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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如期来到学校门口,小吉一直在嘟嘟哝哝,原来校长一早打来电话,他要去外地参加会议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学校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他们了。小吉认定这只老狐狸是去偷懒了,直到校长答应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些当地的小吃,他才罢休。扶郎一直还在睡,怎么也叫不起来,只好把它留在家里了。
      一只大黑猫慢悠悠地向他们走来,步履从容,神气倨傲。
      小吉向它挥挥手,叫道:“安,这边。”
      安停下来,歪着头看了看他,沉吟一下,才走了过来。它高傲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吉莫明其妙,道:“别闹了,咱们快进去吧。”
      安没有动,转头看看休焰和沈衣,再看看小吉,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在等我吗?”
      休焰奇道:“安,你怎么不认识我们了?”
      安骄傲地反问:“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们?”
      休焰气结。
      沈衣道:“安,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安点点头,很沉稳地道:“早上我一睡醒,就记得应该来这里一趟,不过,我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来,来了要做什么。”
      小吉看看沈衣,沈衣看看休焰,休焰又看看小吉,都是一脸的无奈。很明显,安的病又发作了。
      沈衣道:“算了,咱们还是先去宿舍再说吧。”她看看安,又道:“一起来吧?”
      安想了想,先向沈衣微微躬了一下腰,道:“请问小姐芳名?”
      沈衣苦笑,道:“我叫沈衣。”
      安道:“那好吧,沈小姐,请。”彬彬有礼地请沈衣先走,对于休焰和小吉只当没看见。
      小吉悄声对休焰道:“他还以为自己是绅士呢。”
      走在他俩前面的安猛一回头,冷冷地道:“至少可以肯定二位不属于绅士。”说完又昂着头,尾巴翘得高高的,十分有派头地走下去。
      上课时间,宿舍楼里很安静,绕过看门的大爷,他们来到三楼水房,有个水笼头坏了,一直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地面上很潮湿。小吉先去找来了刘强生前穿过的一套衣服(寝室的门锁对他形同虚设),休焰把衣服放在水房的地面上,开始念念有词。
      安跳在洗衣台的边沿上,冷静而怀疑地看着休焰。
      休焰向那身衣服一指,喝道:“起!”
      衣服一动不动。
      休焰的脸红了一下,向沈衣解释道:“这个,可能没念对,我再来一次吧。”全神贯注地再念动咒语,“起!”……“起!”……“起!”……
      沈衣已经站得累了,小吉不知从哪间寝室拿了把椅子来给她坐,自己还是现出原形趴在沈衣的腿上打呵欠。安还是雷打不动地坚持它的高贵姿态,只是神情里的轻蔑越来越是明显。
      休焰满头大汗,大声叫道:“起!”
      在八双眼睛的注视下,那身衣服终于羞涩地动了动,小吉立刻道:“会不会是风吹的?”休焰狠狠瞪了它一眼,又念动咒语。
      滴滴答答的水声忽然远去了,水房里阴风阵阵,光线忽然暗了下来。就像是有气体充进去一样,衣服浮在半空中,慢慢形成一个人的形状站住了。是一个男生的模样,半透明,略有些模糊。休焰轻轻叫了一声:“刘强。”
      “刘强”走到洗衣池边,似乎是正在洗衣服的样子,不时还向旁边说话,哈哈大笑着,语气粗鲁蛮横。他大声说道:“行了,我洗完就睡。你先回去吧。”
      休焰低声道:“他应该是在和他的上铺说话,他的上铺叫王锋,据说是那天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刘强”忽然向四周望了望,骂道:“奶奶个熊,灯泡又坏了。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坏,和我做对吗?”他仍旧闷头摸黑洗衣服,呼噜呼噜地很生气的样子。
      “谁?”他突然猛一回头,接着又不在意地接着洗衣服,只是脸色沉了下来。
      似乎是有人在对他说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一转身,对着沈衣的方向低声怒道:“你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他冷笑起来,“不错,是老子干的!你能怎么样?去告我?让警察抓我?哼,了不起关上三五年就又出来了,到时候老子就让你们都死光!她也别想好过了,这事张扬出去,看谁还会瞧得起她!哈哈哈。”他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邪恶。
      忽然,“刘强”全身一紧,惊讶地看着前面,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脸上的神情变得恐惧而惊骇,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很快就倒了下去。
      幻影消失了,衣服又落在地上,滴水声变得清晰起来。
      休焰吐了口气,喃喃道:“成功了。”
      小吉道:“这么看来,刘强不是自杀的。”
      休焰道:“其实警察也没有在现场找到他割腕的工具,伤口像是被利器割伤的,血流了一地都是。不过,刚才看到的情形,应该是有别人割伤了刘强的手,可是只是那么一个小伤口,他完全有时间跑回寝室包扎,或者去医院。但是他显然是很快就死了,难道真正的死因不是失血过多?”
