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秘密，不想告诉你》雨后柠檬

39、拉锯

　　姜轻波最终还是婉转拒绝了楚天河，对于楚星海的爱情她是羡慕且向往的，但毕竟不熟确实尴尬。
　　更何况……顾衍都已经那样要求她了，尽管她也不知道顾衍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对她提出如此要求。
　　顾衍好像越来越奇怪了，对她的一些举动较之以前亲密了许多。姜轻波当时只觉得害羞未察觉有何不妥，事后想想好像有些不应该。
　　可能儿时的习惯让她对于顾衍有着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就自然产生的亲密感，说到底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熟悉顾衍的亲近也不会有排斥，这也是近几次对顾衍反常的举动她没有第一时间疑惑的重要原因。
　　可是顾衍已经有女朋友了，如果是她的男朋友对另一个女生这么好她肯定会很生气也很介意，所以想来想去姜轻波还是觉得最好还是同顾衍保持距离，维持同学关系就好，否则她会忍不住想入非非。
　　顾衍的开衫还在她这里，她不敢在宿舍洗，唯恐被室友看出端倪，就连那天穿着回去，她都先将开衫装进包里再进的宿舍。
　　她后来是去的洗衣房，藏着掖着地就洗那一件，弄得人家勤工俭学的同学好生奇怪了一番。
　　不过即便是洗好了，姜轻波仍旧没有找机会还回去，她想发短信问顾衍，怕顾衍又像上次的MP3一样再单独约她，只能将装傻进行到底，把开衫藏进衣柜。
　　天气已经转凉了，南城的空气比家乡更湿但也更潮，潮气是在骨子里的，不像在家里只是风大干冷。偶尔有几天气温骤然下降，连夜里上洗手间都透着心的凉。轻波再上网球课穿得严严实实，即使打球再热也不敢露胳膊露腿，她牢牢记住顾衍那句话——小心风湿。
　　JAY在这个十一月又出新专辑了，想想上张专辑她还在念一中，真是恍如隔世。那时候她和顾衍刚刚闹掰赌气去了文科班，一想到顾衍心里就酸涩难过，学不下去的时候就听《搁浅》，劝自己放下心中执念。
　　当然，现在她与顾衍依旧没什么结果，只是在知道了许多顾衍背后做的事情后她早已释然，也能坦然面对。
　　喜欢肯定还是喜欢的，但她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而且勉强来的感情终究不是自己的，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姜轻波既骨子里自卑又有些盲目自信，顾衍曾说她是个矛盾体，形容真切。
　　身为S大的大一新生，除了日常的学习安排外，是可以通过选修课加学分的。一般来说不少人会选择相对而言没那么晦涩的选修课，好方便考试通过给期末成绩加分，这样一来争夺奖学金就占了先天优势。
　　另一部分人或者会选择和本专业相关的选修课增加专业知识，这也是一种选修课的选法。
　　自然，也有少部分人是看着上课地点选的。因为选修课一般都是在晚上，不占用白天的上课时间，有些人懒得跑，就先看北区教学楼能上什么就随手一选，反正每个人至少选择一节，先完成任务再说。
　　新闻班上没有一个人像姜轻波一样，好端端的最后偏选了个天文学，既晦涩难懂考试不宜通过，又和学的新闻不沾边，更重要的是，上课地点还在东区阶梯教室，几乎横穿了整个S大。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选，也许连姜轻波自己也不知道。大概她还是那个被顾衍带着数星星，憧憬浩瀚宇宙无限秘密的小女孩吧。
　　S大的校车平时是十五分钟一班，过了晚上六点就是半小时一班，如果六点那一班车赶不上再想去东区阶梯教室就得靠走，以她的脚程大概得走上一个小时。
　　十一月天黑得早，姜轻波眼睁睁看着六点钟的校车从她眼皮子底下开走了，只好一个人走着去东区上选修课——因为室友没有一个和她选了同样的。
　　天文学课是六点五十的，对于东区南区的学生来说并不算远，但对北区的轻波来说，这一路可有够走的。她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五分钟，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她只能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希望不要被老师逮个正着。
　　好在阶梯教室较大，老师在电脑前操作他的PPT，没看到她从后门溜进来的举动。姜轻波长舒一口气，又走又跑的害她还有点喘，赶紧找了一个靠后门的座位坐下来平复心跳。
