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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大佬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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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和夏天一起到来的。
在遇见她之前,我也计划过未来:自己一个人去异国他乡漂泊一辈子,在沙漠里裹着被子看星星,踏着白雪皑皑穿过原始松林,躺在没有人的沙滩上等浪花涌上心脏。
我在荒凉里长大,心里早就寸草不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人或物,支撑自己从荒漠前往绿洲。
我爸有他所热爱的事业。
我妈有她所追寻的爱情。
奶奶和爷爷彼此相互扶持。
起初我没办法理解这种羁绊,不过也有想过我是不是也有一张,能够通往绿洲的船票。
她在闪闪发亮,快乐从眼角眉梢溢到空气里,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坦然地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我,把早餐递到我手里,亲手在我的心里撒下一把种子。
我人生的铁轨分叉了。
我该去的地方应是有着连天向日葵的花田,她在前面奔跑,风摘下她的草帽,我跟在后面捡起她的帽子,凝望着她的背影。
秋天一起观测树叶落下的速度,我们踏过萧瑟的场景,走过岁岁枯荣,她抬头看我的一眼,水波盈盈。
我想,我找到属于我的那张票了。
可惜,这张票不止能渡我,也能渡他人。
我跟着她,见她会面的每一个男人,她吃饭,看电影,抓娃娃,她会蹦蹦跳跳地路过路灯,
她会温柔地对每个人笑,捧着下巴听别人说话,她每次说完再见,就不会回头。
我走她走过的路,踩她踩过的砖,路过那盏灯,我会抬起头,任它晒酸我的眼睛,我认为,她身边的那个位置,应该属于我。
从认识她的那天起,我开始写日记。
不知道我会不会和爷爷一样以后患上阿尔茨海默症,有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想记得,事无巨细,永永远远。
她喜欢夏天草坪散发的味道,每天晚上要在楼下小卖部买一个甜筒,喜欢蓝色,尤其是清爽澄明,雨过天晴的天空,那个时候她会坐在有些潮湿的木椅上,仰着头凝视好久。
不喜欢喝酸奶,却喜欢吃炒酸奶。不爱吃火腿肠,但是每次烧烤却会拿上,想要假装成熟,抱着毛绒玩具又笑得憨傻。
她和我一样,有一个残破的家庭,看似朋友无数,温柔随和,最爱的却是晚上一个人踩着树枝的阴影,慢悠悠地晃回宿舍。
我想和她一起,直到枯萎。
五月底我在她的宿舍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我在屋子里铺好天蓝的床单,插好她喜欢的满天星,买了印着杰瑞鼠的餐具,小心翼翼地腾出心里的位置等她搬进来。
她今天好漂亮,不是为我,我只是一个驿站,她吃饱喝足,骑上马就要风尘仆仆地去见别人,甚至,不会回头。
她身边的,应该是我才对啊,她应该回头叫我的名字,让我迎上去才对啊,怎么可以奔向别人,根本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我占有了她,威胁了她,她终于要住进来了。
她和我撒谎了,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出门也不愿意和我一起。
不过没关系,她此时此刻躺在我的怀里,心跳扑通,扑通,是她的,也是我的,我看着她,好久好久,这个人,终于属于我了。
她沿路拍风景,我拍下记录风景的她。
我坐在她吃饭的店铺的对面,这是一家火锅店,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完菜盯着过道,独自来吃火锅的人和独自来吃烤肉的人,中间隔着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人。
我和她一样孤独,却各自品尝寂寞。
我随着她一起逛街,第一次,就我们两个,她娇小的身影并不容易追寻,在人群中闪烁着,我只能跟得更紧,我和她保持着同样的步子,越来越近,近到她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我,可是我知道她不会。光洒在她脸上,她小小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我站在她的影子外面,看着她飞扬的裙角,她终于准备回去了。
我打了车,提前到家用剔骨刀划破了床垫,一刀,一刀,从头到尾,里面填埋的东西立马涌了出来,光滑平整的外表下,一堆破烂。
我去接她的时候她并不惊讶,拿完东西下楼的她一言不发,在生我的气吗?
我牵着她的手,紧紧地,风也无法隔开我们贴在一起的温度。
她撅嘴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我不想和她分开睡,我想和她呆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度一秒少一秒。
她突然问起我的课表,我把手机递给她,她又面色灰白地递回来。
她问我照片是怎么回事。
这张照片是我认识她的第一天,和她约会的男孩子拍的,怎么来的?