      小吉道:“或者是他的血流得太快太多了,以致于他都来不及求救。”
      休焰道:“要让一个人迅速地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恐怕不是割腕形成的伤口所能达到的吧?”
      沈衣道:“听刘强的话,应该是他做了什么坏事让人知道了,也许是伤害了某个人,另一个人知道了来找他算帐。那他伤害的是什么人?来找他的又是什么人?嗯,当时已经是夜里了,能出入这里的应该都是宿舍楼里的男生,而且和他认识。因为一开始刘强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吃惊。”她顿了顿,又道:“刘强品性不好,看来是被寻仇了,也算是报应吧?”
      小吉道:“先不管这个,咱们再去看看黄岷死亡的地方。”
      小树林里寂静无人,休焰依样画葫芦,这一次倒是很快成功了。
      只见黄岷站在树下,一脸的焦急,似乎是在等人。很快,他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你怎么才来?”他似乎是拉住了什么人,又向四周看了看了,声音压得更低了:“刘强死了。”他突然叫了起来:“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你?不,不对,这不可能。”他惊慌地向后退去,一直到撞在树身上。
      黄岷突然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不能这样!”但随即他的神情变得茫然起来,伸手接过了什么东西,自己搬来石头垫着脚,往树杈上系绳子的样子,然后将头伸了进去,将垫脚的石头踢开。
      看着黄岷的衣服缓缓落在地上,休焰道:“他是被熟悉的人杀的。”
      沈衣道:“刚才他的样子好像被催眠了,就像当初陈浩然的行为一样。”
      小吉摸了摸下巴,道:“嗯,有趣。”
      安却摇了摇头,道:“无聊。”
      休焰心想,难道猫妖都是有怪僻的吗?
      吴迥的最后死亡地点不能确定,他们尝试着在吴迥最后坠楼的地方召唤了一下他的残念,结果只召出了一些低等灵魅。
      休焰尝试与这些低等灵魅沟通,问问它们当日看到了什么,结果这些灵魅只是兴高采烈地围着休焰跳来跳去,却显然对他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明白。
      小吉一边赶开围在他身边的灵魅,一边对休焰道:“这些家伙和你到是蛮相配,笨蛋对笨蛋。”
      休焰毫不犹豫地施出一记烈焰刀,小吉险险避开,火焰一股脑全烧向了安,安只张嘴吹了口气,火焰就灭掉了。
      眼见吴迥的信息是得不到了,沈衣决定先去医院看望一下周小霜,顺便问问她黄岷的事。安觉得无趣,就先回去了――它到现在也没想起来自己来学校是要做什么的。休焰则拿着校长留下的介绍信跑去警察局,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小吉自然还是跟着沈衣,很偷懒地现出原形钻进沈衣的书包里,免得自己走路辛苦。
      每次走进医院,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时,沈衣都觉得心脏会突然抽紧一下,莫名地有一些紧张。也许是因为小的时候常常生病要住院的缘故吧,对于医院总有些恐惧感。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小沈衣真是不令父母省心呢,常常半夜里发烧,不停地呕吐,害得父母抱着她跑进医院,等到早晨病又莫名其妙地好了,能蹦又能跳,就好像昨夜病得一塌糊涂的人不是她一样。有一次发高烧,护士给小沈衣打针的时候,恰巧她烧得流鼻血,小沈衣吓得又哭又叫,认定了是护士把她给扎得流鼻血的,害得父母给那个受了“冤枉”的小护士好一阵道歉。
      幸好随着年龄的增长,生病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得到父母呵护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彼此间的联系就是那一张张纸条,有时候沈衣真希望自己突然大病一场,让父母暂时停止一下忙碌的工作回到她身边来。不过这个希望看来是越来越渺茫了,连安那么重的攻击都会迅速痊愈,她还会生什么重病吗?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周小霜的病房,沈衣吃惊地发现她的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的病人,而周小霜却踪影不见。沈衣急忙去问护士,护士皱着眉头想了想,肯定地道:“我们这里没有叫周小霜的病人。……不,没什么跳楼受伤的人住进来。”
      一头雾水的沈衣又找到了那天给周小霜主治的医生,谁知道那个医生也是连连摇头,表示从来没有接治过这个病人。
      周小霜失踪了?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沈衣一片茫然。小吉突然从书包里探出头来,抽动着鼻子,小声道:“有股怪味道,像妖气又不是妖气,像鬼气又不是鬼气……阿嚏!”沈衣把书包抱在胸前,小吉一边用力嗅着那股气味给沈衣指路,一边又嘟嘟哝哝:“我又不是狗,为什么要做狗的工作?”
