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秘密，不想告诉你》雨后柠檬

40、暗恋

　　几年后的姜轻波，听到一首影视明星唱的很小众的歌。那时候都流行跨界，唱的好不好只要有点名气都出单曲，那首歌名叫做《暗恋》。歌一般但词她喜欢——“靠近你身旁，把痴心隐藏”，尽管当时她已经是顾衍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但在回想起这样一段暗恋时光时还是为曾经的自己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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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轻波从来都没有觉得S大的校园这么大过。也不是没和顾衍一起压过这学校的马路，也并非头一次与他一起走夜路，但今天这趟相当于横跨整个校园，路似乎走也走不完。
　　她之前挺庆幸S大校园够大，能让她与顾衍平日里遇不着，这会有些抱怨，好端端的把学校盖得都快赶上小城市的市中心了，她恨不得眼下立刻有辆自行车，能够飞速逃回宿舍。
　　因为……她不知道该和顾衍说些什么才好。
　　她好像没法子以一种平常心与顾衍交谈，白天还好些，到了晚上感觉自己的心事总也藏不住一样。
　　倒是顾衍先开的口：“你最近网球打的比以前好点了，起码不被砸头了。”
　　这是姜轻波的一件囧事，她本来就不想选网球课根本就是硬着头皮学的，在反应力上差了些，第一个月的几节课根本接不到球。如果对方的球发得快了狠了，她一紧张老忘记挥拍，吃了好几次球砸头的亏。为这还被老师和同学笑过，说她是一身装扮很专业，搞了半天练的是头球。
　　听顾衍这样一说，轻波脸一红，好在晚上黑看不着：“你怎么知道我被砸头的事？”
　　顾衍微微一笑：“偶尔看过几次，我宿舍阳台正好对着网球场。”
　　轻波只知道顾衍宿舍离网球场近，但不知是哪一个，没想到居然是靠外的。
　　“那你岂不是……”轻波说：“岂不是我上课什么样都看到了？”
　　顾衍也不正面回答，连看都不看她便揶揄道：“长得一副运动健将的样子，接力不行网球也不行，看样子也就跳远还可以。”
　　顾衍这话，就是还记得高二时候的事，轻波原以为他肯定都忘了，没想到这些细节，甚至连她跳远还不错都记得清楚。
　　她犹豫片刻，试探性地问：“顾衍，你是不是记性很好？那小时候的事你还都记得吗？”
　　“比如？”顾衍问。
　　“比如你小学之前的事，还记得吗？”轻波说。
　　顾衍想了一下道：“分情况吧，重要的记得清楚，不重要的肯定都忘了。或者说高兴的我愿意记的记得住……干嘛这么问？”
　　高兴的愿意记的才记……那她那件肯定不属于这范畴中。她还记得院长当时说小顾衍气坏了，买好的娃娃都扔了没要，就气呼呼地走了。
　　姜轻波心里一阵失落，好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像撒了气的气球一样急速瘪下去：“哦，没什么，之前看过一篇报道，大部分人对于童年记忆都会忘掉七八成，但是记性好的人会记得非常清楚，所以想问问你，看你是不是也记得清楚。”
　　顾衍接道：“我小学之前的幼儿园是在县城上的，后来我爸爸单位调动，我才跟着他去市里上的小学就一直上下去了。县城里生活简单，没什么太复杂的，我放了学就被我妈妈带到她开的茶楼里玩，就记得这些了。”
　　轻波心中一紧，这与她记忆中的细节完全吻合，她还是没忍住追问：“那除了这些你还记得吗？还记得哪些特别的事？”
　　顾衍觉得好笑：“怎么今天突然想打听我小时候的事？”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想了起来：“我还记得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很想当宇航员，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去太空里看星星。我爸爸经常出差，他还有个朋友在国外，能够给他寄一些当时国内买不到的东西。他特别疼我，只要我喜欢的他会想尽办法帮我办到，所以我那时候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书啊、徽章啊、航模啊，很多小朋友都非常羡慕我。”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轻波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有很多徽章航模，你都给哪些小朋友一起玩了？”
　　顾衍神色暗了暗：“后来……我的徽章、航模全被我扔掉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轻波非常不解。
　　“我大概十岁最后的时候，出了一场小事故，伤到了眼影响视力，而且视力彻底无法恢复。我小学时候的理想稍微修正了一下，没那么不切实际要去做宇航员，只是想考空军开歼敌机。视力达不到报考要求后，可能还小吧，心里觉得承受不了，就有点自暴自弃，把珍藏多年的东西全都扔了。”顾衍陷入回忆中：“我伤心难过，我爸爸妈妈看了也难受，就随我去了。之后我的眼镜就再也没摘下来过，虽然近视度数也没有多少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考不了空军是我非常大的遗憾。”
　　其实顾衍戴上金边眼镜是很有一股斯文儒雅的做派，姜轻波也一直非常喜欢看他戴眼镜。只是没想到眼镜背后是这样一段故事，难怪顾衍要把那些东西都扔掉了。
　　“你当时插班进来，背包上有一枚宇航员的徽章，我看了特别碍眼，总是能想到我那个圆不了的梦。加上你一开始太莽撞，不是踩我就是烫我，要不就是在公交车上撞我，所以起初我对你的印象挺差的。”顾衍笑了笑说：“谁能想到后来……”他话里有话，谁又能想到后来，对于姜轻波他会存了别样的心思。
　　可姜轻波关注点没放在这没说完的半句话上，今天顾衍这些话她是头回听说，更是知道了为什么她摆在明显位置的宇航员徽章非但没有勾起顾衍的回忆，反而起了反作用，原来竟是这样。
