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小娘子升职记》清秋果儿

6、大人朗眉星目气质高华

　　“姑娘是如何得知这并非第一案发现场的？”

　　一道充满磁性低沉温润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令杭秋暖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

　　那一刹，只觉颇为惊艳。

　　男子身高八尺有余，着青衣，戴玉冠，朗眉星目，肤色白皙，气质高贵中透着冷清，却又嘴角含笑颇有几分温柔。

　　是个看上去虽平易近人却明显有些冷酷的人。

　　他站在一众村民中实在太过出色，简直鹤立鸡群。且看衙役们对他的态度甚是恭敬，由此不难猜测他的身份。

　　必是黄栌镇最最传奇的年轻县令傅子衿了。

　　是以，杭秋暖回答问题的态度十分良好，“很简单，槐树下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且近两日并没有下雨，但死者身上及槐树根上都有稀泥，明显是从其他地方带来的。”

　　“姑娘好眼力。”

　　傅子衿听得这分析，忍不住多看了杭秋暖两眼。

　　见她虽五官精致但皮肤偏黄，秀发多但犹如枯槁，身材矮小、瘦骨嶙峋，实在有点……不美丽。

　　便别开脸看向身边的老者，“何老，先去验尸吧。”

　　“是。”

　　老者肩上挎着个箱子，明显是仵作。得了傅子衿的命令，立刻朝杭玉树的尸体走去。

　　傅子衿又礼貌性的与杭秋暖点点头，出了人群。

　　刚出去，便有两名衙役上前与他行礼。

　　“大人。”

　　他颔首，整个人身姿十分挺拔，全身上下不由透露出一股子威严，淡声吩咐，“去问问死者生前有无与人结怨，可有妻室，家里条件如何。”

　　“是。”

　　两名衙役应着，也分头询问去了。

　　傅子衿便迈步去了尸体旁，何老的初步检验结果已经出来。

　　“回大人，死者确定是窒息而死，但并非自缢而亡。而是先被人用一条柔软的布带之类从背后勒死，而后才用麻绳吊在树上。”

　　“这里可是第一案发现场？”

　　傅子衿若无其事的左右看了看，如此问。

　　何老诧异，“大人英明，这里确实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说着，蹲在尸体旁指了指他的前襟与手等，“大人请看，死者的前襟、手心、乃至膝盖处皆有稀泥，但这两日天气晴好，且这里距溪流河沟有一定距离。由此推测，死者应该是在有水的地方遇害。 ”

　　傅子衿点点头，不由自主朝杭秋暖看了去。

　　此时，她正在接受衙役的访问。

　　“你与死者可认识？”

　　“认识，他是我大堂哥。”

　　“可知他近日有无与人结怨，且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若说近日与他结怨的人嘛，那自然是有的，前儿他帮着他娘想把我掳到窑馆去卖，还撞了我的后脑勺，我拿菜刀吓唬过他。且昨日一早我们还发生过争吵，过程中我伤了他的右手手腕。”

　　额……

　　衙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回头狐疑的看了看杭玉树的尸体。

　　就她这小身板，能伤了死者的手？

　　还有，被自家亲戚强掳去要卖到窑馆，为何不报官？

　　有问题！

　　难保不会因怀恨在心而趁死者不注意痛下杀手。

　　衙役的眼神变了好几变，而后还是官方的说了声谢谢，就回到傅子衿身边禀告去了。

　　傅子衿得知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后就去了槐树旁察看，果真见树下有一条长长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几丈开外。

　　由此可见，凶手开始时是背着死者来的，但到了几丈开外后便觉体力有些不支，所以将死者放下，改为拖拽。

　　还有，槐树根上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脚印，上面有稀泥，应该是凶手将麻绳扔上树后为了固定，所以用脚在树上借力了。

　　只可惜现场被村民们破坏得透彻，地面的脚印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还有这麻绳。

　　傅子衿仰头看着还吊在树上的麻绳，朝正走过来访问完杭秋暖的衙役道：“把它取下来。”

　　“是，大人。”

　　衙役应着，带上点轻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麻绳取了下来。

　　“大人。”

　　他将麻绳双手奉上，傅子衿一边看一边问，“可是问到了什么？”

　　衙役便将与杭秋暖的对话重复了一遍，而后补充，“小的以为这姑娘有动机，也许……”

　　“不可能是她。”

　　傅子衿想也没想就否认了衙役的想法。

　　“这是为何？”

　　衙役不解。

　　傅子衿笑，颇为勾魂摄魄，“第一，这姑娘身板矮小，瘦骨嶙峋，不可能背得动死者；第二，槐树上有个清晰的脚印，从大小推测，凶手至少身高七尺。”

　　衙役闻言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不好意思。

　　傅子衿眼角含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样吧，你去将她叫来，我有几句话要问她。”