      长长的走廊越走人越少,越走越觉得阴冷,沈衣在一扇半掩着的门前停下,门牌上明明写着“太平间”三个字。沈衣吸了口气,问小吉:“你确定是这里?”小吉皱皱鼻子,道:“好重的尸臭。是这里了。”它从书包里跳出来,变成人的样子,先推门进去。沈衣只好掩住鼻子跟了进去。
      太平间里并不像沈衣想像的那样恐怖,倒还是十分整洁的,停尸床上的尸体都盖着白布,露出的脚趾上系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屋里冷飕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衣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在暗中窥伺着。
      小吉没有这些心理障碍,他随手掀开一块白布,看了看下面的尸体,一吐舌头,对沈衣笑道:“你还是不要看了,有点难看。”
      沈衣道:“这里有什么异样吗?”
      小吉道:“大概吧,总之有点怪。”
      沈衣走到一个停尸床边,看了看系在脚趾上的小牌子,念道:“刘强。”她顿了顿,重复道:“刘强?”小吉一下蹦了过来,掀开白布,露出一个苍白的腊像似的人来,样子果然和刘强一模一样。
      小吉看了看旁边的名牌,念道:“黄岷。”打开白布,果然便是黄岷。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走回他看到的第一个尸体旁,那个名牌上写着“吴迥”。沈衣走过来看着白布下的尸体,吴迥那血红色的小眼睛毫无光彩地大睁着,嘴角上还带着那古怪的笑容,仿佛在向沈衣宣示着什么。
      这三个人的尸体怎么会都出现在这里?小吉和沈衣对望一眼,一起走到最后一具尸体旁,名牌上写着三个字:“周小霜”。
      周小霜安祥地躺在停尸床上,皮肤苍白没有弹性,腹部诡异地高高隆起。小吉用手在她腹部按了按,吃惊地道:“它在动?”
      这怎么可能?周小霜是怀孕了,可是她在跳楼的时候已经受惊流产了呀,况且沈衣记得她的腹部根本还没有隆得这么高、。
      小吉张开右手,指甲咻地一声变长,锋利如刀。他提醒沈衣:“这里有古怪,我要剖开来看看。你要是嫌恶心就不要看了。”
      沈衣向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注视着周小霜。
      小吉的利爪在周小霜腹部划过,黑稠的血便缓缓流了出来,一个大血块晃晃悠悠地冒出来。那个血块竟是个婴儿模样,他浑身都是血污,口鼻眼耳都被血糊住,他伸出两只小手在脸上胡乱摸了摸,竟然睁开眼睛对着沈衣咯咯笑了起来。
      这诡异的笑声在冰冷的停尸间里回荡,从四面八方激荡过来,沈衣和小吉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相互靠近了。
      那个婴儿用手撑住周小霜的肚子,动作笨拙地从破裂的子宫里站起,迈出一只小脚跨出了周小霜的身体。
      如果是从前的沈衣,看到这番景像早就会吓晕了。换作现在,沈衣依然不寒而栗,一阵阵作呕,她感觉到连小吉的皮肤上都冒起了小颗粒,毕竟这种恐怖场面真的不是谁都会见到的。
      婴儿抓起自己的脐带,张开小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一口将脐带咬断。他好像十分兴奋自己得到自由,手舞足蹈起来。
      沈衣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小吉,这是什么怪物?”
      小吉呻吟了一声:“不、不知道。”
      那个婴儿手舞足蹈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他抓起周小霜的一只胳膊,竟然一口咬了下去,咯吱咯吱地大嚼起来。
      沈衣再也忍耐不住,叫道:“小吉!”她心中感到这个婴儿无比的邪恶无比的阴暗,只想立刻杀了他。
      小吉心领神会,利爪再长数寸――他也不愿意走近那个婴儿――隔空一挥,闪电般的亮光闪过,他有足够的信心将这个婴儿碎尸万段。
      “咯咯咯,”婴儿的怪笑声又起,小吉的脸色变了,那一抓竟然对他毫无损伤!
