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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童年讲起的故事
谁也没有想到,2020年的新年我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的去处:家。本来中国人的春节也是要宅家的。遵循习俗,四处奔波的人们,不远千里回家团年。对传统的中国人来说,只有和家人在一起的除夕夜,才是真的过了年。
其实我不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我从来都不觉得过年有这么重要。在我的世界观里没有过节这个理念。我认为节日不过是我获得休假的另外一种形式而已。否则一年365天,那么多的工作,累死人啊。
从2020年1月20日开始,直到今天(3月12日),我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这个宅家时间,打破我的记录,距离我上一次宅家30几天好像有近19年。
19年以前,我还在医学院读书,暑假随父母回父亲农村老家呆了30几天。我的好朋友好奇我为什么能和父母在农村呆那么长的时间。
我说:我既不想交男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又没找到打暑假工的机会,那回我父亲的老家看看奶奶,也是应该的。
他们说:你怎么呆着的?没有一个同龄人和你在一起啊。
我说:哪里需要呢?我每天睡个懒觉,吃了早饭随我父亲去小山上溜达一圈,回家就是午饭时间了。再和一大家子人吃个午饭,一天也去了一半了。下午我在房间里打着学习的幌子,看一下午的各种小说。等到我眼睛疲惫,我就给我的父亲说,我需要去看看远方的景色,放松一下大脑。然后我就可以飞下石梯,摸摸下面石梯两边的石狮子,穿过屋前的大坝子,向外面的小溪奔去了。虽然那条溪水远不如我小时候那般湍急和清澈,但它总归是还在那里。我喜欢一个人在这条小溪边,找个石头墩坐着,看近处的菜园、果园、绿树、野花还有远远的山…
我很爱我父亲的故乡,虽然我从出生到我工作以前的这段时期,随父母到老家的次数应该没有超过3次。但每一次,都让我好开心。因为那里有山有水有自由。父亲的老家离我母亲生活的小城太远。那时候交通不便利,出一趟门,转山转水的坐车,实在折腾。我成年以后,才领悟到“要想富先修路”这个道理,真的好迟钝啊。
我一直都是一个迟钝的人。也许大脑的某些部分发育不好。特别是对金钱的敏感度,尤其差。我都幼儿园的时候,小蛋糕一毛钱一个,我的大舅舅每天给我买一个小蛋糕。但如果某一天,他给我两角钱,让我自己做决定买什么,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后往往还是买一份1毛钱的小蛋糕,剩下的1毛舅舅就说你放你的小包包里。虽然我完全不懂放在包里有什么意义,但我会听从他的建议,就放进小包里,回家就交出来给我的母亲。我影响深刻的是,有一次的大舅舅给了我一张5毛的钱,他说:‘二娃,你不要老是只吃蛋糕,你要多吃点其他的。‘但我每天只想吃一块蛋糕,所以我回家立马把5毛钱交我母亲。我母亲重来啥都不说,接过钱,就扔到抽屉里面。她有个放乱七八糟东西的抽屉,里面全是一毛两毛的零钱,加一起,也挺不少的。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大舅舅在铺子上做了一笔大买卖,正好我下幼儿园从他铺子门前过的时候(也是我吃蛋糕的固定时间)。他欢喜及了,除了要给我多买蛋糕,还对隔壁糖果铺的阿姨说:“你每样给二娃装一些,等她回家慢慢吃。”我听到了,如临大敌,我大叫说:“不,我不要。我就要一块蛋糕。”舅舅立马说:“好好好。只要一块蛋糕。二娃每天只吃一块蛋糕。”阿姨就笑了:“这个娃儿,怪得很。”舅舅哈哈大笑,说:“乖得很,乖的很呢。她三岁就晓得给舅舅盖被子了,她怕舅舅睡觉没被子要感冒。”我心满意足地吃着蛋糕,准备回家,我舅舅拉着我,说:“今天给你一块钱。”我当时傻了,大叫:“哎呀,这么多钱,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据说当时这个笑话,传遍了舅舅做生意的那条街,大家都晓得了南街15号做铁器生意的老彭有个给钱都不要的5岁侄女。那一年,我的大舅舅55岁。
当一个人,人到中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起某些往事,其实是倍感心痛的,而更不用说把它们都一一记录下来。我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我悔恨自己年少的时候只知道在社会的粪坑里追逐新鲜的生活,而忘记了年少时候爱自己的人。等到我幡然醒悟想要多关爱的时候,我的大舅舅,大我50岁的老人,已经离去。他在老年的时候过得并不是很好,虽然物质没有不丰富,但我知道,他是过得不够开心的。如果我能早日醒悟多关心他,他应该会过得更开心。但是,人生真的就是如此。只要时间一过,无论你如何悔恨和许愿,一切就是不能改变。直到你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