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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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奖刮出一个“谢”字就可以停手了，没必要非得把“谢谢惠顾”四个字都刮出来。
林月晕从不刮奖，自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变熟，就是她为“100℃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用2000℃”所付出的代价。
与此同时，位于elf科技集团位于太子尖的实验室，工作人员因为室内光线闪频而一阵骚动。
“什么情况？”有人问。
“小E在游戏中启动了燃气模式，火焰与橡皮鸭内的气体产生了爆炸。”
数据研究人员透过巨幅玻璃看向场内那只黑白相间的实体机器人，吸着气问：“有死伤吗？”
“……提醒及时，大部分玩家都成功退出了游戏，部分人有不同程度的烫伤，少数人不幸死亡。”
研究员看向场内，只见红色电流犹如麦浪般在黑色的游戏毯上起伏……
晚间穆珣收到了一份死亡报告，并对小黄鸭任务中造成的损失做了适当赔偿。
处理完这些，他终于拨通一则号码。
“喂，Roy，是我。请你妈妈接一下电话。”
林月晕猜到自己闯祸了，但没猜到严重程度。
她满心希望没有人被波及，卑微地期许自己的莽撞没有给任何人带去伤害，所以儿子递来手机时，她沉溺在“鸵鸟心态”中好长时间一动没动。
那端先开了口，声音好听至极，像是用手掬了一把山泉。
“林小姐晚上好，是我，穆珣。”
林月晕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喉咙不由发紧，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穆总好，你找我什么事？”
穆珣在另一边轻笑，他一向深谙人心，语气放柔，像是从老师办公室领回犯错的孩子那样，亲切中透着没原则的护短。
“别怕林小姐，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林月晕顿时松了一口气，老脸挂不住，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穆总见谅，我一个初级玩家，什么也不懂，尽胡来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事怪我，我不该开发这么危险的玩具。虽然它的完成度已经在我能力范围的极限，但机器人终究还是机器人。”
林月晕这人有时贼别扭，就像对儿子的评价一样，她可以觉得他叛逆他反社会，却不允许别人也这么认为。
小E也是，她承认它是个麻烦，却不接受别人贬低它。
毕竟，它还只是个宝宝嘛。
“小穆总，你这话我听着有些别扭。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世俗认为的机器人通常以其智力水平作为衡量标准，判别它们的先进程度。但小E能在众多机器人中脱颖而出，是它超出智力范畴外的情绪表达能力，这种优越的表达能力反倒弱化了它的智力水平，时常做出一些低能儿会做的事情来。但理查德·霍夫斯塔特在《反智主义》中的一句话：反智最基本的一个体现就是，以情绪代替思考，以喜爱代替判断。它喊我一声‘妈妈’，当时我有求于它，它自然尽力满足我。所以，我愿意为自己的鲁莽和它的过分听话负全责。小穆总，你以为呢？”
一口气说完长篇大论，林月晕离开卧室去厨房找水喝。
那边的穆珣依旧带有超乎寻常的克制和礼貌：“好的林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很高兴你这么喜欢它，希望今后你们能磨合得更好。”
也没有很喜欢啦……
林月晕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咦，你不打算收回它的使用权吗？”
“暂时不会。想必您也知道，同款机器人的其他几位买家都是大富豪，他们一般只使用小E的商务功能。您是首位与小E建立母子关系的玩家，我希望您给我一点时间，方便我对它收集相关数据。”
“有好处费吗？”
林月晕喝了一口水，为自己谋福利。
穆珣想了想，笑着说：“我给您开放一则权限，让您尽快找到赚钱的门路，早日还钱欠款怎么样？”
“这也行？”
林月晕诧异，毕竟大部分快速来钱的方法都被写进了刑法，她可不想因此锒铛入狱。
但他这个提议，委实令人垂涎。
穆珣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忍笑道：“你动心了，林小姐。”
林小姐何止是动心，林小姐是疯狂动心。
明白人说敞亮话，她也不掩饰：“行吧小穆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替你当观察员，你帮我还债。”
男人很爽快：“成交。”
虽然眼下两人的约定还是没影儿的事，但林月晕自觉离还清债务又近了一步，接下来的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
“对了，小穆总，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嗯？”
“车祸那晚多谢你出手搭救，要不是你肯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随大流叫他一声“小穆总”，自然是他上头还有一个正经的“穆总”。
穆珣的父亲穆文津是elf的创始人，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穆文津在二十一世纪之初一手创办elf，建立了用户庞大的社交群落，虽然极少公开露面，但一直是富豪榜上的常客。
穆珣比其父为人更低调，他的身份在《身临其境》公测之前一直是个谜。
所有人都知道穆文津有个儿子，却不知道这个人叫穆珣。
林月晕同普罗大众一样，对这种背景深不可测企业家，都抱有一丝本能的敬畏心。
