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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笑死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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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发出刺耳鸣笛,疾驰穿过繁忙的里州市区,前方有几辆重型摩托开道,确保这辆救护车畅通无阻。
救护车内,青年面色苍白地躺在急救担架上,戴着氧气罩,白皙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胸膛贴着电极片,急救医生仔细观察着心跳和血压,来的路上青年已经心脏骤停过一次,万幸抢救过来了。
医生看向边上坐着的两位患者家属,怪异不已。
两位家属一男一女,男的冷峻英挺,女的妩媚高贵,但怎么看都不像一对,不像仇人,也不像亲戚
男的应该是病人的直系亲属,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担架床上的病人,女的到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安静了许久,女的率先忍不住了,冲男的咬牙切齿:“原朗你算计我。你早就知道徐乐支不能激,连救护车和医生都早早备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的是于晴,男的赫然就是消失已久的原朗。
原朗面色阴沉:“于晴,如果乐支有任何事,你用整个于氏来赔都不够。”
“笑死了?”于晴冷笑“原朗你这话说的要脸吗,不是你默许我去找他的,怎么了玩脱了来怪我。”
“你要听实话吗”原朗看向于晴,琉璃般的眼眸里冷意渗人“我不过要一个正大光明报复你们于家的理由,现在,这个理由你送来了。”
于晴一愣,明白过后,愤恨不已:“不愧是你啊原朗,玩阴招连徐乐支的命也能算计,也是,又不是第一次了。”
原朗伸手,摸了摸徐乐支被冷汗浸湿的额头,沉默不语。
于晴只说对了一半,他确实在算计徐乐支的命,但却是不得已。徐乐支的病不能再拖了,接受治疗的第一步,就是要借助外界的刺激,恢复部分记忆。
能完成这步的有三个人,原朗自己,于晴,于燃。
徐乐支对自己感情太深,如果他来做,难以把控结果。而于燃这个废物,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算来算去,只有于晴最合适,她太想赢她弟弟了,当然也最容易上勾。
再者,于晴把人弄进了急救病房,原朗就有正当理由和于家切割,同时也能堵住原氏那群老股东的嘴。
当初,徐乐支可是扳倒徐由的主力,于家再看不起人,徐乐支也是于家的恩人,板上钉钉的事实。于家如此回报”恩人,那就别原朗不给面子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于晴冷笑,她还没认输。
“你不过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跟我退婚,顺道和于家切割。可是原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害了徐乐支?我今天只是去看望他,他突然发病,我好心送他来医院而已。”
没错,于晴心里盘算着:反正徐乐支晕倒的时候,周围只有他们俩个人,虽然救护车到得快,但原朗是跟着救护车一起来的,并没有看见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无凭无据,别人如何信他。
原朗冷哼了一声,于晴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都算了这么多了,你觉得,我能放任你和乐支见面却什么都不做?”
原朗看着成竹在胸,于晴不免先弱了三分底气,但于家这位大小姐,厉害就厉害在,即使心里再没底,面上是一丁点都不显的,所以她能伪装多年,骗了于家人,真信了她是个孝顺女儿,宽容长姐。
所以此时,她甚至还能向原朗抛个媚眼,故作娇柔道:“我怎么知道,也许前任未婚夫你是在故意吓我,搞情趣呢。”
原朗不再解释,直接点开了自己的手机,于晴清楚地听到,手机里传出了自己的声音:“……结果你恋爱脑上头,为了原朗,把自己养父都害死了……”
刹那间,于晴紧紧攥着拳头,用力到指甲陷入掌心,她明白,这局是她输了。她身上没有被安装窃听设备,徐乐支应该身上也没有,那问题就出那栋破瓦房。
玛德,原朗莫不是把破瓦房,都装了针扣摄像机和录音器了吧。
“我是真没想到啊于晴小姐”原朗的脸色比冰还冷“徐由的事情也敢这么编。”
事到如今,既然是彻底撕破脸了,于晴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了的,原朗阴阳怪气,他难道就不会吗?
于晴冷笑:“原朗,你真是太可笑,没错,我说的不全对,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哪一点不是编的。你说说看?”
徐乐支是被徐由豢养着长大的,那人虽说是个便钛,但一手养大徐乐支是事实。被徐乐支和原朗联手搞死是事实,于晴没说全部的真相,但也没说谎。
她确实到现在也想不通,明明徐由的第一号心腹,徐家妥妥的合法继承人,想要报仇直接搞死自己养父是多麻烦的事吗?
