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太妹》盛放

9、第 9 章

　　安子和夜光从磨坊出来，一直朝上游，想游到浅海去看看。
　　“哈，真不知那只虾中了什么邪了，一直那样望着你。”夜光笑。
　　安子也觉得心里怪怪的，不知怎么的，那只虾给她一种感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象总对他有一种亲切感。
　　越往上游，海水的颜色越浅，水族的种类也更丰富了。安子一边看着四处游曳的鱼群，一边感受海水在身边荡漾的温柔质感，渐渐忘却了那只虾的事儿。
　　阳光投过海水直射下来，她们已经渐渐可以看到岸上的一些东西了。
　　“游得离岸太近，太危险了。我们往回游吧。”夜光说。
　　“难得出来一回，再玩玩嘛。”安子不依，并且向更近岸的地方游去。
　　“不行，姑娘，离岸太近了。”夜光劝阻。
　　“我想再看一下。”安子摆着尾巴，浮出水面，享受阳光的普照。好久没有得到阳光的爱抚了，真舒服啊。
　　“唉，姑娘，我们回去吧。”夜光是深水蚌，不太适应阳光，一边闪躲着阳光，一边往水里潜。
　　“你在这里等等，我过去看看。”安子游近岸边。那里有她跳海的那块崖石，再世为人，真该看看。
　　她愈游愈近了。不好，那块崖石上坐了个手持钓竿的人。想到龙王诏书里的警告，她不禁掉头游了几尺。
　　不对，那个人有点眼熟，再回去看看。安子又折了回去。
　　那不是月光吗？他怎么不吹萨克斯，跑海边钓鱼来了？
　　“月光！月光！”安子大声叫。可是他无动于衷，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
　　安子想了一下，潜入水底，去寻找月光撒下的钓丝。哦，找到了，这不是吗？她轻轻地扯了两下钓丝。再钻出水面来看，咦？月光还是没有动静。他怎么了？
　　安子再度潜到水里，那钓饵浓郁的香气吸引了她，她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管它呢，吃了再说，反正是月光的嘛，上去还可以见他一面，问问大家别后情况。
　　想着，她吞下了钓饵。
　　只觉嘴唇一阵疼痛，岸上的月光收线，安子被带出了水面。天空里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
　　“姑娘，姑娘！”夜光在水里看到这种情形，急得不得了，可恨又帮不了她。
　　“月光，月光。”在月光的手快抓住安子时，安子大声喊。
　　“好大一条金色鳗鱼啊，今晚上有鱼汤喝了。”月光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把她放进了鱼篓。
　　“什么？你要吃我？月光，我是安子，安子啊！”安子着急地喊。
　　夜光看到安子被装进鱼篓，连忙飞快地潜入水底去报信。唉，这可如何是好？前些日子，龙君的第八个妃子出来玩，被人钓了去，毫无办法，大家只有痛哭一场罢了，安子姑娘多半也死定了。
　　月光将安子拎回他、栗儿、李、阿飘四个人租的几间平房里。
　　“看，我今天钓了好大一条鳗鱼啊，还是金色的呢！”月光把安子从鱼篓里拎出来，高高举起。
　　“月光、栗儿、阿飘、李，我是安子啊，快放了我！”安子扭动着身子，大声嚷嚷。
　　“唉，还这么活呢！可以用来做鱼丸。”栗儿说。
　　“栗儿，你怎么想到要把我做成鱼丸呢？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啊！”安子伤心欲绝地喊。
　　“海鱼做鱼丸不好吃，还是焖比较好。”李说，一边说一边替阿飘梳理头发。
　　“阿飘，管管你老公吧！他要将我焖了吃，你也不管吗？”安子气急败坏地嚷。
　　阿飘神色一动，侧耳细听。
　　安子看阿飘的样子似乎听得见她说话，叫得更大声了，“阿飘，你忍心把我害死吗？放了我吧！”
　　“不！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阿飘神色仓皇地大喊。
　　栗儿和月光相顾摇头，李温柔地把阿飘拥进怀里。
　　“我赶快去做了鱼汤来，听说鱼汤有镇定安神的作用。”月光要把鱼拎走。
　　“阿飘！让他们别吃我，我是安子，安子啊！”安子更起劲地扭动身子，大声呼喊。
　　“不要杀鱼，鱼是安子！鱼说它是安子！”阿飘定定地瞧着那条金色鳗鱼。
　　“什么？鱼是安子？阿飘，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子的死不全怪你……”栗儿说。
　　“你才胡思乱想呢！”安子大声说，“我没死，你们要是杀了我我才真死了！”
　　“鱼说你才胡思乱想，它说它是安子，她没死……”阿飘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安子的话，激动起来，“安子没死！安子没死！”
　　屋里的人全都以又疼惜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这阿飘，疯得愈发厉害了！
　　月光将鱼拎进厨房，阿飘厉声高叫起来：“不要杀鱼！那是安子！”
　　“不杀，不杀。”李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看还是不杀的好，免得又刺激阿飘。”栗儿走进厨房去对月光说。
　　“好，等她平静一阵再说。先养起来吧。”月光将安子丢进一只水缸里。
　　得知可以暂时不死，安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阿飘的话？还用那种眼光看她？她说的明明都是事实嘛！
　　夜光急匆匆地潜入海底，向龙王报告安子被捕获的消息。
