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陈年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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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柳常安以为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李洵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了。”
说了等于没说，柳常安咬牙，转念一想既然都撕破脸皮了，那还在乎什么，他吸了口气，缓缓道：“如果我当时没有打开城门。”
“你会不会攻城，然后……”
杀了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我出山，后面的话柳常安没勇气说出来，不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所以，有我没有，意义不大。”
绷带尽数用尽，李洵在末端打了个结，“这几天别沾水。”
柳常安闭口不言，刚才有人送了干净的衣物过来，左右都是男人，在军营里大家赤着胳膊是常有的事，想来李洵也不是讲究的人，索性当着他的面换起衣服来。
没准他还会羡慕自己的肌肉。
门被推开，李成业毛手毛脚地跑进来，“不好了，宫里来人说左大人在养心殿外等着呢，你快回去吧。”
柳常安衣服穿到一半，肩膀以上一览无余，后颈上的黑色印记自然被李成业看了去，后者捂着嘴，震惊地看着柳常安。
“嗯。”李洵站起来，顺带把李成业拖了出去。
一直到了楼下，李成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看错吧，柳常安身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李洵眉宇间尽是疲态，看上去不是很想理会他。
李成业不死心，他联想到曹锐钊之前的话，好像有什么东西串了起来，他说：“曹锐钊说我用对付老侯爷的方法对付他，该不会是真的吧。”
李洵点头，肯施舍几个字了，“你病得快死的时候。”
是了，李成业唯一出现记忆断层的就是那年了。
泰安十三年秋，李成业的病突然加重，一整个秋天不断的反反复复不见好转，于是入冬之前，李老爷子带他前往江南，好在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后，李成业竟然还活着。他才知道老侯爷早在半年前就死了，柳常安击退了沙寇，次年被封为忠义侯。
“难道老侯爷的死另有隐情？”李成业问。
“还不明显吗，”李洵站在马车前，“而且当年左之澳也参与谋划，你这次委托帮你办事的左仁，就是他儿子。”
“这……”李成业的舌头打了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洵点到为止，说完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李成业在外面站了良久，等他想起回去找柳常安的时候，对方早就走了。
柳常安先回了府里，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选择走正门，可是使了吃奶的劲也没把门推开，想来也是门房忘记了，习惯早早地锁门，估计已经睡下了。
柳常安打消了扰人清梦的念头，再次做起了老本行——翻墙，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熟练到让人心疼了。
柳常安摸着黑躺倒床上，屋顶上响起什么动静，只有几声而已，他折起一条腿，把另一条腿搭在上面，冲着窗户道：“出来吧。”
行木深用双脚勾住屋檐下的横梁，倒挂着拉开窗户，像一只蝙蝠，“你受伤了。”
“无事，”柳常安说，“你这本事倒退了，差点儿就让赵启发现了。”他说的是漠北的事。
“还不是他们太笨了，”行木深悠然地挂着，“都那么明显了还找不到，我只能亲自去了。”
“你太莽撞了，”柳常安说，“还是要收一收。”
虽是不怎么甘心，行木深还是应下了，毕竟一年前如果没有柳常安，自己早就死了，还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挺讽刺的。
“我明天还得进宫，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左仁受了重伤，别让他死了。”
“不是吧，”行木深掏了掏耳朵，“你这是以德报怨？”
“哪能啊，”柳常安打了个哈欠，“他要是死了，他老子肯定把矛头直指李成业，会让李洵左右为难。”
行木深不悦，“你怎么还帮他？”
柳常安仰着头，语气舔了几分怅惘，“他会是个好皇帝，不该被这些东西绊住。”
“行吧，”行木深没再反驳，“我去把徐老找来，能不能活就是他的事了。”
