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刑侦]》绫羽

69、第六十九章

　　简蔷挂上电话，她回头看向卢伟鑫桌上的那些证物照片：有令人恐惧的尸体，有摆放证物牌的灰烬。其中那只被烧焦的手机与那天门后苍老女人的脸重叠在一起。她的精神寄托阴差阳错出现在另一具尸体旁边。但简蔷相信，很快，它便能被物归原主：
　　“卢副队，这只手机到时候能还给当事人吗？”
　　“当然，等案子了结以后。”卢伟鑫皱了一下眉头，“你是说这个手机不是受害人的？”
　　“对，你们取出的电话卡号码属于一个叫刘德华的年轻人，不过他在两个月前车祸去世了。”简蔷把手机放在坟墓里的种种事情和卢伟鑫说了一遍，他认真听着小姑娘陈述：
　　“真是没想到，事情还挺离奇的。”随后他摇了摇头，“连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也是够可以的。”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简蔷看到窗帘那边审讯室里的丁赢起身，在口供边签了字，他们正打算让他离开。
　　卢伟鑫点了一支烟，然后吐了个烟圈：
　　“陈芸她老公这条线算是断了。”
　　“我…哥，”简蔷莫名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等会儿他来了，应该能把手机那条线索跟你说一说。”
　　“好。”卢伟鑫弹了一下烟蒂，等待之中，他反倒松弛了些。他翻阅了一下刚刚打印的那些照片，然后闲散地问简蔷：
　　“你们包队两个月前升官的？”
　　“三个月前。”简蔷纠正他。
　　“我跟他是同学，那会儿他在班里就喜欢搞出点动静，同学都喜欢他，老师倒不很喜欢他。”他说道，“不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没学会怜香惜玉。”
　　简蔷挑了下眉，这才发现卢伟鑫的书架上摆着两个镜框，其中一个镜框里分明是他和一个女人的合照，另一个镜框里，他们俩手上已经多了个孩子。

　　“包阳有对象了没？”卢伟鑫笑着问简蔷。
　　“呃，好像没有。”简蔷回答，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姐姐和包阳相亲了，但陈飞濯告诉自己，这段感情他们还没开始就已经划上了句号。
　　“他居然派你这个女孩子来我们商市破案？”他摇摇头，“你看，手都划破缝针了。”
　　“是我要来的。”简蔷不太喜欢他的语气，“我是他徒弟，所以所有安排都是应该的。况且手划伤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问题。”她刚正说完，卢伟鑫却摇摇头：
　　“我们刑警队也有个姑娘，刚才你应该也见过了。我们平时可都让着她，只让她整理一下资料出出主意，我们这个行业本来就风险大。不应该让女孩子去承担这种风险。”他说完，简蔷便在偏座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得意，就像是说如果她的上司是自己的话，就不必忍受包阳那么糙的安排。
　　“她喜欢你们给她安排的工作吗？”她问。
　　“喜欢啊，本来她都打算调去民警了。”卢伟鑫笑笑，伸手掐了香烟。
　　“如果可以，我是打算一辈子都在刑警战线的。”简蔷立刻表了决心，她的话，把卢伟鑫原本自认为的优越感拦住，他盯着简蔷看了很久，面前女孩儿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把火，这把火在她心里稳稳燃烧着。一瞬间，他方才莫名的骄傲再也站不住脚，因为对方踩在高他几层的境界里，他前面的态度反倒显得无理小气起来。

　　于是卢伟鑫不再开口，他哼了一下，办公室重新变得安宁起来。大约一刻钟后，陈飞濯发消息说他就要到了，卢伟鑫便和简蔷打算走出办公室。门被推开的瞬间，阳光投入其中，门前一个高大的身影让简蔷微微一怔，更因为面前的男人此刻也正望着她，眼神中既有惊诧更带灼灼：
　　“简蔷？”
　　“学长？”
　　他似乎正在和面前的女孩儿交换微信，不过见到简蔷出现，他立刻收了手机，然后走到简蔷面前，关切地看了看她的手：
　　“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事。”简蔷朝他笑了笑。卢伟鑫见两人聊上了，又看到自己的小助手一脸不快，大概猜出几分，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简蔷，我先下去看看人来了没。”
　　“好。”女孩儿答应完，本打算敷衍一下宋晖阳，却不想对面的男子开口拦住她：
　　“你不是在休息吗？”
　　“呃，嗯，这件事说来话长。”她回答。
　　“晚上跟你约个饭？”宋晖阳立刻问她，简蔷却立刻摇头：
　　“那个，学长我坦白，我其实从昨天开始在查另一个案子，案子到现在正是最关键。估计今晚脱不开身。”简蔷说完，正巧瞥到他身后那个刚才和他交换微信的女孩儿，她正是刚刚在办公室里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儿，她应该就是卢伟鑫嘴里，他们队里人人都要照顾的“小公主”。而此刻，“公主”的眼里却满满都是敌意，她望着简蔷，好像再问她为什么还在这里。“你请别人吧……”
　　“不是简蔷，”宋晖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总觉得从那晚大排档起，简蔷好像总是在躲着自己，这让他莫名感到不痛快，“我怎么觉得你在故意躲我？”
　　“我哪里，”简蔷将视线对向面前的男人。当宋晖阳对上简蔷略有些委屈的表情后，心里莫名其妙又像是被击中一般，一瞬间连原本对她的丝丝不满也消褪了大半，“学长，等我归队以后再约饭好嘛？”简蔷能感觉到对面那个女孩儿的敌意完全是因为宋晖阳，所以她急于脱身。

