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贱在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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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水怔住。
想她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算不得少，像青衣姐姐这样慷慨不计回报的，今儿倒是头一次见到。
换做是别人，她定要好好斟酌一番，看这里边是否有啥阴谋阳谋，可眼前这姐姐，目光清澈见底，一颦一笑雍容高雅，哪里像是个别有用心的人？
无水内心震撼无比，颤抖着伸出手拉住青衣女子的手感慨道，“姐姐，你我初次谋面，你竟能如此待我，一万多两银子着实是比大数目，我素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好在会耍几下蹩脚功夫，姐姐若是不嫌弃，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在城郊东二皇庙的玉帝像后边放上书信，我定时都会去那里看看，.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必将赴汤蹈火！无鸡没有亲人，只有干娘，未曾想到世上还有像姐姐这般仁慈心肠的人儿，我……”说着说着，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起来。
青衣女子脸红了红，垂眼抽回手，又在无水掌心轻轻写字：【男女有别】
无水是怕痒之人，而那姐姐手指修长，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指尖似有魔力一般，一下一下，隔着皮肤也能触到人灵魂里去，挠得人酥麻难耐。无水心里一动，自觉尴尬，故作轻松咯咯笑道，“我既然认定了你这个姐姐，也就不瞒着你了，其实……我是女的。”
青衣女子抬眼，一脸愕然，旋即脸更红了，指指无水的胸，抿嘴微笑。
无水愣了下，立时明白这姐姐显然是在嘲她胸小，张望四周，见没人走动，甫一拉开衣襟，亮出裹胸，神秘兮兮道，“那，其实我是有胸的，只是今晚要杀……咳，今晚上有事要办，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这俩姐妹了，这事我就告诉姐姐，姐姐务必不能透露出去。”
青衣女子盯住无水胸部，两眼发直，直把无水瞪地脸颊发烫，连忙合上衣襟，清了几声嗓子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姐姐今晚的恩情，无鸡会记住一辈子的。”
青衣女子清浅一笑，点头默许。
无水还想说些什么，见那姐姐笑得美若娇花，心莫名其妙乱跳一气，魂不守舍从窗口跃下，竟然忘记了可以走正门。
时辰已晚，街上除了觅食野狗，了无人烟。
无水夜行许久，转入凤安城西郊野外一处荒地，踏草前进。但听风声萧萧，草影崇崇，夜色中，泥土味扑面而来，清新怡人。待到见得山间小河时，东方微显鱼肚白，朝阳射出耀眼红光，天快亮了。
无水除了假面具，解开胸前束缚，呼吸立马顺畅许多，她在河边蹲下打盹养神，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有名老者撑船自上游而来，见了无水，也不急着将船靠岸，只压低草帽，哑声问：“若羊若马若驼，眼如铜铃，力如铜牛，最怕河蟹，是为何物？”
无水撑开双目，困意未除，打了个哈欠，恹恹答道：“草泥马。”
老者捻须，笑道：“上来吧！”
无水伸个懒腰，脚尖一点，飞身上船，于蓬内坐定，见角落摆放稻草，走过去，向上一躺，又要睡去。
小船驶到河中心，顺着河流方向飘摇向前，老者放下撑杆踏入蓬内，旋开腰间葫芦喝了两口，询道，“这次任务执行地很费力么？”
无水翻个身，答：“也不能说是费力，只是……哎，这次算我倒霉，遇上贱人了。”
老者哈哈大笑，道：“瞧你满脸疲惫，那贱人定是有能耐的很，你啊，武功虽算不赖，可江湖经验毕竟是少，都怪门主只教你动刀，不教你动脑，若是不吃几次亏，总归还是长大不了。”
无水撅嘴摆手道，“行了行了，樊伯伯越来越啰嗦了，你那暗号，我真是受不了，也不晓得是跟谁学的，下次改改罢！”
