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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原朗的过去 ...

  •   第十七章

      这天清晨,徐乐支破天荒的比原朗早起。

      天才蒙蒙亮,他就在厨房里熬了一锅香香的肉粥。粥熬好了,打开陶盖子放凉。徐乐支拿山工具和钱,他今天得去趟集市把之前定的东西都运回来。

      原朗还在睡,侧着头陷入柔软的枕头里,五官深邃,像是一座被临时安放在这的希腊雕像。天气还是很热,被子褪到了下半身,雪白的T恤松松垮垮,被掀上来一点儿,漂亮的腹肌若隐若现。

      徐乐支不争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拿上工具离开。

      来到了村口王二麻子家借面包车,往常王二嫂也会在村口卖些早点,今天却不见人。

      徐乐支敲了好久的门,才听见屋子里头有动静,门打开了,王二叔一脸邋遢的站在门口,衣服裤子都没穿好,原本就黝黑带麻的脸上更是泛着青色,额头居然还带伤了。

      猜都猜得到,昨晚又动手了。

      没等徐乐支说明来意,王二麻子叔直接就把车钥匙塞徐乐支怀里,然后摆摆手让他快些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徐乐支莫名奇妙,以往他来借车时王二麻子叔都是很热情的,毕竟有钱送上门嘛,今天这是怎么了。

      借到车了,徐乐支往路上开,途中遇到去镇上的同村伯伯,徐乐支也捎带了一把。

      “你前两天不在了不知道,王二麻子把她媳妇打进医院了,人还在医院住着呢?送去的时候人都昏迷了。”同村伯伯也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富叔,在村里承包了鱼塘,徐乐支养鱼的功夫就是他教的。

      王富叔五十岁上下,常年下水,一身皮肉黝黑,光亮。五官和他的皱纹一样长得紧凑,脖子上习惯挂着一定草帽。

      “怎么严重?!”徐乐支惊讶极了,脱口而出问“报警了吗?”

      “报警?夫妻打架警察管得着啊”王富叔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徐乐支不想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只是问王二嫂情况怎么样。

      “得住几天院”王富叔咕噜咕噜地吸着他的水烟袋,驾驶座瞬间云腾勿绕,“我今天坐你的车,不是随意坐的。”

      王富叔吞吐了两口烟,继续说道:“王二麻子的媳妇,是不是找过你抱怨他男人。”

      徐乐支觉得这个问题不对劲,正要细问。

      王富叔却说:“你别解释,解释也没什么用,上次你跟那个大老板在王二麻子家门口,跟他媳妇说话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

      上次王二嫂被打得全村惨叫,他们果然是听到的,听到的却不出来救人。

      徐乐支心里腹诽,但面上不露,依旧稳稳地开车。

      “阿乐仔啊,你看着村子,都姓王,只有你一家姓徐,德叔说句不好听的,你在这村子里啊,就是半个外人,这村里有村长,有村支书,有老辈人,有事也轮不到你出头。”

      “富叔,你今天说这一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徐乐支莫名其妙“我可没让王二麻子叔打人,他们夫妻打架跟我有关系吗?”

      王富叔一敲烟杆“这次还真就跟你有关系了。”

      徐乐支:…………

      徐乐支这才知道,就他被原朗带去里州的那天,王二麻子又打老婆了,而且是从家里打到了田埂上,不少正在做农的村民都看见了。

      王二嫂一向被打都是不吭声的,可昨天可能真是被打得太厉害了,或许是自救,或许是发泄。不知道几次被打倒在地的时候,王二嫂奋力朝王二麻子喊了一句:“我已经找阿乐哥请律师了!我要跟你离婚!”

      当时田埂上作农的,围观的人都不少。王二麻子可能是没想到王二嫂居然会反抗了,再加上围观了人指指点点,不少人起哄说让律师抓坐牢之类的话。

      王二麻恼羞成怒,火气上头了手下就没了分寸,把人打进了医院。

      徐乐支听完这段原委,心里不好受起来,其实他和原朗根本就没答应王二嫂会帮他,仅仅只是一次偶然的交流,就被王二嫂当成了救命稻草。

      面包车到了镇上,徐乐支就把王富叔放下了。他自己开车到集市上,忙活了好一阵子,载着空调和热水器回来了。

      路过镇上的医院,徐乐支买了水果,托护士送进去给王二嫂,算是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点安慰。