　　这姑娘眼力不错，观察细致，颇有几分能耐，倒是值得考上一考。

　　“是，大人。”

　　那衙役应着，转身就去寻了杭秋暖。

　　杭秋暖听得是大人传唤，不免有些疑惑，他唤她做什么？

　　一直站在她旁边的杭姚氏与杭天生则十分担忧，“这位小哥，不知大人传唤所谓何事？”

　　“我也不知，且过去便是，大人是个青天老爷，断不会随意治罪，放心吧。”

　　这般说，杭姚氏与杭天生放了心，“那你去吧秋秋，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怕。”

　　杭秋暖笑着应了，同衙役小哥一起朝傅子衿走去。

　　途中，她问出小哥的名字，姓章名衡，已在县衙当了五年差了。

　　而这位傅子衿傅大人已经上任两年。在这两年内，整顿治安、修桥建路，屡破奇案，可谓政绩斐然，每次考核都能得个优秀，可想而知，三年期满后必定会升迁。

　　不过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竟然这般厉害，也着实是个人才。

　　杭秋暖在心里感叹一番，人已经到得这位人才跟前，忙恭敬行了个礼，“民女杭秋暖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唤民女过来所为何事？”

　　她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神情坦然、泰然自若。

　　傅子衿不由有几分欣赏。

　　毕竟平日里哪个小老百姓见了他不是紧张害怕的？

　　便免了礼数，将麻绳放在地面，同时蹲身下去，“杭姑娘，方才听你分析这并非第一案发现场颇有几分道理，不知杭姑娘能否从这麻绳上再看出什么。”

　　这就是要考我了？

　　杭秋暖心中了然，却不知他用意何在。

　　不过身为一名现代警察，能够在古代也参与到破案中，已然是十分高兴的事了，哪里还在乎他的用意。

　　便也蹲下身子仔细将麻绳翻看了两遍，而后道：“大人，依民女拙见，这凶手的手必定是受伤了。”

　　傅子衿闻言眼睛一亮，“哦，何以见得？”

　　杭秋暖便指着麻绳上几处稀泥，“大人请看，这绳上有稀泥，且不在一处，就证明这稀泥并不是从死者身上沾染的，而是从凶手身上。

　　想必是凶手的手曾大面积接触过稀泥，所以在拿麻绳的时候沾染到了麻绳上。”

　　“可这也仅仅说明凶手曾经脏了手，并不能说明凶手的手受伤了。”

　　“大人请再仔细看，这每一处的稀泥里，都混了微不可查的血迹，所以民女才说凶手的手肯定受伤了。”

　　“那这就好办多了。”

　　傅子衿笑笑，从地上站起，而后叫来章衡，吩咐道：“去留意一下，看有没有身高七尺以上的男子手上带伤的，若有，就带过来审问。”

　　话落，见章衡奉命离去，便又看向杭秋暖，“姑娘确实眼力非凡，傅某在此谢过了。”

　　杭秋暖站起身笑笑，“民女当不得大人这声谢，大人摆明是想考验民女罢了，其实大人一早就看出了这点不是吗？”

　　她就不信传说中断案如神的父母官会连这点都看不出。

　　傅子衿挑眉，“没想到杭姑娘不仅眼力好，还冰雪聪明，既然如此，不知杭姑娘可否愿意到县衙做名捕快。”

　　他向来是爱惜人才的，不管男人女人都一视同仁。

　　何况这般聪明伶俐的农家女他还是第一次见，总觉得若将她留在身边以后的日子会很有趣。

　　“当捕快酬劳高吗？还有，女子能当捕快吗？”

　　杭秋暖严重怀疑在这重男轻女思想落后的古代，会有人接受女子当捕快。

　　“女子为何不能当捕快？没想到杭姑娘这般聪慧的人也如此迂腐，不过当捕快的酬劳确实不太高，每月仅三百文。”

　　三百文？

　　那也很不错了。

　　想她爹娘一天到晚忙碌辛劳，编的箩筐与绣的手帕半年加起来也卖不了三百文啊。

　　这个工作可以的哟。

　　但是，她以为凭她的能力，这个价钱还有商量的余地。

　　所以想了想，如是道：“大人，并非民女迂腐，也多谢大人抬爱，只是大人今日第一次见民女，怎知民女就有能力胜任呢？

　　不如这样吧，大人先给我三个月试用期，期间但凡出外勤民女必到。至于这酬劳嘛，先暂时每月一百五十文。

　　三月后，大人若觉得民女确实堪当重任，再正式聘请也不晚，你看如何？”

　　至于正式聘请的酬劳，咱们到时候另说啊。

　　反正她是非常有信心的。

　　傅子衿一听这提议还不错，毕竟他方才也确实有点冲动了，见得她分析能力不错就想收为己用，却忽略了她是真的有能力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误打误撞而已。

　　本来就该多考验几次不是？

　　于是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