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雨未犹》高意简

4、讹人

　　吴魏收起钱，穷的时候才知道钱真是好东西，“还不走？”
　　矮壮小伙像是被大赦，慌里慌张扶起倒下的几个人，这会也不知道他们是心里受打击还是身体的伤痛还没有恢复，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估计这哥几个也是头一回跟这种拳法过招，这是哪门哪派？怎么专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打？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而且可气的是对方只有一个人，传出去这张脸还要不要了？整个打架过程持续了五分钟，结局让人意外，路口几个老大爷似乎很习惯这里整天的打打杀杀，一脸淡定的拿着蒲扇像是看现场直播。吴魏麻溜的一场架，让其中俩大爷冲他竖了竖拇指，小伙子，我看你很可以。
　　吴魏嘴角被打了一拳，这会儿火辣辣的疼，舔了一口腥腥咸咸的估计是出血了。虽然自己也挨了拳头，但是吴魏这会是浑身上下莫名的轻松，运动果然是最减压的。
　　眼看着被打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吴魏呼了口气，第一天来就惹这么大个麻烦，不知道以后这群人会不会长长记性，不来惹自己。这地方还真是让人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吴魏打开手机的闪光灯，重新整理起散落一地的日用品。
　　捡的差不多时一吴魏看到一双脚走了过来，穿着双有点旧的运动鞋，不偏不倚的踩在吴魏买的一袋清洁布上。
　　“麻烦把脚让一让。”吴魏边说变边抬头，用手机照了照对方的脸。这不那谁吗？
　　“是你啊？”对方也认出吴魏，正是在混沌店里遇到的小杂毛。
　　小杂毛弯腰帮吴魏捡起了地上的清洁布。他额头上黑紫一块，右脸颊上有个血道子。看起来并无大碍。吴魏想起来刚才俩人撞个脸对脸，又是一阵恶心，在混沌店他对这人就没什么好感，一看就是个实打实的混混。
　　“谢谢！”吴魏接过清洁布，并不想给他多说什么。
　　“刚才谢谢啊！”小杂毛看着吴魏要走，道了声谢。
　　吴魏本来已经转身走开，“我不是帮你，他们踩坏了我的东西。”他才不莫名其妙的接受别人的道谢。
　　“这样啊，那理一理咱俩的账吧？”小杂毛听了吴魏说完，又说道。
　　“咱俩？”吴魏没明白。
　　“这儿的账。”小杂毛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吴魏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刚才撞的那一下。这人是在跟他讲理吗？岂有此理？难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额头被撞个包吗？
　　“你想怎么理？”吴魏回道。
　　“一包烟。很简单。”小杂毛一副自己吃了亏的表情。
　　“那我这儿呢？”吴魏放下一个手里的袋子，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你搞笑呢？是你站在那里挡我路被撞，害我被打。”小杂毛理论起来。
　　“你搞笑呢？谁规定我不能站在这儿了？”吴魏回道。
　　“操，硬茬！”小杂毛骂了一句。
　　“你们这条街上的人是不是都很不讲理？”吴魏问道，真的是失望透顶。
　　“咋着，你不也在这条街上吗？装什么装？”小杂毛觉得被侮辱了。
　　“我没时间给你啰嗦，要打架就赶紧的。”吴魏觉得讲理是讲不通了，他小心放下手里的东西。
　　小杂毛刚才是亲眼目睹了眼前这货看起来不声不响弱弱的，打架那叫一个蛋疼，他可不想断子绝孙。
　　“一包烟，刚才不说了吗？”小杂毛不想打架，依旧是给吴魏谈条件。
　　“没得谈，我不会赔。”吴魏坚定自己的说法。
　　“那你还要不要在这里混？”小杂毛要挟道。
　　“我要不要在这里混不是你说了算的。”吴魏不吃那一套。
　　火药味越来越重，小杂毛明显的气势有点输。他操了一声没再说话，吴魏看着这小杂毛也不打，就会耍嘴皮子实在是没了兴趣，扭脸往家里走。
　　走了大概十米，吴魏突然被后头一双手给勒住，那人还嚣张的说：“你不挺能耐吗，我特么给你脸了？”吴魏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的没救了。
　　“撒手……”小杂毛这么靠近自己，让吴魏想起来两人刚才可能是嘴对嘴撞到一起了，一阵恶心，身体不自主的挣扎了下。