　　“什么？！”龙王闻言大惊失色地从宝座上站起：“会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当时婢子救护不及，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姑娘被人装进鱼篓里带走了！”夜光双膝着地，泣道。
　　“唉，她是神王托我好生看顾的，和神王一族渊源不浅，出了这种纰漏，叫我如何向神王交待？”
　　“其实是她自己吞食了钓饵，原本怪我们不得。”一个龙女咕哝了一句。
　　“你知道个屁！”盛怒之下，龙君口不择言，“我同神王相交甚好，岂能不重信义？并且，神王法力无边，是上仙，我一个海仙，如何斗他得过？他要是迁怒于我，我们这一众水族还要不要活？”
　　“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她四处游玩的。”一个妃子说。
　　“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快想办法？”龙王急得团团转。
　　“妾身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是否行得通。”十三姨跪奏。
　　“快讲快讲。”龙王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除了抱怨会说点别的什么的人。
　　“安子姑娘不是带来一根棒子吗？神王托大王您替她保存，说若遇到困难可向棒子求助，那个咒语是……”
　　“哦，想起来了！”另一个龙女在一旁拍手：“是‘魔棒啊魔棒，请你满足我一个愿望……’”
　　“对了，对了朕也想起来了，看咱都急糊涂了。”龙王连连拍额，“来人啊，去把我龙床边那根棒子拿来。”
　　“只是不知道灵不灵验……”十三姨有些迟疑。
　　“神王叮嘱过的，岂会不灵验？再说，如果不灵验，那只能怪神王自己判断失误，与本王就毫无关系了。”
　　正说着，早有人将魔棒呈上。
　　“魔棒啊魔棒，请你满足我一个愿望，让安子姑娘平安归来吧！”龙王手持魔棒，大声念道。
　　众水族都屏息凝视，等着安子从外面走进来或者从天上掉下来，可是一切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怎么不灵呢？”夜光着急地说。
　　“再等等吧。天仙的宝贝与我们海仙的不一样。”龙王说着回后宫休息了。夜光见龙王忘了责罚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起身溜回凌雪轩去。
　　安子在那口水缸里游曳，她穿的是金鳗的衣服，是一条海鱼，在淡水里感到很不适应，又没有什么吃的，她非常担心等不到这些挚友们来宰割，她就会呜呼了。
　　没有办法，她石油仍然大声呼唤：“阿飘！阿飘！阿飘！”
　　可是阿飘已经同李出去散步了。自从阿飘神智失常以后，李就每晚带她出去散步。屋里只有栗儿和月光。
　　月光在吹奏那首“Gonging Home”,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调荡漾在房间里。黄昏太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将进来，月光的长发闪烁着一种古铜色的光芒。
　　栗儿坐在他旁边，闲闲地听，今天阿飘又提起了安子。不知为什么，她好象也有一种感觉，安子没有死。她们三个曾经都住在那个家乡小镇，从小一起长大，后来阿飘出走，但感情一直很好，她们之间似乎存在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
　　安子没有死，栗儿今天特别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尤其在听月光吹着这支“Gonging Home”时更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一曲终了，月光将萨克斯放下，定定地望着日影。入夜以后，他们就要去城中酒馆献艺挣了钱来维系生活，给阿飘买药。日复一日呆板的生活啊！
　　“月光，我觉得安子没有死。”栗儿甩甩长发。
　　“你也觉得安子是那条鱼？”月光笑笑地。心里在想着城里酒馆里那群不知音乐为何物的酒客，就充满一种没来由的烦闷。
　　“我知道你会觉得荒诞，但我真感觉安子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栗儿思索地说。
　　“安子，安子！”月光轻轻叹口气，那个一下火车就说“萨克斯，你好”的女孩子，浑身充满重金属味道，像一面铜鼓，既现代又古朴，既醇厚又刚健，既保守又放纵，那种魅力无法用语言形容。可是，她毕竟已经死了，这些女人难道都疯了？
　　“真是，月光，我始终觉得安子没有死。”栗儿的眼睛迷迷蒙蒙的。
　　“如果你真的和阿飘一样，觉得那条鱼就是安子的话，我们就去把它放了。”月光又奏起来，又是“Songbind”，裴离开演出队那一夜吹的这一支。
　　栗儿看着月光的侧影，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她忽然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那么遥远，遥远得象在雾气茫茫的灰色隧道里行走的两个人，怎么也不能靠近。
　　栗儿觉得一阵悲哀，自己那样疯狂地迷恋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他的萨克斯？为了他英俊的外表？抑或其他？她发现自己对他知之甚少。或许，她只是为了安子？为了从小到大的那种和安子争夺东西――隐隐然争夺东西，一较长短的心理？现在安子不在了，那种力量失去了，而月光的魅力也就慢慢消失了？
　　栗儿忽然觉得一阵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