      原朗在徐乐支离开一个小时就起床了,床头放着徐乐支留下的纸条,说是去集市了,厨房里有粥。

      粉色便签字上是徐乐支工整的字迹,现代社会已经很少有人能写一手好字了。

      原朗想起刚认识徐乐支时,就觉这个人很神奇,徐乐支好像什么东西都会点,英语,法语,拳击,弹琴,做饭。甚至还帮他修过车。

      可转念想起,徐乐支这些技能都是怎么来,原朗心里就不太好受。

      徐由养这些小孩,除了给他自己用,还要带出去能不丢人。为了让徐乐支“好用”,徐由到底强迫了徐乐支学多少东西,徐乐支又是怎么把这些东西都学下来了呢

      常人精通一门技艺都需要付出决绝的努力,像徐乐支这样精通好几门的,从小过的得是什么日子!

      有时候想想,原朗其实能理解徐乐支对自己的执念,徐乐支从小被豢养,虐待,他所有正常与人交往的经验都来自于原朗。

      原朗记得,徐乐支第一次到原宅,走错路进了原朗母亲生前建的花房,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摆件。

      那个时候徐由还没死,押着徐乐支在原宅前下跪道歉,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拿鞭子抽人。

      原朗当时知道徐由是在作秀,按照徐由的剧本,徐乐支就是由头,他应该假装客气两声,再劝徐由停手。然后两方人马互相客气,然后发展到推杯换盏,皆大欢喜,

      可原朗看不惯这种做派,他也不想跟徐由皆大欢喜。他直接报了警,告诉警察原宅门口有人故意伤人。

      徐由当时一脸懵逼,警察也一脸懵逼。但现场血迹斑斑,鞭子,徐乐支背后的伤痕都是铁证。监控,人证都有想和稀泥也没办法。

      原朗当时势单力薄,但他背后是于家。警察最后只能把徐由先拘留了。

      这件事让徐由在整个申海圈子成为笑柄,谁能想到还有报警这一招呢?

      原朗回忆起,当时徐乐支看自己的眼神,有戒备,有不解,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东西,就像是一只被受伤被救的野兽,虚弱地哞叫,强撑着凶狠,却又渴望被营救。

      院子里汽车的鸣笛声,让原朗从回忆中抽出,他才发觉自己居然在笑,他居然是笑着在回忆和徐乐支的过往。

      院子里鸣笛又响了两声,徐乐支清朗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原朗!原朗!快来帮忙!”

      原朗快步走出去,迎着日光,他看到徐乐支和两个陌生的男人,正在合力把一个大箱子从面包车上搬下来,一个还不够,还有另一个大箱子,他赶紧上前帮了一把。

      “这什么?”原朗问。

      徐乐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道:“是空调和冰箱,对了,还有热水器!”

      原朗愣住了,望着徐乐支灿烂的笑脸,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四个人把东西都搬到了屋檐下,这一路辛苦,徐乐支的灰蓝色T恤都被汗水浸湿了。

      “原朗”徐乐支顾不上喝口水,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我给你留了粥你吃了吗?”

      原朗点头:“吃了。”

      “嗯……今天上午我会很忙,两位师傅都得赶着回镇上呢”徐乐支不好意思地说“今天中午我就没时间做饭,要不你今天先喝粥吧。”

      两人对视着,徐乐支圆圆的眼睛里带着笑意,白皙的脸颊上被灰蹭得有些脏,原朗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擦了一下徐乐支侧脸上的灰。

      轮到徐乐支愣了,身体瞬间僵硬,原朗从未有过这样亲昵的动作。

      “没事”原朗望着徐乐支,目光很温柔“你买菜了吗?中午我来做。”

      徐乐支很惊讶“你来做?”

