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叮当小月牙

69、大婚

　　三日时间已至，云裳恍如一梦。
　　都说女子成亲是难得的喜事，怎么自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还没有当新娘子的准备，红装却不由分说披在了身上。
　　望着铜镜里精致的妆容，她觉得分外陌生，似乎一切都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成亲这天，桃花谷变得分外喜庆，因为欧阳思善忙活了一天，给院子里的桃花树挂上了红灯笼。
　　尽管欧阳司善前天对她百般抱怨，可云裳忽然提起告别，还是心软了。他沉默了许久，第二天干的第一件事便是买来红纸，写了喜字，贴在桃花谷。
　　他答应云裳一定竭尽所能让她风光出嫁，因为这是新娘子应有的体面。可他原本无需做这些，云裳知道，他早已将自己看做了家人。
　　他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让她有遗憾，最后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慰藉她没有父母的陪伴。
　　云裳穿着红衣站在窗边，看着满地的花瓣，心中空落落的。被风一吹，那花瓣又被卷着赶往别处，像她一样，随风摇曳，没有根。
　　她的凤冠霞帔是定做的，红色衣裙鲜艳动人，此刻穿在身上，模样比花魁姿色更甚几分。在成亲这件事上，明楚暮不想委屈了她，只是他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明明是位可人的新娘子，脸上却不见一点笑意，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她却不慌不忙。
　　欧阳司善见她还在发呆，索性牵着她到铜镜前坐下，拿着梳子替她慢慢梳理。只是他动作太过笨拙，头上的珠花都快要被拽下来。
　　云裳噗嗤一笑，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行不行啊，既然不会梳，还不如我自己来。”
　　欧阳司善不甘心，打掉了云裳伸过来的手。
　　“我慢一点就是了，反正时间有的是。”
　　云裳不再同他争辩，点点头。
　　“司善……”
　　“嗯？”欧阳司善停下动作，看着镜子里忽然沉默的云裳。
　　“你今天好像跟往日有所不同。”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你太敏感了吧。”
　　云裳轻笑，戳破他，“你今天话格外少，怎么我出嫁，你这么不开心？”
　　男子被问得张口结舌，手里慌乱起来。
　　“因为一日为兄终身为父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女儿出嫁爹高兴的道理？”
　　云裳叹气，冷下脸来。
　　“怎么今天你还要占我便宜？算了，大喜的日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走了，你开心还来不及呢。”
　　云裳会意一笑，不屑与他计较。
　　欧阳司善扯着嘴角，苦涩的点了点头。
　　“是啊，大喜的日子。”
　　只是自己在这大喜之日，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明明巴不得她走，怎么反倒离开了，却又舍不得。
　　“其实，若你不想嫁过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什么？”
　　听见他喃喃低语，云裳又问了一次。欧阳司善慌张笑起来，结巴说道，“当了新娘就得有妻子的样子，往后吃饭注意点儿形象。”
　　云裳黑脸，责怪他又数落自己。欧阳司善笑笑，拿了一盒糕点过来。
　　云裳微微皱眉，责问道，“我嘴上刚涂完胭脂，你现在拿来分明馋我！”
　　“待会儿再擦就是了”，欧阳司善晃了晃盘子，继续追问，“今天的酥饼，可是我特意做的，你确定不吃？”
　　云裳转眸一想，犯起了馋，“那……我吃一个！”
　　欧阳司善听闻，立马将糕点往前送了送。看她吃得这么满足，他忽然自私的奢望时间永久留在这一刻。
　　外面传来喜庆的奏乐声，欧阳司善往外瞟了一眼，笑了笑。
　　“云丫头，时辰到了。”
　　欧阳司善将红纱拿来，替她盖在了头上。随后，云裳被喜婆搀扶着走出了桃花谷，只是过了一会儿却没见他跟过来。
　　她连忙扯掉头上红纱，停了下来，慌张看向远处淡然自若的男子。
　　“你不随我前去么？”
　　欧阳司善直身，耸了耸肩，轻笑，“就送到这儿吧。”
　　就送到这儿吧，我们也是时候说再见了。云裳不解，仍呆呆凝视着他，期待他下一刻反悔。
　　欧阳司善低笑，“我说真的，我就不去了。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就不怕我忍不住跟明楚暮抢亲？”
　　云裳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玩笑话？”
　　你怎么断定我看似戏言就不是我心中所想，日夜所盼？
　　云裳摇摇头，向他递过手来，只是欧阳司善淡淡看了一眼，却没有牵过来。
　　旁边的喜婆匆匆赶来，强行将盖头替她遮上去，一个劲儿嘀咕“不吉利不吉利”。
