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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浮沉随浪记今朝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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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我们的第三批‘货物’已准备妥当,名单上的两百人,无一离开。‘货船’即日便可起航。”
立于卷宗柜前的紫袍男子正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档卷宗,似是压根没听见有人说话。褐衣女子身子探前,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我的大少爷,不过三个月,便由您出面解散了三个堂口,您就不怕在阁里的形象尽毁吗?”
郦清瞥了她一眼,微带笑意地开口:“春晓,只要在你心里我的形象不毁,理旁人做什么?”
春晓掩唇一笑,娇嗔:“这儿人可多着呢,您再胡说!”
郦清环视一眼周围,果然档案室里还有好些女弟子在。他懒洋洋地回头,众人便饿的饿,渴的渴,一溜烟跑光了。
房内只剩他二人时,春晓笑容隐去,眼中遗憾之意毕露,她问:“堂主,广州分堂本是近万人的大堂口,为何阁主却只给了两百的名额?”
“广州分堂原海运人员太多,这些人不完全属于江湖,最好还是让他们回家好好过活……”一贯乐观开朗的郦清,此时也免不了眉头微皱,“两百已是极限了,总堂无法再承受更多人员加入,即便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
“除了总堂外,阁里最大的就是三哥掌管的这个堂口。五哥既想拿分堂主们开刀,自然没有比拆了广州分堂更具震撼力的法子,何况此时三哥下落不明,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
“可三爷若回来……”
“春晓,”他打断她,眸中竟有了些悲哀,“我三哥不会回来的。”
“堂主?”
他随意笑笑,示意无事,轻声说:“三哥素来寡言,表面不露,其实心里和那姓柳的一样,一心只向着那个人。但他仍是我三哥。他和柳若兰不同,不会让青玉阁卷入其中。所以……他不可能回来了。”
“堂主,您现在是怎么了?”她挑眉看他,“悲春伤秋的,真不像您的风格。”
郦清嘴角一抖,缓缓道:“你管得可真宽。”
“成,成,您不急,”春晓“噗嗤”笑了,“那您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书都拿倒了!”
“唉……”郦清把那卷宗倒回来,“我在想问题,你别一个劲儿地打断。”
“想什么问题?”
“在想,”他一顿,微一眯眼,道,“怎么把那只眼睛揪出来。”
“这还不简单,只要您一句话,想生吞还是活剥,属下都会为您效劳。”
“这话从你嘴里出来,真是有伤风雅,”郦清阖上那档卷宗,将之放回柜子上,一振衣袖,道,“这只眼睛来历不清,不能戳瞎,也不能再让他肆无忌惮地跟着。我来处理。”
“遵命,我的大少爷。”
×××
郦清离开档案室,来到分堂大厅,一路上尽是收拾行李离开的弟子,许多弟子的褐衣尚未换下,见了一位分堂主,仍旧下意识问候让道。他一一还礼,送别这些自今日起不再是一派弟子的生死同门。
花厅里几名女弟子正在收拾叶分堂主素日喜好的一些物件,郦清上前,问其中一人:“事情办妥了?”
“妥了,”那名女弟子回答,“三百万两的银票已交给副堂,房地契也给出去了。”
“好,”他点点头,往内堂而去,“你随我来。”
女弟子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静静地跟着他往内堂而去。内堂无人,郦清随口道:“带上门。”
女弟子依言转身关门,那一刻她颈后寒发一颤,迅速回手。郦清空拳已来,被她挡住。他变拳为掌,抓住女弟子手臂,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的手肘,将她“砰”地按在门上。
女弟子冷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问:“老师,你做什么?”
“真是稀罕,你也懂得喊人‘老师’,”郦清微微冷笑,表情有些狰狞,“霍殊,你昨夜去了何处?”
“我一直在房中歇息,春晓和我一间房舍,”霍殊神态仍旧没有丝毫变化,“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春晓武艺不及你,旁门左道更不及你,”他更加迫近她,嗓音低沉,“你昨夜去了叶堂原本的房间,你想在他的密室里找到什么?嗯?”