　　“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迟到了？”轻波才刚坐下，隔了一个座位的人转过头来向她小声说话，轻波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这人居然是顾衍。
　　“你怎么在这里？”轻波不敢大声说，半掩着嘴问顾衍。
　　说实话，在这里遇上顾衍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毕竟选修课是开放给全校大一学生的。但奇就奇在这课她已经上了三节了，之前却一次都没见过顾衍。
　　“我来当然是上课。”顾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姜轻波，仿佛她问了一个特别蠢的问题。
　　轻波往他跟前挪了一个座位又低声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怎么也来上天文课，之前没见过你？”
　　“哦，上个礼拜才加的，今天第一节。”顾衍不以为然地说，才不会说出事实的真相——为了上这一节天文课，他挪开了自己的事情，从不拜托别人的他还特意请一位学长帮了忙。
　　轻波想一想，这个回答也没什么破绽。S大的选修课确实可以这样操作，中途加课中途换课都是被允许的，只要是你可以通过考试，哪怕你只上了三节也是可以的。而且顾衍物理那么好，天文和物理本就是一家，顾衍会感兴趣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哦，那好，咱们上课吧。”轻波虽然心里觉得怎么老是与顾衍有这样或那样的偶遇，可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又往旁边挪回原先座位，与顾衍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顾衍半眯着眼，看着轻波的毛衣毛绒绒的，像一只鹌鹑一样缩回去，心里只觉有股无名火。
　　他的开衫还一直在她手上也没要还的意思，这会倒显得两人有多么不熟需要避嫌般往边上挪。顾衍心中暗道：姜轻波，你最好挪到走道上去，何必还离我这么近。
　　傲娇的顾衍，被姜轻波一个无心的举动伤了自尊心，不过他可不会轻易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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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堂课老师讲的是陨石，内容量非常大，许多知识都是姜轻波没有听过的。起初她还因为顾衍在旁边有些不自在，慢慢融入老师的讲解中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记记笔记。
　　对比她的没心没肺，顾衍这边可就没那么好过了。陨石的内容对他来说嫌浅，自己巴巴绕到东区上选修课有人似乎还并不领情，顾衍憋一肚子郁闷，真想把姜轻波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糊了浆糊。
　　选修课一般来说是一小时时间，但是并不完全限定，纯粹看老师心情以及发挥，有时候提前十分钟或者推后十分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今天难得老师正常发挥，刚巧一个小时，卡在七点五十下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轻波看了看时间，估摸自己如果用跑的应该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跑到校车站，正好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八点钟回北区的车。不赶上又得再走那么远，而且还遇上顾衍，还是坐上车比较好。
　　刚一下课，她就火急火燎收拾好书包，准备从后门开溜以百米冲刺速度往校车站跑。谁知才刚一起身，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被限制了行动。
　　顾衍像拎小鸡一样扯住她，不让她走。
　　“顾衍你干嘛？”姜轻波有点急：“我要去赶校车，八点最后一班了。”
　　顾衍自是知道她的盘算，这才动了手：“急什么，来得及，帮我看下东西，我去趟厕所很快就回。”
　　他把单肩包随手往轻波怀里一塞，也不管她接受不接受就替她做了决定，连个说不的机会都不给：“楼梯口等我。”
　　轻波只能老老实实抱着单肩包到楼梯口等顾衍，她一边看时间一边干着急，埋怨顾衍好好地干嘛要自己给看着包。
