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九郎》宋羽韩

10、 惊回千里梦

　　摘星九郎这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冷府，夕门，甚至是全江湖都没有一点踪迹。仿佛，这个人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月色朦胧，清凉的夜风从窗子涌了进来。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冷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就连悠远的钟声也不曾响起。
　　冷冉风忽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发现有个人影立在窗边，面向着夜空中的皓月，任夜风吹着飘扬的长发，一动不动。
　　“什么人？”冷冉风低声喝道。
　　那立于窗边的人微微侧了一下身，笑道：“公子，别来无恙啊。”雪亮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那样明媚动人。
　　冷冉风一愣，赤着脚走下床，在离那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终于肯回来了。”他喃喃自语道。
　　“十年之约，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那人影转过身来背靠着窗子道。她的周围浮动着雪亮的月光，而她的面庞却隐藏在阴影之中。
　　冷冉风苦笑了一声，道：“你是守信之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十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十年，没有一天我不盼望着你能回来！十年，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希望你能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说着悲伤的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镜子，那里映出了他有些花白的头发和因苍老而微驼的背，叹了口气，又道：“我在这十年里，等的人都老了。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冷冉风了。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只以为你离开了冷府，就可以和你平等的成为朋友了。哪里想到你一去十年，毫无音信。岁月催人老啊。”冷冉风又叹息了一声，却又笑了笑，道：“不过，你还是十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啊。”
　　窗边的人听完他的话，低下头，也不禁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也老了。只是为了让你高兴些才戴了易容面来的。岁月无情啊——”说着一伸手接下了戴在脸上的假面，一张满是皱纹和伤疤的脸露了出来……
　　冷冉风忽然从梦中惊醒，慌忙坐了起来看向窗边。窗子是开着的，凉爽的夜风伴着银亮的月光一起倾斜进来，但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冷冉风赤着脚扑到梳妆台上的镜子边，摸着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仍是风华正茂，青丝明眸。
　　冷冉风无力的靠着梳妆台，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衣衫。梦中的情景叫他不寒而栗。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该怎么办呢？
　　隐隐的箫声从从窗子传了进来，幽幽怨怨，缠绵悱恻。冷冉风侧耳停了一会儿，便一纵身跳出了窗子，向着那箫声去了。
　　花园的假山上，正坐着一个人，似乎周身都披满了雪亮的月光一样。那人停止了吹箫，道：“公子又做恶梦了？”
　　冷冉风纵身跳上了假山，坐在了他的身旁道：“是啊。我梦见她十年之后才回来，而我已——”
　　那人笑了笑，道：“看来公子还是舍不得啊，十分的舍不得。可要知道，‘易舍处能舍，不易舍处亦能舍’，才是真英豪啊。公子一向是必要时连性命都可舍的人，怎么这一回却说什么也割舍不下呢？”
　　“必要时性命自然可舍，可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呢？是自己肯舍了性命也要去保护的东西呢？这也可舍吗？”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笑了笑，道：“你这不是已经舍了吗？况且，这样做也是为了那些比你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啊。“
　　冷冉风望着月亮笑了笑，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因为——她还没有睡啊。”那人说着一指密林掩映之中的一簇灯光，喃喃自语道：“雨童还没有睡呢啊……”
　　箫声又响了起来，随着雪亮的月光与清冷的夜风，飘入遥遥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