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刑侦]》绫羽

70、第七十章

　　为了顺利抓捕这个“龙哥”，简蔷也加入便衣的行列，以修手机为由头，跟街边的店铺打听“龙哥”的情况。很快他们就锁定了池岳街西的一家小门面：
　　“他这两天都是正常开店营业？”
　　“正常啊，一直挺正常的。”一家服装店的老板回答，“你是找他修手机？”服装店老板看看简蔷问她。
　　“哦，嗯。”
　　服装店老板用一种暧昧且尴尬的眼神瞥了简蔷几眼，简蔷感觉到了，立刻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谁介绍你过来的？”
　　“就……”简蔷对这个问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但还是随口回答，“我的一个朋友。”
　　“男的？”
　　“……嗯。”她想起陈飞濯手机里的那段监控录像，想起房大鬼鬼祟祟去墓地偷出手机的事情，便回答道。

　　“你真的是来修手机的？”
　　“是啊！”简蔷诚恳回答。
　　“那你修手机就修手机，离那个‘龙哥’远点。”
　　“怎么啦？”
　　“这男人……”女人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好货。”

　　简蔷走出服装店，不一会儿就钻进了路边的警车。卢伟鑫、陈飞濯和另一个警察坐在车上用期待地眼神望着她：
　　“东头和西头，你搞清楚是哪家了吗？”
　　“西头。”简蔷干脆回答，“店里的老板娘说，他不是好货。还让我修手机就修手机，别离他太近。”
　　卢伟鑫和另一位警察对视了一眼。不过他们本来就只打算搞清楚店面，立刻实行抓捕。在出门前，他们框定了两家手机店，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两家店居然都开着门。他们本以为嫌疑人很可能会逃跑，但现在，他依然在池岳街门洞大开：
　　“老大，你确定他是犯罪嫌疑人了？”
　　“还没有物证支持。”卢伟鑫很直接地回答了身边的警察，“不过尸检那边说女人体内有残留精-液，正在做检验。”
　　“哦哦。”警察回答，“所以您是打算先传唤他？”
　　“对。”说完这些，卢伟鑫和那位警察便开门走了下去，顺带另一车的警察也得到指示走下了车。

　　简蔷则坐在车里望着他们远处的背影。她被要求必须呆在车里，为了确保这个手上缝了针，且不能算是他们专案组的女警的生命安全以及程序正义。陈飞濯则更是如此，本来他会出现在警队里参加一线抓捕就难能可贵，作为编外人士，他的安全等级显然比简蔷还要高。他坐在简蔷身边，当所有人都下车后，车厢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陈飞濯稍稍放松，将后背靠在椅背上，从后面微微一侧脸，就能看到简蔷修长的后颈线，以及苍白的耳背。
　　阳光意外的好，从窗外射-入车厢时，将方形的窗格映在了简蔷的身上。她稍显纤弱的身材穿着毛衣外套，看上去很温柔，与她平时的印象稍显不同。柔和的毛绒上沾着光粉，似乎会随着空气飘散，就像是在海洋中闪着光的水母碎片，随着风的洋流如浮游般飘入陈飞濯的视线中，让他居然有那么一抹淡淡的安心。随着这安心升起来的，便是方才楼梯上的一幕，陈飞濯还是揉了揉眼角，开口：
　　“你先回来通知卢队，怎么跟宋晖阳聊起天来？”
　　“啊？”简蔷扭头，“你在说什么？”
　　陈飞濯没有再重复，说实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有些后悔。

　　“你是说学长吗？”简蔷其实听到了，但是她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我们只是偶尔遇见了。”简蔷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小声呓语，“不过他最近确实怪怪的。”
　　“怎么了？”陈飞濯明知故问。
　　“说不上来，以前我们在学校不是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就像是要避嫌一样，“在学校，不像最近……怎么说，我觉得见到他我都有些窒息。”窒息这个词，让陈飞濯心里略略缓了下。于是他突然坐起身，人便与简蔷并排了：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问。
　　简蔷没抬头，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做声。你要说她不明白吗？她再迟钝也没到这个程度，只不过是因为她认为他俩不应该跨出前后辈的关系，所以她才处处装傻。