　　不过没等到走到楼梯边，两个熟悉的身影便已然走了上来。陈飞濯与卢伟鑫一路上已经聊了不少，当视线对上简蔷和她身边的宋晖阳后，陈飞濯原本笑盈盈的表情居然也凝滞了一秒，才接上明显僵硬不少的微笑：
　　“我还在想你人呢？”陈飞濯对简蔷开口，“居然在这里聊天！”
　　简蔷看看他，陈飞濯的视线明显有所指，还没等她开口，陈飞濯就走到宋晖阳身边开口：
　　“你们组有新进展，刚刚我还在楼下听说我们洪市那头的法医也过来了，你不下去看看？”
　　“贺法医？”简蔷倒是吃了一惊，开口便问他。
　　“贺法医就在楼下。”陈飞濯说着转向简蔷，“不过你现在是休假，先把我们这里的摊子料理干净。”他说着伸手拉住简蔷肩膀，让她转了个身，随后便推着她的肩膀往卢伟鑫的办公室走去。

　　这时，宋晖阳突然出手，抓住了简蔷的胳膊，就像是自己呵护很久的东西就要被别人拽走一般，宋晖阳几乎是条件反射便伸了手。所有人都是一滞，尤其是不远处的安桉，她的脸色几乎变成铁青。原以为自己总能有些机会，但目前来看，这个机会也是相当渺茫的。
　　简蔷一愣，她身边的陈飞濯也是一愣，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个动作实在有些越界。可他毕竟是自己大学时代非常信赖的学长，简蔷还是稳住了心里的不快：
　　“学长，你这是干嘛？”
　　宋晖阳立刻松了手，大概也被自己的突然举动吓到了，宋晖阳只好略显尴尬地说：
　　“不好意思。”他不善地瞪了陈飞濯一眼，“咱们有机会约饭。”简蔷原打算他如果再有纠缠就铁定要发飙了，但看到宋晖阳有些落寞的表情，反倒自责是不是自己最近与他都太过僵硬。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原以为的他们之间的如果哥们儿一般的感情，居然变得微妙起来，这自然让她感到不舒服。

　　于是简蔷转身，她跟上了陈飞濯，重新走进了卢伟鑫的办公室。
　　直到那扇门重新被关上，简蔷的心才算暂时放下一些。陈飞濯看了看她，心里莫名会升起一丝说不出的憋闷。刚才在门外发生的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憋闷。幸好卢伟鑫现在开了口，打断了陈飞濯那股闷气：
　　“你们调查手机了？”
　　“是的，本来手机的所有者刘德华的父亲刘立华要跟我一块儿来，但是他妻子出了点事，所以他往家里赶了。”陈飞濯先解释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们找到了偷手机的人房大，他把手机卖给了一个叫龙哥的男人，也有人证实龙哥在案发时间就拿着这部手机。”
　　“哦？谁？”
　　“一个洗脚店的打工妹，叫邱琳。”
　　“你继续。”
　　“据房大说，这个男人有个手机店，他就是把手机卖到那里去的。这个龙哥的手机店就在池岳街上。”
　　“池岳街？”卢伟鑫一愣，他立刻找来组里的队员，他们先上网确定了街上的几家手机店位置，大约半小时后，他们便上了警车，准备出警。

　　虽然简蔷和陈飞濯并没有资格上车，但这次的所有重要信息，几乎都是这两个年轻人提供的。架不住两人的软磨硬泡，最终，卢伟鑫还是带上了简蔷和陈飞濯，朝池岳街奔去。
　　一切的一切，将在两小时后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