      站在一旁的沈衣却看得清楚,刚刚小吉一爪抓下,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婴儿突然向上跃起避开了攻击,他的速度比小吉还要快。
      “这是什么怪物?”小吉喃喃地道,与其说他是在问沈衣,还不如说他是在问自己。五百年来,他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也见过不少,可是这种在死人腹中迅速成长出生的婴儿――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小霜的一只胳膊都已经被那个婴儿吃光了,他拗下周小霜的另一只胳膊有滋有味地大嚼,同时用他血红的小眼睛注视着沈衣。
      沈衣扯扯小吉的衣服(她一直躲在小吉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多看那个婴儿,生怕自己会吐出来),低声道:“你发现没有?他好像在长大。”
      小吉一警,果然,那个婴儿吃下一只胳膊后,身形比原来要大了许多。照这种速度,他吃光周小霜之后就会长成一个成人的身体了。小吉道:“你去找休焰,我来对付他。”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过怕沈衣留在这里会有危险,让她去找援兵还好些。
      沈衣明白他的意思,当然不肯让小吉一个人涉险,她从小吉身后站出来,镇静一下自己,道:“不要紧,我不怕他。”她心里其实是怕得很的,不过做为主人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宠物来保护自己呀。
      小吉略一沉吟,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出手.\"
      \"咯咯咯,呼呼呼,嘻嘻嘻,\"古怪的笑声忽然充斥整间停尸房,刘强`黄岷`吴迥都从停尸床上坐了起来.
      "见鬼了."小吉喃喃地道.他身子侧了侧还是挡在沈衣前面.
      沈衣这时反倒不怕了,道:"小吉,依你看我们不是在幻觉中?"
      小吉道:"难说.你要知道如果对方的法力高过我们,他制造的幻觉我们就很难挣脱,那么在幻境中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在幻境中死去,自己也就会真的死去.
      沈衣道:"既然如此,动手吧."话音刚落,她已抢先向那个婴儿冲上去,手刀对准他的脖子横劈.
      小吉与此同时也扑向那个婴儿,他和沈衣的想法一样,这个婴儿如此诡异,多半是他在操控那三具尸体,先打倒他自然也就不惧那些尸体了.
      沈衣只听到那婴儿咯咯怪笑,眼前突然失去了他的踪影,刘强已经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她面前,沈衣那一记手刀竟将刘强拦腰劈成两半,刘强的下半身还在向她走过来,倒在地上的上半身则在两手的支撑下向沈衣爬来.
      小吉眼前一花,那个婴儿的脸竟然与他相距不过数厘米,一张血淋淋的小嘴正对着他大笑,嘴里的血腥臭气熏得小吉几乎背过气去.小吉伸手欲抓,那个婴儿突然又消失不见.黄岷和吴迥上来纠缠住小吉.
      这三具尸体不怕疼又不会死,就算砍成了几十段,每一段都还锲而不舍地前赴后继地冲上来.沈衣和小吉一时间手忙脚乱又气又急.
      这数十段尸体又组合在一起,吴迥的半边脑袋安在刘强的肩膀上,刘强的手臂接在黄岷的身体上,黄岷的脚又安在吴迥的腿上。这几个怪物桀桀怪笑着,摇摇晃晃张牙舞爪。
      强烈的血腥臭气熏得沈衣几乎要吐出来了,小吉替她挡住那三个怪物,让她退到一边休息。沈衣靠着墙壁,一手掩住口鼻,强忍住胃里的翻腾。她看到周小霜的尸体只剩下一双脚,那个捧着她双脚大嚼的婴儿已经有成人般大小。
      怪婴咧开血盆大口向沈衣呵呵一笑,一口就将那两只脚吞了进去,他十分满意地拍拍自己凸出来的肚子,伸出枯枝般的手向沈衣招了招。怪婴一摇一摆地向沈衣走过来,姿态笨拙得像只鸭子。
      沈衣发现自己的任何攻击对怪婴来说都毫无作用,她手刀的锋利就如同轻风般拂过怪婴的身体,甚至连一点伤痕都不能留下。
      怪婴几步就已走到沈衣面前,伸出一双手来掐沈衣的脖子,沈衣竟然连动也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他肮脏古怪的手指碰到自己的皮肤。
      “喂!1加3等于几?”小吉在三个怪物的纠缠下突然叫了这么一句。
      怪婴怔了怔,收回手开始数手指头,数了一遍又一遍,他兴奋地举起两根手指头。
      小吉叫道:“笨蛋!你算错了!应该是4!2加2等于几?”
      怪婴一脸沮丧,又开始忙乱地数起手指头,完全忘记了沈衣的存在,而那几个怪物好像失去了控制动作也缓慢下来,渐渐都倒在地上不动了。
      沈衣看得目瞪口呆,小吉过来拉她:“想什么呢?难道你没看过《七龙珠》?”
      这和《七龙珠》有什么关系啊?沈衣真是快晕死。
      在小吉和沈衣快溜到门口的时候,怪婴才得意洋洋地举起一根手指头。
      “大笨蛋!还是4啦。”小吉叫道。
      怪婴茫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仿佛不明白为什么1加3等于4,而2加2还是等于4。
      小吉的手才触到门把手,忽然门被撞开了,休焰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叫道:“你们没事吧?”
      沈衣奇道:“你怎么会来?”
      休焰结结巴巴地道:“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沈衣纳闷,刚才她和小吉只顾恶战,哪里有空找休焰呢?