　　“你想说什么？”简蔷扭过头，她突然看向陈飞濯，让原本还想开简蔷玩笑的男子瞬间愣了一下，不过还好，他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镇静：
　　“你那么聪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皮球又一次踢回了简蔷。女孩儿有点吃瘪，她抿住嘴唇，皱着眉头看向他。有一瞬间，她心里居然有极弱的失落。
　　“我得找时间和他说清楚。”简蔷重新低下头看起自己的手指，就像是她的手指上有什么能治愈她的东西似的。
　　另一面的陈飞濯则扭头望向窗外，外面的风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反而是从简蔷嘴边流出的这句短短的话，不晓得有什么魔力，居然让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样的平静才持续了两三分钟过，一个人伸手便拉开了警车门，随后便一屁-股坐了进来。后座的两人抬头，才发现是卢伟鑫：
　　“抓到了。”
　　“他在？”陈飞濯倒是有些惊讶，如果真是他做的，他就这样乖乖就擒也让人不可思议。
　　“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卢伟鑫做了个手势，后进来的警察便启动汽车往公安局开去。

　　这个“龙哥”原名柳龙腾，商市本地人，今年42岁，未婚。这个店面是祖辈留下的，他开了个手机维修店，基本上只能算是饿不死的状态，但要说他多有钱也未必，可他出门从来都是大手大脚，在男女关系上也很混乱。这就是为啥服装店里的小老板会让简蔷小心点的原因。有一次，他去平瑞饭店吃饭，便认识了陈芸：
　　“陈芸这个女人吧，的确长得漂亮，人还嗲。”他坐在审讯室里说道，“就是男人都喜欢的那种类型。”
　　“你知不知道她有老公？”
　　“知道啊！”柳龙腾很坦然地回答，“她老公那种人，怎么可能降得住她呢！”
　　“……”审讯的警官没接他的话，他却自顾自继续说：
　　“毕竟她老公根本就不行哈哈哈哈——”

　　他在审讯室内放声大笑，搞得审讯的警察不得不清清嗓子，打断他莫名的优越感。殊不知，这个他嘴里“根本不行”的男人，早就在外面觅得比妻子年轻十岁的情人，未必是他印象里的“老实人”。
　　“说说你是怎么杀了陈芸的吧！”
　　“我杀人？你有证据？”他不承认，甚至问警察要起证据来。
　　“有啊，死者的身体里有你的DNA。”警察回答，“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柳龙腾回答，不像是以前故意狡辩的那种犯罪嫌疑人的样子，柳龙腾看上去真的不是很明白。
　　“你在陈芸死前和她发生过关系吧？”
　　“……你们连这都知道？”
　　“她的身体里有你的精-液。”

　　柳龙腾若有所思，他好像刚刚有点明白过劲儿，于是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审讯员：
　　“好吧，我承认，是我杀了陈芸。”很利索地就承认了，两位审讯员都是一愣，但很快，他们便追问下下去：
　　“你是怎么做的？”
　　“掐死她的。”他回答道，“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人心烦，她一味地要钱，我自己还将将巴巴过日子呢，还要给她钱。她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吧？”

　　窗外的简蔷挑了下眉毛，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陈芸的失踪案在她本人尸体出现后，已经上升为杀人案。而杀死她的人并不是她的枕边人，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柳龙腾。话虽如此，这段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或许也是她加快将自己送上死亡道路的导火索。

　　※

　　贺品清走下车，她是带着那具行李箱女尸从洪市来到商市的。赵国安打早听说这件事后，便提前迎了上去，顾辰樟还被他拉着一块儿出门迎接贺法医。
　　贺品清一下警车便看到两张熟面孔，伸手便打了招呼：
　　“这么巧？”
　　“贺法医！”赵国安殷勤地伸手和她打了个招呼，“听说你来，所以早早来迎接。”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贺品清笑着说完，便风一样走进了商市公安厅的大门，她自然是带着任务来的，一进大厅，就被人领进了专案办公室。赵国安本想趁着路上能和贺品清聊上两句，哪知连她的步子都没跟上。

　　一进办公室，行李箱女尸案的主管姜虎队长便开口：
　　“哟，贺大美女来啦？”
　　“姜队长。”她笑笑，“您别来无恙？”
　　“不敢有恙。”姜虎回答，“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小心嫂子。”贺品清笑着说完，姜虎便摆摆手，“我是有老婆孩子没希望了，我就纳闷这个包阳队长怎么回事，放着这么个大美女无动于衷。”
　　“他可比我小，姜队。”贺品清回答。
　　“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你就直说吧，包阳不是你的菜对吧？”
　　“嗨！轮谁我也没想过轮他。”

　　两人打趣一番后，贺品清终于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姜虎，然后很认真地对他说：
　　“您需要亲自去看看尸体吗？”
　　“可以啊，如果有必要。”姜虎回答，“死因找到了吗？”
　　“触电。”
　　“触电？”姜虎一愣，“那是故意杀人吗？”
　　“我觉得是。”贺品清说，“在后脑勺的位置，我们后来剃了头发才发现的。”
　　这的确有些离奇，姜虎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心里想。

　　但也许，这会是案子的一个突破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