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撩者甜》不如刺猹去

11、捐款

　　每天下午的课活课，陆斐都雷打不动的跟周煜跑去校队打球，校队教练几次撺掇他加入校队未果，就由他去了。

　　“隋恬找你了么？她听说你回来高兴屁了。”想起来这茬，周煜在休息间隙又问陆斐。
　　陆斐点头苦笑，“知道我没去国际学校，自作多情的问我是不是故意躲她，想象力真丰富。”
　　“我说你就从了呗，门当户对，又是你喜欢的类型。”周煜帮腔怂恿他。
　　“卧槽我他妈喜欢的是啥类型？”陆斐白他一眼。
　　“低胸低到肚脐儿，开衩开到腹股沟的呗，隋恬不挺合适么？”
　　“放你妈屁。”
　　“哎呦我去，你不自己说的么，怎么的难道你喜欢池悦那种啊？”周煜放飞自我的一通挤兑，不等他说什么又补充道，“就你换口味了喜欢那种，人家也不待见你这样儿的，人家喜欢学霸帅逼行么哈哈哈哈哈哈。”
　　陆斐脑子里瞬间闪过池悦手机上那句“最近好不好”以及那什么传说中邪乎的校草学霸，喉结动了动，“比老子帅？”
　　“那肯定是没你帅，据说挺斯文的那样儿，但是是真学霸。”
　　“SO？算他一毕业直接年薪百万，牛逼了吧？还他妈没老子一个月零花钱多！”陆斐口气挺冲，嗓子眼儿里憋着口气，眼前好像是池悦坐在座位上克制又按耐不住的微笑。
　　“哎呦呦呦呦……”周煜拖长了语调，“急了，你急了！”
　　“滚蛋，我回去了。”陆斐随手在头顶胡乱擦了一把，在周煜的傻笑声中抬步走出了篮球场。

　　池悦破天荒的没在教室里看书刷题，握了个纸卷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陆斐行动比大脑快，停下脚步回头问，“跟了我半天了，有事吗？”

　　身后两个女生顿时红了脸，“没没，学……学长，我们刚才在篮球场看到你，觉得你长得好棒……啊不是，觉得学长你球打的好帅……”
　　“可……可以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二人相视一笑又害羞的看着陆斐。

　　“要加我微信啊？”陆斐摸摸头，眼神飘忽着扫过走廊另一边，“好啊，加个微信常联系。”
　　声音大得就差喊了。

　　可池悦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扭身就进了教室。
　　间歇性幼稚病发作的陆学长顿觉索然无味。

　　“对不起啊，”他转向两个学妹，“我开玩笑的，家教太严，上学期间要以学习为主，你们也一样，要加油哦～”陆斐还握拳比了比，留下了大眼瞪小眼搞不清状况的两个女生，也回教室了。

　　教室里，池悦站在讲台上，陆斐从她身后经过，留下了烟草混合汗水的气味，常有的海盐和木质香几乎一丝不剩，池悦顿了下，陆斐回头，见她轻轻皱了皱眉。

　　“对不起，我接着说。”池悦再度开口。
　　“雷鑫同学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刚跟老喻商量了一下，今天也有几个同学提出来了，想要给雷鑫捐钱。”

　　池悦的嗓音清冷，刚说到要捐钱，下面就有人小声发出了“啊？”的声音。再团结友爱的班级里，也总会有个别人和个别人完全没有交集，高中三年上下来，有些人说话都不超过十句，雷鑫恰好是个非常低调话少的小透明，虽然他的情况确实很需要帮助，可班里家境普通甚至困窘的同学也不止他一个。

　　池悦听到这声音顿了下，继续说道，“别误会，捐钱是完全自愿的，大家如果想要自己去医院看看雷鑫或者是直接转账给他都行，但现在高三，学业繁重，有谁愿意一起捐到我这里，我们以班级名义去看望他的话也可以。”
　　说着她展开手中的白纸，上面是一个二维码，“这个是我的收款码，等下我贴到后墙上，谁想要捐钱的话直接转给我也行，周末之前吧，我会跟老喻整理好捐款的情况然后送到雷鑫的手上，捐款情况我不会公开，大家不要有压力，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私下去老喻那里查一下记录。”
　　池悦这番滴水不漏的话说完，再没人有什么异议了，捐钱给有困难的同学本来是好事，但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不同，也不能只凭圣母心和道德绑架来行事，不公布捐款细节，交给班主任来监督，这确实是最大程度平衡到大多数人意愿的做法了。

　　池悦说完就走回座位，陆斐坐在外面转了下身子让出一条窄道，池悦“倏”的擦身而过，陆斐想到了什么，从背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汗，塞了块黑巧克力进嘴巴里，又拿出古龙水使劲喷了喷。
　　池悦偏头看他，他扬了下眉毛，“哥哥香吧？”

