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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长云之巅 ...

  •   第二日醒来,芜期的唇齿之间还溢着许多酒气。
      她施法解开残余的醉意,爬起身来。一转头,就看到孤舟坐在软塌上,老老实实地看着她。
      昨日虽然醉得厉害,但她没忘记孤舟的最后一句话,回想起来,不免有些兴奋地道:“你真的带我去长云之巅?”
      孤舟点点头,趁着一身的醉意,拉着她出了明辉殿,径直往北飞去。
      ……
      长云之巅,在极北。
      那是一座落在九重天上又自云层中拔地而起的巍巍神殿,好似托举于一条威严的云龙之上。只有数条发着虹光的石桥自上落下来,纤细曲折。桥的两侧都是若银河般恣意倾泻而下的飞瀑,银亮的水花将虹光洗涤得更加干净绚丽。
      孤舟停下来,对着芜期淡淡地道:“到了。”
      他缓缓地往后退了一步,自言自语地道:“炎非是长云之巅的主人。他是这天地间,唯一的龙神,六道之尊,众神之首。或许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配得起你。”
      芜期惊讶地看着他,“他……他就是天地龙神?”
      孤舟愕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芜期当然不知道。
      那从天上掉下来的男神,从头到尾只说过自己是炎非。
      至于别的,一概缄口。
      她不追问,也是有点小私心,是怕他想起境外事,不肯做自己的压境夫君了。
      至于天地龙神这个称谓,她在人间流连时,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除祖神之外,世间从无有一神祇可冠以天地二字。
      祖神在时,他是祖神麾下最得力的战将,是大荒六道的守护神,以一人之力,征战四方。祖神身后,他仍然是这方天地的守护神,以一人一剑,守卫天下太平。
      远古神祇虽有一百二十八位,但天地龙神是谓最强。
      这四字,便是不竭的传奇和神话。
      天下除了祖神,难有人能望其项背。
      她想了想,自己也算是淼澜之境的守护神,况自己也是龙神。
      既为同类,那绝对最是相配的。
      而且还是门当户对,追根溯源追到跟里都最相配的那种相配。
      又想到那梦中梦见了千百遍的男人脸,芜期的脸颊上显出了几丝绯红。
      孤舟思忖了片刻,突然道:“今日算起来应当是长云之巅的百日盛宴。长云之巅的门为众生敞开,你可放心地前去。”
      芜期仰望着那云巅之上的巍巍金光,回过神来郑重向孤舟道了谢,又追问道:“百日盛宴为何而起?”
      孤舟也抬眸望去,温声道:“这是远古传来的规矩,庆祖神诞辰。不过这几万年规矩改了,千年一遭。”
      芜期目光一亮,道:“既然千年才一遭,又是为众生而设,你怎么不和我同去?”
      孤舟苦笑了几声,淡然道:“若然他们真的有心,就该记得万万年前,祖神身陨之日便是她的诞辰。”
      和孤舟道了别,她怀揣着一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飞身向长云之巅而去。
      石桥之后,是各色珍奇的花草。神采奕奕的花海里蜂蝶翩跹,每时风过,便是令人沉醉的自然花香。两侧苍翠的林木高耸,有擎天之姿,环着正中的宇殿楼阁,飞檐回廊,妙然生辉。琉璃瓦在和暖的日光中闪烁着极其璀璨的光华,将这片云巅上的仙境衬托得威严壮丽。
      如若除去那些飞龙游凤般的瑰丽殿堂,这里与她的淼澜之境到很是相像。旧日的回忆与今日眼前的妙境重叠在一起,一时令她沉迷,半天没有挪出一步。
      再回过神来时,是遇见了两个烂醉如泥,互相搀扶的仙娥撞了她一下。
      那两人一身锦衣,容貌清秀,虽算不上出众二字,但给人一种亲近温和之感。
      两个仙娥颤巍巍地相扶着走过来。其中一人伸出胳膊,猛然往她肩头一搭,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笑道:“新来的吧?走,大爷领你去喝酒。”
      另外一个仙娥跟着笑道:“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长云之巅,走,带你去转转。”
