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风未眠》化卿年少影

21、风为眠（三）

　　“红包是什么时候的，爸爸？”夏芳绮忍不住偷偷问夏父。
　　“前几天张家警卫员送到了我办公室。”夏父回答“你也别太担心，要是张云衢出事，督军府不会没动静。”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写封信呢？”夏芳绮很疑惑“那些打仗，偶尔也有家书的。”
　　“有时候，太强烈的思念，并不是好事。”夏父看了看夏芳绮，仿佛看到的夏母的影子“在一切结束之前，白落珠要尽量的适应，甚至还要接受更坏的结果。”
　　“爸爸……你还会想妈妈吗？”夏芳绮有些小声的问。
　　“偶尔会。”夏父笑了笑“作为她的丈夫，无法放下对她的思念。但是作为芳绮的父亲，我很开心。”
　　“作为你自己呢？”夏芳绮有些期待，期待父母爱情。
　　“作为我自己，我很幸运。能够出生在你爷爷奶奶家，衣食无忧。能够遇到你妈妈这样美丽的女孩，并且跟她结婚。能够经商小有所成，让家里人更好的生活。”夏父缓缓的讲述，眼里渐渐湿润“最重要的是，拥有你，你是上天给爸爸妈妈的礼物。”
　　“妈妈也这样想吗？她因为我……”夏芳绮哽咽“她不会恨我吗？”
　　夏父有些震惊“说什么胡话，你妈妈她……”
　　“我知道的，小时候最后一次去外婆家。”夏芳绮擦着眼泪“后来你再也没有带我去过。”
　　“你告诉我，因为你没有照顾好妈妈，因为我长得像妈妈……”夏芳绮难以启齿“可我都知道，外婆叫我还她女儿，直到她去世，你偷偷参加了她的葬礼。”
　　“其实我早该知道，这些年来超出同龄人的乖巧。”夏父给夏芳绮递手帕“你妈妈这件事，不是谁的错。但我可以肯定，她和我一样，真心的爱着我们的女儿。”
　　“你外婆因为思念过度，所以伤害了你，这一定不是你妈妈希望的。”夏父看着夏芳绮“逝去的人已经逝去。留下来还要继续的生活。”
　　“这么说，你不会看到我想起妈妈而难过？”夏芳绮扑向夏父怀里。
　　“偶尔想起，也是和你妈妈往日的幸福时光。”夏父有些为难，夏芳绮已经长成小姑娘了，只能摸摸她的头“淑女要和绅士保持距离。”
　　“就这一次。”夏芳绮起身，整理好仪容“我叫落珠去楼顶看烟花。”
　　夏芳绮说完就跑了，但心里还是翻涌着一些想法，有些复杂。

　　夏父想起夏母因为生育，刚刚去世的时光，把夏芳绮交给夏老太太，自己沉浸在工作里。直到夏芳绮三岁，被自己的母亲骂醒“这孩子没了妈？难道还要让她没有爹吗？三年了，凡事也要学会适可而止吧！”
　　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夏父抿了抿红酒，人生果然如走马观花，接踵而至，应接不暇，停下来回想，一切又恍如昨日。
　　夏芳绮跑到楼上，看到白落珠在看东西，是一些照片。
　　“这是？”夏芳绮看着照片上乱七八糟的白光。
　　“张云衢拍的烟花。”白落珠目光温柔的看着照片。
　　“有时候可以想他。”夏芳绮说。
　　“嗯？”白落珠不解。
　　“但是有时候，要过白落珠的生活。”夏芳绮有一些老练的口吻“以后你就会明白啦。”
　　“还是不明白。”白落珠很直接。
　　“算了算了，我们快去屋顶看现成的烟花。”夏芳绮拉着白落珠。
　　楼顶一半是屋子，一半是露天的台子。
　　夏芳绮和白落珠上去的时候，下人们还在露台布置好了桌椅和吃食。
　　“明年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夏芳绮问。
　　“想和……”白落珠刚要回答。
　　“除了和张云去吃晚饭。”夏芳绮一副很懂的样子抢答。
　　“吃早饭。”白落珠故作正经的回答。
　　夏芳绮知道被白落珠逗乐，无奈“除了和张云衢相关的。”
　　“那就是像现在这样……和芳绮喝茶聊天吃点心。”白落珠看着夏芳绮，忍不住自己笑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留洋回来，更多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夏芳绮有些感慨。
　　“可能是在国外，大家说话都很直接吧。”白落珠抿了口茶“也可能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夏芳绮以为白落珠开了什么窍。
　　“有时候学周义深说话，好像你们会开心。”白落珠说。
　　“周义深带坏你了，要被张云衢揍。”夏芳绮笑“周义深好惨啊，他竟然还愿意跟张云衢玩。”
　　“更惨的是，经常被你揶揄。”白落珠说“全城的姑娘，周义深就怕你一个。”
　　“谁叫他也不懂躲着我，还想调戏你。”夏芳绮有些得意“有一次他去我们学校……”
　　聊着聊着两个人就笑了起来。
　　“那时候真好。”夏芳绮有些难过“但是以后还是，少说一些吧。”
　　“没关系。想说就说吧。”白落珠握着夏芳绮的手“有时候就算不说也会想起来的，藏在心里，不如说出来。”
　　夏芳绮看着白落珠，一直觉得她最不明白，又好像比最明白。
　　“如果夏芳绮不想听的话……”白落珠看见夏芳绮盯着自己“我可以尽量不说。”
　　“但是我不会珍惜现在的生活，和夏芳绮、夏叔叔，也很温暖。”白落珠眼睛亮晶晶的，真诚的看着夏芳绮保证。
　　“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落珠最好了。”夏芳绮也握着白落珠的手。

　　天空响起鸣炮声，天空作为幕布炸出绚烂的烟花，晚风也很暖。白落珠不禁想起张云衢在烟花照映下的侧脸。想起和他喝咖啡吃点心，透过玻璃窗，大街上人来人往，屋里屋外都装饰着节日的欢乐，好像幸福充满了整个城市。

　　白落珠在店里撑着头看窗外，一个好似张云衢的身影路过。白落珠看了看对面，竟然是空的，又看了看窗外的身影渐行渐远。白落珠慌忙起身往外跑，跑到街上，没有张云衢，街上的风景也很陌生，人们脸上格外的冷漠…… 白落珠猛的惊醒，才想起来已经是看完烟花回房睡觉了，那应该是一个梦。她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亮，透着月光她摸出了枕头下的项链，看着张云衢的照片，她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