老者挠头，“跟卡文学的。”
无水听到“卡文”两字就来气，瞪了老者好一会儿，又不好意思将初吻没了的缘由说出来，心中憋闷，干脆把头也埋入稻草，再也不吭一声。
船至彼岸，老者唤醒无水，二人拱手告别。
无水下了船，又走了几里路，太阳晒在背脊上，火辣辣地，将她烤得整个人焦躁不安。
南宫忘，她不想再杀了。
可是钱被人拿走了，她拿什么退给人家？
对方若是动了真怒，将天川门接单反悔的事情抖到江湖上去，她干娘磬云日后还有何脸面示人呢？
特别是，这活儿是她私下接的，按照门规，起码要挨上五十鞭子。她记得上一次见到磬云处罚门中违规弟兄，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那兄弟身材健硕，力大如牛，也只挨了三十几鞭就昏厥过去了，磬云此招极为有效，至此以后，无人再敢不按规矩接活。
就这么魂不守舍走到天川门门口，才迈入右脚，左前方有男声不温不火道：“门主找你。”
无水心里有鬼，闻声吓了一跳，险些绊倒，见是师兄寒烈，心虚道，“干娘找我何事？”
寒烈习惯性扬眉，冷眸微寒，盯着无水看了半晌，似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无水从小看不懂寒烈心思，只道他是块万年坚冰，性子孤傲不羁，除了磬云，几乎不见他对谁低过头。
可今日，她再迟钝也能嗅出些不同以往的气氛。
譬如，寒烈在生气。
恩，是了，他生气的时候，虽不皱眉，却爱挑眉，且左眉会比右眉稍稍低下一些些。
无水转头凝视寒烈，想从他脸上找点蛛丝马迹，好早点想出个应付磬云的说辞，再怎么说，她不声不响跑出去几天，确实是不应该。
寒烈的眼眸愈加寒冷。
却也不单单是寒冷。
于坚硬的冰冷下，有股烈火汹涌辗转，只差一点，便要破冰而出。
无水被寒烈看毛了，心知磬云找她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撅嘴朝寒烈身上一靠，轻轻蹭了几下，娇声道：“嗯哼~烈哥哥，就知道你对我好，快告诉水儿嘛，出了什么事啦？你这个样子，人家心里好害怕~”
寒烈冷笑出声，一把捉住无水右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碎般，脸上表情仍是冷淡清冽。
“门主找你什么事，你当真不知道？”
无水做贼心虚，闻言愣了愣，一时找不出应答的话来。
寒烈这小子从小死板得紧，又对磬云一片忠心，不管是谁，只要违背磬云的意思，他从来没有轻饶过。就比如小时候他俩玩真心话游戏，寒烈话少，几十轮下来，无水把心里话都掏空了，他却只说些无关痛痒的秘密。结果，第二天磬云就脸色铁青的来找她，二话不说将她翻过来脱去裤子就打，边打边骂“你这鬼丫头翅膀硬了不是，好呀，在我背后说我铁面老妖怪，还把我那么多秘密抖出去，幸好对方是寒烈，要不然……姑奶奶的！我亏待你了不成？”无水扭头做怒目相，寒烈躲在磬云背后，眸子里泛出的狡黠光芒分明就在告诉她：你丫被我耍了。
唔，难道说私自接活儿的事情已经被磬云知晓了？若真是如此，烈师兄也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呀，不就是抽鞭子么，反正抽不到他身上，换成小时候的他，此刻早就笑得跌过去了！
“烈哥哥，你把我弄痛了……”无水手腕被掐出圈红印子，痛得抽气。
寒烈缓缓撤力，却仍不放开她，稍一用劲，将无水扯入怀中，低头望住她，淡然道，“你和南宫忘的事，还想瞒多久？”
无水冷不防靠上他胸膛，抬起头，寒烈的鼻息温热急促，神色阴晴不定，比起往昔更加难以捉摸。无水听到他的心跳，一记一记，越来越清晰地击打着她耳膜，直觉告诉她：烈哥哥今儿个真是大大的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轻轻退后一步，想要挣脱寒烈修长有力的臂膀，余光瞥见有道微弱的光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那样不安的、疑虑的光。
他望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告：
“水儿，有句话我只说一遍。”
“啥？”
“离南宫忘远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贱在弦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