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妖城》路苔生

3、3

　　从医院出来，和陈和平分了手，沈衣默默走了一段路，忽然问道：“你刚才手里怎么会放出火焰来？”当时周小霜用被蒙着头，而陈和平又吓昏了，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看见。
　　休焰尴尬地挠挠头，道：“啊，对了，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不等沈衣说话他就一溜烟地跑了。
　　沈衣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休焰连说谎都不会，看你能躲到几时，除非你不想再吃我煮的饭。不过，事情是越来越奇妙了，连熟悉得像亲哥哥一样的休焰居然也有秘密。呵呵，手里会放出火焰来的人，那以后出去郊游，煮饭的时候就叫他生火好了，方便快捷安全卫生。
　　她没有察觉暗处有一双仇恨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小吉？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走到楼下，沈衣就看见小吉正在花坛里扑腾，完全无视“请勿践踏花草”的牌子，把那片非洲菊踩得全趴在了地下。她走的时候明明是把小吉锁在家里的，可是这只猫总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跑出来淘气。
　　“喵呜！”看见主人回来，小吉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在沈衣的腿上蹭来蹭去，万分依恋的样子。
　　沈衣正要抱起小吉，忽然发现那片饱受摧残的非洲菊上幻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人形来，是一个金色头发背上长着蝶翼的小小少年，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都是猫爪留下的伤口，他气呼呼地冲着小吉挥着他的小拳头，叫道：“死猫，有种的咱们再打一场！”
　　小吉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哼道：“喵呜，笨精灵，打一百年你也打不过我的。”
　　小精灵挣扎着飞到小吉面前，叫道：“少得意！看我左勾拳……”
　　小吉一抬爪子，将小精灵脸冲下按在了地上：“我踩、我踩、我踩踩踩……”咦，不对啊，怎么这么安静？小吉慢慢抬起头来，看见沈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忙作出可爱状，悄悄地将小精灵一脚踢开。不会的，主人不会看见的，她只是个人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看到精灵呢？它在安慰自己。
　　不幸的是，沈衣蹲下身子，用两根指头轻轻拈起了那个都快晕死过去的小精灵，她举到眼前看了看，又看看小吉。
　　小吉退了一步，不会吧？她真的看见了？那她也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沈衣把晕乎乎的小精灵放在小吉跟前，小精灵还左摇右晃地不在状况中，一发现身后是那只可恶的死猫，它就跳了起来，英勇无比地叫道：“再打一场！”
　　“这是什么？”沈衣问，连续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经没有力气惊讶了。
　　“喵呜。”小吉还在装可爱。
　　小精灵完全没有搞懂状况，它还在左一拳又一拳地往小吉的鼻子上招呼，一边还在叫：“别以为我们精灵好欺负！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你是精灵？”沈衣问。
　　“当然，当然。”小精灵高兴地说，忽然觉得不对，警觉地看着沈衣，“你能看到我？”
　　沈衣用两根手指把它拈起来，又仔细地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毫无疑问，我是能看见你。请问，我怎么会看见你的？身为精灵不是应该隐形的？”