车祸那晚，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曾经的她也是虎得不要不要的，但一过三十，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就像被按了暂停键，面对突发状况的反应也显得无比迟钝。
要不是穆珣经过停车帮她一把，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被安全气囊震晕了的儿子，和满地的车体碎片。
听出她的道谢是由衷的，穆珣轻笑：“举手之劳而已，我恰好在交警队有几个朋友。”
“……小穆总的朋友圈还挺广阔啊。”
“林小姐你要知道，我富可敌国，皮相美好，开车走在路上，总有几个女司机突然加塞或者踩急刹碰瓷我。”
冤大头当多了，交警们都十分同情他，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林月晕“嘁”一声笑出来，不提他那“富可敌国，皮相美好”，她倒是蛮喜欢他的没架子。
“你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小穆总。”她大大方方的说。
穆珣笑笑。
“除此之外，我还想谢谢你送到医院的鲜花和果篮。苏秘书说你去了上海出差，没能当面道谢，实属遗憾。”
“林小姐客气了。”他再度忍笑。
林月晕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等等，那天你真的在上海吗？”
穆珣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不，我在街对面车里。”
“……？”
“我想，你可能不大愿意在那个时候见到我。毕竟你在朋友圈说了，有人打着石膏四天没洗头，油光水滑得像条海狗。”
“……”
这男人存心的吧？
看在钱的份上，林月晕忍了这份捉弄。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拿去还给儿子。
Roy正等着她似的，眼神中饱含质问：“聊什么，这么久？”
“我在游戏里惹了点麻烦，他替我摆平了，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虽说Roy对她的交友情况管不着，但他心里莫名对穆珣敌意很大。
那个“穆叔叔”长得谦和有礼，还贼有钱，晚宴那晚他就发现了，姓穆的看林月晕的眼神都快贴她身上去了，偏偏林月晕本人是个榆木脑袋，神经比四号矿洞还粗三厘米，愣是没瞧出人家对她的觊觎之心。
电话都打到他这里来了，说明这家伙贼心不死。
“我怎么就不见你和我爸能聊这么久呢？”
期间她还被那男人逗笑了一次！
一颗拳拳为父之心，昭然若揭。
林月晕也不傻，自然是看出来了。她忍不住捏捏他的腮帮子，教训道：“想什么呢儿子，人家账户上百八十亿，能看上我吗？图我满脑子天文地理，还是图你这个便宜儿子？”
她这话正正好戳到了Roy痛处，小少年疾言厉色起来：“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忘了，你和我爸还没离婚呢！”
说到离婚，林月晕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爸跟你说了没，什么时候把户口本给我寄过来？我得去补身份证。”
做了一阵黑户，她总算是体会到了没有证件的麻烦。
没有身份证，她就补不了手机号，补不了手机卡，她买了新手机也没法用。
虽说贵州的项目涉敏，根本用不了手机，三年没怎么摸手机她也熬过来了，但她发觉现代生活没有手机根本寸步难行。
别说进出小区需要用手机刷门禁，就连取快递都要用手机接收验证码。
要不是下单时她和卖家注明必须当面签收快递，她连摸一下新手机也不必了。
……
总而言之，既然提起孩子他爸，那么“补齐证件”瞬间就上升至了to do list的一位。
“还债”仅次之。
Roy一时被她问住，好半晌没吱声，甚至企图关上房门。
知子莫若母，林月晕一把拍在门框上，挑眉问道：“嘿小子，你该不会压根没和你爸提这事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应该。
毕竟失去手机当下她就联系了姥爷他们，姥爷不可能看着她干着急，怎么都会督促孩子他爸赶紧把户口本寄过来的。
就在这时，林月晕脑中灵光一现。
“Roy，你说实话，户口本是不是在你这里？”
Roy一向和他爸亲，他爸不可能不知道他干的这些混账事，虽然二人离婚一事早就在议，但孩子他爸不会拿这种小事为难她。
毕竟，离婚还是他先提出来的。
她要是没身份证，还怎么跟他离？
她的这个猜测合情合理，现在家里只有Roy有手机，孩子他爸寄户口本，快递到了验证码只能发到Roy的手机上。
看孩子略带心虚的表情，不难猜出他早就收到快递了。
男孩的小伎俩被识破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和林月晕拼了。
“没错，户口本是在我手里。你想要，可以求我啊。”
林月晕做了个深呼吸，这个节骨眼上，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导师。
老爷子一心搞科研，任劳任怨，两袖清风，一辈子也没什么短处叫人指摘，这样高风亮节的人却偏偏生了个纨绔子，不是学人包养女明星，就是砸钱进股市，最后把老两口养老的房子都给赔干净了。
眼下，林月晕终于明白了老师提起儿子时那种无奈又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林月晕觉得，这次她必须和儿子好好讲讲道理。
“Roy，妈妈老实和你讲，我和你爸爸迟早是要离婚的，而且他应该比我更着急。户口本你撕了也好，烧了也罢，都不能阻止这事发生。而你呢，肯定是跟妈妈的，我都和你爸说好了，其他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一个。Roy，我决心很大，你要是再胡闹，我只能找你阿翁来解决这事了。你阿翁一把年纪，你也不忍心他为了我和你爸操碎心的，对吧？”
少年认真听她把话说完，飞快地分析其中利弊。
最后，他撇撇嘴，嘴硬道：“给你也没什么，反正民政局也不开，你俩还是离不了。”
林月晕弹了一下他脑门，“小孩懂得倒挺多。”
疫情再严重，还能拦住两个打定主意要离婚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