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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槐悄 ...

  •   楚长安已经张扬到“我辈岂是蓬蒿人”的程度了,在众妖之中站出了一种鹤立鸡群的孤傲,甚至还行径恶劣地开始捆绑!

      此不要脸皮的大爷“差强人意”地拍了拍刚走下台的长俟的肩:“徒儿,为师教你的你虽只学了个皮毛,但对付小小狐妖……”

      “长俟哥!”刚刚还叫“长俟君”的捧哏狗腿子月无依快扑上来了:“我爱……唔!”

      楚长安捂着月无依的嘴,继续装大尾巴狼:“你学艺还不甚精通,待为师……”

      “小长俟!”真的不知道姮歌是在哪冒出来的,她扒拉着长俟的胳膊可劲儿晃:“帅啊帅啊!不愧是你!”

      元鲤在身后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这俩人果然是一起来的。

      楚长安一见姮歌,狼尾巴就挂不住了,换了个阴阳怪气的嘴脸:“阁下真是哪热闹往哪凑。”

      姮歌翻了个白眼,端了个同样的阴阳怪气:“彼此彼此。”

      长俟瞄了一眼天上月,看了姮歌一眼。

      姮歌一下子抓住了机会,一个字绕出十八个弯,“且我今日是分身来的,不像不务正业的某人……”

      楚长安无可辩驳,无话可说,只能绿着一张脸作波澜不惊状。

      于是姮歌注意到了他身边那个快把头埋进胸膛里的崽子——

      “嗯?”姮歌伸头看过去,狐疑地往天上一瞟,嚯!

      “小天权!可以啊!小小年纪学会翘工了!”

      元鲤朝着月无依看过去,哟了一声。

      长俟:“……?”

      楚长安:“!!???”

      楚长安脸更绿了,脖子一顿一顿地转向身边的人,眼里的询问意味毕现。

      月无依苦哈哈的,跟个被发现偷吃的小狗似的,对着众人干笑。

      长俟抬头。

      夜色之上的北斗七星,果然少了第四颗天权星,但因为第四颗星比较暗淡,所以众人并没有注意到。

      ——“蚂蚁再小也是生命,星星再暗,不也是星星吗?”

      长俟挑了挑眉,了然了。

      长俟:“失敬。”

      月无依已经不敢看楚长安的表情,低着头对着长俟连连摆手,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楚长安使出自己最擅长的“阴阳怪气”大法,“呵呵,失敬失敬。”

      斗妖台已经开了第三局,台上腥风血雨,台下众妖拥挤,这几个人在妖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但观众是不能用法力识海传音的,万一被众妖发现那就是作弊,刚刚姮歌为提醒自己以身犯险,长俟心中记着,又对姮歌拱了拱手,姮歌浑不在意,拉着几个人问道:“哎,你们都是……”

      说完她自己反应过来了,哪怕众妖注意力都在台上,那也是人多嘴杂,不能口无遮拦。她敛了敛神,冲元鲤使了个意味不明的眼色。

      元鲤清了清嗓,有点挂不住面,但硬着头皮,发出了一声鸡叫:“咯咯哒——”

      “噗——”月无依又被逗乐了。

      楚长安和长俟撇过头去,莫名觉得此景有伤风化。

      而后便见姮歌对元鲤拱手,颇为欢天喜地地道:“给您拜年啦!”

      ……

      黄鼠狼和鸡这种奇怪的组合,此等乌糟主意,必然是姮歌想出来的,不会错。

      那俩人表演完,颇为好奇地看着楚长安和月无依。

      楚长安脸上奇妙的绿色还没褪去,他看了一眼那俩人求知若渴的眼神,泰然自若地;“呱。”

      姮歌和元鲤有些嫌恶地后退了一步,而后看向月无依。

      长俟和楚长安皆是一怔——蜗牛?这可怎么表述?

      月无依显然也卡了壳,他呃呃啊啊了好一会儿,三个大男人愣是憋不出一个屁来。

      天权星君眼睛一亮,换了个吟诗作对的咏叹调:“不羁野马空中骋,无喘在下壁上耕。①”

      ……这孩子太机灵了!

      聪明宝贝天权小星君折服了所有人,除了太岁神。

      文盲土大款睁着无知的双眼,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熟人相见分外眼红,全然忘记了台上的屠杀现场,热火朝天地聊了也不知道多久,妖群忽然传来一阵无与伦比的兴奋欢呼声,众人抬眼望去,便见一只……刺猬,站在台上。

      姮歌:“哎,这人,我记得他!”

      楚长安瞟了她一眼:“这位姐姐,你仿佛暴露了什么。”

      只见那刺猬长得十分怪异,明明是个双腿站立的人,却驼背弓腰,再一细看,那人的背上长着一个硬壳,壳上长了满布的尖刺,壳太坚硬,让这刺猬妖无法直立起身。

      而且这妖的人脸上,少了一只耳朵——还是被人割下来的,留了一个狰狞丑陋的伤疤。

      这妖一站在台上,台下万妖立马开始起哄,哄笑声震天,连四角的篝火都跟着颤了颤。

      “这老刺猬又来啦!!哈哈哈哈!!”

      “没准要一雪前耻呢!”

      “槐公子!快来教他做妖!哈哈哈哈哈!!”

      姮歌自作主张地接过了楚大爷的任务,张牙舞爪地跟各位普及道:“就这个刺猬,上一次斗妖节输给了槐悄,看见那只被割掉的耳朵没?”她指了指,“就是槐悄赢了之后从他身上割的!”

      长俟微微皱眉:“为什么要割耳朵?”

