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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浮沉随浪记今朝4 ...


  •   八月廿四,在泉州主城区里传出青玉阁堂主遇袭以及府衙官差被杀风波时,郦清和霍殊其实已离泉州不远了。

      在距官道数里外的野林里,一个身形相貌皆平常,手上却提着一柄血淋淋长刀的中年男子缓慢地前行,警惕的目光在树丛间来回搜寻。这个男子不仅剑上是血,衣物上也全尽是血迹,有的干涸已久,有的却是新的。

      他前行数步,眉头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只条形木匣,将匣口朝天,单手扣动机簧。黑色的烟雾在林子上空猛地炸开。他这才放下心来,将那只匣子丢弃,继续前行。

      他鼻翼微动,仔细地嗅着这林间不属于他的血腥味。

      半晌,中年男子眸中突然凶光暴涨,猛地前冲,长刀在空中抡过半弧,砍向前方的一丛佛肚竹。霎时,那簇生为一丛,粗大的竹干竟被一刀劈断大半。一个人影从一侧滚了出去,正是霍殊!

      中年男子的长刀沿原弧迹拉回,再次劈向那个不及逃避的人影。霍殊身上的利器只有匕首,此刻抬手去挡,立即便被斩断,长刀顿时切入她手臂肉中。因为右臂上圈着软红绳,看似柔软的长鞭竟能刀枪不入,将那刀死死挡着!

      “受死!”中年男子一声暴喝,一拳打向她的头部。二人距离如此之近,她必是无法完全闪开的,这一拳便结结实实地打在她面上。中年男子抬手再打,却动不得,霍殊死死地绕住了他的手臂。

      二人相持多日,中年男子已清楚领教了她反击的凶狠,当下见她面上竟现出怪异笑意,心中大惊——莫非她还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招数?

      中年男子左手收刀,刀柄顺势捅在褐衣女子肩胛之上,趁她疼痛松手的一瞬,猛地后撤。他心急后退,压根无暇顾及身后。

      于是,“噗”地一声,等在他身后的半截长剑从他左胸蓦地透出!

      中年男子显然是极凶狠的角色,他身受致命伤,却连片刻的犹豫也无,一手握住穿胸长剑,另一手挥刀向后砍去,却砍了个空。

      原来,在他身后守株待兔的正是郦清,他原本便站得不稳,中年男子整个人倒退撞上他的断剑时,他也被冲势撞退,断剑脱手,踉跄一步摔在佛肚竹丛里,这才躲过一劫。

      中年男子转身,还要挥刀,身后的霍殊已扑来将他撞倒,而后一拳狠狠打在他的头部。

      “去死!”软红绳勒住中年男子脖颈,霍殊又是一拳打在他头上,而后几乎是红了眼,一拳接着一拳落下去。

      郦清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半晌,她终于停了手,松开软红绳,捂住左脸吐出一口血水,而后瘫坐在一旁大口地喘气。

      见那血沫中竟混了三四颗后槽牙的碎片,郦清惊问:“没事吧?”

      “死、死不了。”

      他朝她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霍殊瞪他一眼:“你那边的解决了?”

      “自然,”他竟还有心情笑,“否则怎么敢来?”

      初时在广东境内,袭击郦清的不过一人。后来便是两人四人,实力增加,手段穷出,搞得二人焦头烂额。为了不被合围,郦清在一天前提出分开诱敌。这于他来说绝对是个蠢主意,霍殊实力难测,对于杀手的手段显然比他更清楚,留在他身边才是上策,但他却这么提出来了。她自是不会反对,这师父她虽认了大半年,终归非亲非故,不必死在一起。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因对方的目标是阁里的堂主,分开时至少已有两人跟着郦清,后来当会增加。而他竟一一化解了?

      霍殊暗暗心惊,面上却丝毫不露,她说:“他方才放出信号了,快些走吧。”言罢略显吃力站起,经过佛肚竹时,被郦清拉住了袖子。

      “怎么?”

      “跑是跑不掉了,不急,”他苦笑,“先帮我把背上的东西拔了,否则我就得埋在这儿。”

      她一惊,问:“伤口又裂了?”

      “不是……”他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新伤。”

      她俯身看去,只见郦清身后,竟然有四截被削断的佛肚竹锋利的竹尖深深地插入他背部。

      “这样也能受伤,我倒霉吧?”

      “是没有更倒霉的了,”霍殊冷哼,抽出靴子里的短匕,削断竹节,右手扶着郦清,问,“准备好了?”

      “拔!”