　　她觉得特别懊丧，顾衍没有认出那枚徽章是他送的。也许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忘记那个福利院里的小小了。这个她保守了多年的秘密，其实根本就没有再说出来的必要了。
　　“喂，姜轻波，你怎么了？”见她半天不开口，顾衍还以为他刚才说的话被她听进去了，可又瞧她只是呆呆地走着想着心思，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样子。看样子是说没说开，没心没肺的轻波没领悟出来。
　　顾衍又问了一遍，轻波还没反应。顾衍没辙，稍稍推了推她，才把她推回过神。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你刚插班进来我对你印象挺差你不开心了？”这是顾衍唯一能想到的理由：“那只是一开始，很快就没有了。”
　　顾衍学习是一把好手，哄女孩子的招数还不太行，否则也不至于和姜轻波高三冷战那一整年。
　　“才没有不开心。”轻波嘴硬：“你对我印象差我对你印象也不好，偏心、双标、阴晴不定是对你最好的描述！”
　　“哦？你对我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顾衍还是头回知道自己在轻波心中是这个形象，立刻来了兴致：“那你和我说说我哪里偏心哪里双标，又是哪里阴晴不定了？”
　　轻波本来不想说，一赌气干脆竹筒倒豆子把不满都宣泄出来：“别人问你题，你都是好好地给人讲题，到了我这就非得怼我几句让我下不来台。这也就算了，好的时候你陪我一起在派出所待到那么晚，寒假我喝酒了又送我回家……可坏的时候呢？本来大家都说好了一组的，就你蹦出来说和我搭档你不愿意……你自己说说，我评价你的这几个词哪一个污蔑你了？”轻波愤愤然，虽说李晚晚是顾衍女朋友，给女朋友讲题在一组做活动无可厚非，可也不需要这样让她难堪吧？她越想越火大，恨不能把手戳到顾衍脸上去。
　　顾衍很想大笑，又觉得轻波这样有点撒娇的刁蛮还挺可爱的，忍住没笑还是嘴角上扬：“呀，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那你再说说看，义卖时有人的漫画书担心价高了卖不出去，是哪个偏心双标的人偷偷买了？后来有人物理成绩挺高飞速，又是哪个阴晴不定的人兢兢业业地为她讲题给她做笔记的？”
　　轻波没成想顾衍还能这样反驳她，一时哑口也不愿意认输，只好脖子一梗硬着头皮道：“那些都不算！反正你就是对我不好了。”
　　顾衍脑壳疼，不知道两人的对话怎地从畅谈小时候到互相揭短，不过看着轻波的状态又回来了倒也不再计较。
　　不知不觉中，原本大到令人发指的S大校园，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走了大半，都已经过了顾衍的宿舍，快到了西区与北区连接的天桥下了。
　　十一月的夜风很凉，今夜有些特别。特别在哪里，顾衍说不清楚，只心中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
　　姜轻波还在不依不饶，没感到是顾衍在让着她。她过去一年委屈太甚，再加上知道她曾经在顾衍心中印象很差，还觉得她的秘密永远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一时间情绪泄了洪自己都没察觉。
　　顾衍任着她有理不让人，真心后悔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昏说出刺激她的话，这才让她抓了把柄自己这会说话都嘴短。
　　天桥上下并无来往的人。天一冷了之后出入不便很多人都选择窝在宿舍中，能出来的也都尽可能赶校车，像他们两人这么闲情逸致的还真少。
　　“话都让你说了，那你说说吧，我对你不好，怎么样才算是对你好呢？”顾衍问道。
　　他这句话是很温柔的，尤其是最后一个“呢”字，他低下头来，气息几乎是贴着轻波的额头过去的。这样的顾衍，带着宠溺带着无奈也带着对喜欢之人的无限包容。
　　轻波一时怔住，几秒前还喋喋不休的嘴这会闭上了。
　　是呀，那怎么样才算是对她好呢？
　　她很想说——让我做你女朋友吧！
　　或者是——像小时候那样宠我保护我，对我一个人好！
　　可无论是哪一个她都说不出问不了。
　　她有些紧张，顾衍太温柔了，他们离的也太近。她的心砰砰直跳，这一切都是不对的。
　　姜轻波想再次逃走，她只想把她一颗赤诚诚的痴心隐藏起来，再不走她就快藏不住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想要拉开距离，怎知一不小心踏在一块路面坏掉的小坑里，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后仰，再差一点就摔了。
　　顾衍使劲一拉，扯住她的胳膊，又因惯性将她往怀里一带。现在轻波整个人都被他拦入怀中，两人距离反而更贴近了。
　　“怎么，习惯我对你差了，一听说我要对你好点，激动地不知所措了？”顾衍笑的眼里都藏不住得意，逗她永远是他乐此不疲的事。
　　“我没有，你少编排我！”轻波用力推开顾衍，微怒道：“你爱对谁好对谁好去吧！反正我不稀罕！我走了！”
　　顾衍心中爆笑，他还真的没见过姜轻波如此生动的一面，他觉得自己在惹一只发飙的小猫，猫奶凶奶凶的，还以为自己是只老虎，这种反差萌更让人心动。
　　“喂，姜轻波！”顾衍也不急着走，看着轻波已经上了天桥才喊住她。
　　轻波顿住脚步，又不想回头看他，生怕掩盖不住情绪，背对着他开口：“干嘛？”
　　“不要忘了还我的衣服。”顾衍笑道。他其实一开始想说的话不是这句，可一张嘴又是能惹毛她的话。
　　“知道了！小气鬼！”姜轻波脚下生风，紧跑了几步，不一会就消失在天桥另一头。
　　顾衍望着空无一人的天桥，又看了一阵子终于转身往宿舍走。他一点也不想姜轻波把开衫还给他，巴不得能够在她那一直放着，这样他总有理由去找她。
　　以前只有被女生追的份，如今轮到他来追着跑，居然别有一番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