　　小精灵尖声叫道：“我有隐形啊，我有啊。你一定不是人，你是什么妖怪？人类是绝对不可能看到我的！”
　　“咦？沈衣你拿的是什么东西？”休焰兜了一个大圈子，还是决定回家来，他也蹲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精灵，“哟，这么小，还会动啊？咦，它还长着翅膀呢。”
　　小精灵满头是汗，怎么回事？又是一个人类？它居然被人类看到了？呜……奇耻大辱啊。
　　沈衣拎过想要逃走的小吉，道：“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小吉清了清嗓子，抹了抹胡须，道：“一般说来，精灵是不会被人类看到的。除非那个人是具有极高法力和灵力的。”
　　“啊？猫会说话？妖……妖怪？”休焰吓了一跳，小吉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挠你啊！”
　　哇――百合小区里回响着休焰的惨叫。
　　沈衣家里，小精灵被沈衣给洗了个澡已经干干净净了（它有自愈的能力，伤口几分钟就可以愈合），正在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美丽的金发。小吉捧着一根火腿肠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向小精灵威胁地瞪两眼，示意它不要昏了头，这可是它猫公子的地盘。休焰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沈衣给他脸上被小吉抓伤的地方涂着红药水。
　　“休焰，”沈衣温柔地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本事的？”
　　休焰装傻：“什么本事？”
　　沈衣手下暗暗使劲，休焰疼得哎哟一声，这只死猫，差点被它给毁容啊。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居然都不知道你还能操纵火焰，你瞒得真好啊。”沈衣反复用红药水去涂同一个伤口。
　　疼、疼……休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道：“我不是有意瞒你的，这是家规。”
　　“家规？”
　　“是啊，我父亲家里是武林世家，这你知道了，不过我母亲呢，她有巫师血统。不过，我母亲只是个普通人，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巫师的后代，就因为她没有灵力，所以我外祖母也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但是我一生下来外祖母就看出我是有灵力的，所以小的时候我是一直在外祖母身边长大的，她教了我很多巫术，操纵火焰是我天生的能力，外祖母说像我这样的人在过去就叫――”
　　小吉插嘴：“纵火犯！”
　　休焰道：“胡说，是驱火师。”他眼巴巴地看着沈衣，“我不是有意瞒你的，事实上连我父母也不知道这件事啊。我答应过外祖母，不会把我是驱火师的事让普通人知道的。”
　　沈衣暂时放过他，转而面对小吉，小吉开始发抖。
　　“我、我、我……哇，主人欺负小吉啦……”小吉开始满地打滚耍赖，看得旁边两个人一个精灵狂汗。
　　休焰捏起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天上地下，四方神仙，赐我神力……”
　　小吉停止打滚，警觉地看着他，道：“你干什么？”
　　休焰冷笑：“我要收妖！”
　　“哇哈哈哈――”小吉笑得捧着肚子打滚，“就凭你那三脚猫，不对，三脚狗的功夫，也想收伏我？你要是个正经儿八百的巫师，就不会到现在才知道我是个猫妖了。”
　　“哦，请问猫妖先生，你为什么会来我家呢？”沈衣问。
　　小吉委屈：“是你把我抱回来的呀。”
　　沈衣汗，“我抱你的时候是你受了伤，况且又不知道你是个妖怪。”
　　小吉眼泪汪汪：“主人，你、你居然种族歧视。”
　　休焰真想用拖鞋丢它，人类和妖怪本来就格格不入，什么叫种族歧视啊？
　　沈衣于心不忍，摸摸小吉的毛，哄道：“好啦，我没有说歧视你啊。”
　　小吉喵喵地撒娇，休焰冷笑道：“我看，你这只死猫肯定是妖力太差，所以被什么对手给吓得躲在这里不敢离开吧？”