      她左手握住第一根竹节,微一使力拔了出来。他闷哼一声,却低吼:“快拔!”于是,第二根竹节立即拔出。这四根竹节一根比一根插得深,郦清满头冷汗,紧紧握住那只扶他的手。这一回不需他喊,霍殊招呼也不打,直接拔出了第三根竹节。在第四根竹节被拔出时,终于有人痛呼出声,却不是郦清。

      霍殊怒不可遏:“你属狗的不成?”

      他“嘿嘿”怪笑,道:“抱歉、抱歉……”

      若是平时,有谁敢咬霍殊一口,怕是必会被敲碎所有牙齿,但此时这个情况,她也只能自认倒霉,在账单上记他一笔,来日再讨。

      “你……打算怎么缝?”

      “你只管看着你的牙,其余莫管。”霍殊继续冷言冷语。

      她放开郦清,让他靠着竹干,而后自怀中取出银丝手套戴上,右手一拉,在指根处拉出一道极细的银丝。那一刻,霍殊的眼神变得异常犀利。似乎她每次戴上这双手套,都会立刻变了一个人般,浑身散发冷意,如同出鞘寒兵。这与她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模样,所幸郦清现在看不见。

      随身药品早已用光,想止痛是不可能了。片刻后,四根钢丝便缝在了郦清背上。此等滋味,和普通伤口缝合绝不可同日而语,最要命的是霍殊缝完后还很好心地告诉他:“这线是钢制的,缝在肉上不久就会生锈,回去后要拆了重缝。”

      郦清险些晕厥。

      泉州就在眼前了,无论这敌手是谁,只要他二人进了城,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要进了城……他目光一变,忽然朝自己的面部用力打了一拳。

      霍殊挑眉:“你疯了?”

      “安逸日子过得太久,骨头都懒了,我是进过离天宫地牢的人,这些杀手算什么?”他捂着自己的脸,低低地笑,“一心想要进城,一心想要找人救命,这副模样实在是丢人……”

      郦清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放下手时目光已是清醒而透彻。他长身而立,道:“霍殊,我暂不进城,你先走,进城后立即找到联络弟子,向总堂报告此事。”

      她站起来,问:“你呢?”

      “这些人既然想要我的性命,我就算进了城,他们也还会继续追来,届时便会连累无辜弟子,”

      他微微一顿,“左手右脚,右手左脚,好生张狂!我郦清江湖行走十余年,如此狂妄胆大之人也只见过那么一两个,既然今日遇上了,就让我来会一会他。”

      “你成吗?”霍殊很煞风景地打断,“依我看,你离……”

      “霍殊,”他回过头来,神情不同往常,显出些阴森,“我自有我的方法,你最好不要怀疑我的话。”

      霍殊一滞,颔首:“遵命。”

      “去吧。”他拨开树丛走出去。

      郦清深紫色的衣袍已经破烂不堪,新旧血痕交错一片。霍殊回头看时,反倒发现此人的背影仍旧挺拔。那一刻,她脑中忽然响起数月前,德化一役中莫笑芙的声音来。

      ——我有一个可以救我们的办法。

      ——你我是这个江湖轻功最好的人。稍后你我相背同时用力,互借反冲力前跃,一起冲出去。

      ——你受了伤,所以连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喊一二三,一起冲出去!

      最后却是一句:“多谢。”

      这情景还真是出奇地相似。霍殊唇角一勾,现出些许笑意,她说:“堂主,你知道吗?我是杀手出身。”

      “哦?这倒没听说,”郦清偏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面对杀手,我能有更多方法,”她抬步越过他,“你想怎么做?我协助。”

      “对方的目标是我。”他忍不住强调。

      “你当我不晓得?”她的目光清冽,毫无动摇,“废话少说,需要我做什么?”

      郦清头疼无比,心中却在苦笑,跟随他多年的下属原来是细作,而这被他疑为细作的人,这时却要和他一起冒险。

      “罢了,你留下,”他抽出身上最后一柄完好无缺的匕首,“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

      霍殊一怔,只是一瞬,便紧跟了上去。

      二人寻了处水源,将身上的血腥气洗去一些,而后隐在树丛中。郦清深吸口气,闭上眼积蓄精力。半晌,忽觉身侧有人移动,然后小臂一痛,他倏地睁开眼,小声问:“这是什么?”