　　“知道爷爷在这跟谁混的吗？”小杂毛不依不饶。
　　“撒手……”吴魏再次警告。小杂毛似乎很有经验，他一只胳膊勒住吴魏的脖子，另一只胳膊串着勒住吴魏的两只胳膊，吴魏用力挣扎了一下，尽然没用。
　　”去给老子买包烟！不然天天打你。”小杂毛继续要挟道。
　　吴魏不耐烦的喘了口粗气，这条街到底都是住的些什么人，土匪窝被集体招安吗？这种环境里正常人是怎么活下去的？再看看身后这人，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正常，正面儿不敢给自己打，偷袭就是为了让我去给他买包烟，他是要一直勒着我的脖子去买烟吗？吴魏无语，他松开手里的东西，把力气集中在后脑勺，吴魏也不管后边是啥，狠狠的撞了上去，后脑勺硌得生疼。小杂毛吃痛用手捂住了鼻子嘴巴，吴魏刚消下去的火，又被这人用这种方式给搅和起来。
　　小杂毛痛的呲牙咧嘴还没反应过来，吴魏又迅速地抓住他一条胳膊，用自己练了无数遍的过肩摔干净利落的把小杂毛一把撂倒地上。小杂毛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背一阵麻痛让他挺了挺腰。吴魏不想给他机会起来，只是他没有再用拳头去夯他裆部，他只是单膝顶在小年轻的咽喉处。
　　“像你这样的，我真的懒得动手。”吴魏语气里满是轻蔑，看着脸被憋的通红的小杂毛。
　　“操！”小年轻被吴魏抵住咽喉，费了好大劲骂了一个字。
　　“以后少惹我！”吴魏警告道，看着小杂毛一脸痛苦像，吴魏撒开手重新拎起东西往胡同里走去。这一晚过得真特么精彩。
　　老远之后，吴魏听到胡同口传来叫骂声：“操，你等着！”
　　这第一天的连环大礼让吴魏着实有点吃不消，嘴上挂彩，身上还有几处青紫。这条街，让吴魏简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失望和不适应。想起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生活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吴魏的烦躁就像是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想来想去，后来吴魏想通了，想不通他又能怎样？自己现在这样，再糟糕他还能怎么糟糕。比起那些无家可归，吃完上顿没下顿的人，他这不也挺好吗？生活给你的磨难，逃不掉，兜着吧，兜明白了也就适应了。不管外边多肮脏杂乱，不管那群人多无理多野蛮，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扯上关系，能忍就忍，不能忍就像刚才去发泄一把就可以了，反正那群不讲理的人想欺负自己，也不会讨到多少便宜。这不就通了吗？
　　接下来几天，吴魏把精力放到专注的的适应自己生活上来。磕磕碰碰，摔摔打打，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刚从娘胎里出来的巨婴，有些事看起来简单，实则难上加难。为什么被罩的口会这么小？为什么衣服洗完之后变得皱皱巴巴？为什么大米按照说明闷出来会不熟？吴魏屡败屡战，他得学着一切都要一个人会做。他必须要尽快的去适应。未来没有了老爸给他的保障，他也不能乞求老天平白无故给他无忧无虑的生活。
　　周六上午吴魏吃过自己做的有点咸的午饭，他喝了两大杯白开水才冲掉齁的发苦的味蕾。
　　收拾好锅碗，吴魏坐公交车来到离市区很远的看守所。刘多凯已经在那里等他，看到吴魏之后他放下手里正在研究的文件，走了过来。
　　“吴魏，来这么早呢？”
　　吴魏看了看手机刚刚下午一点一刻，他笑了笑说：“在家没事就过来了。”
　　“想你爸爸了吧？”刘多凯问道。
　　吴魏没有答话，依旧是笑了笑。
　　刘多凯也勉强的挤了个笑容，眼神里却表现的很心疼，“吴魏……你这个孩子，在熟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乐观积极的样子。这一点和你爸简直一模一样。”
　　“刘叔，我爸现在这样，能有您这样一位朋友真的是三生有幸。”
　　“你爸是我的恩人，不要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
　　“嗯。”此刻吴魏心里倒很踏实。
　　“自己先玩会，我这还有个案子要看下资料。”刘多凯说道。
　　“嗯。”吴魏掏出手机，翻了翻最近更新的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