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班》绮里季

7、几家欢喜几家愁

　　三座大山像是三领域的缩小版，三个领域各占一山头。中间的是长渊大山，西边是如意大山，东边是魔窟大山。活脱脱又一个三领域。

　　三座大山虽宣扬“不论你来自何方，不论你有何目的，三座大山都欢迎你”，但这是有期限的。

　　有期限的“欢迎”，为期三月。

　　在这三个月里，不论原因随时可走。三月期限一过，只有死人才能背离三座大山。

　　就是这么霸道，三座大山也有这实力霸道。

　　三座大山虽只存在了十年，但在这十年里，它广纳人才，汇集了一大批仁人志士。

　　三座大山旨在“回归故土，消灭幻魔”。故土指的是线外的出云大陆，幻魔是指一切幻魔。此宣言一出，在长渊域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认为：好不容易和幻魔达成和平，迎来现在的安定生活，和平不易啊！人类不过在和平下繁衍了一百来年，就忘记当初的炼狱了吗？

　　还有人认为：我们和幻魔力量差距过大，消灭幻魔，实在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卧薪尝胆，等它个几百来年……

　　更有一些极端的人认为：我们当初所受的屈辱，怎能让我们如此安逸，不消灭一切幻魔，不让它们付出百倍痛苦，怎能安心！

　　在众说纷纭阻挠甚多的情况下，三座大山还是建起来了。

　　之后的十年里，如意魔窟两领域也分别建立起了自己的“三座大山”。不过，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这十年里，三座大山换了众多领导人，这些领导人不是死于刺杀，就是死于回收弃之线内各城市的途中。但大多是死于人类刺杀，不是幻魔刺杀，不是幻人刺杀，是人类刺杀。是的，造成三座大山领导人死亡的最大因素就是人类刺杀。如今，三座大山领导人为白衣疾风，因其喜穿白衣，且在所遇上百次刺杀中不失领导人风度，游刃有余，一袭白衣从未染一丝血色，故获尊称“白衣大人”。

　　白衣疾风虽武力高强，是长渊屈指可数的大魔力者，但风评却……额，不好也不坏。

　　有人说，白衣大人是世间最温柔之人。

　　有人说，白衣疾风就是个眯着眼笑的狐狸脸，奸诈，狡猾，口蜜腹剑的小人。

　　还有人说，疾风眼珠漆黑而大，眼神不怒自威，是贵相，他驾驭全局的能力极强，是千年难遇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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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包小班也不知道。他来这不过五天，听了一大堆关于疾风大人的传说：

　　什么“疾风是来自希望之线里的”

　　什么“疾风其实不叫疾风，他的真名是……”

　　什么“疾风其实是异性恋，装成双性恋只是为了伪装身份，要不你看，他这么多年来身边怎么连个人都没有……你是男的，你可不要喜欢上疾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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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问包小班为什么来了不过五天就知道了这么多小道消息。包小班有一种特质，总会被有些人本能地捕捉到。即是说，包小班身上有种善意，是真的善意，是不带任何勉强的善意，是即使对不同物种也会流露出来的同样的善意。

　　这种特质使他不论对何人、何幻和任何幻人都会抱有同样的善意。他会理解他们，不管他们的牢骚或言语符不符合他自己的价值观，他都会认真聆听，并对他们的秘密守口如瓶。

　　包小班是个真正善良的人，不是伪善，是真善。他不光善良，还乐观，甚至对生活充满爱。一个咖啡布丁就能让他高兴半天，再大的挫折他也能爬起来笑对人生。但他又是个容易陷入自我怀疑的人，他爱别人，爱世界，却不能完全爱自己。他对自己的缺点和不足过分在意，并为之痛苦。

　　长渊大山深处，深冬的一天早晨，缕缕晨曦，透过了略带寒气的薄雾，给高耸云天的古松柏林抹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包小班等人打着哈气作为今年一百多名新生中的三人，站在一棵古松柏树听前辈演讲。

　　“如果你只是为了追求虚荣与新潮，如果你只是中意它的非法性质，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为它牺牲自己，请现在离开，我们不欢迎你！三座大山不欢迎你！”

　　“不欢迎你！”

　　“不欢迎你！”

　　包小班也随声附和了一句：“不欢迎你！”。旁边的上阕和唐棠棠却都没出声。包小班蹙紧双眉，不禁后悔道：自己又犯了附和他人的毛病了。这样是不行的！都来到这里了，见过生之线了，遭遇幻魔九死一生活了下来，我想要的是亲眼看这个世界，看清楚，找到自己的路并走下去。我不想消灭一切幻魔，也没有特别大的决心回收弃之线。我想要的是出去，出去看看出云大陆。在没有看过出云大陆之前，我不能死，我不能为三座大山牺牲自己。家里关于出云大陆的藏书翻了千百遍，现在，现在终于有机会，有，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必须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包小班不禁转头看了一眼上阕。

　　“怎么了？”上阕注意到，转过身来看向包小班。

　　“没什么！”包小班连忙摆手道。

　　三人又恢复一片寂静，周围是激烈而混杂的吵闹声。

　　“趁现在快点离开，否则三月之后，不管原因是何，你都无法离开，逃跑必将遭受除名处分，招致众怒，被视为卑鄙的叛徒，立刻被逐出三座大山！”

　　“人类就要走到尽头了。这在旧世末年，人人深信不疑。然而不过过了百年，躲在线内活了百年，人类就快要忘了种族灭亡的危机。根据预言所说，人类等待覆灭的时间基本上就是一千年左右……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人如果看不到肉眼可见的成效，就会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迷惘。三座大山的人所做的事，大都看不到成效。但我要说的是，现在迷惘着是好事，真正迷惘的人是不知道自己迷惘的！”

　　“我们所能得到的，充其极，也就是表面上很完整的生活。”

　　“我们要觉醒，回归故土！消灭幻魔！”

　　台上的前辈还在不停地说，下面的新生在随声附和。

　　“回归故土！消灭幻魔！”

　　“回归故土！消灭幻魔！”

　　演讲结束后，上阕抬腿就走，包小班连忙跟上，唐棠棠凑到演讲者周围看热闹。

　　“他说的自己都不信吧。”上阕撇嘴冷笑道。

　　“上阕……”

　　“除了疾风大人那些人是真的为了回归故土而奋斗，剩下的这些人不过是些粗通话术，心性平平，凭着在江湖上混过来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人捧得心血沸腾的小人罢了，上面的就是其中一个。”上阕狠狠盯着台上的前辈。

　　包小班见状，喃喃道：“你现在暴躁不安的模样很不好。”

　　上阕气得两眼迸火，恼羞成怒，转头就走。

　　包小班没有追上去，他想，自己和上阕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包小班沿着山路向下走，老砖铺就的山路上已经布满了斑驳陆离的绿色苔藓，两边古树参天，浓密的叶子遮住了天空，使得山路上的光线十分幽暗。山脚处是几座茅屋，里面住着这届新生中的36位男生。推开栅栏进去，院内无一人，屋内传出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