她偏过头去,冷哼一声,道:“机密任务,无可奉告。”
郦清眉头一挑,一声冷斥:“机密任务?你想唬我?什么机密任务需要艨艟舰的海船图?!”
霍殊蓦地回头:“你……”
“这是第二回了,半年前艨艟庄一役,我便知阁里有人私下向樊舟索要艨艟舰海船图,你敢说不是你?你那日明明随我往长青堂去,为何无故失踪两日?你倒有胆子说是机密任务!”
“堂主,”霍殊一双眸子静如深水,丝毫不见波澜,“无论你再如何逼问,我还是那句话——机密任务,无可奉告。”
郦清右手一紧,道:“你是我门下弟子,若我说你暴病身亡,没有人会计较。”
“堂主,”她不怒反笑,“我虚长你半年,受过的惊吓,从不比你少。”
“是吗?”他神色幽冷,“我留你在身边半年,看中的就是你的大胆。但你若为他人坏我阁未来,再大的胆,我也会将其拧碎。说吧,你的代号是什么?是灵隐?岳墓?还是雷峰塔?”
她眉头一皱:“什么?”
“还装蒜?你若实说,我便让你走,若再隐瞒,休怪我戳瞎你这只‘眼睛’!”
这下霍殊终于听懂了,她问:“你怀疑我是细作?”
郦清嗤笑:“你不是吗?”
“我是……”她声音低缓。正当他讶于她如此简单的承认时,一声微响,他脸色骤变,控制着她的双手松开,往后跌了两步,伸手捂住自己的颈侧,此时,他的面色已微现青黑色。
一条赤红色的小蛇迅速爬上霍殊的肩头,仍在朝对面的男子吐着鲜红的蛇信。霍殊稍稍活动手腕,踏前两步。郦清反手抽出袖下佩剑直指前方,冷喝:“退后!”
她戴着银丝手套的右手直接拨开墨剑,一俯身便制住了他肩上麻穴。
“堂主,忽然间便强弱易位,你不习惯吧?”
郦清倒有心情笑,他道:“遇得多了,不足为奇。”
“你要真打算杀我,方才就该拔剑。”霍殊指尖溜出两枚银针,她按住他肩膀,将两枚银针扎入他颈下穴位,手指连动,十余枚银针顺着筋脉而下。而后她食指一划郦清腕间血脉,黑色毒血喷溅而出。
郦清面无表情地看着离自己如此之近的褐衣女子,她肩头那只赤蛇还在对着自己“嘶嘶”吐信。
“你方才……也能脱身,为何……”
“因为我对你想说什么有些兴趣,”霍殊指尖连动,只片刻便缝合那道血口,撕下内袖布料包住伤口,“堂主,我若是奸细,你现在就在另一个世界里。”
她放开他,将一只白瓷瓶子放在桌上,道:“解药。”
郦清挥挥手,道:“你出去吧,继续做事。”
“是。”霍殊行了一礼,带门而出。
大意轻敌。郦清苦笑一声,将瓶中药丸取出服下。
正在此时,后侧内堂窗扇忽地一开,又迅速关上。听见那让人心惊肉跳的“滋滋”响声,郦清猛地回头——被扔进来的是一包火药,引线已燃,在他回头的瞬间,最后一段引线燃尽。
门外,霍殊方走出几步,忽觉不对,尚不及回头,身后轰然大响,巨大的冲力将她震得摔出廊外。
这一声巨响惊动了所有人,花厅内的女弟子纷纷冲来,春晓从人群中挤出来,看见几成一片废墟的内堂和廊外摔得七荤八素的霍殊时,她面色大变,颤声问:“霍殊,谁?谁在里面?”
霍殊扶着围栏站起来,似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着了,一时反应不及。春晓急了,上前揪住她:“谁在里面?谁在里面?!”
