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药》木醒

4、魏家二姑娘

　　入宫之前要清道，虽早行了禁令，仍能见到不少人围在禁军长枪外，向着一顶又一顶的轿子，津津乐道。
　　“这不是文国公府中的轿子么？瞧瞧，后头那顶可是位小姐的？”一人仔细瞧过轿子的形制之后，疑惑道。
　　“是了是了，你那两眯小眼睛倒是好使，也不知今日可有幸一睹那文国公府二小姐之芳容。”
　　“嘿，这傻子，又开始做梦了，先不说那魏小姐难得出府，就是出了，能让你见着？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被说之人恼羞成怒，推了一把。“你难道不想！”
　　那人被堵了一嘴，再没了声儿……如此议论不绝于耳。主街快完时，青菱松开帘子一角，笑出了声儿。
　　“何事如此好笑？”
　　“小姐，您方才没听见他们那些议论，奴婢听了整条街，还是说小姐您的最多！”
　　青菱颇为得意，她家小姐若是出门去晃上一圈儿，指不定要勾多少魂儿回来！
　　魏静好缓缓睁开眸子，一片清明。
　　“不过是人们口中的谈资罢了，也值得你兴奋好一会儿子？”
　　被小姐这么一说，青菱挪着凑近了些。
　　“小姐，您不关心这些所以不大清楚，在这上京城中，成为老百姓口中的谈资，也是一件值得官家大户子弟小姐夸耀的！”
　　如此一说，魏静好明白一半，又糊涂一半。
　　“这又是为何？”
　　听小姐发问，青菱如数家珍将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上京城中流传着一张榜，专门依据各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排。此榜一分为二，男女各一张。”青菱瞧向魏静好。“小姐可想知道都是谁榜上有名？听说今日好些都要进宫。”
　　魏静好闻言不禁失笑。
　　“闲得发慌，多记几句诗也不比这些有用？”
　　闻言，青菱不禁汗颜，连忙应了句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絮些闲话，青菱到底说了些榜单上的人，也算让魏静好知道些上辈子没听到过的奇人异事儿。轿子已走过大半个上京城，停下来时却还觉时间尚早。
　　“小姐慢些。”
　　魏静好正由青菱扶着下马车，软银青萝襦裙泄下，姿态轻盈，素手上金丝绿叶团扇半遮半掩，也难藏眉眼间的姿色，髻上蝴蝶银步摇轻轻晃动着，也不知晃了谁的眼。
　　话分两半，再说另一半。
　　进入宫中的马车皆在玄武门前分停，男眷女眷各不干扰，经检查后女眷入太后寝宫问安，男眷则集中后去殿上觐见。
　　“子钧兄为何不走了？”青衫男子见同伴驻足痴望，再一看那远去的背影，扇子在手上一砸，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魏家二姑娘。”
　　温文尔雅的白衣男子眉眼间带着喜色回头，惊叹。“林兄知那是谁？”
　　另一位湖蓝色长衫的男子下马，眉眼深邃，嘴角却带着和煦的笑意。“估计只子钧兄一人不知。”
　　三位男子本就各有春秋，如今站在一起，更是夺人眼球。不一会儿时间，便吸引不少姑娘含羞驻足观望。
　　林蜚声本是仪表堂堂，此时回以一笑，竟害得两位姑娘齐齐背过身去，却还是忍不住悄然回首。
　　两人话音落下好半晌都不见那顾子钧回应，对视一眼，都瞧见对方眼中的疑惑。林蜚声正欲开口，却不想顾子钧猛地回过头来，眉眼间抑着兴奋。
　　“可是榜上第一的国公府魏二姑娘？”
　　玉珏难得见到顾子钧如此情绪，拍着他肩膀，似笑非笑道。
　　“日前去国公府时，曾有幸见过魏姑娘一面，错不了。”
　　顾子钧听了这话，仿佛半梦半醒，不知为何心下突然激动起来。他多年寒窗，也在烦闷之时读过一两本纪情文章，对书中所说一见钟情之事颇为神往，没曾想有朝一日，这等事情真的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一时间语无伦次，不只找甚么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一遍遍回想着方才惊鸿一瞥，以及烙在心上的倩影。
　　玉珏眸中的带着看好戏的笑意。
　　“这子钧兄倒是多情，还没正面瞧过人姑娘，就已被勾去了魂儿，蜚声，咱们还是先走，免得到时迟了皇上怪罪下来，可有的某些人受罪。”
　　此话如用一盆冷水，瞬间从顾子钧头上浇下来，犹豫一番，再留恋一眼倩影消失的方向，这才追了上去。
　　“玉兄，林兄，倒是等等我。”
　　闻声，两人齐齐发出一声朗笑，又让众位姑娘羞红了面
　　.
