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秘密，不想告诉你》雨后柠檬

41、明明

　　最后姜轻波还是将开衫还给了顾衍。
　　她趁着上网球课去西区的功夫，将开衫留在了宿管阿姨那里，也不管顾衍同意不同意，留了字条又发了条短信，让顾衍哭笑不得。
　　姜轻波上了大学之后心思越来越难猜，他着实有些怀念两年前刚转学过去的那个她，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那时虽说莽撞但还是很可爱的。
　　进了十二月，顾衍的时间越来越紧，他参与的课题研究进入瓶颈期，需要花更多时间与其他人磨合，因而连着几个星期即使是晚上他都忙得抽不出身来，更别提再去东区陪姜轻波一起上选修课了。
　　是的，他说了谎选修课他压根就没有选天文学，纯粹是知道姜轻波选了，去撞撞运气制造机会的。
　　后来他有段时间缺课没去，姜轻波还好一阵失落，当然这事顾衍是无从得知的。
　　他们两人有些像是两条相交的平行线，看似都在各自的轨迹上，却又总偶尔交叠、彼此牵挂。正是因为顾衍太忙，近期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了解姜轻波的近况。
　　与一中相比，S大对于学生的自主更加看重，毕竟进了大学就离社会不远，在某种程度上大学里社团活动的历练也是相当重要的。
　　S大每年12月的圣诞舞会正是学生自主的一种体现。舞会由学生会统一筹办，仅邀约大一新生又相当于是一次变相的迎新，因此特别受大一学生的欢迎。加之一月下旬就要期末考试，这个舞会可以当做是考前最后的放松，海报一贴出来就引起热烈讨论。
　　顾衍在食堂也瞧过这张海报，无非就是舞会如何热闹需要自找舞伴之类的，他不会跳舞，对这类消息也不感兴趣，自然就屏蔽掉了。
　　他与大二大三的师兄讨论课题忙到快熄灯才回宿舍，刚一回去发现自己居然不是最晚的，上铺的陈然不知道去哪了。
　　顾衍随口一问：“陈然呢？马上都要熄灯了。”
　　宿舍其他人答道：“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忙忙跑出去了。好像是楚天河打来的，说是喝多了要找人陪。”
　　陈然和楚天河都是一个专业，但并不在一个班，两人是军训时认识后来一起加入的篮球队，一来二去关系非常。顾衍对这本来也不关心，谁和楚天河好与他关系不大，不过听到楚天河喝多了，他还是好奇了一下。
　　“楚天河怎么了？”他问。
　　大家都是一个专业，又同一宿舍楼上下的住着，互相都认识。况且顾衍和楚天河一个班毕业的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会顾衍会关心也并不惹人奇怪。
　　“说是喜欢的姑娘答应别人邀请参加圣诞舞会了，郁闷伤心借酒消愁去了。”宿舍的王自扬接了一句：“好像楚天河还挺喜欢这个姑娘的，听说前一阵还给人家送过早饭，对了上次JAY那个演唱会也是他买了票要请这姑娘去看的。”
　　是姜轻波。顾衍头立刻大了一圈，之前课题研究进入死胡同他都没有如此头疼过。
　　楚天河喜欢姜轻波他并不奇怪，毕竟楚天河的心意早在高中时就已经昭告全校，又跟着一起报了S大，几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也能肯定，以他对于姜轻波的了解，应该对楚天河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才对。尽管有时候顾衍多少会吃一些楚天河的醋，不过于大局而言，顾衍一直没将楚天河当成是自己真正的竞争对手。
　　“什么圣诞舞会？”顾衍问，他已经猜到了大概，不过仍需确定。
　　“就是下周的圣诞舞会啊，海报贴的到处都是，你不会没看到吧。”王自扬兴奋道。兴许是平日里顾衍寡言少语，这次难得主动来问问题显得尤为难得：“据说这次学生会挺重视，规格是这几年最大的，大伙都说去凑凑热闹开开眼。”
　　他们专业男生占了大多数，班里女生本来就少，能够发展的更是数的过来，只有把目光放到其他系里去，这次舞会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顾衍，怎么样，你感兴趣啊，咱们一起？”王自扬搓搓手，招呼顾衍一起。
　　顾衍面无表情直接拒绝，依旧是一贯的风格：“没兴趣。”
　　正说着，宿舍门从外面推开，陈然踩着熄灯点回来了。
　　王自扬立刻凑上去：“怎么样，那哥们你哄好了？”
　　陈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看样子是没少说话：“快别提了，喝多了，坐楼梯那拿个拖鞋当手机，就要给人家姑娘打电话告白，让我硬拦下来的。他们宿舍其他三人联手都制不住他。小样，平时打篮球没看出来这么有劲，喝多了倒是跟头倔牛一样。”