她脑中嗡嗡乱响,有片刻听不见春晓在说什么,只见她神情无比焦灼,唇形一开一阖,片刻后,那声音才渐渐传入耳中。
霍殊答:“堂主。”
春晓手一软,往后跌了一步,一贯甜美的嗓音霎时变了调子,夹了些哭意:“怎么……会……”
此时,后头忽起了些骚动,有人在惊呼:“堂主!”
二人蓦地看去,几名褐衣弟子将一人从掀开的地砖下拉出来,正是郦清。春晓两步上前扶住他:“堂主,堂主,没事吧?”
郦清拍拍身上的泥土污迹,安抚地一笑,道:“没事,就是倒霉了点儿。”
“堂主,”春晓细看他的神色,“脸色怎么这么差?伤着了?”
他摇头示意无事,拨开众人,踏到廊上,经过霍殊时,问:“你的左耳?”
霍殊下意识去碰自己的左耳,收回手时,银丝手套上尽是血迹。她捂住耳朵,道:“小事,不必操心。”
郦清也不再问,径自绕到被炸毁的内堂原是后窗的位置——后头是个小池塘,因受炸药波及,此时池面上乱萍淤泥一片。他踏入那小池中,原是想查看方才投掷炸药的人可有留下什么线索。但走入池子后,他右脚一陷,面色微变,蓦地蹲下身,整个人钻入水中,片刻后,破水而出时,手上已多了一个墨色的包裹。
“三哥竟将东西藏在这种地方……”郦清喃喃自语,解开防水包裹的囊扣,现出包裹里一只黑色的锦盒——锦盒上刻着一艘乘风破浪的舰船。
那一刻,一旁的霍殊右拳一紧,死死定住自己即将冲前的双脚。
“啪嗒”,郦清就在池子里打开锦盒,而后他的目光在盒子里停留几秒,抬头掠过霍殊,看向她身后的春晓,道:“通知广州分堂副堂,令‘货船’即刻起航。”
“是。”
他阖上锦盒,从池子里上来,边走边吩咐:“房产已经交付,这炸毁的屋子该赔的就赔。春晓,你全权负责善后事宜,名单上弟子们的家眷若有下落不明的,尽快找到,送上第二批船。我到泉州的时候,要看到这些人。”
“堂主,您是要先回泉州吗?”
“自然,阁考快开始了,我不先走,岂不错过?”
春晓一顿,知道必有他事,因郦清一向对由柳副阁开办的阁考很是不以为然,不参加的情形是常有的。她问:“此事如何?”
“不用追查,这人既想要我性命,自会跟着我走。我来逮他。”
“属下立刻为您备车。”
“不必了,”郦清摆摆手,看向一旁的霍殊,道,“你去备两匹马,我们即刻出发。”
霍殊眸光一闪,郦清已走远了。
×××
八月十七,霍殊随着郦清已离开广州八日。这八日,郦清不紧不慢,一路缓行。她也不便催他,毕竟他蛇毒才解。而广州到泉州,若是快马加鞭,原本只需八天,然而他们这样的速度,恐怕一个月也到不了,那时便当真要错过阁考了。
天黑时,二人偏又错过旅店,只得在官道旁的林子里找了条小溪浣面歇脚。霍殊牵马饮水,还从随身行李里找出马刷,给自己的白马去温清洗。郦清看得瞠目结舌,自出广州他就对她的坐骑是匹白马感到奇怪,如今看到她待马比待人温柔仔细的样子,更觉诡异。
“你行李里还带了什么?”
“干粮。”
“这一袋又是什么?”
