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秘密，不想告诉你》雨后柠檬

17、心动

　　今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早，相对应的期末考试也比往年提前了半个多月。过了圣诞便是元旦，元旦假期一过，就是紧张的期末考试。
　　这是姜轻波来一中后的头一回期末考试，她文科优势明显，理科就够呛了，特别是物理总属于拖后腿水平，提心吊胆地投入复习，最后考了一个差强人意的成绩，排在班里中等偏下的水平。
　　拿到成绩单后就是寒假了。由于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只放一个月、高三寒假只放春节五天，其余时间都会被学校征用，所以算起来这段时光该是轻波他们高中生涯里最难得的一段假期了。
　　其实严格来说，姜轻波是不太想放寒假的。放寒假意味着她将有一个月时间见不到顾衍，一想到之前自己因为脚扭伤在家休养的抓心挠肝，她巴不得寒假缩短早早开学。
　　与轻波不同，楚天河则是恨不能这个寒假当成暑假来过，好令他抓住每一天的宝贵时光呼吸新鲜空气，享受自由的生活。
　　楚天河是典型的呼朋引伴的个性，放假才第六天，他就蠢蠢欲动撮了一个聚会，邀三班的几个同学一起去。说是聚会，其实他更主要想请的人是姜轻波才是。
　　轻波原先不想去，特别是楚天河是以之前运动会欠她一顿饭为理由。运动会事件是她不堪回首的一段插曲，她可没脸再好意思让楚天河请客，加上她休养的时间一长，再回学校就耽搁了，这事一直没人再提，反正当时只有他们四个当事人在，且她其实也不想与李晚晚有过多交往。
　　可姜轻波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她着实想见顾衍。既然说是补上次未请成的客，那顾衍肯定也是在邀约内的，只是顾衍来不来的，就没旁人可左右得了的。
　　抱着这种心态，轻波还是如约来到了楚天河说的地方，到了一看，人还挺多，不只是当天比赛的四个人，连张文、季笑、潘威都在，当然还有李晚晚。
　　姜轻波算到的晚的，她去的时候大伙都已经入座了，楚天河要了一个小包间，一个小圆桌正好可坐七八个人。见着轻波来了，楚天河赶忙起身，招呼她坐下。
　　“我本来就想我们四个人的，没想到被张文逮到了，我想人少也没意思还是人多热闹，就把季笑和潘威都叫上了。”楚天河向轻波解释情况，大概是看出来轻波一脸的疑惑。
　　张文摸了支筷子敲他头，对轻波道：“他还好意思说呢，轻波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多贼啊！你说你请客就请客好了，就你们四个比赛的人来有什么好玩的。他昨天上午来饭店预订，正好被我撞见了，问了才知道，我就不请自来了。主要我几天没见你了，知道你在有点想你了。不然我才不来呢。”
　　轻波笑了：“我也想你啦。”与张文同桌这三个多月，她知道张文是一个敢说敢当的女孩，也真心交这个朋友，几日不见确实有点想念。加上楚天河也没叫旁人，全是三班的同学见了也亲切，不存在什么别扭。
　　她同季笑、潘威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刚想同李晚晚也招呼一声，却见李晚晚装作没瞧见一样把头扭走了。
　　“顾衍待会来吗？”姜轻波问道。季笑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子，应该是留给顾衍的。
　　“不知道，反正我是给他家打了两个电话，绝对的够诚心诚意。这小子也没回答来不来，就只告诉我知道了。”楚天河回答：“我是说话算话，承诺过请客的再晚都得补上。咱们再等他十分钟，不来咱们就开动。”他将大家的杯子一一倒满饮料，点的菜已经陆续上了。
　　轻波接过饮料，道了声谢，就与张文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放假期间又看了什么电视、追了什么明星，都是女生之间的共同话题。而三个男生，则是讨论又看了哪些比赛哪个队员踢的好。只有李晚晚不发一言，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碗筷出神。
　　姜轻波一面说着，一面悄悄观察李晚晚。她想，李晚晚肯定是与自己一样的想法，觉得顾衍可能会来才来赴的这场约。轻波心里有点暗暗的酸，这次期末考试李晚晚的成绩虽然没有特别抢眼但也排进了前十，比她这个理科拖后腿的人不知好了多少。李晚晚虽然有时候的脾气态度不招人喜欢，但不妨碍是一个努力优秀的人。
　　不知道顾衍会喜欢李晚晚这样的女孩吗？
　　轻波正想着，包间门被推开了，是顾衍来了。
　　因为放假，他们都可以不用穿校服，顾衍穿一件黑色的阿迪羽绒服，很简单并也不出彩，就是普普通通运动款式，但足以让轻波眼前一亮。
