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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青骊逝骎骎 ...

  •   夜色如水。
      早已过了重阳,这样的清月倒是少见。往年的这个时候雨水多,厎阳会迷漫在烟雨中;由于临近海边,水气犹重。然而不知为何,今年的秋天却多为晴朗,厎阳人纷纷相约郊外,做诗吟赋,弹琴放筝。
      连延年侯也奉旨去南边督办粮草进京之事,整个侯府人突然少了许多。云姬自然也跟随而去,据说南边现在也不安宁,发生了一些小叛乱虽然平息,仍然不太平。侯府的卫士倒去了十之五六,为的也是保护侯爷周全。厎阳每年秋收季节都要去粮草丰美的南方筹备过冬的粮食,地方官员们远离京师,于是昭德帝增派使臣南下督办此事。
      若兮在府中已经住了一个月;可云姬和延年侯南下未归,她只有留下等他们回来再离开。倒不是这里生活不习惯,实是若兮是安静惯了的人,一下子面对府中的热闹,出于礼貌,总要勉强应付,却非她长。延年侯与由仪性格不同,喜欢热闹,府中姬妾成群不说,还不时设宴邀请一些官员入府聚会。即使隔了重院中墙,声乐之声还是传入了若兮独居的厢房。这是延年侯特意拨给她的,院落很小,然而远离其他内眷住所,也是考虑到她好静的个性。但侯爷的姬妾中有的偶然听闻府上来了位魔法师,心中好奇,便来探个究竟。依着若兮的性子,少言冷淡,姬妾们多有怨言,来的人慢慢就不再来了。
      虞夏和南陔则一方面担心青川暗月的情况,一方面也放心不下若兮一人独在侯府。他们都暂时寄居府里,却时时关注着市面上传来的各种消息,希望从中得到些许来自家乡的消息。
      若兮送走虞夏和南陔,倚在院子里的花树上发起呆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青川的暗月,长歌姐姐要如何处理呢?”她的心其实比虞夏和南陔更加紧张。“虽然依照国法我不能活在世上,但师父救下我并授与技法。那日进了王殿,长歌姐姐直言道出我的身份,却似无恶言。当然她趁机迷倒我,将我送去了翡翠回廊,交给了长老议会处置——可她心中还是不忍心杀我,向寒将大人求情不允之下,暗令虞夏助我出逃。若非她的帮助,虞夏和四皓又怎能在长老们眼皮下救人?”她和长歌相见过很多次,二人都是青川最出众的法术师,对于对方的身份亦早知晓,却各自隐忍不言,直到此次寒将大人派出的人获取了她们的身份之秘。这个人除了于聂,不会再有他人。虞夏一度视他为心腹,哪里会想到他是寒将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寒将对虞夏并不在意,真正顾虑的乃是他的师尊幽渚。幽渚在兵团中的官职屈居寒将之下,可他弟子众多,威信早盖寒将。寒将为人谨慎,对敌对友都务求了解,害怕幽渚势力变大,才派于聂潜伏在虞夏身边。虞夏重义轻利,还有几分傻气,于聂在他身边竟然一呆便是十年。不到万一关头,于聂的身份是不暴露的;他本可以在翡翠回廊便杀若兮,但长歌法术过人,失去了最佳机会,这才拖到船上行动。长歌由寒将抚养,身兼法术、武技二长,于聂自然不敢冒这个险。而寒将也不愿与长歌正面冲突,尽管他们为了政见不同争吵好几回了。长歌认为暗月确实要移出青川,却不必非要若兮的命不可,毕竟她们这个家族后人单薄,总有几分姐妹情谊。
      此番若兮能逃出翡翠回廊,出力最多的便是她的师父由仪了。由仪耗尽心力,破除长老们的结界,并拦截寒将暗中布置的追杀,以自己的生命换得了若兮的平安。个中的艰难与血战,若兮虽没亲眼目睹,却也能想象,好一段时间,她在梦中也要被梦魇惊醒,然后哭倒在对师父的思念与感激中。这世上,能从寒将手下救人的除了由仪,当无他人;十五年前,也是由仪在可怕的深谷将若兮领回兰泽,十五年后,他更是以命易命。当年还是婴儿的若兮无法做出任何选择,长大成人后仍然无法选择,这或许是命运做弄?
      想到自己的生命是用由仪、四皓的血换来,她的心便不由疼痛入骨。她猛然伏在树干上,抬头仰望着那密密的树叶,已然泛黄,还有几片,正从树枝上纷然坠落。
      房内的熏香飘了出来,沁入若兮鼻端,甜甜地,仿佛象三月里慵懒的风。
      若兮忽然朝院外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果然院外有人。那人亦是雪白衣衫,手持折扇,竟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他缓步入院,也望了望树叶翻飞的情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若兮望着他,道:“你是云九微,千叶杀手团中名列第一?”