　　原本只是对上学还要带古龙水的男生有一息间的好奇，但“哥哥”这个称呼让她产生了巨大的生理不适，脑子里瞬间给眼前的陆斐加了一层“高衙内”的滤镜。

　　池悦面无表情的转回去，揉了揉鼻子闷声说了句，“通过视觉、听觉、嗅觉来产生刺激引起同类注意以达到吸引目的的，属于求偶期行为。”

　　陆斐：……

　　“春天还早。”池悦话到嘴边留一半。
　　“学妹虽好，可不能贪心。”
　　“撩妹也要遵循基本法。”

　　冷冷清清，怼得有理有据整整齐齐。

　　放学以后，陆斐身上那股乱炖拼盘味儿一直跟着她回到家进了电梯又到走廊，池悦叫住了他，“陆斐。”

　　“嗯？”陆斐恨不能赶紧冲回家洗尽这一身铅华。

　　“你衣服洗好了，我拿给你。”

　　陆斐才记起来这档子事儿，摆摆手，“不用了，沾过血的不吉利。”

　　这回轮到池悦无语凝噎了，一个连成语都说不明白的家伙，对封建迷信这些还挺有讲究，她也懒得去辩解什么其实没蹭到，既然人家有忌讳，那自己没有不尊重的道理。
　　“好吧，那我按官网价转给你。”池悦说的痛快，五个数字早就在伤口上疯狂乱他妈撒盐了。

　　陆斐拒绝的话到嘴边及时心念一转，拿出手机来，“行，你加我微信吧。”

　　池悦不疑有他，扫码，一边开门一边发申请，陆斐一秒通过好友验证，才把食指按上密码锁。

　　池悦换好鞋又核对了一下官网价，从微信转钱过去。

　　【Moonlight】：微信转帐10899
　　【Sunlight】：对方已收款

　　池悦看到陆斐的微信名愣了一瞬，一条微信挤了进来。
　　【Sunlight】：哇哦，好巧啊班长，我们的微信名看起来好般配。【歪嘴笑】

　　池悦看着神似那张脸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噼里啪啦回过去。
　　【Moonlight】：同学，你是对自然科学有什么误解？太阳和月亮是根本不见面的。

　　陆斐叼着烟坐在马桶上扑哧一声笑出来，烟头掉到大腿上，惊的跳起来一通手忙脚乱。
　　镇定下来想了想，先是转了10000块给池悦，备注“捐款”两字。
　　【Sunlight】：给雷同学的捐款，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记得是哪个同学。【摊手】
　　【Moonlight】：……
　　【Moonlight】：不认识就捐一万？
　　池悦意思是这也太多了，她这个发起人也才捐了一千，陆斐初来乍到的连雷鑫是谁都对不上就捐了这么多。
　　但对门那位貌似误会了她的意思。
　　【Sunlight】：最近手头紧，现金不多，就一万吧。

　　池悦：……
　　你们一家是对钱有什么误解？

　　【Moonlight】：那我替雷鑫同学谢谢你了，他……确实是挺难的。

　　池悦谢完果断收钱。
　　半分钟后。
　　【Sunlight】：微信转账10899

　　【Moonlight】：？
　　【Sunlight】：帮我搞定会考，这是学费。
　　等了半天池悦也没回复，就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显示。
　　【Sunlight】：班长？
　　【Sunlight】：池悦？
　　……
　　【Sunlight】：……你逼我的
　　【Sunlight】：妹妹？

　　【Moonlight】：滚
　　池悦收了钱就去洗澡了，一出来手机响个没完，拿起来正要回复，“妹妹”跳了出来，她险些滑倒在自己的一地鸡皮疙瘩里。

　　【Sunlight】：行不行给个准话。

　　转来的钱数跟那件衣服的价格一样，池悦抿唇笑了下，这家伙不过是找个借口把衣服钱还她，那人家既然这么善良又视金钱如粪土，她也就……咳咳……却之不恭了。

　　【Moonlight】：给你找的题必须做，资料必须背，不能旷课，你做得到我没问题。
　　【Sunlight】：【握手】
　　【Moonlight】：学习态度要端正。
　　【Sunlight】：【握手】
　　【Moonlight】：考不过不包退。
　　【Sunlight】：【握手】

　　池悦：……自动回复？
　　【Moonlight】：对方已收款
　　【Sunlight】：钱都收了，还不能跟我握手？
　　池悦扶额，中二病的后遗症真是害人不浅。

　　看到对面终于发了个握手的表情过来，陆斐垂头，眼尾笑出了褶子。
　　心情一美丽，动动手指头就把池悦的收款码发到了自己的几个朋友群里，言简意赅的附言——“同学住院，捐钱”。

　　第二天早上，陆斐睡眼惺忪的出门，一眼见到站在电梯边的池悦，睡意散了。
　　“早啊。”他摸摸头，看看电梯刚下到18楼，反应过来，“你在等我？”
　　池悦精神饱满，一条高马尾垂过肩，眼神坦荡的点头，“对。”
　　重新按了电梯，池悦拿出手机递给陆斐，“这些……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陆斐低头一看，都是转账记录，个别有附言“捐款”，大多数没有，有一个还煞是正经的附了一句“祝你早日康复”，以及一朵顽强的小花。

