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渺渺兮》丞上书来

9、第 9 章

　　师兄去的三慈堂批下来还要些时日。
　　庄渺渺琢磨着，可以暂时将丐小五归为自己人，治他不算生意，如此一合计，就麻溜的从箱子里抽出两瓶葡萄糖给丐小五挂上，顺手给他抹了药油。
　　陆明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诊所，这诊所不像一般的中药房，木质窗棂和一些盆景做点装饰，是实打实的走了中式田园路线。
　　整个屋内装修都是原木质的，地上的没有铺瓷砖，是浇的平整的水泥地，然后铺上一整块猩红色的地毯，窗帘是素净的白沙，前厅和后房用了山水屏风隔开，药房是用了扎染的帘子隔开，安排给病人挂点滴的也是专门定制的棕色藤椅、原木架子，台灯的材质是青花瓷，连纸巾盒也是专门买了木质的，没有一点违和感。
　　门前，角落里，恰到好处的摆着十几棚兰草，陆明不会欣赏花花草草，但也觉得这些打理的郁郁葱葱，十分养眼。窗台上，还摆放了一缸金鱼，两条红色的，一条黄色的。台子会诊台旁边摆了老式的酿酒缸，缸里插了一束野百合，平添了几分古朴意趣。
　　陆明虽然没有见过庄师兄，但从个极富雅意的装修中，感受到这个人应该讲究到骨子里的。
　　庄渺渺忙活完，就钻进了后厨，打算给江小五投喂一点东西。。米香慢慢弥漫上来，氤氲了庄渺渺黑白分明的眼睛，庄渺渺想到陆明刚刚和她提起的丐小五，唏嘘不已，江湖险恶，丐帮不是电视里的义薄云天，有的是人贩子和皮鞭，于是又往白粥上撒了一把充满母性光辉的红枣。
　　......
　　江小五睁开了眼睛，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一直搞不拎清自己在哪，表情有一些呆滞，洗去了几分社会气，流露出少年感来，看见庄渺渺探头探脑地看着他，还是没反应过来，表情继续维持着呆滞，看见陆明，继续木然的想着:“哦，还是被逮住了。”
　　然后记忆秒到带，随即脸上精彩万分，江小五几乎咬牙切齿的看着庄渺渺。
　　庄渺渺自动忽略了他想一口咬死她的表情，十分爱怜的看着他，看着江小五心里一抖，庄渺渺把他的床摇了起来，塞了一碗红枣粥在的他怀里。
　　江小五愣住了，一时间这咬牙切齿的表情，卡的不上不下，不知是该收起来还是该继续摆着。
　　庄渺渺笑眯眯的拍拍他的额头:“感动吧，姐特地给你熬的粥，额，虽然粥是早上剩下的，可红枣是新鲜呢。”
　　江小五低头喝着粥喝着喝着，鼻子一酸，上次鼻酸是什么时候呢？四年前、还是五年前下雨天，一个小姑娘塞给了他一个芝麻烙饼，热的，和今天这碗粥一样，烫的叫人心里发暖。
　　陆明拉了一条塑料凳:“小五，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乞讨的？”
　　江小五沉默了，似乎又不大想回忆，但是看在这碗粥的份上，又不情愿的开口:“记不大清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那你们院子里像你这样的丐儿有多少呢？”
　　江小五豁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自己什么时候被跟踪了？
　　江小五警惕了起来，喝了两口粥，说还是不说，想了想人家好歹也算是把他从路边拾回来，没让他曝尸街头，既然他有本事追到了院子，想必人数什么早晚就能摸清楚了。
　　“18个吧。”
　　昨天没细数，居然有这么多，肯定和人贩子有关了，陆明皱了皱眉头:“那昨天打你的那个胖子，他是什么人，他背后有什么势力团伙？”
　　江小五觉得这碗粥的交情可以点到为止了。这些年他也遇到过像陆明这样的警察，自以为救世主。可实际上他们就像一阵大风，但并不猛烈，吹去的都是草屑，并没有伤及根元，陈皮虎躲一整子，照样继续祸祸，最后被发泄，受皮肉之苦的，的还是自己。
　　“你不要害怕，你知道什么，尽管和我说我会帮助你的。”
　　江小五带上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面具，桃花眼一转:“哎呦，警官哪里的话，什么背后组织我怎么听不太懂。，那可是我们的继父，虽然他平时凶了点，但对我们都是有再生之恩的。”
　　陆明叹了口气，知道今天从江小五口中再也无法撬出什么东西来了。江小五从小流浪辗转，一次次将纯真和天性藏在了满身的脏垢，血与肉早已被人榨的干净，只是余下那二两骨头同铜墙铁壁般保护着自己的脆弱又敏感的心。

　　江小五见陆明不再问，桃花眼垂了下来，情绪收敛。

　　庄渺渺在旁边，带着一丝歉意看着他。她大一有一节英语课，老师让她们讨论sympathy和empathy，sympathy是同情心而empathy是同理心。sympathy是为他人头顶的乌云渡上了金色，而empathy是陪着他一起淋雨。显然庄渺渺是做不到的，因为她比他幸运，所以没有感同身受。
　　抱歉，江小五，为我自以为是的sympathy。

　　后来江小五安安静静的等着葡萄糖挂完，期间隐隐约约的听见:
　　“先凑一下。”
　　“你还有些散钱吗？”

　　等点滴挂完，陆明和庄渺渺正背对着他看剧

　　他原本打算默默的走掉，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告一个别，于是搓了搓手，有些局促。
　　“渺渺姐，谢谢你。”
　　庄渺渺抬起头，笑眯眯的露出小虎牙
　　“不用谢不用谢，日行一善是我们庄家传统的规矩，诺，这个给你。”
　　递给他一个黑色袋子，袋子上印着“汇源肾宝片”。
　　江小五脸一红，总算流露了少年郎的青涩。
　　“那个我只是低血糖，应该用不到这些吧。”
　　“想什么呢？里面有一袋馒头，你当晚饭吃。”
　　江小五更不好意思了，人家好心救治他，没要一分钱，临走了顺走了人家一袋馒头。
　　陆明拍拍他的肩膀，塞给他一张纸条:“拿去吧，别不好意思，喏，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想通了打我电话。”
　　又转头对庄渺渺说:“他点滴也挂好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