　　“哎呀，你还真来了！”楚天河站起身来，估计也是没想到顾衍能够这么给他面子。
　　“怎么，请我吃饭我不能来吗？”顾衍道，他刚从外面进来，眼睛镜片上的雾气还没完全消散，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得得得，我不说了，反正咱俩一直不对付。”楚天河摆摆手：“我就一句话，你来，我高兴。快坐下吃，菜都上了，就等你来。”
　　顾衍闻言坐下，将羽绒服脱下反挂在椅背上。他里面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也是轻波没看过的，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吃菜吃菜，人都来齐了，咱们开动吧。”楚天河作为聚餐筹划人，带头举杯：“吃之前我提议，难得大家伙都给我面子，一喊都来了。再一个星期就过年了，咱们就当提前庆贺了，来，干杯。”
　　大家都举起杯子，七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姜轻波心里觉得很快乐，她本来只是盼望顾衍能来，谁料真的愿望成真了，能在学校外见到顾衍感觉好像做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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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天黑的早，楚天河定的吃饭时间也早，等到大家都吃好了不过才刚要八点钟。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欢乐，虽然顾衍与李晚晚在桌上就没怎么讲过话，但有楚天河在的场子肯定不会冷，加上还有潘威在，两人像说相声一样，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段子一个接一个，连平日说话较少的季笑都变得开朗许多。
　　姜轻波一边吃着一边还要装着投入到大家的对话中，另一边还总在偷瞄顾衍的一举一动。
　　见惯了顾衍在学校的样子，出了学校让人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习惯。饭都快吃完了，也不见顾衍和谁说什么话，偶尔李晚晚见缝插针问他几句寒假作业的事，他就随口答两句，也没多余的回答。
　　楚天河买完单，回到包间后感觉意犹未尽，毕竟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于是提出了一个神神秘秘的提议：“咱们吃完饭还早，我有个好地方，跟不跟我去？带你们见识见识。”
　　“什么地方先说来听听。”潘威第一个响应。
　　“先说跟不跟我去，我再告诉你们。”楚天河还挺坚持。
　　“我去我去。”潘威第一个报名。
　　“那我也去，先声明啊，去了之后我们不满意可不行。”张文也同意了。
　　季笑跟着点头。平日都是在学校，除了学习就是住宿生活，确实是机会难得。
　　“轻波，你怎么说？”楚天河点名：“咱们一共七个人，已经四个人同意了，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
　　“就是就是轻波，陪我一起去，看看这小子骗人不骗人，他要骗人你放心，我帮你削他。”张文在一旁拼命鼓动。
　　轻波有点为难，她悄悄抬眼看向顾衍，没想到顾衍也正在看向她，她又吓得赶紧把目光移走。
　　“轻波去吧，不去就是不够兄弟。”潘威也劝。
　　“我本来就是女生，又不是你兄弟。”轻波笑了，后又像是下了一个决心：“既然大家都去了，那我就少数服从多数吧。”
　　这后半句的“少数服从多数”是姜轻波故意说给顾衍听的。他们一共七个人，加上她算在内，五个人都同意了，顾衍该没法不答应吧？虽然她心里也是惴惴的。
　　楚天河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太好了！轻波也答应了。现在是5：2，顾衍和李晚晚不说话就当他俩默认了。”
　　顾衍没吭声，仍然看着姜轻波那里，她今天穿一件粉色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浅粉色的羊毛衫，看起来粉嫩嫩，是一只粉嫩嫩的兔子。平时披散下来的头发也扎起来了，虽然长度只够扎成一个短短的小揪揪，还有好几缕不听话的碎发总在搔着她的脸颊。
　　见顾衍和李晚晚默许了，楚天河终于肯揭秘：“我有个堂哥，开了一家小酒吧就在这附近，我刚和他打过招呼了，他说这会刚开门时间早还没人去，正好咱们借他场地去玩会。这要搁其他地儿，肯定因为咱们未成年就不让进了。”
　　张文满意这个答案，连忙张罗着穿衣服，大家伙嘻嘻哈哈，因为还都未成年，谁都没去过酒吧都新鲜的很。