　　小吉大怒，道：“你胡说！当初我和蛇妖决斗，我杀了蛇妖，可是自己也受了伤，是主人救了我。做妖岂能不知恩图报，所以我才决心留在这里，我要为主人报效终生。”
　　沈衣听得好感动。
　　休焰一语揭穿它：“我看你是因为在这里不用费力，就有好吃好喝吧？”
　　小吉扑上去对休焰一顿狂抓。
　　小精灵终于对着镜子欣赏够了自己的美丽，它飞到沈衣面前，非常兴奋地道：“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类，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扶郎，你叫什么名字？”
　　沈衣伸出一根手指让它握着，微笑道：“我叫沈衣。你是小吉的朋友？”
　　扶郎急忙声明：“我们是敌人。”
　　小吉也冷笑道：“谁会和这种低等生物是朋友。”
　　扶郎怒气冲冲地飞过去，叫道：“谁是低等生物？我是精灵！精灵你懂不懂？精灵是……”
　　小吉打个呵欠，道：“精灵嘛，是低等灵的一种，特别是你这种花精灵，只能掌控一下花开花谢，寿命又短暂，什么法力都没有。哪像我啊（它抖抖毛，显出威风凛凛的样子），我们妖怪可就不同啦，可以活上几百年几千年，修行到一定阶段还能成仙得道。”
　　扶郎咬牙切齿：“你看不起精灵！我不会放过你的。”又对小吉施展开它的左勾拳右勾拳，可惜它的小拳头打在小吉身上是不疼不痒。
　　沈衣沉吟道：“小吉，你既然是妖怪，那你应该见过鬼了？”
　　小吉忙道：“见过，见过。”
　　沈衣把吴迥的事情向它讲了一遍，小吉用爪子挠挠下巴（扶郎还在绕着它一边飞一边左勾拳右勾拳无影腿），道：“不可能啊，人或动物死后的灵魂，一般来讲都会很快就随业而去往地狱、转世、升天的，除非是生前意念特别执着或是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才会在人间多留一些时间。可是它们一般是没有什么法力的，混混沌沌的也没什么思想，而且大多数的鬼是看不见人的，人在它们眼中只是一团团的阳火，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还会招惹呢？”
　　休焰嘲笑它：“没见识就直说嘛，我和沈衣都亲眼看到的，还会错？”
　　小吉冲他挥了一下爪子，顺便把扶郎打到房间的另一头去，道：“我都活了五百多年了，什么没见过？倒是你啊，还自称是什么巫师，连鬼都怕，哼哼。”
　　休焰脸涨得通红，道：“我虽然学了些巫术，可是从来没有实践过啊，这是头一次见鬼，有什么奇怪的。”
　　沈衣道：“如果吴迥只是个普通的鬼魂，那他应该是不能随意在我们面前出现的？”
　　小吉还是对主人顺从些，道：“是啊。除非他生前是有法力的修道之人，或者死前中了什么诅咒之类的。鬼呢，通常是通过影响人的脑电波来使人看到它们，但实际上看到的只是个幻影，鬼本身是没有伤害人的能力的。”
　　沈衣想了想，道：“如果我们看到的实际上只是幻影，那休焰的火焰又怎么会烧到它？”
　　休焰也叫道：“对啊，我的火确实把它给烧着了，我都能闻到那股烧焦的臭味。”他皱皱鼻子，那种味道可不太令人愉快。
　　小吉茫然，扶郎挣扎着又飞了回来，它刚才在墙上撞得七晕八素的，叫道：“那也是你们的幻觉吧？”
　　沈衣和休焰对望一眼，都不敢确定。小吉道：“主人，其实只要心神守一，鬼魂那点力量是不能让你产生幻觉的，即使是产生了幻觉，只要你能意识得到，自然也会从幻觉中挣脱出来。不过，那个半调子的纵火犯就不一定的。”
　　休焰喜道：“对啊，我奶奶也说过，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嘛。”忽然反应过来，“死猫，你说谁是纵火犯？”
　　小吉不屑一顾：“谁承认就是谁。”
　　“死猫！”休焰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下手去揍这只不修口德的猫，小吉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拼命反抗，口中还大叫：“看我追魂旋风爪！”（它八成是武打片看多了。）扶郎见状大喜，乐得在一边打太平拳，只是一不小心又被休焰的大脚给踢飞了，一直撞到了天花板才又跌下来，晕头转向地落到了小吉的头上。