      小吉指指自己的鼻子,高兴地道:“是我,是我。”
      原来刚刚在学校分手的时候,休焰给了小吉一个符,告诉他有事的时候只要把这个符燃着,休焰就会得到消息赶过去。小吉就在和那三个怪物打斗的间隙里将符给化掉了,只不过当时沈衣的注意力全在怪婴身上,所以没有看到。
      沈衣指指还在看着手指头发呆的怪婴,道:“休焰,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怪物?”
      休焰出人意料地点点头,道:“我知道。这是幻妖。”
      “幻妖?”小吉挠挠头。
      休焰从怀里取出一张符,口中喃喃自语,将符向空中一抛,它自己便燃烧了起来。
      残肢拼凑起来的怪尸消失了,怪婴也消失了,沈衣和小吉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置的杂物间里,一个黑乎乎的比小狗大不了多少的小家伙正站在地上瞅着自己的手指头发呆。
      小吉叫了起来:“真的是在幻境里!”难怪他和沈衣的攻击都没有用。
      沈衣指着那个黑乎乎的小家伙,道:“它就是幻妖?”
      休焰点了点头。
      幻妖这时抬起头来看到休焰,立刻生气地大叫起来:“叛徒!叛徒!”冲上来抓住休焰又踢又咬,可是它的力量太薄弱了,事实上对休焰根本造不成影响――就像扶郎和小吉打架一样不成比例。
      沈衣叹了口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叫你叛徒?”
      休焰一脸是汗,话说从前……在休焰还是个小朋友的时候,住在外婆身边的他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法术,那个时候的休焰还是蛮有天资的,若不是后来被父母接出来上学,也许今天他也会成为个小有名气的巫师呢。只不过休焰的忘性比记性大,才离开外婆没几年,当年学会的东西就统统还给外婆了,也难怪外婆会火冒三丈。小朋友时期的休焰很淘气,想法也与众不同,因为看到公孙家的小姐养了只小鬼当宠物(汗!巫灵世家的传人连宠物都与众不同啊。),他不服气,于是费尽心机找到了一个幻妖,并与幻妖签订契约,成为了幻妖的主人。依靠幻妖的帮助,小休焰成功地欺负了几回公孙小姐,也成功地被外婆狠揍了几回。
      小休焰见外婆总是护着外人,而惩罚自己――他被公孙小姐欺负的时候就不见外婆来替他撑腰――一时无明火起,就让幻妖去捉弄外婆。可惜外婆法力高强,幻妖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灰头土脸地被外婆教训了一顿回来。小休焰也因此被罚洗厕所一个月。
      小休焰一股火憋着没处撒,就全撒在了幻妖头上,怪它没本事,干脆用咒将幻妖封存了起来,装在一个小瓶子里,就埋在院中的芍药花下。原本休焰是想过一阵子气消了就把幻妖放出来的,不过,因为他又得到了一只小鬼当宠物,总算是和公孙小姐持平,他也就把幻妖的事给忘了。直到他离开外婆家的时候,幻妖都还被封在芍药花下动弹不得。
      沈衣和小吉听完休焰的叙述都面面相觑,真想不到小时候的休焰还这么“邪恶”啊。那么,当初小休焰和幻妖签订的契约又是什么呢?
      用牙齿咬着休焰的胳膊打秋千的幻妖立刻从身上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来,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地写着:
      气  约
      休焰与幻妖于今日钱订气约,休焰为主人,幻妖为仆人。幻妖要听从主人的指挥,让欺负谁就欺负谁,不得违约。主人要给仆人提供十物,保证仆人不饿肚子。双方要不离不气始终都在一起。如果有一方违约,另一方可以用任何手断让对方痛苦终生。
      立约人:休焰幻妖
      错字连篇的契约显然成了今日幻妖报复的重要凭证,可是,被封存的幻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幻妖对这个问题不予作答,尖叫道:“叛徒!不给我吃的,还把我关起来。大叛徒!该死的叛徒,你违背了契约!”
      休焰耸耸肩膀,向沈衣道:“不要指责我了,它的食物也不太好弄啊。”
      小吉鄙视他:“食物还不好弄?别骗人了。”
      休焰苦笑道:“可是它吃的是人的手指头,虽然每顿只吃三四根,可是我当初几乎天天晚上在坟地里刨死人的手指头,哪天要是没有,它还威胁要吃掉我的手指头。现在想起来都还要做恶梦哪。”
      晕倒!这种缺德的事休焰居然也干过?