连她这样被父母防备抢弟弟财产的女儿,都能靠装老实孝顺一举翻身,徐乐支深受徐由信任多年,用什么方法不行?哪怕是日积月累的下毒把人搞残成功了,到时候大大方方继承徐家不爽吗?
为什么偏偏选了最差的方法——和别人合作用法律手段报仇。结果,徐由的财产大部分都被没收了,徐乐支什么都没得到,相反得依靠原朗的施舍才能生活,还因为追求原朗不成,沦为了整个申海的笑柄。
如果徐乐支是徐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说别人,自己那对惯用鼻孔看人的父母肯定恨不得把徐乐支供起来,然后把自己的便宜女儿送去联姻,和现在对原朗一样。
于晴此时真觉得这对狗男男碍眼极了,明明都有最好的办法双赢,却偏不要。说话间也就不客气起来:“还有你啊,原朗,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徐乐支这么追求你,你正眼看都不看,现在却跑这欺负失忆小狼仔了。难不成这会儿却动心了?”
原朗不理会挑衅,只看着沉睡的徐乐支,他没必要和于晴解释这些。
见他不理会,于晴摇头冷笑:“你也真够可笑,唉,想想,徐乐支要真恢复记忆了,他在怎么看你?”
原朗不说话,但于晴明显看到他皱了下眉,明显是被戳中心事了,于是得意地继续拱火:“徐乐支心思那么重,肯定会想,你是真的喜欢他吗?为什么以前那个为你出生入死的徐乐支,你不喜欢。现在失忆乖巧的小农夫你却喜欢了?”
于晴冷笑着对原朗说:“说白了原朗,你根本就不喜欢徐乐支,你只是喜欢乖巧顺从而已。”
此时终于赶到了医院,医生先把徐乐支台下的车,一行人推着病床飞速跑向急救室,原朗也跳下车,回头看了眼留在车上的于晴。
于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原朗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原朗对她说:“你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的。”
徐乐支被推进了急诊室,他无外伤,呼吸和心跳也有,只是情况不太问题。医生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就把人转到单间病房密切观察。
住院治疗的这几天,徐乐支浑浑沉沉,始终没彻底清醒。原朗一步都没离开,病房的沙发成了他临时的办公场所,翻着徐乐支的检查报告。
之前已经做了一次脑部CT,但医生的建议,徐乐支的情况最好清醒时也做一次,否则看不出清醒状态下的问题。李教授已经回申海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绑也得把徐乐支绑回上海。
可是……徐乐支怎么会愿意,如果闹起来病情加重了怎么办,而且他答应过了徐乐支了,不强迫徐乐支接受治疗。
原朗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山根,虽说刺激徐乐支恢复部分记忆是第一步,但第二步地三步该怎么走,还得看徐乐支醒来的状况。
想到这里,原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徐乐支,他的氧气罩被摘下了,换上了氧气管。白皙的额头上,眉头拧着就没松开过,经常被梦魇,刚来时每隔一个小时护士就得过来帮他擦汗换衣服。医生试过注射过安定类药物,起效后倒能安眠了,可过了时间依旧能看到到徐乐支被梦魇折磨,
医生告诉原朗,只能先这样,安眠类药物毕竟对身体有害,徐乐支本来就虚弱,梦魇虽然会让人身体疲累,但人毕竟是能睡眠的,只要能后续能自然清醒就好,看病人眼球和心脏的状况,应该没什么问题。
原朗叹了口气,坐到了徐乐支身边,用温毛巾,一点点帮病床上的人,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擦着擦着,原朗突然就恍惚起来,动作停住了。
他想起了,他以前也这样照顾过徐乐支。
应该是四年前的某天,他们刚刚开始合作。徐乐支还在徐由身边,帮他收集和传递资料。那次徐由和原朗争同个地产开发项目,原朗拿到徐乐支给了绝密内部资料,原朗找人匿名举报了徐氏内部建材的问题,顺道联合媒体把事情炒作起来。
徐氏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失去了竞标权。
原朗做的足够隐秘,而且徐由这些年独断跋扈,徐氏内部早已人心浮动,被自己人背刺那是常事。照理说,原朗不应该是第一怀疑对象,更遑论怀疑徐乐支。、
可徐由就怀疑上了。接到徐由饭局邀约的时候,原朗着实惊讶,但还是带了足够人的安保力量赴约。
饭局地点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包厢里,有一个长长白色大理石餐桌。外面人来人往,两边人马同时到的,然后互相帮对方的人搜身,最后两边的主理人才相对落座。