　　看着他们一人一妖怪一精灵打得热闹，沈衣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以前没发现休焰是这么个有点迟钝又有点孩子气的人呢？不过，即使是幻觉，吴迥的话还是不能不去注意，他摆明了是针对休焰的，而且他说“你们等着”，那就是说他还会再出现了？他究竟和休焰有什么仇恨？还有黄岷，周小霜为什么会看到他呢？
　　那边打作一团的家伙们却忘记了一件事，他们谁都没有问：为什么普通人类的沈衣会看得到扶郎，又能听到它们说话呢？
　　太阳总是要出来的，痛苦总还是要继续的。
　　休焰哀叹着，昨天晚上小吉非要拉着他一起看鬼片，吓得他半死又不肯向小吉示弱，结果一部接一部看到天亮。实在是种折磨啊，那些拍电影的人，研究透了人的心理弱点，极尽能事的制造各种恐怖的形象和情节，害得他刷牙的时候不敢照镜子、开电视的时候怕贞子爬出来、上厕所都害怕马桶里伸出只鬼手。他发誓再也不要看鬼片了，那比吴迥的鬼魂还要恐怖。他现在只想蒙头大睡，可是还不得不起来上学，看他两眼无神脸色苍白双腿打晃的样子，就像吸毒过量似的。
　　沈衣也很痛苦，那两个家伙看鬼片就看嘛，看到恐怖的地方非要大叫，害得她在卧室里也一惊一跳的，心脏不胜负荷，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黑眼圈，她坚决不肯给那两个家伙做早饭吃，以示惩戒。
　　小吉在家里得意地大笑：“哈！哈！哈！该死的休焰，还敢跟我嚣张？胆小鬼！”它伸了个懒腰，唔，做一只猫可真好，用不着上学，可以在家里睡大觉。“呜……”刚刚在洒满阳光的地板上舒舒服服趴下来的小吉竖起了耳朵，什么声音这么阴森森的？“呜……小……吉……”那声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远忽近，就像昨晚看的一部鬼片里的索命女鬼的声音，小吉哧溜一下钻到了沙发底下，一边发抖一边喃喃自语：“我、我再也不要看鬼片了。”它没看到扶郎正在不远处捂着嘴窃笑。
　　上课的时候，沈衣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一手扶着额头，借助长发挡住脸，假装低头看课本，其实是在打瞌睡。
　　正在半醒半睡间，沈衣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她伸手一摸，是血。
　　瞌睡虫立刻飞走了，沈衣先注意了一下四周，老师和同学们都还是在上课，没有什么异样。她抬头看看天花板，整片的天花板都变得血红，鲜血从上面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落在同学们的头上、胳膊上、课本上、桌子上，可是大家好像都没有感觉到似的。
　　又是幻觉吗？
　　老师突然抬头看了看沈衣，他的脸上已经鲜血淋漓，他对沈衣笑了笑，一张血脸狰狞可怖。老师搔痒似的伸手在脸上挠了挠，挠着挠着他忽然揭起脸皮，慢慢撕开，同时脸上还保持着那种可怖的笑容。
　　同学们都向沈衣转过头来，他们都在微笑着，用手揭开自己的脸皮，露出新鲜的血肉。
　　是幻觉，沈衣告诉自己，她平静地吸了口气，现在是在上课，老师和同学们都活得好好的，谁会没事把自己的脸皮揭开玩啊？想吓人也不是这种方法，日光之下鬼怪横行，那还有没有天理了？胡闹。
　　刚想到这里，那些血忽然都消失了，沈衣眨眨眼睛，发现同学们都在听课，老师正在写板书，没有谁来对着她微笑和揭开脸皮。
　　刚下课，休焰就来找沈衣，他低声道：“那个东西又来了，真吓了我一跳。我正想趴桌子上睡一觉，忽然发现从天花板上开始往下滴血，然后老师又对着我一边莫名其妙地笑，一边就把自己的脸皮给揭下来了。同学也是。吓得我叫出声来。后来我想这肯定都是假的，我才不让那个东西吓到我呢，结果幻觉就消失了。”他的脸红了一下，“不过，幻觉消失以后，我发现老师和同学都非常惊讶地看着我，我同桌还问我：‘你魇着了？怎么突然就尖叫一声？把我们都给吓着了。’”
　　沈衣微笑道：“我也看到了。还好，我没有叫。”
　　休焰懊恼地道：“都怪那只死猫，要不是昨晚看鬼片看多了，我也不至于轻易被吓到。”
　　沈衣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他的神情很奇怪，恍恍惚惚的好像做梦一样，眼神没有焦距，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摇摇晃晃，嘴里念念有词。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掏出一把美工刀猛地向休焰刺来，还好休焰反应快，向旁一闪，五指成爪刁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美工刀掉在了地上。