      沈衣稍稍退开一步,离休焰远一些,她开始怀疑一直在自己眼中是温文谦和的休焰,究竟会不会是那种披着羊皮的变态狂人。
      休焰急忙甩开幻妖,诚恳地道:“那时候我太小,什么也不懂,况且我外婆又没有教过我挖人家坟是不道德的行为――这些都是我后来上学以后才明白的,我已经诚心悔改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把幻妖封存着不放出来呀。”
      幻妖尖叫起来:“原来你还是故意不放我的!你故意的!”它愤怒得眼睛都变红了。
      休焰嘟哝道:“谁叫你坚决不肯改食谱的。”
      小吉拎起幻妖(除了制造幻境,它显然没有多大妖力),露出自己的尖牙,恐吓道:“虽然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大好吃,可是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我还是决定尝个新鲜。你最好现在就说明白,你明明是来找那个笨蛋纵火犯来报仇的,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多事来?刘强他们和你有什么仇,你要杀他们?”
      幻妖不吃他那套,一副昂然不屈的样子,小眼睛转来转去。
      小吉啊呜一口咬住幻妖的脑袋,随即又呸呸地吐了出来,苦着脸道:“臭死了,真难吃。”
      幻妖得意地咯咯怪笑,摇头晃脑。
      休焰道:“他吃人手指头的,身上肯定是尸臭。”
      小吉跑到一边去大吐特吐。
      沈衣道:“休焰,别闹了,你应该知道怎么让它说实话的。”
      休焰挠挠头,什么也别想瞒过沈衣去,太熟了也不好办呀。他拎起幻妖,大头朝下一顿猛晃,足足晃了五分钟,他才把幻妖放下来。幻妖坐在地上,眼珠还在眼眶里骨碌碌打着转,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
      休焰道:“是谁把你放出来的?”
      幻妖就像被催眠了一样,声音平板地道:“我只知道有人解开了我的符咒,我就被放出来了。我刚出来的时候太兴奋了,什么也没有注意,只听到有人对我说:‘去找休焰吧,去找他报复。’”
      休焰道:“刘强、黄岷、吴迥是不是你杀死的?”
      幻妖道:“是。”
      休焰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幻妖道:“是放我出来的人让我杀的。人类有邪念,所以我才能控制他们的意识,让他们去死。”
      休焰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沈衣?”
      幻妖道:“沈衣是休焰的女朋友,杀了她,休焰就会痛苦。”
      沈衣嗔道:“胡说八道。”
      小吉终于吐完了,叫道:“把这家伙弄死算了,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沈衣道:“等等,你把周小霜弄到哪里去了?”
      幻妖道:“谁是周小霜?”
      沈衣怔了怔,看向休焰,休焰道:“别装蒜,周小霜就是黄岷的女朋友。”
      幻妖道:“那个女孩我没有动过她,我只知道她曾经被刘强□□了,而黄岷又不敢替她出头。我就是利用这件事,让刘强在幻觉中看到黄岷来报复,然后被杀死的。”
      沈衣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幻妖道:“是放我出来的人讲的。”
      看来那个神秘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居然知道这么多秘密。
      沈衣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杀死黄岷的?”
      幻妖道:“我让他看到他女朋友,然后让他在惊恐中接过绳子,他以为自己走进了一座花园,其实是把头伸进了绳圈。”
      沈衣道:“吴迥是怎么死的?”
      幻妖道:“他看到黄岷自杀,想要救他。我当然不能让他救了,就让他看到他认为是最恐怖的画面,让他被自己给吓死了。”幻妖突然像是从梦境中醒来一样,乱转的眼珠终于落回原处,它捧住自己的脑袋,叫道:“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吉撇撇嘴,道:“真是掩耳盗铃。”想一想,又道:“还算没丢妖怪的脸,至少没有说他什么都没做。”
      沈衣皱眉道:“看来关键是那个神秘人。不过,我觉得刘强的死没那么简单,幻妖不可能有法力让他的血在极短的时间内流干啊。”
      休焰道:“不错。当时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在场,也许就是放幻妖出来的人。”看见幻妖一点一点往门口溜走,他一把将幻妖扯回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小瓶子,三两下就将幻妖从瓶口里塞了进去,就像塞进去一团棉絮般容易。又掏出张黄色的符纸贴在瓶口上,将瓶子揣回口袋。自言自语道:“老实待着吧。”
      沈衣道:“而且吴迥的尸体为什么会从楼上掉下来,这也很奇怪。按幻妖的说法,吴迥的尸体应该和黄岷一起被发现才对。”
      休焰托腮做沉思状。
      小吉道:“别在这里装深沉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刚才咬过幻妖留在嘴里的尸臭味让他很不舒服。
      离开医院前,沈衣又查问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记录表明这里收留过周小霜。周小霜真的失踪了。
      走在路上,小吉还在嘟嘟哝哝,幻妖刚才对他制造幻境的事还让他耿耿于怀,特别是幻妖身上的尸臭尤其令他懊恼。
      沈衣道:“算了,休焰都把它收起来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小吉道:“那也不能弥补我心灵的创伤。”他这辈子就没吃过死人,偏偏还沾了一嘴尸臭味,气死了。
      沈衣道:“难道你被疯狗咬了,还要去反咬那条狗吗?”
