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夫君差点变成反派》林若潇

103、夜游惊变

　　夜幕如期降临，两辆马车停在唐弘肇的府邸门口，将今晚一行的五人载上车后便向淮水河进发。

　　一路上无事，马车最终停靠在淮水河边的一处码头上，蓝棠下得马车之时目光便瞬间被停靠在码头边上的那艘双层画舫给牢牢吸引。

　　这画舫上灯火通明，开着的窗户内飘出碧色的纱帘，窗户边悬着七彩的琉璃灯，灯内除了燃火照明之外似还燃着熏香，因此有一阵阵清雅的香气从画舫上传来。

　　见到马车到来，早有一众侍从从画舫上跳到码头上，恭敬地等候着唐弘肇上船。

　　唐弘肇却微笑着对蓝棠道：“蓝姑娘请。画舫上陈设简陋，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蓝棠推让不过，只得先于唐弘肇上船，只不过她同时拉上了清辉。

　　清辉回头朝唐弘肇致意，唐弘肇一笑置之，显然并不介意，不过是晚了几步与悬泓和青涟二人并肩上船。

　　蓝棠拉着清辉到得画舫的船舱之内，顿时便被眼前那精致奢华的布置给惊到了。

　　清一色的楠木桌椅，每把椅子上都垫有软垫，软垫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孔雀开屏图案，让人都不敢就这么坐下去，怕坐在了孔雀的身上。

　　九尺高的血珊瑚当成摆设，金线绣的凤戏牡丹当成地毯铺在地上……

　　虽然蓝棠此前已乘过唐弘肇的马车，知道唐弘肇的生活作风就是如此，可当她身临其境地置身于这画舫之上时，却还是免不了要被唐弘肇的穷奢极欲给刷新了感官。

　　蓝棠拉了拉清辉的手，小声在他耳边道：“皇帝陛下的皇宫好像也不过如此？”

　　清辉倒是对眼前的景象没什么感触，只是有些好笑地道：

　　“你不是连九重天上的无忧宫都去过了？怎么还会对这凡间的富贵乡大惊小怪？”

　　蓝棠被清辉呛得脸一红，嘟囔着道：“无忧宫是清净仙境，反倒不如这里骄奢淫逸。”

　　清辉反问：“你喜欢这骄奢淫逸吗？你若喜欢，回去之后我也可以把山庄改换成这种风格的。”

　　蓝棠被清辉一问反倒是怔住了，她想了想后道：

　　“还是算了吧，我是修仙之人，不是在红尘中享受十丈软红的命。倒是你这四师兄，他怎么……”

　　蓝棠话还没说完，唐弘肇已在后面问道：

　　“蓝姑娘和八师弟怎么不坐？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那么客套拘束。”

　　唐弘肇当先走到主座中坐了下来，其余四人这才分别入座，蓝棠当然是坐在靠近清辉的坐席中。

　　见众人俱已坐好，侍女们不用唐弘肇吩咐便摆好了碗筷杯碟，端上了精致的美酒佳肴。

　　菜方上罢，便有两名绝色舞女身着藕色舞裙翩跹起舞，船舱下首处则有一众乐师为舞女奏乐。

　　另有四名侍女专门伺候在唐弘肇身边，为他夹菜、斟酒、揉肩、捶腿。

　　蓝棠自幼在玄清峰上长大，下山后遇见的也都是清辉、朝歌、悬泓这些人，虽也谈不上生活多朴素吧，但至少不奢侈，像唐弘肇这等排场铺张的贵公子她还是第一次碰上。

　　她眼见着唐弘肇熟练地张嘴咬下身旁侍女为他夹来的那口菜时，不小心被未吞下的酒给呛了一口，当即咳嗽不止。

　　在场众人具都看向她，她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唐弘肇问：“蓝姑娘怎么了？是不是酒菜不合口味？我可以叫人重新换。”

　　蓝棠边咳边双手直摇：“不……不是……我是看到唐公子……我还是不说了……”

　　唐弘肇越发好奇起来：“蓝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难道在姑娘眼中我是听不起话的那种人吗？”

　　蓝棠看了清辉一眼，清辉闭了闭眼，似是对她说“你但说无妨”，蓝棠这才道：

　　“唐公子莫怪，我只是觉得奇怪，我辈修仙之人难道不该清心寡欲、淡泊宁静吗？可我看唐公子你……”

　　唐弘肇还当蓝棠要说什么，没想到只是这个。他听后不禁笑出声来：

　　“蓝姑娘快人快语，果真可爱！只是蓝姑娘不觉得清心寡欲不如随心所欲来得返璞归真吗？

　　所谓‘道法自然’，贵在‘自然’二字，而不是有逆于本性的刻意‘清心’。”

　　蓝棠听了唐弘肇一席话竟听得痴了，她虽觉得唐弘肇是在强词夺理为自己辩护，可却又无从反驳于他，倒也不由得她不佩服他的口才。

　　就连清辉和青涟、悬泓都被他们两人间的这番对话给逗笑了，清辉替蓝棠夹了一筷子菜，柔声对她道：

　　“吃吧阿棠，别想那么多了，四师兄是歇星塔门下一干弟子中的佼佼者，他如何修行的事不劳你费心。”