　　下课时间，走廊上人不少，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那男生仿佛感觉不到手腕的疼痛似的，左手捏住了休焰的脖子。他的力气出奇地大，休焰被压在了扶栏上。
　　沈衣提醒想要痛下杀手的休焰：“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休焰看看那男生的神情，他虽然在用力掐着休焰的脖子，可是仍是一脸恍惚，眼睛居然是看着空中的。看来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休焰想，他的脖子都快断了，为什么沈衣有空提醒他却不来帮忙呢？呃，呼吸好困难……
　　休焰暗运内劲，这才把那男生的手扳开，沈衣几乎能听到那男生的手骨折断的声音。先大喘了几口气，休焰甩了那男生十几个耳光。
　　“啊！”男生惊叫一声，一脸惊骇地瞪着休焰，“你干嘛打我？哎哟，手……好痛……”不痛才怪，休焰刚才几乎扭断他的骨头。
　　休焰低声道：“你刚才为什么用美工刀来捅我？”
　　男生怒道：“我没有！”
　　沈衣慢慢地道：“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男生道：“我去上厕所……”他突然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记得走出教室，心里面想着要去洗手间，之后居然是一片空白，等他再有记忆的时候就是休焰在痛打他了。
　　这时学校的保安已经闻讯赶来，休焰忙搂着那男生的肩膀，笑道：“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的。”
　　保安狐疑地看看那男生高肿的脸和痛苦的表情，道：“闹着玩？不是说有人持刀伤人吗？”
　　沈衣早把掉在地上的美工刀捡起来放在口袋里了，休焰笑道：“您听错了吧？我俩就是闹着玩的，又不是拍古惑仔，哪来的持刀伤人啊？”
　　保安又问那男生：“真是闹着玩？”
　　那男生也点了点头。
　　保安道：“不知道学校有规定吗？不许随便打闹！伤着人怎么办？”他罗里罗嗦地教训了一大篇，还是两个人再三道歉又保证不再犯，他才没有坚持要告诉班主任给记过。
　　保安一走，休焰就拎着那男生往楼顶去了，沈衣自然是跟着。
　　楼顶一向很少人来，清静。
　　休焰道：“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那男生刚刚已经认出来他是学生会的副主席，现在只有苦着脸答道：“高二（2）班的，陈浩然。”
　　休焰接过沈衣递来的美工刀，道：“喏，这就是你的做案凶器。刚才大家可都看见了，要不是我替你掩饰，保安肯定会抓你去班主任那里，到时候，哼哼。”
　　陈浩然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不过大半是疼的，道：“休主席，我真的不知道啊。”
　　休焰冷笑道：“什么叫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你就拿着刀冲过来，要不是我武功盖世反应敏捷天生神力英俊潇洒，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陈浩然道：“可是，可是我根本想不起来做过些什么啊。就是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啊。”全校都知道休焰是出身武术世家的，曾经有外校的学生来捣乱，他一个人就打倒了五个，跟他挑战，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休焰道：“那你刚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