　　在S大说到校车这玩意吧，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肯定赶不上就不会存希望，走着回去也就认命了。一旦你有一丝希望可以不用走路，那么是无论如何都要积极争取的。
　　也不知道顾衍在厕所磨蹭什么，等他过来的时候，还有三分钟就到八点钟了，姜轻波看到他一出现，连忙把单肩包还给他，嘴里还嘟囔着：“快走快走，不然八点的校车赶不上了。”
　　顾衍看着她急的团团转，心里早不知笑成什么样子，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谁叫姜轻波从刚才坐下就明显避着他，最后走的时候一点要喊他一起的意思都没有。
　　要知道，西区与北区是连在一起的，虽说北区最远，但他也需要坐校车否则也得横跨两个区才能回宿舍。
　　今天的校车似乎铁了心要与轻波作对，来的时候就差一点，回的时候也是差了几分钟失之交臂。
　　轻波心里恨恨，如果不是顾衍拦着她早就坐上了校车，哪里还需要看着车开走望洋兴叹。但她也只是小声嘟囔没敢放到明面上吐槽顾衍。毕竟在她那，顾衍始终拥有特权，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最特别的存在。
　　“呀，车开了。”顾衍心情倒是好得很，丝毫没有需要走回去的沮丧：“走吧，一起走回去吧。”
　　轻波没辙，如果她拒绝会显得很尴尬，好容易在S大的一段时间可以与顾衍和平相处了。可如果不拒绝她又怕自己降不住，对顾衍她可没那么好的定力。
　　十一月南城的夜风是凉的，但与家里的并不十分相同。S大的校园道路又比一中宽些，两边梧桐茂密，尽管已经开始落叶，仍是遮去路灯不少光亮。
　　轻波跟着顾衍并排走着，这不是他们俩第一次的夜路并行，在一中有过，在小区有过，看演唱会坐地铁时有过，甚至在派出所还一起待到将近深夜过。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个已经经历了许多的事了。
　　轻波很想问问顾衍——女朋友不在身边的异地恋，谈的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的感伤？可她实在无法将顾衍与这种青春期男生画上等号。
　　总之都是些与她无关的，问这么多只能是想来心烦。
　　两人一路走着也没开口说什么，都快走出东区了，顾衍才率先开了口。
　　“姜轻波，我的开衫你是不准备还我了，是吗？”顾衍的语气里颇有无奈的感觉。
　　“还的还的，是要还的，我早就洗好了，太忙了，没时间给你。”轻波说，但转念一想，这个理由有点烂，她再忙还能有顾衍忙？听说顾衍相当受器重，才开学两个月时间，教授就给了他不少特权同时要参与的项目也很多。
　　“哦？”顾衍拖长音：“我还以为有人中饱私囊，有借无还了呢。”
　　轻波有些赧道：“别乱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俩有什么平白让人误会。我就是太忙了，没空约你还而已。”
　　顾衍也不戳穿她，其实如果她真心想还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还，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些避嫌，不想再主动联系他。
　　回想起在S大的点滴，可不就是他在后面赶她在前面逃吗？几次三番，如果不是顾衍自己留了心眼创造条件，恐怕他和姜轻波之间能把大学都读完了也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
　　他知道原因，也知道再勇敢往前一步肯定可以打破这个僵局，其实他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真想说出口了又有些没由来的不自信了。
　　怕自己估计错误，怕姜轻波不喜欢他，怕他兴冲冲地一头热表错情，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何况……他还有些享受现在的状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偶尔逗逗她偶尔暗中观察她偶尔猜测她的心思，有种未言明之前暧昧的心悸。
　　姜轻波越避，越是心虚。越心虚，就越有问题。至少照以往她的脾气和举动，两人都已解开心结无谓纠结了，她应该还是愿意与他互动才是，就像是高二那一整年一样。
　　可她没有，是不是就代表她因为知道传言中女朋友一事避嫌？如果可以坦然做朋友，又何必避嫌？
　　他们两个，像陷入了一场拉锯战，想必得是用情更深的人先打破僵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