      于是这二人就十分自来熟地拖着她一路往前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音音,她叫素心。”
      芜期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叫芜期。”
      于是这一行三人就来了一处名为长澜的宇殿。
      长澜殿殿前是个十分宽阔的广场。广场之上,铺锦流霞,一众人于悦耳丝竹声中举杯对饮。觥筹交错间,浮光跃影,宛若灵蝶,翩跹舞动。
      被那神志不清的两人一连灌了数杯酒,她才得空逃离,往长澜殿内走了进去。
      长澜殿里虽霞光明明,却不似殿外这般热闹,潺潺酒水之声寂静可闻。
      殿首之座空着,首座之下的座上之人大多自斟自饮。虽羽衣流光,容光焕发,但或低头垂肘,或倚席微憩。
      百日盛宴虽为天下而设,但这世上真正能得到机缘有幸入席的又能有多少人呢?若然芜期识得他们,便知道这是殿上之人无非是远古众神和六界之主罢了。
      突然闯进来芜期这么一位脸生的来,殿上众人纷纷从酒盏里抬眸望来。
      芜期有些紧张,于是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为了避开众人的目光,她抬手在自己桌前一下子化出十几盆山茶花。嫩黄色的花朵簇在一起,将白衣少女勉强挡住。
      躲在花堆后头,芜期嘴馋这神族的美酒,于是毫不顾忌地喝了起来。
      突然一阵风起,将那些花簇拂开了道缺口。
      然后一张白嫩的大脸塞了进来。
      芜期吓得一口喷出刚饮入唇间的酒水,更是一下子蹦起来,惊恐之中,便是随便抄起一壶酒泼了上去,尖叫道:“你是什么人?”
      眼前是一个生得肤白貌美的蓝衣男子,一头褐发湿漉漉地耷拉在肩上。他一边用洁白的帕子抹着脸,一边带了几分恼怒地道:“我说花神你这是喝昏了头,学花洒浇花不成?”
      然后那先前还算空寂冷清的殿上随即就发出了不止的哄笑,殿首的金座之上不知何时座了个青袍墨发之人,也托着腮,看好戏似的往这里看来。
      芜期颇为尴尬地顿了顿。
      将酒水擦干净的男人抬起头来,突然惊得把帕子掉在了地上。
      过了半晌,他颇为艰难地道:“你…你…你还是花神?难道沉睡万年,还能改换面目重生不成?”
      蓝衣男子愣了愣,又凑到她身侧,十分嫌弃地望了一眼她的白裙,又略带鄙夷地道:“虽说是美容觉,但你这品味可是直线下降了。”
      芜期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本来出于歉意不想发作什么,但此刻多少有些不悦,于是转过头去盯着他道:“我叫芜期,不是什么花神。”
      然后那男子又是一惊。
      殿上这时走来了一个弱柳扶风般的粉衣男子,身后的长衫逶地有几丈之长,通身都绣着各异的金线花团。他走过来时,浓烈的香气入了芜期的鼻子,令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粉衣男子笑道:“承越,你才喝昏了头,本君在这儿呢!”
      这时,承越和粉衣男子都好奇地打量着她,不约而同地道:“此女很美。”
      “你是谁?”
      芜期愣了愣,正欲回答,那叫承越的男子又转过身去,对着殿首金座笑道:“炎非,今年倒是不一样,总算在这百日宴上见到新面孔了。”
      芜期听见炎非两字,猛然越过众人,走上前去道:“炎非,我是芜期,我……”
      她本来还要说,我总算找到你了。
      但那座上的青袍男子错愕地抬起头来,又茫然地盯着她,淡淡地问道:“你认识本座?”
      青衫流光,墨发明眸。
      那座上之人五官轮廓硬朗,伴着高挺的鼻,薄薄的唇。他的眉若漆成,在胜雪的脸庞上看着格外冷俊出彩,分明与她记忆中炎非的模样不差分毫。
      一如她梦中梦见了千百回的那张脸一般好看。
      只是,现在她眼前的这张脸上,却多添了几分冷清之气,不怒自威,略感疏离。
      更重要的是,那人好像完全不认识她。
      芜期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不认识我了?你真的是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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