　　唐弘肇忙道：“八师弟这样说可真是折煞我了，八师弟才是师父最得意的门生，一出山庄就替皇帝陛下和师父解决了狐妖大案，为人又低调谦虚，倒叫我这个做师兄的要无地自容了。”

　　清辉亦笑对唐弘肇道：“我看我们师兄弟两还是谁都不要再吹捧谁了，免得叫在场的其他人笑话。”

　　清辉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果然哄然而笑，气氛就此活跃了起来，大家都觉得心绪甚佳。

　　酒过三巡后，蓝棠与清辉到画舫边透气，透过窗户还能看见舱内的景象，只见唐弘肇正左拥右抱地搂着两名近身侍女一起听曲看舞，清辉忽然问蓝棠道：

　　“阿棠，你现在还觉得我和四师兄很像吗？”

　　蓝棠摇了摇头，不知是想表达“不像”还是“不知道”、“不想说”。

　　清辉自顾自又道：“我对你是一心一意，四师兄那里只有风流博爱，他可能是挺喜欢你，但他也同时喜欢其他的很多人。”

　　蓝棠终于听出了清辉话里的意思：“原来你还在吃醋？”

　　清辉在夜风中道：“我不吃醋，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选择四师兄的，你最多只是想想，而四师兄确实惊才绝艳，你会想想也是人之常情。”

　　蓝棠有些醉，因此她竟捏了捏清辉的脸，傻傻笑道：“还说没吃醋？明明每句话都这么酸……”

　　两人正在说笑，画舫忽然一阵摇晃，蓝棠一个没站稳往前冲出，正好冲进清辉怀里。

　　蓝棠的脸对着月色下的河面，漆黑的河面上碎着白色的月光，而月光之下好像有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从河面下游过去，蓝棠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酒都醒了几分。

　　清辉也感觉到了蓝棠的激灵，他敏感地问道：“怎么了？”

　　蓝棠松开抱住清辉的手，脸色有些白：

　　“我刚才……也不知是不是眼花……我好像看到一条怪物尾巴从水下游过去……”

　　而此时悬泓他们几个也围了过来，悬泓当先对清辉道：

　　“刚才黑龙元丹起了反应，墨蛟的元丹应该就在附近。”

　　唐弘肇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他立刻对手下吩咐：“靠岸！立刻靠岸！”

　　唐弘肇的手下个个训练有素，画舫果然很快便靠在了岸边。

　　众人陆续跳上了岸边，所幸水面下并没有冲出什么龙妖蛟怪，一切都好像是他们的错判。

　　清辉一上岸就问悬泓：“怎么样？元丹还有反应吗？”

　　悬泓苦恼地摇头：“没有，就刚才闪了一下光，之后就再没反应了。”

　　青涟道：“刚才蓝姑娘说在水面下看到一条长长的尾巴，这应该不是巧合。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转瞬即逝？要不然等明天天亮后我们到水下去探探？”

　　这时唐弘肇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们到底要探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几个只是完成了那狐妖的任务，返回王都的途中路过此地的。”

　　清辉正想向唐弘肇解释，一旁石拱桥上却蓦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之声，众人的目光顿时便被那女子吸引，只听又有一人喊道：

　　“抢云萝花了！有人抢云萝花了！”

　　那人话音未落，众人果然看见一个男子飞奔着从桥上冲下，直冲进街巷的黑暗之中去。

　　而桥上的那名被抢走云萝花的女子好像还被那男子捅了一刀，不仅流血不止而且还委顿在地。桥上和桥附近的行人具都尖声惊叫，一眨眼间便四散跑开跑了个干净。

　　唐弘肇厉声道：“去！抓住那个男子！”

　　他身后的随从们应了一声，三五个人兔起鹘落地去了。

　　而众人则跑到那石拱桥上，由于被袭击的是女性，蓝棠便冲在最前面跑去关心她道：

　　“姑娘？姑娘你怎么样？”

　　只见那女子腹部似被匕首类的利器捅伤，血流了一地，整个人都弯成个虾米似的倒在地上，根本说不出话。

　　蓝棠义愤填膺，趋身向前就想去扶她，却被清辉一把拉住：“阿棠等等！这姑娘的样子不太对劲。”

　　清辉话未说完，那女子的身上已莫名燃起了绿色的火焰，火光冲天而起，将离她较近的蓝棠的衣角都给烧着了。

　　蓝棠惊呼一声，正好被清辉拉着退后，蓝棠随手扑灭了衣角上的火苗，却惊恐地发现那女子竟仍躺在桥上任由那绿火在她身上燃烧。

　　“姑娘？！姑娘？！”

　　蓝棠喊了她两声，她就像死了一般毫无反应，可过不多久她却又在地上如一条被开水烫伤的虫般剧烈扭动起来，她的脸翻转过来的瞬间蓝棠清楚看见了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只是不知为何她却连一声嘶喊也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