      “青兰,”她将余下的半瓶液体收好,“若你丢了,日后也好让人寻回来。”

      郦清无奈,再一次道:“不能支持时,你要回去报信。”

      “我晓得。”言罢便要移开。

      “霍殊,”他忽然出声,在她抬头询问时,却没有回头,“广州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这等于是在向她道歉。若是莫笑芙,多半会答一句“我没那么闲”,而霍殊听后,却是一声冷笑,道:“堂主,你如此放心地将背后空门交给我,要是死在我手下,只能怪你自己。”

      闻言他微微一愣,半晌,还是笑了:“多谢提醒。”

      竟然是这么个回答,霍殊立即无话可说,消失在树丛里。

      死去的那名中年男子放出信号的位置就在林子中央,郦清潜伏在旁,呼吸尽无。这让他身后不远处的霍殊很惊讶,他似乎很惯于隐藏,就连方才他二人联手杀死中年男子时,亦是他站了出来,她才发现他的所在——能让习惯暗处活动的霍殊有此番感想,着实不易。

      来了!二人方散开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拜访者便踏入了这片林区。

      那一刻,郦清蓦地睁开双眼。

      ×××

      “好凶狠的刀法。”说话的女子嗓音柔婉,正是唐秀川,她半蹲在一丛被削去大半的佛肚竹前,捡起竹叶中几块被削断的竹节仔细端详。

      “几拳打得他头骨碎裂,对手也很凶狠,”她身后的莫笑芙围着那具头面血肉模糊的尸体,正在自言自语,“是霍殊?还是郦老八?嘿,多半是霍殊。”

      “他们伤得不轻,”唐秀川道,“血迹尚新,应当离开不久。”

      莫笑芙尚未回答,不远处的白秀池忽然扬声喊她们。二人赶到时,忽地齐齐一惊——这一小片空地里,草木被刀兵砍得混乱一片,足以看出当时战况的激烈,然而真正使二人惊讶的,是林子里的血迹,仿佛屠杀泼血一般到处都是。

      自总堂出来时,她便一直坚信凭郦清的本事,不会有性命之危,加上他有霍殊在侧,必不至于落得同华庭一样的惨境。而这刻,立于这林子里,莫笑芙心跳快极,脑子里微微懵了。

      “宁姑娘。”唐秀川似乎找到了什么,回过头时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莫笑芙上前一看,矮丛间的血迹更多,灌木丛里露出几截被血迹染透的紫色衣角,看似有人被隐在矮丛里——然而,她们都知道不是。

      唐秀川拎起那截衣物,是一只断腿。莫笑芙迅速拎出断腿旁的一截衣袖,果然,那是一只断手,臂膀处齐肩而断,断口可见森森白骨——断手拇指上,戴着一枚象征青玉阁堂主的玉扳指。

      “右手左脚……我们来晚了?”

      莫笑芙没有回答。

      白秀池仔细察看林子中树木上的刀剑痕迹,道:“极锋利长兵器划过的痕迹,倒像是钢丝,是霍殊吗?”

      “是她,”莫笑芙终于站起来,“她既不在,就说明还活着,这断手断脚是否是郦清的,得先找到霍殊才能确认。她不是堂主,应该不在对方必杀名单里。这时不在,应该进城了。先回城。”

      “好。”

      唐秀川解下褐衣外袍,将断肢包起。

      三人赶回主城区时,天色已很晚了,按理说南门在半个时辰前就当关闭,而此时却仍开着。原来是一队青玉阁弟子打伤了守城士兵,擅自开了城门。

      “怎么回事?”唐秀川虽早已不任分堂之职,威严却仍在,她一上前,喧哗声便低了许多,“擅开城门,死罪!你们打哪儿借来的胆子?”

      为首的带队弟子满面是泪,声音哽咽,他道:“我们要出城!堂主不会死的,那车里的不是堂主!他一定还在城外等我们的救援,再不去堂主会更危险!”

      “你们是玉沝堂弟子?”莫笑芙上前,“是霍殊回来了?”

      此言一出,那群弟子顿时满面悲愤。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她几乎气极。唐秀川惊讶地看她一眼,印象中无论是萧宁还是莫笑芙,她一直都是笑着的,鲜少有这番着急气极的模样。

      带队的弟子双拳紧握,从齿缝间狠狠地吐出一句话:“那个叛徒!”

      他身后的弟子扯他一把,还未说话,人群后头一名白衣坛主挤上来,道:“大家先回去,不要冒险出城。南宫堂主也在,究竟是不是郦堂,他会告诉大家的。你是队长,带领同伴闹事,是想让阁里为你们背黑锅吗?都回去!”

      这名坛主莫笑芙曾有一面之缘,是一年前北上京都接南宫文主仆南下的南宫氏家人。她上前,问:“人在哪里?”

