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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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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是一个特别难缠的孩子,我长得很矮,没几根头发,瘦弱无比。但我脾气特大,就像吃了豹子胆,不仅什么都不怕,还欺负人,比我大的小的,一概不论。而且我发脾气的本事很大,我又哭又嚎,又抓又咬,在我上小学以前,我在打架场上是战无不胜的女将军。那些大的孩子,其实都是被我给吓输的,真的和我打,我那小身骨哪里招架得住?我在小学以前很少穿裙子,偶尔穿一条,总要被别人笑,说:看,男孩穿裙子。每次我听了,完全无所谓,在我的大脑里,没有男女孩之分,也没有好看不好看一说。我只喜欢穿方便的衣物,所以我尤其讨厌冬天。一到冬天,至少也要穿三层,麻烦死人。夏天多好啊,一件T恤一条短裤,疯累了,打湿了,回家换。不换也行,凉快地方呆一会儿,很快就干了。我从小就怕麻烦,什么事情,怎么做快我就怎么做。所以上小学开始要求练字的时候,我就急得要死,我从来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坐着练过字,哪怕一会儿也不行。我就鬼鬼画画的写完拉到。我的语文老师不喜欢我,对我就比较松散,爱练不练,她也就不管。我的母亲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虽然她自己的字也写得一塌糊涂,但她并没有对字的好坏有什么期待或者欣赏。反正我成绩也都在前面,她也根本没有想过字写得美有什么好处,只要阅卷老师看得懂就行。所以,即便我的父亲经常写信要她督促我练字,她也完全当了耳旁风。我现在依旧在努力的回忆我的幼年时代,就是在我正式读小学以前的那些日子。我的记忆很奇怪,我总是对我幼年时代的事情记忆犹新,而且我总是喜欢去回想那时候的我。也许,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岁月。那个时候,我无忧无虑,我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任由我欺负。我开心就笑,伤心就哭,愤怒就落地打滚,翻来覆去的闹,一直要闹到自己开心。那是我的黄金岁月,一去永不返。
等我正式上小学,我已经7岁了。我比班上三分之二的同学都大。但我的心智还停留在6岁以前,我发现,我完全和他们格格不入。我讨厌班上的每一个人,我想不起后来我是怎么也还交到了朋友。一个叫潘晓平的女生开始和我要好,并时时邀约我去另外一个叫桃桃的同学家里去写作业。潘晓平还经常在假日去给我们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送礼物。我忘了她的礼物一般是什么。但有一次我记忆很深刻,她送的新鲜蘑菇。我的母亲当时正好在家(大多数时候不知道她在哪里),她说:人家晓平送老师礼物,你去了不送,算什么啊?于是她就在柜子里拿了两个罐头,其中一个是水浸泡着的肉罐头。我觉得特恶心。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给人送礼,也是我第一次陪潘晓平去给老师送礼的时候,自己也带了礼物。我记得我们敬爱的班主任当时正在剐鸡毛,那晚她家吃鸡。看到晓平的蘑菇很是开心,但好像更喜欢我送给她的两听罐头。那天班主任一直夸我,夸得我都有点难受了,也夸得潘晓平难受了。从此以后,潘晓平再也没叫过我陪她一起去给班主任送礼。当然,也许是她再也没有给班主任送过礼。
除了潘晓平,我还交过一个叫魏玲的朋友。我其实挺喜欢她的,我不太喜欢潘晓平。魏玲也喜欢看书,但她看的书和我不一样。我小学的时候看《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看《米老鼠和唐老鸭》的连环画。她具体看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喜欢看书。有一次课间休息,她急匆匆的对我说:“我现在要去‘五谷还魂之地’,你去不去?”我当时愣了一下,她就消失在我眼前。后来我发现,原来她是叫我一起去上厕所。我读《西游记》的时候37岁。我完全不知道前人的警告:少不读《三国》,老不看《西游》。我似乎搞了个颠倒。我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我小时候读的少儿读物都是西方的?后来想明白了:那些书都是我自己在书店里找的。我从几本鲜艳的连环画开始,开启了我读西方文学的兴致,一读读到现在。几十年后,我发现我除了看书、看电影和游泳,几乎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我被朋友评为“一个极度无趣的人”。我尤其不喜欢旅行,任何地方,我都不想去。我在19年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公司奖励给我的豪华希腊旅行,没有一丝后悔。我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默默的忍耐接受公司所谓的最高奖励之一:“海外豪华旅行”。我去过了欧洲的一些国家,也去了美洲的一些国家,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想静静的呆在家中的书房,泡一杯咖啡或茶,写一点东西,看一些有趣的书,仅此而已。我只想做一个古代的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那种。这句话是我父亲常说的,他总是那样开头,然后以“所以你要多读书。”收尾。可惜的是,我读的书和父亲期望我读的并不一样。不然,以我的勤奋程度,我至少可以不用读高中补习班。结果是我不仅读了补习班,还读了两年。确实也够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