　　季笑、楚天河、李晚晚、潘威、张文陆续走出包间。张文催促道：“轻波，快点，跟上。”
　　轻波着急，就想抓紧把衣物穿戴好。她的围巾其实是一个大大的毛线围脖，是她妈妈给织的温暖牌，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线的缝隙有点大，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卡住。
　　这会她光顾着着急，匆忙往脖子上套，一套一扯间，眼镜卡住了，勾住了毛线。
　　“张文，我被卡住了，快帮我摘一下。”她赶忙找救兵，根本没看到张文话还没说完就走了。
　　一只手抚上轻波肩头，轻波还以为是张文听见呼喊回头了，她脸闷在硕大的毛线围脖里还不忘叮嘱道：“小心点，这是我妈给我织的，别开线了。”
　　“知道了。”不是张文的声音，轻波大吃一惊，居然是顾衍。
　　她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无奈，怎么每一次偏偏都被顾衍遇到呢？
　　顾衍动作很轻，其他人都出去了，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暂时还没人发现他们已经脱队了。
　　毛线卡的有点紧，一时间不太好解开。顾衍只能先将姜轻波的眼镜摘下来，让她把脸露出来再慢慢摘。
　　“那个要不我先把围脖拿掉吧？”轻波小心翼翼地发问，虽说摘了眼镜，但顾衍离的实在太近，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面而来，让她瞬间就涨红了脸。
　　“不要动。”顾衍说，意识到大概这句话有点凶巴巴的味道，他又补充了一句：“很快就好了。”
　　姜轻波瞬间僵直不敢再有任何一个动作。遥远记忆深处，有一个小女孩摔破了膝盖疼得直掉眼泪，一个小男生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先说“你怎么这么笨？”又说“乖一点，很快就好了”。
　　轻波有点想哭，想着想着便真的红了眼眶。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顾衍，顾衍很认真地在摘眼镜，并没看到她眼角湿了。
　　都说孩提时代的记忆是最没有意义的，因为许多人都会忘记，忘记幼儿园时代的好友，忘记曾经喜欢过什么样的人，忘记自己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可姜轻波就是知道，她就是记得，不管时间怎么改变，她知道眼前人是顾衍，是她心里一直藏着的人。
　　很多细节她早都已经模糊了，就只是关于顾衍的她一点点都不敢忘，在过去见不到顾衍的时日里，她一个人，一遍一遍回想，一遍一遍向自己诉说，这些经历现在显得既远又近。
　　“好了。”终于解开了眼镜与毛线的纠葛，顾衍暗舒一口气，他看向轻波，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轻波直直盯住自己，哭了。
　　一哭更像一只粉红色的兔子。
　　顾衍心想，他有些不自在，也意识到两人离的那么近，可明明这一次的距离还比不过那日在公交车的距离，不知怎的，顾衍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发烫。
　　“我弄疼你了？”顾衍皱眉问，他回想自己是否扯住了轻波的碎发，否则怎么会惹她哭了？
　　“没有没有。”轻波连忙否认，刚才与顾衍对视的一瞬间，她差点就没能守住自己的秘密，开口问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幸好她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哭什么？”顾衍莫名烦躁，这还是头一回有女孩在他面前哭，而且不明就里。
　　“没有，我只是有些鼻塞带的。”轻波做贼一般，飞快从顾衍手中夺过眼镜戴上，顺便将眼角的眼泪悄悄抹去。
　　“可是……”顾衍还有疑问，他刚想再问点什么，张文和楚天河又折返回来。
　　“你们俩在这磨蹭什么啊？我们都到门口了，等你们半天都不来。”张文说，她没看出包间内二人之间的暗波汹涌。
　　“轻波，你没事吧？”楚天河倒是长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但轻波垂下头没能让他瞧见什么端倪。
　　“我刚东西忘拿了，回头来找的，顾衍帮我找到了。”姜轻波随便扯了一个谎，赶紧勾住张文的胳膊匆匆往外，她不能再多看顾衍一眼，再看一眼感觉都会犯错。
　　顾衍咽下了到嘴边的疑问，什么也没说，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