　　陆斐强忍着笑意揉揉眼角，“我昨天顺手发朋友群里了，这不挺好的么？”

　　池悦太阳穴直抽抽。
　　昨晚时不时来一笔，金额少的千八百，多的大几千，还有凑什么6666，8888的，转账时间都集中在半夜，最晚的三点多还有人转钱……
　　“你朋友遍布每个时区的吗？半夜三点献爱心……”池悦说着伸手拿手机，结果抽了一下，被陆斐攥住了。
　　“等等，我看看哪个傻B……傻宝宝那么晚不睡觉……”他修长的食指快速划了两下屏幕，“他啊……好……”

　　陆斐把手机递还给池悦，“回头我教训他，不好意思啊。”
　　池悦扬起脸，“你没睡醒呢？我不是等着跟你兴师问罪的。”
　　“是想当面谢谢你。”
　　“谢谢你，陆斐。”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语调也没什么起伏，那声“陆斐”出口甚至还不及她说“刘和珍君”时来的感情饱满——

　　可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他连起床气都没了。
　　这要是池悦像那些女孩子一样叫自己一声“斐哥”什么的……

　　这么暗戳戳的想着，嘴太诚实的就秃噜出来了——
　　“叫声哥哥听听——”

　　池悦：……
　　“哥——屋恩，滚。”
　　正经不了三秒的狗东西。
　　池悦抬脚走进电梯，陆斐伸手从她手里截胡一瓶维他奶。
　　“我没吃早餐，请我喝一个不过分吧？”
　　池悦棱他一眼，算是默许。

　　两人出了小区大门，池悦丢了句“在这等着”就扭头往学校反方向走，没几分钟就小跑着回来，把个热乎乎的东西塞进陆斐怀里，“去学校再吃。”

　　……煎饼果子？

　　“路边摊？”陆斐好奇问道。
　　“嗯，”池悦往身后一指，“偶尔一回没事儿。”闷头走了几步，没听他跟上来，池悦回头看，陆斐站在原地研究那个煎饼果子。
　　“快迟到了，不吃拿来。”她摊开手掌。
　　陆斐抬头朝她咧嘴笑了，背着朝阳，两排白牙亮的晃眼。
　　他撕开包装袋，一口咬下去，嚼着走上前来，伸手在池悦的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走吧月亮妹妹。”

　　陆斐和池悦并排走在路上，清晨透澈的朝阳把两个影子拉得长长，行道树的叶子无风自动哗啦哗啦充当了背景音，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陆斐走在外面，说话时总要看过来，池悦闷头走着跟他搭话，偶然一抬头，就能看到金色的阳光照在她干净无暇的脸上，就连皮肤表面一层细腻的绒毛都清晰可辨，把精致立体又冷淡疏离的小脸映照得温暖柔和。

　　有一瞬间，陆斐荒唐的想要把这个早上或是这条路任性拉长，如果时空可以扭曲，就把这当下折叠成一个无穷符号，也是好的。

　　“不是叫你到学校再吃？”
　　“到学校都凉了，吃凉的会窜稀。”
　　“戗风吃完一样着凉，着凉会放屁。”
　　陆斐：……
　　一路就着窜稀和放屁的话题，陆斐吃到了学校。

　　刚进校门，池悦一抬头看到了叶梓，叶梓看着池悦身边站着的帅哥赶紧给她递眼神儿问什么情况。
　　池悦摇摇头，“少意淫，偶遇。”
　　叶梓回应了一个语调百转千回意味深长内涵丰富的——“哦”。

　　陆斐把背包往书桌里一塞，眼前一沓资料和笔记从天而降。
　　“都是基础知识点，你先看，题给你打印了，下礼拜给我，错的给你讲。”
　　池悦一边说着一边掏自己的书出来。

　　“小老师太敬业了。”陆斐由衷的赞美一句，把一罐维他奶放在她面前。
　　“哪儿来的？”
　　“刚学校便利店买的。”

　　池悦拿起来，又瞄他一眼。
　　陆斐摇摇头，“你不是说肚子着凉会放屁么？让店员给你加热了。”
　　池悦：……

　　陆斐压下嘴角，想起另外一件事。
　　“刚才那是你朋友？好像很眼熟。”

　　“看到美女都眼熟是男生的通病。”池悦揶揄着打开维他奶，猝不及防的一张脸凑到她肩头吓了她一跳。
　　“你干嘛？”

　　“我觉得你也挺眼熟的，”陆斐认真道，“月亮妹妹。”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池悦飞了个眼刀。
　　“没开玩笑，那女生真的眼熟。九班的程帅，好像和她在一起，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你提个醒。”

　　看着池悦吃惊的样子，他又凑到她耳边补充了一句，“那小子至少当了两回爹了，你……你懂吧？”

　　池悦嘴唇动了动，耳朵瞬间红了。
　　这是懂了。

　　“……知道了，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