　　欧阳司善替她重新整理好衣衫，望了望天上的太阳，低头嘱咐道，“快走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云裳忽然有点失落，只是自己反抗不得，下一刻就被喜婆生拉硬拽带了过去。
　　起轿后，喜庆的号子声音又响了起来。云裳独自静默坐在轿子里，被人抬着，离桃花谷越来越远。
　　眼前的珠帘胡乱拍打着，砸得她心烦意乱。刚刚欧阳司善欲言又止，是不是打算跟她说什么？
　　“云丫头，云丫头……”
　　云裳一惊，似梦非梦听到了欧阳司善的声音。
　　莫不是自己在幻听？
　　可是声音那么清晰，难道……
　　云裳倏地探出马车窗外，只见欧阳司善气喘吁吁抱着两坛酒追着他们的队伍，跑在后面。
　　几乎想都没想，云裳扯着嗓子赶紧叫车队停下，径直跳下马车，奔向了欧阳司善。
　　欧阳司善大口大口的喘气，随手将怀中的酒塞到云裳怀里。
　　“你前几日不是说要喝桃花酿么，这两坛酒就给你当嫁妆了。”
　　云裳看他满头大汗，递给他一块帕子，“这么远的路，你跑过来的？大老远，就为了给我送这个？”
　　欧阳司善轻笑，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下次见面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如今出嫁，自然要满足你一切心愿，往后发达了，千万不要说我小气啊。”
　　云裳笑意僵住，收起灼灼目光，打量了他一眼。
　　“谢了……”
　　正欲转身，欧阳司善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肩膀。
　　云裳吓得一怔，看着他闪烁其词的模样，追问，“还有别的事？”
　　欧阳司善抿了抿唇，犹豫心里的话到底该不该说。看着云裳眉头紧蹙的模样，他咬了咬牙。
　　“你师兄给你喝的那些药加了忘忧草和无解花，对你内力恢复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会阻碍记忆恢复。你不总是问我为何吃药这么久，不见起效吗？我想，应该就是这个缘故！那日他在桃花谷无缘无故晕倒，是因为洛雨在荷包里放了沉眠草……”
　　这么多消息砸过来，云裳听得云里雾里，脸上笑意已消失殆尽。
　　她有些吃惊、开始惶恐。
　　“师兄他怎么会……”
　　她以为师兄给自己吃药是想让她恢复记忆，如今欧阳司善所言却与她心中所想截然不同。想不到师兄这么做，竟是担心她想起一切。
　　可他为什么？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欧阳司善的话冷冰冰的，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宣泄。
　　他紧紧握着云裳的手，望着她欲逃避的双眼，焦急说道：“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成亲之事还需慎重，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云裳整个人僵在原地，像被人重重打了一锤。
　　“这些话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欧阳司善眼底闪过一丝凉意，反问，“那你相信明楚暮么？”
　　“我……”
　　欧阳司善缓缓垂下双手，满是失望的喃喃自语，“我就知道。”
　　因为你相信他，所以我说了又有何用？只是我的贪婪依然希望你能叛逆一回，哪怕我说的是假话。
　　喜婆见两人说个没完，又变得焦躁，“姑娘，我们可得赶紧赶路了！错过吉时就不吉利了。”
　　“好，我知道了。”
　　云裳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欧阳司善，他两眼无神看着地面，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走吧，我已经耽误你够久了。”欧阳司善苦笑。
　　“可你刚才？”
　　“我骗你的……”
　　“骗我……”
　　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便随人着急忙慌回到了马车上。车子渐渐驶远，云裳开始忐忑，莫名的焦躁从未有过。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尘弃楼。云裳满脑子都是欧阳司善的胡言乱语，心里压抑得难受。
　　坐在房间，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胸腔里“突突”跳动得慌乱。
　　“江姑娘，江姑娘……”
　　闻见声音，云裳缓缓抬头，透过红纱看见有个身影向自己靠近。为了看清来人，她慢慢拨开了眼前珠帘。
　　只见洛雨赫然出现在此，歪头嬉皮笑脸凝望着她。
　　“洛雨？”
　　她来干什么？
　　眼前的女子机警的往四周打探，确认无疑后，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对新娘子解释。
　　“我是青伞！”
　　“碧落阁的人？”
　　“对对对……”
　　云裳压低声音，更是后怕，紧张兮兮的问，“你来干什么？”