      少年正是云九微,上面有大哥云九重、云九歌,惟他以禀赋卓绝修成了不世武功。江湖传言云九微少有出山,喜欢四处云游,常做公子哥儿打扮。他虽是云九重的幺弟,却少有参加杀手行动,故无人真正见过他的真实面目。若兮一口道出了他的来历,他脸上现出一丝佩服之意,作揖施礼道:“姑娘好眼力,九微适才听得府上琴声悦耳,不禁擅自进来,还望姑娘恕云某冒失之罪。”
      若兮没想到云九微谦逊有礼,风度翩翩,微微一怔,只是摇摇头道:“你听到的是竖琴,我也只是略懂一二,随便弹了一曲。”那竖琴此时正立在院中,是由仪在世时的旧物,如今人去琴在,只是主人已经换成了若兮。若兮怀念师父,常常随手弹几曲。她的琴技远不如师父,但在云梦大陆应是罕见的了。
      云九微仔细打量着竖琴,来回走着,点头道:“看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古物!其声清澈如水滴玉盘,其音悠长如溪水细流不绝,只在古籍上见过相关的记载,并不曾亲眼看到。……真美……”他的笑容便如朝阳般温暖,令这一弯冷月刹时失色。
      如果说若兮是一弯清冷透骨的月儿,那么云九微则称得上是那碧色天际的最灿烂的旭阳了。院中四周烛光摇晃不定,将二人同样雪白的衣衫衬托得影影绰绰,增添了几分模糊的美。
      若兮毕竟年少,初时怀疑他来者不善,但此时见他神情真挚,竟不似假意,倒有些惊奇那样残酷的杀手团中也有这样的人物。云九微的目光从琴上移到她的脸上,更加惊奇:“姑娘原来不是云梦人氏,难道来自青川?”若兮点头道:“你见识不浅。”
      云九微哦了一声,对她的无礼似乎毫不在意。他在院中石凳上坐下,也不征询她意见。若兮本是一个很随意之人,对世俗之礼尤其不懂,但对方终究是个陌生人,无端端地进了这个小院,难道真是为了寻琴声而来?她暗自捏了一个诀,盼望能探出云九微的来意,可眼前一片模糊,毫无发现。这使她很沮丧,也很惊讶。
      云九微却朝她一笑,道:“可否请姑娘再赐一曲?”
      若兮张口回绝,他怔了怔,随即又笑道:“想必云某过于冒然。”
      他立起身来,告辞出院。及至院门,忍不住回首。清月之下,花树旁的少女纤细高雅,她仿佛要追月而去。少女见他回头,不悦,转过身去。他心下平白地突然升起莫名的怜惜,不知晓她的名字,却对自己说明晚再来找她。带着这样的心念,他觉得脚步轻快多了,直欲飞起来一般。

      若兮收拾起竖琴,掌着烛台入房。
      一道寒光忽然自房□□来,若隐若现。若兮已经没有时间放下手上的琴,而烛光已经被一阵风吹灭。她辨声掠开,只听哧的一声响,衣袖被划破,同时手臂上一凉,一块皮肉也已被利刃削去。几道轻微的光芒在周围闪烁,竟然似曾相识。她闪躲退后,身后的寒光密集,房内竟然隐伏下数人。千叶手们最擅长黑夜中刺杀,那玄铁丝细若如牛毛,即便在白天也难看出,到了夜晚更是防不胜防。
      若兮左手握琴,右手屈指一弹,房内立时明亮,原来四壁的烛光被她点燃。四壁之上,贴伏着十个夜行人,各自手握玄铁丝,将她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开口说道:“云姬不在,我们的人倒来多了!”
      若兮心下一沉,慢慢退到长案边。案上放的是她日常负的包袱,包中有一把剑,名为冷月,是上古神剑。冷月剑锋利无比,是由仪在一次远游中寻到,赠给了她做防身之用。
      一名千叶手讥笑道:“她也会剑?”
      另一人道:“倒要领教!”
      话音未落,若兮已经拔出包中长剑。房内顿时寒意侵骨,几声轻响,她的长剑竟然削断了几根玄铁丝!众千叶手们发出了惊叹之声,他们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宝剑。若兮暗喜,心道:“好剑!”