      那名为家宝的坛主一愣,也忘了此人无礼,报了所在。

      那队弟子口中的马车驶进了城南临江街道里的船行管事处。这处宅子原本是城南望族粘氏产业,年初归了阁里,此时已是处处都刻着青玉阁的标志。三人一路进来,所见的管事工人以及弟子们,个个神情悲戚。船行里气氛压抑,有熟识的弟子在休息时暗自落泪。

      唐秀川在阁里多年,和各分堂的堂主都有不少接触,并且她在入阁前就曾在苏州南宫家见过郦清,知晓这位分堂主素来人缘极好,能让这么多弟子神情哀恸的,在泉州,确实也只有那么三四个人。

      难道……

      里堂外围着更多弟子,莫笑芙一身坛主衣装,弟子们见了让出一条道来,三人几步入堂。

      站在门旁的女弟子是南宫文,她说:“笑芙,你也来了?郦堂在里面。”

      闻言,莫笑芙眼皮一跳,一言不发地进门。里堂的长桌旁,南宫景托腮立于一侧,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定了定神,走近那张长桌。

      长桌上躺着一人,深紫色的衣袍染满血迹,右臂和左腿没了。越走近,那张脸就越清晰。

      郦清,是他。

      莫笑芙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和她同龄,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只大她几个时辰,却从来都以兄长自居的男子。他还不知道九妹活着,还不知道九妹回来,结果是他反而先走了吗?

      莫笑芙手背一痛。是身侧的唐秀川捏了她一把。她失常的神情已经引起了一旁南宫景的注意。然而,手上一痛,神思蓦地清明,她两步上前,对南宫景告一声:“得罪。”而后突然伸手将紫袍男子翻过身去。

      房间里仅有的几个人大惊失色,南宫景却没有阻拦。

      莫笑芙除下紫袍,露出紫袍男子的后背——那背上的伤口纵横,最明显的是四道用钢丝缝合的新伤口。

      无比惨烈的伤势,见者尽皆不忍。她将紫袍男子放回去,向南宫景抱拳一礼,径自而出。南宫景始终无话,只是看向她背影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南宫,你出来。”

      守在门口的南宫文闻声,立即跟出来。二人走到里堂外的长廊,她方问:“霍殊在哪里?”

      “在东边厢房,她伤得很重。”南宫文有些疑惑,莫笑芙方才进去时,神情严谨,出来时神态却变得正常,虽然没笑容,但绝不是悲伤地表现。

      二人赶到东厢时,“伤得很重”的霍殊正一只脚踩着凳子,在自己的长靴里放匕首,看样子,她已经整备了一段时间了。她抬头瞥一眼二人,问:“去看过郦堂了?”

      莫笑芙示意南宫文带上门,走到桌边坐下,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霍殊利落地套上外衣,凉凉地问:“你说呢?”

      “想顺藤摸瓜也不是这么个做法,林子里那些血是谁的?”

      “郦堂的。”

      “真真找死,”她冷哼一声,“你们约在何处见面?”

      “不知道,”霍殊道,“但他身上带着青兰,不论在什么地方,赤蛇都能追到。”

      南宫文听得一头雾水,这时终于有些明白,打断她二人,问:“你们的意思是里堂的那人,不是郦堂吗?可明明……”

      “南宫,郦清背上有个桃花印,方才那人却没有。”

      “你倒是清楚,”霍殊也笑,“不禀报阁主吗?”

      “自然要禀,”莫笑芙终于微微一笑,但眼神锐利,使得这笑倒显出些狠意,“火中取栗,法子虽险,却值得一试。这帮人连害多名我阁堂主,不论是何目的,都是自寻死路!”

      “好胆色,”霍殊嗤笑,“华堂的事我听说了,加上与这些人缠斗的这些日子,依我看,若你真遇上了,怕也逃不了断手断脚的命。”

      言罢,自然又被瞪了一眼。将早已备好的干粮收拾妥当,霍殊问:“这帮杀手听谁号令,你心里可有数?”

      莫笑芙偏首看向窗外,正当二人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回过头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房内一时静了。

      “这些事与我无关,你自己当心就好,”霍殊将包裹背上,道,“我会定时联络你,其他的……”

      “你放心,”莫笑芙站起,“琐事我会摆平,包括那些对你有误解的弟子。”

      “嘁,”她相当不以为然,“谁有空理那些。”言罢推开窗子,却又忽然回头,道:“你替我把雪儿带回去,她少一根毛我要你好看!”

      “我晓得晓得。”

      而一旁的南宫文听这话竟出自一贯冷然的霍殊之口,顿时咋舌不已。

  •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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