　　青伞一把抓住云裳的手腕，没待解释便将她往外带。
　　“你不能嫁给明楼主，你得跟我走！”
　　云裳蹙着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
　　青伞嘟着嘴，不满的摇了摇头，眼神尽是鄙视。
　　“你已经跟我们阁主私定终身了，如今又嫁给旁人，岂不是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你这些词儿都是跟谁学的？还有，我跟他私定终身，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青伞摆了摆手，“反正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跟我走，要不然我没办法跟阁主交代。”
　　话一落口，她慌张的捂住了嘴巴，责怪自己说漏了嘴。云裳这才发现事情的端倪，敢情她这一趟是苏木安排好的。
　　“是他让你来的？”
　　青伞张口否认，“就算阁主没这样安排，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嫁与旁人！”
　　“你……”
　　青伞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急切。
　　“从前的事说来话长，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相信阁主！”
　　青伞说的信誓旦旦，仿佛她不相信他们自己就会抱憾终生。云裳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看着青伞焦虑的神情顿时哑口无言。
　　青伞见她不说话，重燃了希望，牵着她往外走。推开门的一瞬，一道灼灼的目光送过来，只见明楚暮站在那儿，凶神恶煞望着两人，眉宇间都是怒火。
　　他的神情是云裳从未见过的愤怒。他低着头，静静望着想要离开的两个人，声音又沉又哑。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
　　青伞茫然张大眼睛，显然意外他为何在此。想都没想，拉着云裳张皇失措往外冲。
　　明楚暮散漫的往她身上瞥了一眼，甩手便给了她一掌。随即青伞就被砸在远处地上，摔得吐了口血。
　　见此一幕，云裳战战兢兢，恐惧翻腾上来。明楚暮这样勃然大怒，还是第一次。
　　“师兄，住手！”
　　要不是她及时喝止，明楚暮的第二掌马上就要落下了，好险。
　　被打倒在地的女子，捂着胸口，一副痛苦难捱的模样。她目光凶狠的盯着明楚暮，仿佛要将他吃掉。
　　青伞装成洛雨的模样，将江浅吟房间周围的下人全都支开，煞费苦心编了借口将他支往别处。只是没想到明楚暮多了一个心眼……
　　“你以为装成洛雨的模样就万事大吉了？小姑娘，当你笑的时候，已经露馅了。”
　　云裳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到青伞的疏忽，洛雨确实不曾对下人笑过，而青伞却嘻嘻哈哈没有正形。想不到百密一疏，青伞还是输给了细节。
　　青伞收紧下颚，咬着牙轻蔑的一笑，“不管怎样，你今天休想成婚！”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眼见明楚暮被她刺激得青筋凸起，又想对其出手。
　　云裳疾步上前，未曾想这人竟狠命甩开了她。顿时，她被摔到远处门框，撞得淤青。
　　她慢慢滑着身子坐起，眼睁睁看着明楚暮挥剑，挑断了青伞的脚筋，而她出身阻拦却无能为力。
　　“不……”
　　云裳吼得撕心裂肺，执剑之人仍是无动于衷。血液迸溅的刺激让她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她的脑子犹如炸裂。
　　看见青伞痛得昏迷过去，她支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站起来，眼底漆黑一片。眼前人挥剑的身影与明萱的身影重叠起来，模模糊糊。
　　一切好像是场闹剧，那些零星破碎的记忆片段再次涌入脑海，让她痛苦不堪。
　　“你为什么骗我！”
　　云裳冲着明楚暮声嘶力竭的大吼，眼里满是愤怒。明楚暮眸光幽沉，吞噬了所有的不可言说。
　　他慢慢走来，她对嘶吼的咆哮熟视无睹。
　　云裳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虚伪的男子，吸了吸鼻子，抽泣着说道，“我全都想起来了，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明楚暮从噩梦中惊醒来，惶恐不安的看着冲他逼问的女子，眼里满是惊讶。
　　“你……”
　　江浅吟红着眼，恶狠狠瞪着他，“当年将我引去天明崖的那封信是你写的，对不对？我认得你的字迹！”
　　明楚暮只是一笑，没有辩解，因为江浅吟猜中了一切。
　　他早就料到江浅吟会跟明萱决一死战，所以提前布置了一个局。
　　碧落阁一战，明萱体力透支，无法再战。他故意写信将二人引至天明崖，按照江浅吟刚烈的个性，势必不会对明萱善罢甘休。
　　只是没想到临死之际明萱企图鱼死网破，奋力要把江浅吟推下悬崖。