      小吉眼睛一亮,道:“我干嘛咬它?”沈衣微笑,真是孺子可教。小吉接着道:“我吃了它。”
      沈衣的微笑僵在脸上,休焰笑得前仰后合,和小吉这种妖怪讲道理还真是不通。
      小吉兴高采烈地道:“主人,我们今天吃狗肉汤吧?我知道有家朝鲜馆,狗肉汤很地道哦。”
      休焰道:“我知道有家广东饭店,有道菜叫龙虎斗。”
      小吉大怒:“在哪里?我烧了它!”
      一个白衣服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头撞在小吉身上,几乎把小吉撞个跟头。小吉伸手扶住他,正要开口教训,小男孩抬起头来,大眼睛里满含着泪水。小吉吓了一跳,道:“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
      沈衣道:“是不是撞疼哪里了?”
      小男孩拉住小吉的衣袖,泪眼汪汪地道:“快去救安!快去救他。”
      “安?”小吉茫然,“哪个安?”
      小男孩蹦起来,叫道:“你这个混蛋!你不配当猫妖!你们害完了安就不管他了!你们都是大坏蛋!”
      小吉总算醒悟过来:“你是说那个精神病啊。”
      小男孩骂道:“你才是精神病!大变态!”
      小吉怀疑道:“难道……你就是那个……没尾巴的兔子?”
      小男孩一转身把屁股对准他,叫道:“我有尾巴!”叫完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人类的样子,怎么会有尾巴呢?又上当了,他气得满脸通红,干脆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路人纷纷侧目,已经有人指责道:“这几个学生怎么回事?欺负一个小孩。”
      休焰拉着沈衣退开,大声道:“我们不认识他。”
      小吉白了他一眼,把兔子小白拉起来,道:“你还有功夫哭?还不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忙用袖子擦着眼泪,道:“快去救安吧,他被绑架了。”
      小吉不解:“还有人敢绑架他?不怕被他吃掉?”
      小白道:“他今天去学校,说好了中午回来的,可是我等了好久他也不回来。后来飞来一只纸鹤,上面写着他被绑架了,还指明要你们去救他。”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皱皱巴巴的纸,忽然怀疑地看看休焰,“你外婆不是也用这种纸鹤传递消息的?会不会是她干的?”
      休焰哭笑不得:“这种简单的法术,修道的人多半都会用,又不是我外婆的专利。”
      沈衣接过那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安在我这里,想救他就让休焰、沈衣和那只贪吃的猫妖来找我。”
      “贪吃的猫妖?那是谁呀?”小吉很没自觉性的疑惑着。
      沈衣道:“以安的本领,怎么会被人绑架?”
      小白蹦起来叫道:“可是安是最纯善的(小吉撇嘴),他会被骗的呀。”
      休焰道:“可是这上面又没有写地址,我们怎么去找他?”
      话音未落,那张纸仿佛有灵性一般从沈衣的手上飘了起来,在空中又折回成纸鹤的样子,向休焰点了点头,向前飞去。
      沈衣、休焰、小吉跟随在后,小吉叫小白:“快走哇。”
      小白摇摇头:“信上没有说让我去,如果我去了,怕会对安不利。”
      小吉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
      小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远去,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纸鹤飞得很快,沈衣三人不得不一路飞跑才跟得上它,路上行人都纳闷地看着他们几个――但是却看不到空中飞翔的纸鹤。
      从来都不擅长体育的沈衣跑起来倒有如小鹿般轻灵矫健,小吉腿长脚长跑起来也毫不费力,只有休焰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只有弯腰扶着自己的大腿喘个不停。
      小吉嘲笑他:“纵火犯,传说你一个打三个五个,是不是都是你编出来骗人的?跑这么一小段路就累得像条狗。”或许猫狗是天生的冤家对头,要不然就是小吉特别恨狗,在他心里要鄙视一个人的时候最恰当的比喻就是说他“像一条狗”。
      休焰气得两眼翻白,他指指面前的山峰,这是距城市足有三十公里的郊外,他们一直从城里跑到山脚下,这还叫“一小段路”?缓过一口气来,他便叫道:“你以为我像你们这些妖怪啊?我是人类!我不是超人!跑这么久我会累也是正常的!”
      一旁的沈衣哆嗦了一下,她也是妖怪吧?不然她早该累得趴下了。
      休焰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愣愣地看着沈衣。
      小吉大声道:“我是妖怪没错,可是主人是人类!”