　　王自扬听了八卦笑的合不拢嘴，直呼精彩。顾衍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但是陈然刚才的描述他全部听进去了。
　　“顾衍，天河这混小子以前高中时候也是这么逗吗？”陈然无奈：“为了把他弄回宿舍，我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顾衍想起楚天河曾经背的处分，点了点头，没说话。
　　王自扬继续追问：“后来呢，怎么样了？他喜欢的姑娘到底是答应谁了，让他这么借酒消愁？”
　　“不知道，好像是个大二的。”陈然说：“他嘟嘟囔囔的我也没听清楚。总之就是他邀请人家当舞伴，被拒绝了心情不爽，自己又没胆子向人家表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呗。”
　　大二的。
　　顾衍马上就猜出是谁了，肯定是周峰，别无他人。
　　顾衍的心情一下就跌到谷底，心中将姜轻波的没心没肺骂了个遍，又有些沮丧怎么自己偏要去喜欢这样一个不让人省心的笨蛋。他不过最近忙了些才耽误了，就这样都能让周峰钻了空子？
　　顾衍很想现在就打电话问个究竟，可也知道目前的他还没什么立场，只能一边嫌弃着楚天河的行径，一边竟也同楚天河一样毫无办法只有自己生闷气。
　　熄灯了，顾衍把衣服一脱，连洗漱都省了，没这个心情。
　　他躺在床上，内心十分复杂，手机就在枕头边，他想给姜轻波发短信。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也不知过了多久，王自扬的呼噜声都响起来了，顾衍还是没有将这短信发出去。
　　如果……现在轻波是他女朋友就好了，他也不用苦思冥想找不到一个开口的由头，还不是想什么就发什么，不用顾忌太多。
　　顾衍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在此之前他也知道需要早点下手却没有坚定到非下手不可的地步。一则是他还有些摸不准轻波的心思，二则在你来我往之间他沉浸其中暂时不愿改变现状。
　　进一步？维持现状？两个选项如同一道难解的竞赛题摆在顾衍面前，他不知道该选哪一个，辗转发侧睡不着。
　　姜轻波你这个笨蛋。
　　他心中又把轻波骂了好几遍，颇有无可奈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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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衍这番心思姜轻波肯定不知道，她这几天正为了接受周峰的舞会邀请头大不止，更别提中间还穿插了一个楚天河，室友们都逗她行情太好，只有轻波自己知道，这两人她谁也不喜欢。
　　说起来她会接受周峰的邀请纯粹是为了还人情，本来周峰是大二生不应该再去参加这场圣诞舞会，不过因为周峰是学生会的人，属于舞会筹备人员，自然要去参加的。
　　周峰与顾衍几乎是两种类型的极端，顾衍少言寡语，周峰热情开朗。两人都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不过相较而言，周峰更长袖善舞些，也更积极参加社团活动。
　　前几天周峰来北区找姜轻波吃饭，就顺道邀请参加舞会还不给拒绝的机会，轻波没辙，周峰自三中起就非常照顾自己，到S大后更是帮不少忙，她开不了口说不。
　　她更不知道的是，没过几天楚天河又找上门来，为着同一件事。她只好和楚天河实话实说，谁能料想到日后会因为这样一件不起眼的事引起风波。
　　姜轻波觉得，自己特别适合一首歌《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她喜欢的人不能喜欢，她不喜欢的人又不忍心回绝。她本来以为来到S大后会开启一段新的生活，怎知原来的人全都卷了进来，像团浆糊般搅不开。
　　楚天河喜欢她是可以肯定的，轻波不傻，楚天河看自己的眼神轻波再清楚不过，那是她看顾衍的眼神。至于周峰，他应该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看，有没有喜欢她她很难说清楚。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圣诞了，舞会定在周五晚，宿舍其他三个人都要凑热闹，还嚷嚷着要看轻波和周峰凑对，郝华华甚至拿出了压箱底的裙子，一定要轻波换上，说什么也不能给宿舍丢人。