      姮歌伸长了脖子往勾月台看,见一群千呼万唤中,红衣少年如一道闪雷而至,利落地落在斗妖台之上,看着对面的刺猬,面色不惊却难掩轻蔑。

      月中君跟着群妖欢呼,随口道:“当然是这老刺猬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呗!”

      红衣少年腰间一道寒光略过,拔刀出鞘,“来。”

      打起来之后,长俟才知道这老刺猬为何连个人身都没修出来就敢上斗妖台——真修出了人身,他怕是在槐悄手里走不过三刀。

      那老刺猬将自己团成一团,跟个缩了壳的王八似的,长满了刺的一团球旋转着满场飞,特别像个没素质的碰瓷儿的,以一种厚颜无耻的姿态老奸巨猾地往少年身上撞,让人看着就生闷气。

      “我说老刺猬!两百年过去了,怎么也没见你有点长进 ?还是那老一套你烦不烦啊??”

      “呸!还以为你一雪前耻来了,原来还是这么臭不要脸!不要脸!”

      槐悄站在原地不动,眼珠跟着那实在滑稽的球到处乱窜,在这老东西又想往他手腕上撞的那一刻,手中长刀翻起刀花,利落的刀风裹挟着寒光,挑向那壳的缝隙之处,剑尖入壳一分,那老刺猬忽然伸展开来,顺着刀身爬上,幻化回原态的刺猬张开尖口,咬向那少年的手腕。

      一口尖牙深扎入骨,血肉飞溅,少年的红衣渗入鲜血,槐悄不悦地皱了皱眉。

      老东西得了便宜,又重新变回了一只庞大的海胆,将自己的老脸藏起来,隔离在万妖唾弃的骂声中。

      “呸!啊呸呸呸!我操了!这是妖能干出来的事吗?”

      “只有人才能干出来这种破事!”

      “滚下去!你赢了我们也不会认的!个没娘的玩意儿!”

      槐悄一只手血肉淋漓的,拿着剑都不大灵巧了,他反手握刀,带着愠怒用刀身拍了一下布满刺的硬壳,将这个庞大的海胆向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刀尖重新刺上缝隙。

      夭寿了,那个没脸的玩意儿又想故技重施!

      在众妖出离愤怒的叫嚣里,那少年手腕灵巧一翻,将刀身上的刺猬挑开,几乎是在同时,刀尖朝向那人的肚皮一刺而去,将那老刺猬串成肉串,钉在沙地之上。

      众人真是长长舒了一口恶气。

      槐悄直起身,居高临下看了眼那仰躺着滋血的老刺猬,立刻便把目光移开了,多看一刻就脏了眼似的。

      他望了望勾月台,道:“槐悄没什么好向大王求的,就免了吧。”

      说完,他拔出长刀,寒光一翻,割下了没来得及蜷起来的老刺猬那仅剩的一只耳朵,连头也没回,往勾月台而去。

      斗妖台已经不知道洒了几层血,已经渗透了两尺厚的泥沙,十分触目惊心。

      两个大汉上来抬那不停漏血的老刺猬,顺手把那没人要的耳朵扔给了台下妖群,妖群们哄笑着。

      “该!活该!这下好了吧!俩耳朵都没了!成了聋子了!哈哈哈!”

      “你别骂了,你骂他他又听不见!”

      那被像拖着尸体往台下拖的刺猬挣扎着,刚被割了耳朵的伤口往下淌着稠血,血液蜿蜒进脖子,又渗入硬壳与尖刺之中。

      那刺猬剧烈地挣扎尖叫,他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但他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刺猬看见台下一张张狰狞的、嘲笑的嘴脸,坠入了无声死寂的世界。

      他呆滞了片刻后,忽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惨叫,只见他双目通红,形状癫狂地指着勾月台,尖声喊道:“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槐悄转动眼珠看着他,眼中渗出寒意。

      “我听到了!!”那刺猬不管不顾地尖叫着,声嘶力竭,指着帷幕之后,“他说!他说他要推翻那里!那儿!!”

      那刺猬手指向夜空,其上月如舟,云浓重,星惨淡。

      “他说!他要把那儿的戏台推翻!!他说了!!我都听到了!!我听到了!!!”

      勾月台上红衣少年一动未动,腰间的雪刀却飞出,化成一缕刺目的冷光,眨眼间晃在那刺猬面前。

      削掉了刺猬的嘴。

      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他只能挣扎着,任由两个大汉拖着他下了高台,洒了一路的鲜血。

      万妖哄笑着,叫嚷着,狂躁地咆哮着,谁也没注意他在说什么。

      ——败者的话,谁在乎呢?

      狂热与晦涩交加的夜晚,毫无保留的宣泄里,藏着未曾宣之于口的窃语。

      斗妖台最后一局开。

      号角一停,那前人铺出的血场之上,站了一个黑衣少年。

      在滚烫的火堆映照里,那黑衣少年周身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黑雾,将他整个罩住,他站在鲜血侵染的沙台,向台下一望,嘴角勾笑。

      但细看,那并不是笑。

      他的嘴角上,有一颗细小的血痣,长在唇与皮的衔接处,如果不细看,只是一瞟而过,会给人一种他在轻笑的错觉。

      再看他眉目,着实是艳丽无比,却生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狠戾气,其上杀气笼罩,缠了无法化解的黑霾,让人看上一眼便从骨子里生出寒意。

      却十分鲜红。

      但并不似姬自牧的那种红。

      姬自牧的红,是掌心拢起三千红尘梦,是沉溺的,惑人的红

      这少年的红,是世上最毒的蛇吐出红信,是唇上滴血,怨毒的红。

      长俟眯起了眼——这不是妖。

      这是一只鬼。

      那少年转过头,冲着勾月台实心实意笑了出来,轻轻躬身——

      “山鬼顾娈,拜见妖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槐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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