      原朗伸手一揉徐乐支的头顶毛:“嗯,你和师傅去忙吧,饭好了叫你。”

      对徐乐支来说,原朗会做饭的这件事比鸭子会飞还要令他惊讶。好吧,虽然鸭子的确会飞。

      安装新设备进展很顺利,徐乐支之前就已经接了家里的水管和电线到前院了,材料也准备齐全。

      热水器就直接安装在前院,冰箱放到厨房。徐乐支多付了两位师傅一点钱,拜托他们在前院快速搭了个洗澡用的小棚。

      徐乐支还买了一些花盆回来,把种子塞到花盆里,放在厕所门口,想原朗哪天再来落水村常住,洗完澡出来看到一簇簇鲜花,那画面一定很美好。

      其实从里洲回来后,原朗就比以前更加频繁地在接电话,他知道原朗在落水村住不久了,他希望原朗最后在落水村的时间住得舒服。

      忙忙碌碌到了中午,大功基本告成。两个师傅喝了点上午熬的粥就得赶回镇上了,夏天装空调的活多,他们能多赚好几趟钱。

      徐乐支是开王二麻子的车送他们来的,自然也得送人回去,这一来一往的得要两个小时呢,怕是赶不及和原朗一起吃午饭了。

      徐乐支到后院厨房里跟原朗打招呼的时,原朗正在以一个躬身的姿势仔仔细细地切鱼,柴火厨房愣是生出了五星级饭店后厨的气势。

      “没关系”原朗放下刀,顺手给徐乐支倒了杯准备好的柠檬水“你让两位师傅先休息10分钟,会有人来送他们。”

      徐乐支:“……”

      徐乐支:“啊?”

      原朗一定是隔壁村里安插人了。徐乐支十分笃定,否则为什么10分钟之内,就有一辆气派黑色大奔驰停在自己院子里,就停在徐乐支借的那辆小破面包车旁边。

      两位师傅:……

      徐乐支:……

      两位师傅看徐乐支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徐乐支客气地把人送走,回到家里,原朗已经把饭菜摆上了。

      老实说,着实让徐乐支吃了一惊。

      原朗做了一顿全鸭宴,但是做法跟徐乐支不一样。原朗做了两份的香煎鸭肉,摆盘用了薄荷和胡萝卜。拌了一份水果玉米生菜沙拉,用鸭骨熬了两碗汤,放了蘑菇、胡萝卜、薄荷、香芹。不知加了什么,鸭骨汤熬得浓稠,香气浓郁。

      徐乐支只在电视里看过西餐,原朗做的这顿饭虽然没有红酒、蜡烛,刀叉。但已经很接近正统西餐的样子了。

      因为没有刀叉,鸭肉都被切块,方便用筷子。看起来不中不洋,很好笑,但徐乐支只乐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他想起那本绿色封皮小说最后一页的留言,其中一条就是“一起烛光晚餐。”

      “别看了,先吃饭吧” 原朗的声音把徐乐支拉回了现实。不想这么多了,先吃饭了。

      徐乐支夹起一片鸭肉放进嘴里,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还带着点酸甜的味道。

      “好吃!”徐乐支发出由衷的赞美“你好厉害!”

      “比不上你”原朗笑了一下,说“这道菜我在国外常做,我只会做这个?”

      “嗯?”徐乐支来了兴趣“是因为喜欢吃鸭肉吗?”

      “不”原朗说“是因为便宜。”

      徐乐支没有放下筷子,一直看着原朗,显然是很期盼原朗多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原朗沉吟了一会儿,道:“我父母被害后,我是匆忙被送到国外的,那个时候家里的财产都被冻结了。我身上钱不多,那个时候还不到16岁,年纪太小了连打~黑工的地方都不收我,所以只能省着点用。”

      原朗也夹了一块鸭腿肉,他嚼得很慢,像是在回味记忆中味道,“那个时候每天就吃干面包和玉米浓汤,只有在每个月月末才吃得上肉。我住的地方有个西餐厅,他们做鸭肉只会用鸭身上最好的部位,我跟帮厨的说,让他每个月末偷偷卖给我一些。”

      徐乐支觉得,原朗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感谢——对徐乐支说自己艰难的过去。

      徐乐支忍不住想再多了解一些,就问:“你当时在国外,很苦吧……”

      “也没什么”原朗淡淡道“就是东躲西藏的,后来实在没钱了,只能去排队领救济粮,好几次差点被徐由的人抓到。”

      徐由?就是害死原朗父母的人?! 徐乐支惊讶地想,这还是原朗第一次主动提及仇人的名字。

      原朗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能因为长相的关系,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缠上,所以每一个地方都呆不长。”

      一个长相出众的少年,在异国混乱的底层生活里会遭遇什么,徐乐支能想象到。

      原朗喝了一口红酒,透着正午的阳光,玫瑰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晃动:“后来我加入了法国当地的一个帮派,那里的头儿还算赏识我,我成为他的左右手。一直到于叔叔,就是于晴的爸爸来法国找我。”

      “你回国的时候几岁?”