　　陈浩然心想，奇怪的事就是脑子一清醒就发现你在打我耳光啊。他无辜地摇了摇头，道：“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嘛，然后就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站在高一年级的走廊上，然后你就说我拿刀怎么样的。”他聪明地略掉了挨打的那段，他可不想开罪了学生会副主席，那以后的日子可不是好过的。
　　沈衣道：“那你不清醒的那段时间，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陈浩然回忆道：“嗯，我记得我刚走出教室，然后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脑子里就变得混混噩噩的。我知道自己在走路，可是走到哪里去并不晓得，好像脑子里装满了云雾似的，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
　　“一定是狐狸精干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沈衣耳边叫，原来是扶郎。
　　休焰奇道：“狐狸精？”
　　扶郎得意地道：“我见过被狐狸精迷住的人就是这样的，迷迷糊糊，干过什么都不知道。”
　　陈浩然看不到小精灵，也听不到它说话，他纳闷地道：“狐狸精？谁啊？”拼命回忆自己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妖媚的女子。
　　休焰道：“哪里来的狐狸精啊？”
　　陈浩然开始偷偷地看沈衣，心想这个学妹长得蛮文静又秀气的，副主席不会说她是狐狸精吧？不像啊？
　　沈衣瞪了休焰一眼，休焰忙对陈浩然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要随叫随到啊。”
　　陈浩然心想，你以为你是警察啊，还随叫随到。嘴上可不敢说，好好地答应着，赶紧下楼，第一时间去医务室看自己的伤。
　　沈衣等陈浩然走了，这才对扶郎道：“你为什么说是狐狸精做的？”
　　扶郎见有人向自己请教，兴奋得到处乱飞，道：“我们精灵啊，天生就能识别人类和各种妖、魔、鬼、怪的区别，我一进你们学校就闻到有狐狸精的气味了。肯定是狐狸精做的。”
　　“怎么可能？有狐狸精在学校？”沈衣道。
　　休焰道：“有可能啊，想想看，你家里还有只猫妖呢。”
　　沈衣叹了口气，道：“对啊。”大概养只妖怪当宠物的人也不多吧。
　　休焰对扶郎道：“那你带我们去找那只狐狸精。”
　　扶郎高高兴兴地道：“好啊，好啊。你们跟我来。”
　　它刚飞出不远，就被沈衣叫了回来，沈衣没好气地指指楼梯，道：“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会飞吗？那样跟着你岂不是要跳楼？走楼梯吧。”
　　扶郎耸耸肩膀，叹道：“唉，人类呀，连飞都不会，太可怜了。”
　　沈衣、休焰跟着它下楼，扶郎一边飞还一边唠叨：“哪像我们精灵啊，又漂亮，又会飞，又整洁，又聪明……”小小的翅膀不停地扇动着，手指点着自己玫瑰花瓣般可爱的脸颊做冥思苦想状。
　　休焰悄悄对沈衣道：“我怎么总觉得它这里好像有点问题似的？”用手指指自己的脑子。
　　沈衣道：“不会吧？我就是觉得它挺唠叨的。”
　　“哎，沈衣，你怎么回事？不去上课，在这儿干什么呢？”是陈明燕。
　　沈衣这才省觉上课铃都已敲过很久了，她反问道：“那你怎么不上课？”
　　陈明燕冷笑道：“这节课是英语课，韩老师叫我去办公室帮他取上节课随堂测验的卷子。你――”她瞄了瞄休焰，“该不会旷课谈恋爱吧？”
　　休焰怒道：“胡说！学生会有特殊任务，我来找沈衣帮忙的。”
　　陈明燕冷笑道：“我看休主席才是胡说呢，沈衣又不是学生会成员，也不是什么团员、班干部，学生会有事怎么会找她呢？”要找也应该找她这个班长吧？
　　休焰一时语塞，只是道：“都说了是特殊任务。”
　　陈明燕道：“好吧，就算是特殊任务，那沈衣也应该有和老师请假吧？怎么韩老师还问我你为什么不在教室呢？”
　　沈衣暗暗叫苦，看来这次写检查是逃不过了。
　　扶郎用力去揪陈明燕的耳朵：“讨厌！讨厌！”
　　陈明燕只觉得耳朵怪痒的，非常淑女的伸手装作掠发轻轻挠挠痒处，高傲地道：“我是实话实说，上节课你还在，这节课为什么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沈衣道：“你知道什么？”