　　姜轻波有苦难言，明明她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顾衍，明明她期盼的永远都是那一束光。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没几天就是舞会，轻波钢琴弹的不错，跳舞就是白痴一个，只能去了到时候找机会再借口先走。
　　天很冷，下了大课宿舍其他人商量着去小食堂搓顿热炒，轻波还没答应去不去，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下课了吗？”
　　发件人是顾衍，轻波吃一惊，她与顾衍自那天一起上过选修课后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了。
　　她不知道顾衍发这短信的意义是什么，只好先回一个模棱两可的内容：“刚下课，准备去吃饭。”
　　顾衍回的很快：“我在你教学楼A入口，你出来一下。”
　　北区教学楼是几栋大型裙楼组成的，分ABCDEF好几个出入口，A入口位置相对偏僻一些，离宿舍楼又远，轻波平时去的很少。
　　“有事吗？”她摸不准顾衍的脾气，不知道这是闹哪一出，有些不想去，又有些想知道原因。
　　“五分钟，A入口见。”顾衍又回短信了，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轻波想起来小的时候，每次有什么好玩的顾衍都分给她，她有时候不好意思要，顾衍就是这样的语气，让她必须拿着。
　　她心里一软，想起顾衍种种的好，仍是拒绝了宿舍室友吃饭的邀约，收拾书包去了A入口。
　　中午吃饭的时间，大多数人都涌去了食堂，教学楼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A入口更是空荡荡。
　　姜轻波一眼就看到顾衍。
　　最近降温，顾衍穿一件简单的运动款的黑色羽绒服，与他高二寒假时穿的有几分相似，远远看过去，令轻波几乎产生了错觉。
　　“有事找我？怎么想起来到北区来了？”她走向顾衍开口问道，最近一段时间没见，顾衍似乎是清减几分，更显棱角分明少年气逼人。
　　等了好几秒，顾衍也不回答，只是看她，看得轻波心里发毛，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吧。”轻波往后退两步，觉得今天的顾衍有些奇怪。
　　“姜轻波，我有时候真的挺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傻。”
　　顾衍终于说话，却是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惹的轻波不知所措，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惹到你了？”她问。
　　虽然不知道顾衍跑来发什么神经，但多年以来的察言观色令她深深知道，此刻的顾衍心情相当不好。
　　“喂，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走了。”见顾衍半天不回答，轻波也来了脾气：“是你发短信喊我来，来了就知道骂我，又不说什么原因，我怎么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
　　是啊，因为什么生气？顾衍胸中气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破天荒失眠一晚，一上午上课效率低到吓人，最后课只上了一半就寻了个由头请假直奔北区来。甚至在短信发出去的前一秒他都不知道自己跑来北区是干嘛的。
　　“姜轻波。”顾衍说话了：“你喜欢周峰？所以答应他的邀请？”终于，他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轻波一愣，没想过顾衍会问这个问题，一下子有点慌。她慌并不是因为让顾衍知道她接受了周峰的邀请，也不是因为顾衍怀疑她喜欢周峰，她慌是她不清楚为什么顾衍突然以如此态度关心起她的感情私事。
　　她心中千百个念头闪过，速度堪比斗转星移，她很想说实话，可是却不能说。
　　“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轻波嘴硬：“我干嘛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顾衍怒极反笑，更觉轻波没心没肺，空付他一片赤诚。尤其看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加深了他的判断。
　　明明他真实的想法是：姜轻波，你不要答应他的邀请。可到了真正开口时，却变成了：“是啊，你喜不喜欢他的确和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