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武侠》言情武侠

10、第 10 章

　　少昂执着手中白底金边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的边缘，灵动的眸子四处溜了一圈儿，忽而浅笑道，“掌柜的，快去将你那酒窖里的江山绿牡丹取来，本少今日要用它来敬这两位朋友！”
　　掌柜地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神情满是疑惑，却也犹自镇定，“陆公子，非是小店不肯拿出那绝世佳酿，实在是小店不曾酿过那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妙酒啊……”
　　少昂依旧悠闲地用扇子敲着桌子，眉眼含笑地望着这位低眉顺眼的掌柜。慢慢地，浅笑渐渐有了加大的趋势，少昂的肩膀颤抖的愈发厉害，终于一个没忍住，大声爽朗地笑了出来。
　　掌柜的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定定地看着少昂。
　　“掌柜的只管去取，你且扒开左边第二个酒架下面的砖块，刨出约七寸左右的泥土，便可见到一碧玉的翠色酒坛，那便是了……”好不容易止住笑的少昂娓娓道来。
　　掌柜的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惊愕地望着他。
　　少昂又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忙挥挥手让他赶紧去。
　　其实，这酒是大有来头的。
　　还记得七岁那年，他和悠然一起随爹爹和卓叔叔一起来这醉月楼里吃饭。吃着吃着，就遇到了许多爹爹同朝为官的朋友，一张桌子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爹爹有意地想让幼小的他避开这些人，便不着痕迹地让然哥哥带自己去别处了。两个小孩在酒楼后面四处闲逛，玩的不亦乐乎，捉弄了不少匆忙赶着上菜上酒的店小二。不过当时主犯是他自己，弄的厨房那里忙乱不堪，悠然通常是在他犯下一桩案件之后抓着他的手飞快地逃离现场。逃着逃着，就进了无人的酒窖。聪明的悠然看出了这是个能产出佳酿的宝地，而调皮的少昂则生出了酿酒的念头。两个聪慧绝顶的小孩在以后的日子里就常常偷溜进这间酒窖，频繁地钻研酿酒方面的古书，便有了今日的江山绿牡丹。
　　啜饮清茶的悠然也是想到了小时候的这段趣事，不由地低头轻笑了起来。
　　少昂一个起身，身姿俊雅风流地走到了那一男一女的桌前，正逢掌柜的也将那香飘四溢的酒坛呈了上来。少昂瞥一眼掌柜的，见他仿佛正用一种惊异和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地又想笑了。
　　“那里共有十坛酒，不过都是本少和友人历尽千辛万苦才酿成的，掌柜的你可不能胡乱动它们的心思！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的地方才有了这些美酒佳酿。所以嘛……掌柜的自己要喝的话，便尽管去取！”少昂笑容可掬地说到，掌柜的顿时喜上眉梢，不料少昂忽然一凛，话锋陡然犀利，“可若是其他人要觊觎这酒，便是黄金万两也不能给他一滴！如若不然……呵呵……”叫他陆少昂知道了，定要扒那人的皮，拆那人的骨，抽了那人的筋。只不过，这些话他通通搁在了心里，并没说出口。
　　然，那掌柜的愣愣地望着少昂那可怕阴险的神情，仍是忍不住身子抖了抖。
　　“明白了，黄某明白……”掌柜的赶忙说道。
　　少昂再次笑意盎然，“如此便好，掌柜的去忙吧！”
　　掌柜的缓步离去。
　　剩下这桌的三人，其中那一男一女眼神戒备地盯着少昂，少昂则一脸坦然诚恳地回望着两人，那面纱女子仍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
　　少昂径自坐了下来，“小弟深知江湖中人豪气干云，不拘小节，今日得见二位，想交个朋友，能否赏脸喝一杯小弟自酿的酒？”抱过碧玉坛子，拔出了坛口的塞子，顿时酒香四溢，芳香诱人。细细闻之，酒气高贵醇厚，浓烈醉人，使人为之倾倒。
　　“这酒若有青瓷碗衬之，必是天下无双了……”少昂有些叹息地说道，漂亮的脸上显露了一丝遗憾，“今日过于突然，小弟未能准备周全……”
　　那一男一女静静地打量着少昂，心思早已百转千回。