柳常安看着他，“多谢。”
行木深别过头去，“肉麻死了，像个妇人。”
第二天一早，柳常安借着启明星的微光，摸进了宫里，在温织起床之前换上了妃子的衣服，大红的衣衫掩盖了失血造成的病态的白，想起孙二娘还是没放弃让他们强身健体的事，他就觉得胳膊无比的酸。
于是他随便扯了个理由，让温织给孙二娘告了假，随后开始心安理得的养伤。
他不知道的是，温织见他面色苍白，说了个女人都懂的理由。
……
再说曹锐钊，他离开漠北的那一刻起就被李洵牵着鼻子走，这头熊虽然莽撞，能活到现在全靠蒙裹，但对危险还是有所察觉，他和李洵难得思想一致——都想弄死对方。
李洵胜券在握，曹锐钊刚失势，他便不遗余力地肃清余党，三日后，曹锐钊在菜市口被斩首。
柳常安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牵着马，衣角被风吹得簌簌卷起，旁边站在一个青年，正回头看着城里的某个方向，这个姿势有一会儿了。
“我还以为你是个冷血动物。”柳常安眯着眼睛说。
“嗯？”蒙裹回过神来看他，表情茫然，似乎是没听明白。
柳常安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没什么，刚还在想你怎么没去送他一程。”
蒙裹自嘲地笑了一下，“本来就是各有所图，有什么好送的。”
“好歹主仆一场，”柳常安把马绳递给蒙裹，“你接下来去哪？”
“不好说，”蒙裹翻身上马，“可能去南疆投靠蛮王，继续给你使绊子。”
柳常安不仅没生气，还眯着眼睛笑道：“随时恭候，你也可以告诉他，如果他做出越界之事，虽远必诛。”
蒙裹丝毫没被吓到，“这李室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帮着他说话，就不怕你爹他梦里把你带走？”
他说的有板有眼，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这门洞吹进来的风，怎么突然阴森森的了呢？
柳常安拍了拍马背，“他老人家早就给我托梦了，他去投胎了。”
两人又扯了会皮，外面日头升起，风里夹杂着燥热，蒙裹赶马启程，少年时可以谈天说地的人，有一天会各为其主，站在敌对的一方。
送走蒙裹，柳常安匆匆回了宫，换了身暗红的劲装就去了长乐宫，孙二娘照理指挥一众妃子和宫女舞刀弄枪，阳光直射下冰冷的枪尖闪着银色的光，墙上到处是“刀光剑影”。
李成业借着见太后的名义机那里，旁若无人地走到柳常安身边，扭捏着不知道要做什么，柳常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前者不由沮丧，
这就让李成业很有挫败感，自从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之后，他就一直不敢见柳常安，也怕他不想见到自己，所以专门找了个太后在场的时候，心想柳常安不至于当着太后驳了自己的面。
李成业不死心，又故意撞了下柳常安，后者手里的枪没拿稳，银色的枪尖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割坏了李成业的衣袍。
李成业侧身才没被割伤，先是震惊地看着他，随后故作难过地道：“就算柳妃讨厌我，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伤我的，毕竟你和你哥哥一样，都那么善良。”
柳常安差点儿把昨天吃的东西吐出来，这莲言莲语的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看向孙二娘，只要对方没注意自己这边，他就能一刀了结了李成业。
事与愿违，孙二娘正在看着他们这边，四目相对的时候，柳常安心凉了半截。
孙二娘张了张嘴，“柳妃，杀人有那么难吗，你怎么还失手了。”
“噗。”柳常安没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其余人也跟着笑起来，李成业石化了，不是说长嫂如母吗，怎么他的嫂子就是母老虎呢。
然而这次柳常安低估了李成业厚脸皮的程度，操练过后，李成业扯了个理由，跟着柳常安去了他的院子。
柳常安解着衣服扣子，看也不看李成业：“哟，不躲着我了？”
李成业却捂着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柳常安有点儿牙痒，“我也是男的。”这人到底是不是来和好的。
“对哦，”李成业可算想起了正事，放下手来，“我给你换药。”说着脚底抹油，满屋子找起伤药来。
“不用了，”柳常安转过身背对着他，“已经没事了。”
“哦。”李成业蔫儿了吧唧地站定，还是决定不绕弯子了，“老侯爷的事，我很抱歉。”
柳常安慢慢地把头发撩起来，后颈上的图案完整的显露出来。那是用小篆刻的流刑二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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