“马粮。”
他失笑:“你倒是宝贝这马。”
她眼也不抬,绕到另一侧,继续为白马刷毛。
郦清自讨没趣,在溪边一株千年桐下坐了,闭目养神起来。在他闭上眼睛时,霍殊却抬头,目光锁住不远处另一匹马鞍侧的行囊。片刻后,她又将目光移到紫袍男子脸上。他面色不佳,显是那日放血后未经休养而致此。赤蛇的蛇毒非同小可,即便解了,对身体伤害也极大,若不善加调养,来日定有他好受的。
身体疲惫,睡梦便分外沉。梦里仿佛有重重迷雾阻挡面前,迷雾后,一个身影若隐若现。郦清用尽全力拨开迷雾,终于来到那人身后,却越发感到那身影的熟悉。直到迷影回过身来——不是,竟然不是那个人——长眉凤眼,笑意浅淡,眸中光芒却冷然无匹。
“你……五哥!”
郦清蓦然睁开眼睛,忽地一愣。
霍殊就站在他面前,伸手递给他一张湿漉漉的帕子。他这才惊觉自己满头的冷汗,于是接过手帕,敷于面上。擦去面上的汗水后,他看向霍殊。她不知何时已在溪石旁升了火堆,这会儿正在烤一只肥大的兔子。他长出口气,看向右侧,两匹马儿正在树下空处来回溜达。
“没趁我睡着偷我行囊吧?”没正形地笑着,郦清来到火堆旁,在霍殊对面坐下,“嗯,女侠?”
这称呼使得霍殊挑眉,瞪了他一眼。
“不喜欢别人这么喊你?那我换一个,霍大女侠?”
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真是像极了某人,她暗叹一口气,决定忍住打他脸的冲动。
“听人说你霍大女侠言语刻薄,最拿手的便是挖苦外加落井下石,”他咧牙笑,“怎么和我相处时倒如此安静,话也不说一句,你嫌弃我不成?”
“不敢,”霍殊终于开口,“谁知道说错什么,就会被当做奸细处理。”
郦清一噎。她抬手一抛,扔了个东西过来。他接住一看,正是那只烤好的兔子。他惊讶不已:“给我的?”
“放心,”冷冷地勾唇,她说,“毒不死你。”言罢,便径自起身,走到她那匹白马旁,从鞍侧的行囊里取出干粮和着水吃。
郦清大概有些受宠若惊,一时反应不来,再看她一眼,见她已在树下盘腿坐下,显是打算休息的模样。手中树枝串着那只烤兔子,毛没祛干净,肉多的腹部和兔大腿没有熟透,小腿倒焦得乌黑。看着这堪称惨不忍睹的烤兔子,他几乎失笑,但仍是取出匕首,割下兔肉吃起来。就依他一贯对女性的态度,怕是这肉中诚然有毒,也必会吃下肚去。
×××
夜半时分,郦清面色发黑,昏死过去。
霍殊睁眼,眸光冰冷,立即奔到两匹马旁,从他那匹枣红马鞍侧的行囊里将锦盒取出,放入自己的行囊,而后跃上白马马背,一击马臀,绝尘而去。
荒郊野岭的,虽离官道不远,但人烟罕至,青玉阁名彻一方的分堂主,就这么毙命于此。
须臾,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在林子里出现,他靠近郦清,仔细检视,确定他果真已呼吸全无,这才将手指扣在唇间,吹了一声短促的哨。而后林子里另一名黑衣人出来,身形娇小应是女子,她走近郦清,再一次检视。
“死在美人计上了?”黑衣女子喃喃,“很适合你的死法。”
黑衣女子身旁的黑衣人做了几个手势,不远处马尾松上隐藏着的一名黑衣人将信鸽放飞。
“郦清,我劝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多管闲事,不要与他为敌,不要追根究底……你终究是不听,”她笑了笑,眼角滑下泪来,“落到这个下场,你活该。”
“接下来如何处理?霍殊杀不杀?”
“他死于此处,凶手就是霍殊,萧凡会替我们杀了她,”黑衣女子冷静指挥,“割下他的头颅回京复命,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是。”
“动手吧。”黑衣女子背过身去。
“刷”地一声,长剑横切,一颗头颅骨碌碌地滚到黑衣女子脚下。她下意识低头看去,这一眼使她心中警铃大作,回手便是一刀,却被狠狠拦住!