　　这男子俊美非常，一张雌雄莫辨的容颜世间罕有。此时，从头到尾对于他们二人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未有丝毫扭捏做作，处处彰显了侠义之辈的风流俊雅，且一番言行真挚无比，真正让两人感受到了他的尊重和诚恳。
　　二人相视一笑，看来他们想的挺一样的，这个年轻的小子对极了他们的胃口，挺有江湖儿女的作风。
　　“我说这位小弟弟，既然有好酒，我二人岂有不喝之理？不过就是缺个青瓷碗么？”女子柔媚地一笑，涂着鲜红蔻丹的纤手就这么摸上了少昂的，惹的少昂一惊，无端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金算盘，老娘要喝这酒！”转脸，凶巴巴地对着那男子说道，又一转脸，却是笑眯眯地一眨不眨地望着少昂。
　　男子恨恨地怒瞪着少昂，一双圆目瞪的发红，仿佛少昂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少昂自是不敢去看那双气的发红却又不好发作的眼睛，暗自思忖着，万一情况不对，是该施展他所学轻功里的哪一招逃命去呢？原想不动声色地将那被握住的手抽回来，奈何那女子却握的很是牢靠。
　　见那男子许久不见动静，女子极不耐烦地拍了桌子，“怎么回事？存心想找老娘的不痛快？”
　　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极不甘愿地自怀中掏出一只青瓷碗。少昂忽然觉得，平日里纳兰的冷哼委实是很温柔的。
　　借着要倒酒的机会，少昂心想这下他的手能恢复自由了吧！哪知，世事总有意外，半点不由人安排。
　　那女子继续抚摸着他的手，对他妩媚绝伦地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金算盘，快给老娘倒酒！”然后忽略少昂脸上那有些欲哭无泪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弟弟这手可真是又嫩又滑，难不成整日都泡在奶脂子里么？”一边说着，一边惬意地摸着，仿佛不知道少昂的手心里都是汗似的。
　　此时，纳兰的表情就像见到了怪物一样，别扭至极。
　　卓悠然的俊眉轻蹙，握着茶杯的手指暗暗收紧，已是很不悦了。
　　“我说弟弟，咱别的也不多说了，就看你这番言行便知你是诚心与我二人相交。我二人虽是江湖草莽，可也是有见识的，你能慷慨以这绝世名酒相赠，我二人便欣然受之。只是，今日你这个弟弟，我算是认下了！”女子神情一反刚才，变得肃穆认真起来。
　　女子眉目间的媚态已敛，满是江湖之人的豪情洒脱，手一扬端起桌上那碧绿清澈的酒液一饮而尽。
　　“弟弟记住了，我叫许媚娘，爹娘死的早，家里只剩一个兄弟。闯荡江湖十多年，人称毒娘子，算是小有名声了。”她轻声笑了，又指指身旁的男子，“他叫金玉，江湖人称金算盘。有他管财，包管钱财只多不少。还有他那双贼眼，也是个独一无二的宝贝。”金玉听了这番褒奖，早就乐开花了。
　　少昂又亲自斟了一碗酒递与毒娘子，“姐姐一番情真意切，弟弟心领神会，这酒姑且敬姐姐！”
　　少昂又端着一碗酒递到金算盘面前，“弟弟看的出，大哥对姐姐情深似海，如此，姐姐日后还请大哥多照顾着！小弟请大哥干了这一碗！”金算盘也不扭捏，仰头豪爽的喝下。
　　少昂见两人都喝了自己的酒，又自此认下了一个大哥一个姐姐，着实乃意外惊喜，此刻心中激动异常又兼喜不自禁。
　　“小弟也来自报家门，姓陆，名少昂……”正待继续往下说，毒娘子却拿话拦住了。
　　“弟弟是当今陆尚书之子？”
　　少昂点头，笑笑，原来爹爹的大名都传到江湖了啊！
　　毒娘子和金算盘眼中又多了几丝敬慕。
　　“原来弟弟就是陆大人的儿子，怪不得气度如此不凡！陆大人是好官，别说是民间百姓了，就是我们江湖中人也是钦佩不已！”
　　少昂听了，心里喜悦更甚，爹爹真是厉害！
　　忽然，毒娘子和金算盘的目光又掠向一直静坐不语的纳兰和悠然二人。
　　金算盘忽地起身，一个快步走至二人面前，看着悠然，眼中可见辨认之意。
　　“你和林傲天，是什么关系？”
　　悠然翩然起身，长身玉立，脸上优雅淡笑，“正是在下的外公……”
　　“难怪，难怪……”金算盘暗自低喃。
　　毒娘子的目光惊异地望着少昂，“弟弟身边可真是藏龙卧虎！”
　　事后，少昂才明白毒娘子这话的含义。
　　毕竟，有谁能想到，这优雅雍容时时温柔浅笑的卓悠然竟是武林盟主林傲天心爱的外孙呢？
　　少昂的眼神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那面纱女子，人早已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