　　明楚暮造了一场假死局，模仿江浅吟字迹安抚苏木不要寻人，私下悄悄将重伤的人送往了桃花谷，之后的事便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你想如何，杀了我泄恨？可我已经为你杀了明萱，杀了自己的妹妹，所以我做了一切，你还是恨我？”
　　“你明知道我不想这样，可此事与苏木无关，你为何伤及他人？”
　　“原来你在责怪我骗你？不让你与苏木相认，是为你着想。碧落阁仇人众多，你怎不知有一天他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殃及与你？”
　　云裳苦涩大笑，眼神空洞悲怆。
　　“为了不让我记起一切，你不惜给我吃忘忧草、无解花，你在怕什么？你将他说的那么不堪，是害怕他会伤我，还是害怕我会重新爱上他！”
　　明楚暮似笑非笑看着咄咄逼问的女子，眼底尽是凉意。他的轮廓定在那里，眼神漆黑的可怕，明明没有动作，却让江浅吟无比害怕。
　　他眉头紧紧皱，怒目咆哮，“比起苏木，我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我做的一切你全都视而不见？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眼里只有苏木一人，我可曾进入你心门半刻？”
　　江浅吟心里苦涩翻腾上来，望着他发怒的模样，不由悲伤。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吃莲子酥，当时我想往后若是天天有莲子酥吃就好了。你知道吗，即使娘亲给我买来桃花酥和梨花酥，可我还是对莲子酥情有独钟。”
　　“感情也是一样，内心一旦为人留下了位置，就算给予再多的爱我也没能力去满足。师兄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明楚暮笑出声来，哑着嗓子说道，“可是阿吟，我不准备回头了。”
　　江浅吟惊恐的看向明楚暮，不明其意。
　　“你想干什么？”
　　男子浅浅一笑，伸手将惶恐的女子揽进怀内，贴着她的耳边幽幽说道，“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是不会罢手的。大婚，照常举行！”
　　“！”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我们才是白头偕老、琴瑟和鸣的眷侣！”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比苏木更爱你的那个人？
　　你非要逼我么？
　　他缓缓松开怀中挣扎的女子，眼神冷厉。不顾她的反抗，明楚暮执意将她的手捆起来，加派人手好好看护。
　　见江浅吟不再反抗，他才放心的离开。
　　临出房门，见到了站在一侧的洛雨，明楚暮沉着脸，没有给她好脸色。
　　洛雨不言一语，默默跟上他的步子，行至大殿。
　　“公子至今还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么？”
　　听见身后女子的话，明楚暮兀自转身，狠狠地看着她。
　　“你想劝我？”
　　“有时候就适可而止也是上策，若一意孤行，只怕适得其反。公子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明楚暮噗嗤一笑，不以为然，“今天以后阿吟就是我的人了，没有人能拆散得了我们！你给我讲一意孤行？洛雨，记住自己的身份！”
　　看着眼前几近痴狂的男子，洛雨悲恸的摇了摇头，“你将她囚禁在身边，看着她日夜想着苏木，自己真的会幸福么？她不会快乐的，公子也一样。”
　　明楚暮冷厉的目光狠狠砸过来，“那又如何？只要她在我身边，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苏木也不过如此。”
　　洛雨听完，没有多余的话。
　　明楚暮心中的火燃烧起来，话语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还没有问你，她是怎么得知忘忧草和无解花一事的？洛雨，你一向细心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反问，又像是肯定，洛雨听得讽刺无比。是啊，她一向细心，怎么会在这事上出了纰漏。
　　当时她故意装作没拿稳，将药洒在院子里，就是希望欧阳司善可以看出端倪，得知真相。
　　一切的一切在她的计划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世界上最幸福的爱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可是最痛苦的爱而不得，她却是日日备受煎熬。
　　“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学聪明了，没想到还是如此愚钝。”
　　“公子既然猜到了，为何不杀了我？”
　　明楚暮邪魅笑着，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敢？”
　　洛雨缓缓闭上双眼，“那就请公子动手吧。”
　　她一反常态倒是让明楚暮慌了神，看着洛雨一心求死的模样，明楚暮手里的剑终是犹犹豫豫没有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