　　陈明燕道：“知道休主席和你居然旷课约会。哎哟，也不找个隐蔽的地方，叫人这么轻易就撞见了。”
　　休焰恨得牙痒痒，看看四下无人，口中念道：“切波切波如如波仁多啦切……”伸指飞快地在陈明燕额头一点，陈明燕的眼神立刻变得迷茫起来，直直地看着前方。休焰忙拉了沈衣就跑，沈衣一边跑一边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休焰道：“是我外祖母教我的一种法术，可以令她忘记刚刚发生的事。”
　　沈衣问道：“管用吗？”
　　休焰道：“大概吧，我头一回试。”
　　沈衣：“……”
　　扶郎飞得很快，休焰和沈衣用尽力气奔跑才跟得上它，扶郎用力嗅着，突然兴奋地大叫：“是这里啦！”
　　休焰和沈衣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扶郎指着的那个人，五十多岁，头顶微秃，肚子微腆，西服笔挺，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正在挖鼻孔……
　　“你们！”校长又惊又怒地将报纸往桌上一摔，“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啊？哪个班的？啊？哦，你，学生会的休焰是吧？为什么突然闯进我的办公室？”
　　休焰脸都白了：“校、校长……”他求救地看着扶郎。
　　沈衣也用不可思异的目光望着扶郎，难道说校长就是扶郎所说的狐狸精？天啊，让她再死一遍她也不敢相信啊。再说怎么看校长也只是个平凡的老头子（哦，不对，五十几岁还不太老，虽然他脸上的皱纹是多了些。），狐狸精不是应该很英俊很帅气很狐媚人心的吗？至少漫画里都是这样啊。
　　校长顺着他俩的目光往空中看，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啪！”校长用力一拍桌子，吓得休焰和沈衣差点跳起来。“说！为什么突然闯进我的办公室？”
　　扶郎绕着校长飞了几圈，摆出很酷的样子道：“没错，就是他。他身上的狐臭味都快熏死我了。”
　　拜托，狐臭和狐狸精是两码事啊。休焰狂汗。
　　沈衣结结巴巴地道：“刚才有一只小狐狸，我们追它，它跑到您这里来了。”
　　校长怒道：“胡说八道！学校哪来的狐狸？”
　　沈衣道：“真的，真的是真的。”
　　校长道：“那我怎么没看见有什么狐狸进来？”
　　休焰脱口而出：“大概那是只狐狸精，它隐形进来的。”
　　校长被气笑了：“你看漫画看多了吧？别在这儿给我编故事了，今天要是说不出什么正当理由，我就告诉你们的班主任给你们记过！”
　　可恶的扶郎啊，你害死我们了。休焰在想像中已经把扶郎扔到小吉的面前任凭它去践踏了。
　　见这两个学生在自己八面威风之下，都已经快被石化了，校长稍稍解气，道：“好了，你们出去吧。”
　　休焰和沈衣刚刚走出办公室，一关上门，校长忙捧起电话：“喂，阿安吗？好像他们已经发现我是狐妖了……”
　　门外六双耳朵在竖起来听，小精灵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道：“我们精灵的嗅觉可是很敏锐的哦。Yeah!”
　　校长讲了半天才挂上电话，叹气道：“唉，做人可真难啊。”
　　“那就不要做人了，做回你的狐妖嘛。”休焰倚在门框上，摆个007的造型。
　　校长一惊，立刻摆出威严的样子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去上课！”
　　休焰冷笑道：“真想不到啊，我们居然是在一只妖怪的领导下学习。”
　　校长用力拍着桌子：“你再敢诬蔑我，就罚你在操场上跑一百圈。”
　　休焰喝道：“看我降魔家族第一百零六代传人休焰的厉害！”上前一步，手一挥一股火焰便烧着了校长的衣服。
　　校长大吃一惊，第一时间抓起水杯往身上倒，可是火焰毫不受影响，反而是越烧越旺。他扑倒在地不停地滚动，可是火焰还是压不灭。他又跳起来双手乱舞，口中念念有词，休焰道：“没用的，我这可是天火，凭你的本事是灭不了的。除非你现了原形，我就把火收回来。”果然火焰仍是熊熊燃烧，校长迫不得已，只好化成一只红狐狸。
　　休焰这才将手一招，狐狸身上的大火便飞回他的掌中，消失了。
　　沈衣看着那只皮毛烧得东秃西斑的狐狸，诧异道：“这是校长？”
　　休焰托着下巴，道：“好丑的狐狸。”