      “25吧,应该是。”

      那就是整整十年的异国流亡生活。原朗今年31岁,也就是他回国用四年的时间扳倒了仇人,把父母产业都抢了回来,用了两年重新经营,而且还经营得不错。

      任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坚韧,极其聪明,善于心计和善于忍耐的人。

      自己那点想不起的破过去算什么,原老板才是真正的大佬!

      感叹一番原老板的厉害,念头一转,徐乐支还是很心疼。虽然原朗跟他说过仇已经报了。

      但徐乐支还是很想知道,原朗到底是因何背负这些,他安耐不住,问了原朗父母的死因。

      原朗的回答让徐乐支更加吃惊。

      “我父母想做好人,结果惹祸上身。”

      在原朗平静的述说中,徐乐支了解到了一个惨痛的故事。

      在原朗的叙述中,原朗母亲的家族是经商世家,父亲是大学的法学系教授。父母相爱多年,为了能让原家放心把女儿嫁给自己,原朗父亲是入赘的原家,连原朗也是跟着母亲姓。

      即使是现在,入赘,生的男孩跟妻子姓,也足以让一个男性被指指指点点。

      可原爸爸不在乎,他只是想和自己的妻儿好好过日子。原朗回忆起自己16岁之前的日子,真的过得太幸福了。

      他们家是慈母严父,因为母亲有家族的生意要打理,所以原朗平时都跟父亲在一起,他对原朗期望很高,但又很懂的怎么和孩子相处。

      原爸爸是一个正直且温柔的男性,多年法学教育工作的浸淫让他既理智又感性。

      16岁以前,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想玩的东西,原朗都玩过。而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不需要学的东西,原朗也都提前学了。

      直到现在,原朗都记得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星月灿烂的夏夜,他们一家三口窝在后院的花房里。

      这栋花房是原爸爸亲手为原妈妈设计的,四面墙用全透明的玻璃,穹顶更是用一整块完整的玻璃搭成,如水晶般通透,夜晚可以看天上的星星。

      花房里的每一盆花,原木座椅,甚至个每一个雕刻摆件,都是原朗父母亲手打理归置的。

      夏夜,闻着淡淡的茉莉香,他窝在父亲怀里,脚放在母亲的腿上。妈妈在给他读鲁米的诗歌。

      令人所有幸福戛然而止的变故,发生在原朗13岁的这个夏天。

      某天,父亲带了一个人年轻的男人回家,父亲说他是自己带的第一届学生。那个男人就是徐由,彼时的徐由三十岁左右,长着一张狭长的脸,眼睛锐利有神。戴着金丝边眼镜,是个每时每刻嘴角都噙着笑意的青年。

      “徐由的父亲是我爸刚参加工作时的领导,对我父亲也算有恩,很早就因病去世了。”

      原朗已经停下筷子,专心讲故事,时不时地给自己倒酒,他声音悠远地回忆道:“徐由在南宁的公司倒闭了,于是来申海找出路,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偶然遇到我爸的,可现在想起来,那就是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基于帮助丈夫故人之子的心理,原朗的母亲在自己家族的公司里,给徐由安排了一个职位。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徐由的工作能力出乎意料的强。

      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徐由平步青云,很快就做到了总监的位置。然后,所有事情就开始不对了。

      徐乐支原本以为,一个人想搞垮一个企业,至少得多年筹谋,联合多方力量绞杀,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各种股份来回转让的此类故事。

      但其实在原朗的叙述里,只要有强拳力量介入,这件事完成的特别简单,让企业不可抗力的违法,然后现金流断裂就可以了。

      当时徐由跟原朗妈妈提了一个项目,西岭山脚下要开发一片别墅群,前景很大,希望原氏能拿下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很大,原朗妈妈亲自去考察过,的确是当地行政班子牵头的项目,就是初始投入很大,回收期长。