原朗还记得,那天晚上的徐由很不一样。徐由此人,向来重视自己的皮相,他这个年纪该是满头白发了,可每次出现,徐由都焗黑,把头发向后梳得扳直。他的嘴唇不正常的红,眉毛黑密,这个年纪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脸非常僵硬,说话时一双灰色的眼灵活转动,和脸上僵硬的表情十分不协调,说不出的怪异。
原朗知道,徐由每年都会花大价钱去维持自己的容貌,明显是“维持”过头了。
可那天,徐由却散着满头白发,眼神颓唐,危险,又邪恶,满头花白的头发,再配上一张整容过度的脸,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原朗记得他和徐由的交锋,句句话里藏针,阴阳怪气。徐由手上没有证据,想撒泼都不能名正言顺。
然后徐由突然说了一句话:那这么说,真的是我误会原先生了,接下来给您准备了礼物,就当时赔罪了。”
徐由说完,就有两个保镖出去,不一会儿就拖着个什么东西,一路拖回来。
待到那两个保镖把那“东西”扔在原朗面前,原朗才看清,这个软成一团,浑身是血的东西,竟然是个男人。
保镖抓住男人的头发拉起来,全场大骇,居然是徐由的第一手下,徐由的养子——徐乐支。
徐乐支已经半昏迷了,蜷缩在原朗的脚边,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裤子已经被剥掉了,上衣被血污覆盖,早就看不清是什么颜色,浑身散发着一种腐朽的臭味。
有那么一瞬间,原朗以为徐由知道内应的事了。但过了那瞬间,他就冷静了下来,拿起一旁茶喝了一口,平静道:“徐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把自己人弄死准备嫁祸我吗?”
徐由鹰似的灰色眼睛眨也不眨地死盯着原朗,目光好像要在他身上个窟窿出来:“我已经查到了,把我的消息卖给别人的就是他,而且他招供说,消息就卖给了您,原先生。”
原朗拿着茶杯的手,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冷冷道:“这是你第一号心腹,您是说,他是我的人?”
徐由笑容阴鸷:“这人我是给原先生赔罪的,原先生说是您的人,那他就是了。若不是,那也没必要留叛徒一条命您说是吧。”
原朗不动神色地喝着茶,他知道徐由是在诈他,他如果带走徐乐支,到时候舆论的主动权就在徐由手里了,徐由向外说,徐乐支卖主跟了原朗,这联想可就多了。
可如果不把徐乐支带走,徐乐支很可能真的活不成了,他也失去了重要的线人。
可原朗在外人眼里,对外向是面冷心冷的形象,他若说自己是因为恻隐之心带走徐乐支,根本没人会信,反而可能坐实了他和徐乐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沉吟了几秒,原朗终于放下手上的茶杯,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徐由,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微笑:“徐老板的人肯定教得不错,要送给我我如何不收。但徐老板,您真的要送给我?”
徐由也跟着阴恻恻地笑:“当然。”
原朗:“您说的是真的,不反悔?”
徐由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是小辈,我不至于连个人都给不起。”
原朗露出了明显地笑容,声音也清亮起来:“徐伯伯大度,既然如此,周跃。”
周跃上前:“是,先生。”
“让乔今带着原家的几位叔伯婶婶过来,也麻烦于委员,林署长,陈上校走一趟”原朗笑着,看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徐由,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请他们过来做个见证,徐老板是自愿亲手,把自己的养子托付给我的,我保证,定会好好对待乐支。”
既然他收或不收,都是麻烦,那不如就收了,而且要大大方方,在众多重要人物的见证下,光明正大地收,让徐由日后想掀什么口水战都掀不起。而且原朗料定,徐由一定会后悔。
好好的密谈变成了酒会,一众重要人物过来畅饮了一番,做见证的时候,周跃用大衣把徐乐支包住,然后横抱了起来,一直站着。徐乐支细软的脖颈无力垂下,仰面露出俊秀的面孔,和脆弱的咽喉,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呼吸浅浅。手腕和脚踝上都能看到细小的血痕,一向强势如雪豹,沉默俊秀的青年,突然以脆弱无力的形象示人,特别容易激起人的施暴冲动。
果然就听到个猥琐老男人在一个劲儿的心疼:“哎哟,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啊,看把乐支这细皮嫩肉打的。”
原朗朝周跃使了个眼色,周跃示意,把人抱到后面去照顾了。那猥琐佬还不死心,打牌过程中暗示了几次原朗把人送给他,原朗拐弯抹角打发掉了。
散宴时,徐由向原朗抛去怨毒的目光,原朗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