      她将竖琴顺手放于案上,人已斜步滑行开,要掠出房去。眼前寒光乍闪,数十道细丝朝她全身射来,要将她拦腰切断。密密麻麻的玄铁丝如同蛛丝,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等着捕食猎物。
      若兮捏指念诀,“飞花引”、“迷魂引”一一使出。房内立时花朵弥漫,香气迷人。一名千叶手喝道:“小心‘飞花引’,闭住呼吸!”似乎对她的法术很熟悉,连连道破她的法术名字。这些人武功卓绝,又是以十对一,若兮全靠法术,只能支撑一时而已。幸而她手握的是举世无双的利器,千叶手们害怕玄铁丝再次被削断,都要避其锋芒。然而,若兮从未学过剑法,便有神器在手又有何用?小小的法术在这狭窄的房内更是施展不开,她的腰间、臂上又增加了几道被玄铁丝划过血痕。伤处极深,犹可见骨。
      若非她轻功极好,早已送命。千叶手们一心取她性命,看到少女在阵中受伤,越发兴致盎然。强烈的血腥味早已令他们迷失了心智,出手也愈发狠毒。若兮右手吃痛,手背之上又是一道伤痕。她的长剑脱手而出,千叶手们大喜,交换着目光。
      若兮足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自窗棂处穿出。
      她要趁着千叶手们瞬间的疏忽逃出包围!
      她跃起的身子突然掉下来,重重的摔在院中。
      两条玄铁丝从她身后穿入,胸前透出,血滴沿着丝坠落,发出轻响。她感觉心脏要停止跳动,全身冷透了,口中鲜血汩汩而出。
      致命的伤令她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
      房内的千叶手们得手后立刻抽丝,若兮“啊”的一声,扑倒在地。其中一人正要拾起冷月剑,听到院外有人喝道:“住手!”
      千叶手们一惊,连忙缩手从后窗翻了出去,消失无踪。
      那可怜的少女全身是血,看着进来的人,说不上话来。
      进来的竟然是云九微。他一路上快步如飞,但走在大街上时,忽然转身又奔了回来,决定问那少女的名字。
      可是眼前只是一片血腥。他不敢相信适才还美丽优雅的少女变得血人一样。他跪倒在地,扶起若兮,颤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少女重伤之下早已认不得他的样子,只勉力用手一指房内,断续地道:“剑、剑……给虞夏……琴,琴……师父……弟子……”云九微这才看清她胸前伤处,那正是玄铁丝致命的。
      他一霎时悲愤交集,想要大声吼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手上少女的身子,却在秋风中渐渐冷却!
      她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云九微虽然早知哥哥要带杀手来延年侯府,却未料杀的是一个柔弱少女。这些年来他离家出游,心境淡薄,对于金钱名利看得比哥哥们透;千叶杀手团杀的人并不多,江湖中真正见识过他们的手段的也寥寥无几。云九重、云九歌对这位幼弟极是疼爱,自小便少有让他参与杀手团的事务,为的也是要九微保持一颗纯净之心。要知道即使是再冷酷的杀手,在内心也是极厌恶刀口舔血的日子的。
      他将若兮嘴角血迹拭净,抱回房中榻上,又拾起地上冷月剑,看了一看,也放到她身旁。当他跨出门时,仍忍不住回首去望那个不知姓名、却令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动心的少女,她脸色苍白,长发散乱,白衣上的血惊心动魄。然而,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平和之气竟然覆盖住了血腥之气,令人惊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劳动千叶杀手们的追杀阵?”云九微在静夜中长啸一声,人却如同夜空的飞鸟般投入了茫茫迷雾里。
      听到长啸,最先入院的是隔壁守院的侯府卫士。卫士们冲入厢房,看到眼前情景,一边派人进行搜索刺客,一边差人禀告住在前院的虞夏和南陔。可是数十卫士将整个院子查了个遍,也未见半点疑迹。
      虞夏和南陔惊闻前来,伤心不已。虞夏一看若兮的伤口,咬着牙道:“是千叶手!”一名士兵惊道:“公子说的是天下闻名的千叶杀手团?”另一人接道:“看这伤势,确和传说中的千叶手们的兵刃伤痕一致。只是……”他没有说下去,心里却想千叶杀手向来只向有名的武林高手下手,怎会来杀一个弱质女子?其他卫士听说来的是千叶手,个个惊惧不已,当即增加防备,害怕敌人再来袭击。虞夏跪倒在若兮面前,嘶声道:“若兮,我对不住你,对不住由仪师父!”他们和若兮才分开一个时辰,不料相见成诀,此后便已是阴阳各路。
      南陔亦不禁落泪,哽咽道:“若兮小姐,你死得好冤!可惜你的心愿尚未完成……”想到若兮一心想寻找解救世人的方法,宁愿成为族人的叛徒也不愿面见苍生涂炭,可杀她的却是她一心要救的云梦人。