      原妈妈当时也在犹豫,但架不住徐由花言巧语,还有原氏其他股东游说,原家是家族企业,原朗母亲只是主理人,原家其他分支的亲戚也是有股份的。

      “后来……那个项目果然出现了问题。你不吃吗?鸭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原朗讲故事的间隙停下来,提醒了一动不动的徐乐支。

      徐乐支才慌忙地塞了块鸭肉进嘴里,果然是有些凉了。

      “我先去热一热吧”原朗说完就端起徐乐支的餐盘进厨房。故事说到一半就强行停下了,似乎是不愿意说到最后。

      徐乐支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用手机搜了原朗说的那个西岭别墅群项目的结局。

      西岭山脚的别墅群项目,后来被一些环保组织和自媒体揭露是违规开发,本身开建手续就不合法,当地行政班子违规招标项目,而承标的企业心存侥幸,最后整个项目被一举取缔,投入的巨额款项全部打了水漂

      徐乐支觉得不对,如果只是这样,原朗的父母不至于被害。他想了一下,把“西岭违规别墅群”的新闻搜索时间提前十年。

      这一次搜出来的东西就全然不一样了,徐乐支看得手心发颤,“惊心动魄”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连原朗回来了都没发觉,直到白色的原餐盘放在他面前,徐乐支才忽然回过神来。

      原朗扫了一脸他的手机屏幕,淡淡地笑了笑,问徐乐支:“你查到当年的新闻了?你相信哪个故事?”

      信原朗的故事?还是相信当年的新闻报道。

      “我……”徐乐支一时竟无法回答,因为原朗的描述,和十年前的新闻报道的实在差太多了。

      当年的新闻报道明确写了,是原氏集团违规开发了西岭项目,强行破坏地绿孔雀栖息地,推倒了退耕还林的土地。东窗事发后,调查组还找到了原氏贿赂勾结不法官员的铁证。

      原氏董事长原雯在调查期间畏罪自杀,其夫陈泽教授殉情。

      突然徐乐支想到了什么,把新闻往上翻,从五年前开始,关于西岭的新闻报道就不一样了,就是徐乐支最开始搜到的措辞。

      五年前到现在的报道偏向原家也是受害者,十年前的报道却说原家是主犯。

      五年前……就是原朗回国一年后,开始对付徐由的那段时间吗?

      如果原朗说的是真的,这个徐由就是个恩将仇报的人渣,可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徐乐支犹豫着是否继续问下去,原朗却提了另一个问题:“两个故事,我说的,和新闻报道的,你相信哪一个?”

      徐乐支:……

      他没法回答,只能说他两个都不太信。无论是新闻报道还是原朗的叙述,都太过一边倒了。这可是十几个亿的项目,真的靠一方欺瞒一方,勾结几个人就能瞒天过海的?、

      如果真能瞒天过海,为什么几个环保博主就能把舆论的声浪搞起来,一直于一浪倒一浪,以至于溃败如山倒。

      可是…………

      良久,徐乐支叹了口气:“不管我信哪个故事,徐由都是一切开端吧,对你而言,找他报仇的确没错。”

      原朗淡淡一笑:“这倒是。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把肉吃了早点休息吧。”

      原朗的故事,让这顿午饭吃了近两个小时。吃到最后,徐乐支午觉头上来了,边嚼边打瞌睡。

      原朗把人送回床上睡午觉,自己去收拾碗筷。一切搞定后,他回房间,坐在徐乐支对面的床上,出神地望着眼前人安静的睡颜。

      失忆的徐乐支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正义感强了许多,言语间也温柔了,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如果他向以前的徐乐支说这个故事,对方肯定会冷脸一笑,道一句:“狗咬狗的故事,我没兴趣。”

      徐乐支以前就很爱这么说,任何类似的权利争斗站队,在徐乐支眼里就是狗咬狗。

      当然他说的是事实,只是原朗这个当事人听起来,心里不太舒服罢了。

      窗外阳光正烈,滇南的雨季和申海不一样。申海一到雨季,雨水似乎在天空积蓄成团,整个天空暗沉沉的,潮得连铁锈都要出霉。

      滇南不一样,滇南的雨季磊落无匹,骤然一声巨雷,该落雨的时候就是倾盆而下,下完就是晴天大太阳。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她一定很喜欢滇南。这样的雨季太适合种花了。

      窗外阳光正盛,田野间的向日葵随着微风在轻轻地摇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原朗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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