      休焰连忙点头,道:“我说的就是你呀,我又没有说沈衣。”
      沈衣苦笑一下,道:“不要紧,我反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纸鹤在他们面前盘旋了一阵,又振翅向山上飞去,三个人一声不响地跟着爬上山去。
      这座山一向少有人来,因为它形如笔尖,又叫笔尖山。传说日伪时期日军曾在这里建筑工事,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把所有的劳工和他们的眷属都杀害了,只是战争结束后再没有人发现这座可悲的巨大坟墓,也没有人能来抚慰这些屈死的冤灵。
      冤灵们死不瞑目,日夜在山中游荡。曾有游人来这里游玩,结果个个都言之确凿地说他们看到成群结队的幽灵在山谷中穿行,仿佛迷途的人在寻找回家的路。后来,又不断发生灾祸,常有人在这里失踪、死亡,甚至自杀。渐渐的,这里便很少有人再来了――除了那些想在山里结束自己生命的人。
      山路崎岖难行,沈衣的脸被树枝划破,又迅速地愈合。小吉变成猫的样子反而容易行走。休焰累得脸都白了,也不去管身上被长着刺的树枝划出无数伤痕,嘴里嘀嘀咕咕地骂:“%&%^%&^(^^¥#%R。”
      天色渐渐晚了,山风吹得阵阵寒气,一弯弦月远远地挂在天边,时而在树叶的缝隙中显露出来,时而又隐没了。
      小吉不停地打喷嚏,肚子咕噜噜地叫,它也加入休焰的行列,嘴里叽叽咕咕地骂那个绑架犯。
      忽然,沈衣道:“别骂了,我想我们到了。”
      休焰疲惫地抬起头来,立刻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穿过丛林,来到一座山谷,面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上盛开着不知名的蓝色野花,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的蓝色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幽蓝的淡淡的水汽,渲染得像一个梦境。越过草地,有一条小小的瀑布从山崖上流下,一直倾泻入下面宁静的潭水里,水声咚咚如歌。弦月就挂在瀑布上方的天际,疏星点点,有小小的萤火虫冒充流星点光在飞来飞去。
      小吉伸出爪子去抓飞过它眼前的萤火虫,在草地里扑腾得极为开心,全然忘却了劳累和空空的胃。
      在城市里长大的沈衣也从未见过这种美景,全然被大自然的美丽给催眠了,她不由得微笑起来,跟在小吉身后去捕捉萤火虫。
      只有休焰还没忘记来的目的,他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挺美的,不过比外婆家差远了。”他大声叫道:“沈衣!别玩了,咱们……”他的声音突然咽在喉咙里,草地上除了蓝荧荧的野花,就只有上下飞舞的萤火虫,却没有沈衣和小吉的身影。
      休焰惊慌地跳进草地里,一边拍打着草丛一边大叫:“沈衣!别玩了!快出来!小吉!”他满心期望沈衣和小吉是躲在草丛里吓他,可是被惊起的只有小蚱蜢,有一只愤怒地在休焰脸上狠狠踹了一下,借力跳走了。
      休焰怔怔地站在原地,茫然又慌张地四顾,草地上没有什么可以躲人的地方――青草并没有长到能把沈衣遮挡住的高度,除了他们来的那条小路,四周都是崖壁,沈衣和小吉没有可能突然消失的。
      是幻觉,是幻觉。休焰念叨着去摸口袋,封住幻妖的瓶子还在,封咒完好无损,他能听到幻妖在里头骂骂咧咧拳打脚踢。休焰又咬破手指,用血在空中写了一道符咒,大喝一声:“破!”这是外婆教他的,身处幻境挣扎不出来的时候用这招可以把幻境破掉。
      血凝成的符咒应声炸开,可是一切仍然如故,山谷中仍是静谧如一场幽蓝的梦,那水声都仿佛是不真实的。
      可是,这不是幻境,一切都是真实的。
      事实就是,沈衣和小吉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一种深重的恐惧攫住了休焰的心,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如此恐惧。即便是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半夜里偷偷溜进坟地,在猫头鹰的啼哭声中去挖别人的坟,一点一点看着棺木显露在眼前,看着形形色色的尸体暴露在星光下,他也没有感到害怕过。即便是在学校里被幻妖制造的幻觉吓到,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
      只有一次,就是听到沈衣叙述自己是如何被吴迥杀害的时候,他才感觉到类似的恐惧。他是多么惊惧不安啊,就差那么一点,险些他就会再也见不到沈衣,见不到这个天真温柔的小女孩,差一点就因为他的缘故害死了沈衣。他不在乎沈衣到底是不是人类,他只在乎沈衣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
      可是此刻,沈衣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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