      虞夏一掌击在榻边,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了。他怎么能忘记这一年多来若兮所受之苦?多少个夜晚,她露宿野外;多少个寒天,她寻访智者;多少次旅行中,耗尽灵力帮助世人脱离苦难;又有多少次因为揭穿世人的丑恶面貌,遭受指责与排挤。她总以为人的心可以改变,阴暗的思想可以转为光明,自私的品德可以升华为高尚,那样便可以淡化暗之月的危害,并逐渐使暗之月消失。在这次巡视中,她费尽心思,在云梦大地上四处游说,解说圣贤之道,盼望得到世人的理解。可结局如何?人们视她为“魔女”,归之以异类,甚至三番五次对她进行追杀。
      若兮竟这样死了?死于刺杀?虞夏气怒攻心,只觉胸中一口恶气无法渲泄。以她的法力,本可以向虞夏求救,至少也发个信号。可她没有。当日以云姬和顾兰若联手尚难胜千叶手的围攻,她是不愿虞夏与南陔也身受此险。榻边的冷月剑尤自泛着清冷的光芒,虞夏这才看到剑柄上一个淡淡的字迹:虞夏。他再也禁受不住,伏在榻边痛哭。
      那是天下顶尖的宝剑,绝无仅有的上古遗物。有好几次,虞夏都央求若兮把剑拿出来欣赏,若兮不肯。做为一个武士,最看重的是兵器。如今,她终于应允将这把宝剑赠予了虞夏,却是以这样决绝的方式。“若兮……若兮……”他的手指紧紧握在了剑刃上,鲜血流出。
      南陔忍住哀伤,强自拉住了虞夏,劝他节哀。他们经受磨难,却仍未能保住若兮一命。
      虞夏此时方寸大乱,面对冷月宝剑,发出冷笑。
      旁边的卫士上前禀道:“若兮小姐是侯爷贵宾,身遭不测,实乃卑职等失职。请公子责罚。”
      虞夏怒声喝道:“若非延年侯得罪人多,怎会有人行刺?尔等死亦难辞其咎!”众卫士面色俱变,几人便心有愤怒,很是不平。他们都是延年侯账下勇士,对延年侯忠心耿耿,却不甘于虞夏的驱使责骂。那卫士不过是顾及礼仪说了一句道歉的话,听到虞夏严厉指责延年侯,也是面色一沉。
      南陔见状不妙,忙拉住虞夏,道:“这也怪不得侯府的兄弟们,千叶手们向来杀人无形,即使你我在场,也是无用啊。”
      虞夏甩开他的手,怒道:“我早说过云梦之人不可救!可她不听,她不听!”说完取了那冷月剑在手,冲出房去。他的身影如流云快捷,转瞬不见。
      南陔大吃一惊,便要去追。可他追出院来,但见星光遍地,却哪见虞夏的半点人影?
      他知道虞夏个性急燥,火爆脾气不改,这一怒而去,定是找千叶手们报仇去了。可天下之大,隐秘的千叶杀手团来去无踪,到哪里才找得到他们?何况即便找到了,以虞夏一人之力,又怎能相敌?一时之间,南陔又急又怕。
      几个卫士也追出来,朝南陔歉然道:“侯爷短期内不能回府,若兮小姐的后事却也担搁不得。南兄的意思……”
      南陔道:“我这兄弟生性如此,各位莫怪。若兮小姐与侯爷算是世交之谊,劳烦兄弟们了。”
      他言辞有礼,卫士们对他都有好感。一人道:“南兄放心,我们府上的夫人传下话来,要以郡主之礼厚葬若兮小姐,同时也派人南下送信给侯爷去了。”南陔点头拱手致谢。侯爷夫人很少出面,出了这样的大事,府内女眷都受了惊吓,她倒还能主持大局,看来亦非寻常女子。南陔心想若兮一死,只怕日后再无克制暗月之人,青川也不知情况如何,心中又多添了几层忧愁。

      虞夏这一路狂奔,也不知要去哪里。
      他在山野间疾走如风,毫无方向。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原是和若兮一体的。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一起背叛族人,亦算志同道合。兄妹情、朋友情,十年来的嬉笑怒骂,无不带上了若兮的影子。不知不觉中,他的人生已经不能离开若兮了。
      这分情感,开始于何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可当他明白的时候,她却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永远离开了他。
      虞夏自小父母病故,成为了孤儿。从认识若兮的第一天开始,他已经将她当成自己惟一的亲人。可如今,他再一次遭到抛弃,成为孤儿。
      他仰天狂笑,笑如哭声,在夜间回荡。
      这样的世间,何必留恋?这样的世人,何必解救?黑暗总是存在,战争终将发生。
      从侯府出来时,他一心想为若兮报仇。可经这一奔跑,心却慢慢冷了下来。原来对于生的热情本来自若兮,此时亦随若兮的死而逝。他举起手中宝剑,剑芒闪烁,夺目至极。“若兮,我绝不让你孤单……”仿佛看到若兮苍白的脸,灿若星光的眸,他的嘴角露出凄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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