　　再说魏静好，经由宫女检查之后，由领事公公带着到了慈宁宫口。
　　“魏家姑娘，奴才就送到这里了。”公公面上堆笑，只送到石狮子面前，恭恭敬敬行了礼，说道。
　　青菱心中咦了一声，正欲开口，却被魏静好暗中拦下。
　　“多谢公公。”
　　青菱见小姐给自己眼色，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子，银子落入手中时，只见他笑意更深。
　　“多谢姑娘，若是待会儿需要的，尽管吩咐奴才。”小眼睛公公正说话，余光瞥见有一翠色人影过来，熟练地将银子收回袖中，又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公公离开后，那抹翠色身影也至近前，是品阶高上一级的姑姑。
　　“魏姑娘安好，太后吩咐奴婢前来领姑娘进去。”
　　魏静好不动声色扫了周围一圈，类似的贵女并不在少数，这才答道。
　　“多谢姑姑。”
　　宫中不比国公府，须得处处小心，稍有不慎便会落人话柄。魏静好走一步观察一步，到了大殿随众人一起在殿中行了礼，坐下之后，才放松下来。
　　“小姐，奴婢听说的果真不错！”
　　此时大殿之上人多，一波又一波的分别上前行礼，也有不少在窃窃私语，一时间也未有多少人注意到她们。
　　“什么？”
　　青菱没想小姐竟会搭话，连忙来了兴趣，一一介绍道。
　　“您看您左前方的那位，着昙花锦纹秀裙的，便是女子榜上第三名，楚家姑娘，楚微。”
　　魏静好随之看去，却不想那姑娘甚是警觉，她才看过去便发现了，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
　　青菱还想再说，却见场上不知何故突然静了下来，原本上面的姑娘尽数下场，只留了一位。
　　“那是谁？”
　　“那位是尚书家小姐，林氏雪柔小姐，说起来，这姑娘和您还有些渊源。”青菱面上有些为难，没等小姐发问，便说了。“这位是思语小姐的闺中密友。”
　　闻言，魏静好倒是来了兴趣，看着场上那女子，一抹梅花钿，一弯远山眉，明眸善睐，倒是一个好长相。只是身上配饰过多，倒是有些喧宾夺主，将原本的姿色压下去了。
　　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的魏静好眸中一亮，“她这是准备献舞？”
　　青菱倒是不知小姐是如何看出来的，只是单看着架势，倒是有些像。“约莫是了，贵女们都问安之后便是单独觐见，若是想在太后面前稍微表现一番的，定会拿出看家本领来。”
　　魏静好颦眉，微微转头，看向正位之上，半是慵懒半是巍峨坐着的太后，不怒自威，指上带着的金黄甲套看得人眼睛生疼。许久之前，她曾经见过她一面，与现在倒是无甚太大分别。
　　魏静好思忖未完，便听见高台之上，清脆婉丽的声音响起。
　　“承蒙太后恩泽，能在殿上献丑，实在是雪柔的福气。”
　　话音落下，太后并未说话，倒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出了声儿。
　　“太后娘娘应允，姑娘便开始罢。”
　　笙歌起，歌舞奏，身子婀娜，舞姿曼妙。魏静好多看了一眼，倒是不错。上位的太后面上亦带着笑意。
　　“你有心了。”
　　林雪柔单膝跪下，曼妙的身姿藏在舞裙之下。
　　“多谢太后娘娘，臣女还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太后可否应允？”
　　太后似乎没想到这林雪柔会有此一说，细眉轻轻一瞥，“何事？”
　　“谢太后娘娘恩典”林雪柔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她一个字一个字儿地说道“臣女早就对魏家静好姐姐的舞姿有所耳闻，不知今日可有眼福一见？”
　　一时间，大殿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魏静好身上，魏静好沉静抬眸，直直看向林雪柔。
　　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何时与这位林姑娘有了交集，只是这一套先斩后奏的做派，实在不是很讨喜。
　　魏静好款款立身，走至白玉阶上。与林静柔并排，不偏不倚。两位美人站在一起，孰强孰弱，倒是能一眼明了。
　　“臣女魏静好，问太后娘娘金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静好声音不算大，却足以传到每一人的耳朵当中，一时在大殿之上极激起一层浪。虽只是窃窃私语，却足够代表大家对于魏静好的震撼。
　　魏静好垂着眸子，叫人见了便沉静下来，并无林雪柔身上的浮躁。太后眉眼带笑颔首。
　　等到身边嬷嬷耳语罢后，扶正身子。
　　“倒是鲜少见魏家姑娘进宫，如今一见，果真不错。”太后雍容华贵地扫过全场，“今日那丫头想要同你比试，若是有心便应了，若是不愿，哀家也不强求。”
　　魏静好再次福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