他们一眼,他便领着手下又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穆繁简松一口气,转头对着原望朔道:“方才我便想说了,你如今这番姿态,还真真正正是瞧不出半点原本的模样了。”
      原望朔扭动着肩膀,恢复到平时的姿势,玩笑道:“还不是穆老先生您教导有方——”
      他转言道:“张掌柜人怎么样了?”

      “我出来之前,他看上去有点虚弱,估计是被严刑逼供了。”穆繁简回忆着方才的场景,问道,“你有听到些什么?”
      原望朔道:“汪远平的确是想对他屈打成招,但是没有成功。只是……”

      穆繁简本欲催促追问,只是见他满脸苦恼的模样,便耐下心来。
      原望朔道:“姓汪的说他们有人证物证,这便更加难办了。”

      穆繁简先是有些惊讶,想明白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若说人证,锦香楼中毒食客们的唾沫便能淹死他,应该还得加上与张掌柜对接的农户。至于物证,就更好安排了。”
      原望朔点点头,又补充道:“但这些都只是今日群体中毒事件的证据,我想对于李锦一案,他们应该有更多的准备。”

      “唉。”原望朔说完便苦恼地叹气。
      穆繁简走近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并非毫无回转的余地,且看接下来的发展。只要我研制的解药可用,至少能以此作谈判之资,一旦介入案件中,我们便不至于如此两眼一抹黑。”

      在她说话的同时,原望朔也在盯着她的双眼。
      他品味了一番,姑且将心中的异样定义为信任感。
      “多谢。”他真心道。

      瞧着他认真的模样,穆繁简忽然有些心慌。她最后只是仓促地笑了一下,便移开了双眼。

      ——

      值守结束,卸下装扮,已经是快要寅时的事情了。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定云阁,草草收拾了一下,穆繁简便倒在榻上。
      尽管原望朔同样疲惫,但比她要好上许多。他翻出一张轻薄的毯子,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盖在穆繁简的身上。

      他并不着急着起身,反而顺势半跪在榻旁,眼神细细地顺着她的眉眼描摹。
      穆繁简的脸长时间闷在伪装之下,而现在卸下了装扮,皮肤染上些许湿意,较之前多了一份惨白之色。原望朔忍不住伸出手指搓了搓,没想到指尖的触感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他不禁曲回食指,重重地与大拇指捻磨了一下。

      虽然这一天的经历让人疲惫不堪,但穆繁简睡得十分安稳。她的呼吸一深一浅,空气的波动传至原望朔的面前,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睫毛在轻微且有节奏地浮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原望朔一方面因为她沉睡的模样心情平缓且安稳,另一方面又觉得眼前像是一片无底之洞,不断地吸引他往前、再往前。
      原望朔觉得自己再这番僵持下去,迟早会精神错乱。他倏地站起身,不再看她,走到自己的书案后坐下。

      翌日早晨穆繁简揉着脖子直起身时,看见的便是原望朔以十分别扭的姿势趴在书案上。
      她刚想下榻,不小心扯到了掀在一旁的薄毯。这使得她的动作顿了顿,朝原望朔望去,神色较先前更缓和了些。

      原望朔在睡梦中依然眉心紧锁,显得心事重重。穆繁简知晓他近来压力极大,这番便顾不上自己一身尚未抚平褶皱的衣物,想要去内宅后厨炖煮些便于入口的粥来,等他醒来后方便进食。
      只是还未出院,金校准行色匆匆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穆繁简的心思立刻被拉回到案件当中,她抢先开口问道:“如何了?”
      金校准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重重地点了点头。
      穆繁简悬着的心这才完全落地,她淡淡地笑道:“只要这第一步成功,接下来更不能难倒我们了。”
      见状,金校准受到感染,也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他问道:“老大呢?”

      闻言,穆繁简才回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她压低了声音,指着房内道:“还在睡呢,你不要吵醒他,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也不待金校准回应,直直便出院往内宅的方向去了。

      原望朔向来敏锐,外头的动静其实已经吵醒了他,只是他难得想要睡个回笼觉,便闭着眼睛,准确无误地行至榻边,一头栽了下去。
      金校准一进门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只是他没有多想,上前将半掉在榻下的毯子抖落了一下,轻手轻脚地盖在了原望朔的身上。
      他也辛苦了大半晚,如今将心事放下,在静谧的环境中,伴随着原望朔轻浅的呼吸声,困意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金校准禁受不住,但至少尚能维持清醒,他跌跌撞撞地赶至内宅,囫囵寻了一处舒服的姿势,躺下便昏睡过去。

      熬煮粥的时间并不算长,穆繁简很快捧着一口砂锅便回到定云阁,却发现原望朔自个儿换了个位置。
      她瞧着外头的天色,已经快要到辰时了。她抿着嘴,轻轻地摇了摇原望朔的肩膀。

      “先起来罢,我煮了些粥,你可以尝尝。”穆繁简用气音说道。
      原望朔重重地吸了口气,艰难地睁开紧闭的双眼。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眨着眼茫然地看着穆繁简,愣愣地问道:“谁?”

      穆繁简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原望朔一个激灵,意识这才开始回暖。
      他揉着双眼,抹掉因困意而溢出的一滴泪花,迟缓道:“睡糊涂了——你煮了粥?”

      穆繁简觉得好笑,将砂锅放置在一旁的小木几上,点头道:“只是清淡的素粥,正适合现在食用。我便放在这儿了,小准说解药有效,方才来不及细问,我先去找他。”
      原望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穆繁简便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离开了。

      穆繁简走出院子,回想起方才金校准大大的黑眼圈,便知晓他定是找地方补觉去了。于是她进入内宅,寻到了原望朔曾指过的他的房间,果然在里面找到了金校准的身影。
      若是现在就叫醒他实在有些不忍心,但案情更加重要,穆繁简也不好再犹豫耽搁。
      她刚想出声,肩上却多了一只手。

      穆繁简疑惑地回头,原来是张展。
      他招手示意她随他出去,穆繁简虽不知缘由,但并没有拒绝。

      二人行至院中的练功场,张展才停下脚步,对着穆繁简道:“穆兄,小准累了一晚上了,后续便由我来帮他完成吧。”
      闻言,穆繁简才明白,金校准应当是找了张展去帮忙。

      于是她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到定云阁去将情况与原大人交流一下,我还有事,待会儿过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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