趁他去游泳馆的时候我拿出他放在衣柜里的手机,照片弄出来之后直接把手机恢复出厂,他的体测也是我举报的,当然,也不止于他一个人,我没放过任何一个人。
我不是好人,为了捍卫自己的爱人,做个恶人也无妨。
我提醒笨笨,只要她乖乖的,就是天下太平。毕竟给她室友分配对象的那个人,是我。她是一只天真的兔子,自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在心里说,只要你听话,我埋下的炸弹就不会爆发。
我喜欢把她圈在怀里,香香软软的,用下巴摩挲她滑嫩的肌肤,当她痒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专心应对我。
笨笨快要生日了,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开始收集给她的礼物,大大小小的堆在阳台上,她还不知道这些都是她的礼物,也不知道她在我心里的分量。
我喜欢绒面的包装盒,以及红色的绸带子,和纸质的盒子不一样,它们就算在冬天触碰,也不会凉,我悄悄练习打结的方法,笨拙得给她绘制贺卡,终于在她生日的前夕,我通宵包装好了所有的礼物,望着半个阳台的战果,我满意地拉上了床帘,怕她提前发现。
她的生日蓝图里,没有我,她收了好多礼物,那么多人喜欢她,我是之一,不是唯一。
我只能强迫她和我一起过,哪怕她要求我吃不爱吃的东西,看见她偷偷露出的笑容,我也认了,你看,我也会让你快乐的,不是吗?
我想过把她锁在我身边,可是房子里的星星是假的,只有天上的星星才是真的。她是一个相当倔强的人,宁为玉碎,我不想让她破裂在我手里。
其实我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快乐,我们的骨子里都是空心的,流淌着寂寞。她望着他人幸福的片段时,总会觉得自己和那些人隔了一整个银河,其实啊,笨笨,这些东西,我都会捧给你的,你会比他们都要幸福的。
我背着她,踩过热气腾腾的地面,小心地避开树枝,我没出息地许愿,对着头顶淡淡的月亮,我想要一个,这样的一生。
可是月亮这么善变,怎么会实现我的愿望呢?
这些男人就像水一样无孔不入,我变成了失去理智的野兽,想要撕碎她,把我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温柔付诸东流的女人。
她很脆弱,在我的手里,只要一用力,就可以告别这个世界。
我舍不得,舍不得她,舍不得那个想要的未来,舍不得早上醒来看见她时,万般温柔如同拧开了水龙头,滔滔奔赴四肢百骸的感觉。
笨笨,我不舍得你,可是对别人,我舍得。
我给体育学院的人去了电话,又给那个玩游戏的男孩子打好了招呼,社团学长收到我的消息更是觉得终于可以解脱了。
笨笨,你会明白的。
我起的很早,吻她脖子上的伤,踏着朝晖去买早餐,我回家的时候,她正要出门。
是她说的想要相互了解,为什么我告诉她那么一点儿之后她却跑得那么快呢。
这次的男人没有之前的好对付,他与周围人的关系由利益维持,最为稳固。
不过还好笨笨不是。她终于乖乖低头了。
她拆了我所有的礼物,虽然已经不是生日了,不过我们来日方长。
我会帮她把缺失的找回来,哪怕她的空洞是无限的,我会用有限的一生,去填补。
笨笨好笨,在学习上简直一塌糊涂,一道题的知识点她没一个知道的。可是我喜欢她这样腻着我,像一只小动物,眼巴巴地。
笨笨好懒,没有课一定要睡到中午才起床,不过刚好可以去远一点的超市买菜回家,其实我的做饭历史在这二十多年前也都是空白,不过我现在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挑选食材了,我喜欢她每天起床满怀期待地光着脚跑到厨房,拼命皱着鼻子吸溜的样子,我也发现在端着饭碗时提的要求,她多半会乖乖答应。
这个暑假,去她的家里度过,能够见到她曾经的生活轨迹,我很开心。
笨笨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女强人,见到我她很惊喜,显然她并不清楚笨笨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在她这里我是笨笨的第一个男朋友。
或许在母亲的眼里,孩子有我这样的过去,都值得心酸吧。我妈算是特例,她可以对着一支别人送的玫瑰轻柔拨弄,却连半点情绪都不曾施舍于我,而笨笨妈妈却能擦着眼泪,叫我一声好孩子。
不过如今,我似乎能明白一点她的心情了,到底我身上流着她的血,我们不过是两只扑火的飞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