“你……”
郦清速度极快,拦刀的同时,剑便刺上,自黑衣女子胸口直贯而过,劲道狠极,将她死死钉在身后的树干上。黑衣女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近在咫尺的紫袍男子面色虽青乌,然而眼神狠厉决绝,绝不是中毒之人能有的。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没有想到是你。”
黑衣女子微微抬眼,不远处马尾松上的黑衣人一头栽下,显然死了,而后一人自树上跃下,只两步,黑衣女子便看见了那人的脸——霍殊。
她张唇便呕出血来。
“堂主,还是你高明,我输了。”
“你以为我稀罕这赢吗?”郦清猛地拔剑后撤,面色冷硬如寒石,蓦地转身大步而去。黑衣女子听见他对霍殊说:“你来处理。”而后便牵马离开了林子。
霍殊上前,黑衣女子仍要出刀。她随手拨开,道:“堂主的剑上,我淬了毒,你别妄动了。”
“怎么会……这样……”黑衣女子无力松手,身体沿着树干滑下,“我什么地方错了……”
“你错就错在不该利用爆炸让他找到艨艟舰海船图,你知道我对舰图志在必得,所以想借刀杀人,”霍殊蹲下,平视她,“但那图是假的,我只看一眼便知。”
“你……你见过真正的舰图?”黑衣女子震惊无比,“那、那你为何、还要找图?”
“是,我见过,”她老实地点头,居然微微一笑,“我找图是为了毁掉它。那末,这世上没人再能造出艨艟来。”
“原来……”黑衣女子苦笑,“是我自作聪明……”
霍殊拔出袖下匕首,冷声问:“能告诉我你的代号吗?”
“是我的名字,”她倒向一侧,“不,我没有名字,我的代号即我的名字。”
“安心去吧,”霍殊举刀,“春晓。”
林外的官道上,郦清控着缰绳,让马儿慢慢前行。片刻后,霍殊便自林里策马而出。两人行了一段,他终于开口,却只说出一个字:“她……”
“睡了,”霍殊淡淡回答,“中了浓缩的赤蛇毒,即便服下解药,也要去半条命,何况她受了当胸一创。她暂时没法追来。依我看,她也不会再追来了。”
郦清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而后精神一振,道:“回程路远,我们快些赶路,阁考要开始了。”
“是。”
×××
二人扬鞭快行,方奔出数里,忽然停了下来。
官道正中,横停着一驾马车,马车上的车夫冷视二人,显然是在此处等他们送上门的。
“你们,”那车夫相貌毫不起眼,声音却出奇地沙哑,“是否青玉阁弟子?”
霍殊臂上软红绳解开,落入手中。
他二人骑的马上皆烙了青玉阁纹章,否认是不可能了。郦清笑答:“正是,兄弟让个路?”
“青玉阁弟子,”车夫的马鞭直指二人,沙哑的问话再一次传来,“是否青玉阁堂主?”
“不是,”他面无表情,“你到底让不让路?”
“紫袍红马,布谎无笑,”车夫慢慢地说,“长风郦清,玉沝堂堂主。”
“啊?”郦清瞪眼,问身侧的霍殊,“我说谎的技术真那么差?”
“死到临头了,你好歹也严肃一些……是个棘手的人。”
“哦?那交给你处理,我前面等你?”
“堂主,虽然我很想答应你,”霍殊冷哼,“显然他不大乐意。”
果然,马车车夫冷眼看着二人,忽然笑了一笑,诡异至极,而后他说:“主人吩咐,左手右脚,右手左脚,你可以随意挑选。”
“啊?”郦清拧眉,表情现出一丝苦恼,正当霍殊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逃跑言论时,他微微偏首,问,“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更完,欢迎捉虫~欢迎鲜花~
下一更9号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