　　那只狐狸怒道：“还不是让你给烧的。”它抖了抖毛，又变成了校长的样子，只不过连眉毛都已经烧没了，脸上黑乎乎的。它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道：“幸好我还有几分道行，不然被你这一烧非得化成焦炭不可。”
　　休焰道：“你早点承认自己是狐妖不就没事了？”
　　校长对他又怒又惧，只好瞪了在空中上下飞舞的扶郎一眼，道：“肯定是这只精灵告诉你们的吧？”
　　扶郎兴奋地道：“是啊，我厉害吧？一闻就知道你是狐狸精了。”
　　校长冲它呲呲牙，心想有机会我一定吃了你这个小混蛋。
　　沈衣奇道：“你不好好的做你的狐妖，为什么要来当校长？”
　　校长道：“人类社会发展得这么快，我们不到都市里来已经不好生活了。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办一所学校，教书育人。这所中学是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办起来的，全是我的心血啊。”
　　沈衣道：“可是，一只妖怪办学校，怎么都有点奇怪啊。”
　　校长理直气壮：“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人类还不是一样有自己的梦想？”
　　沈衣道：“那你为什么不变个帅点的校长啊？”
　　校长摸摸自己几乎烧成秃头的脑袋，道：“这样才不起眼啊，不会让人怀疑嘛。你见过几个校长帅得像F4啊？”
　　这倒是，沈衣遗憾地想，不过，要是真有个像F4那么又帅又酷的校长也不错啊。
　　休焰道：“你这个校长不称职。”
　　校长跳了起来，叫道：“我不称职？我当校长这些年，咱们学校是全市设施最好的，老师也是最优秀的，我给学生充分发展的空间，什么事一般都由学生自己的组织学生会来管理，给你们多大的自由啊？食堂的伙食又好吃又便宜，宿舍也是最漂亮的，有多少学生从这里考上了大学啊？”
　　休焰止住他滔滔不绝的委屈，道：“可是你的学生在学校被害了，你为什么不管？”
　　校长一下泄了气，悲伤地道：“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老实说，这些年来有不少妖怪来捣乱，我都想办法解决了。可是黄岷、吴迥、刘强（沈衣第一次知道还有一名去世的学生的名字是刘强）他们的死，我感觉不到一丝妖气，不像是妖怪干的。如果是人为的，或是他们自杀，我是不能干预的。人类的事应该由人类自己解决。”
　　“什么狗屁逻辑。”休焰生气了，“你身为校长，就应该对学生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管，如果你在刘强死的时候就插手，也许黄岷和吴迥就不会遇害了。”
　　校长眼睛里含着泪，道：“我有查过啊，刘强是在水房里割脉的，黄岷是在树林里上吊的，吴迥又是跳楼，他们的死因都像是自杀。我没有其他线索。还有那个周小霜，幸好是自杀未遂。呜呜，我这个校长怎么这么命苦啊？现在很流行自杀吗？”
　　看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休焰也不忍心再骂他了。沈衣把周小霜跳楼时看到黄岷的鬼魂，和在医院时看到吴迥的事都向校长讲了一遍。校长听愣了，喃喃道：“建这所学校的时候我请高手设过结界，邪恶的妖怪、鬼都是不能进来的。”
　　扶郎又嗅了嗅，道：“我也没有闻到别的妖气。”
　　休焰道：“我听说真正高级别的妖怪是能隐藏自己的妖气的。”
　　校长道：“可是即便是妖怪干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休焰愣住了，的确，如果是妖怪所为，那这个妖怪的行为可说是莫名其妙了，又不是要吃人，三个普通的高中生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仇，他制造出这些事端难道是为了好玩吗？
　　“如果，如果不是妖怪，而是人类呢？”沈衣沉吟道。
　　休焰吓了一跳，道：“人？哪个人有这么大本事？”
　　沈衣道：“例如……你。”
　　休焰直冒冷汗，以他的身手和法术来说，要杀三个人确实轻而易举，只是他召不来鬼也制造不了幻觉。如果是一个法术比他更高明的人，那就很难说了。
　　一时间，校长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格格格格……”有声音打破了沉默，原来是校长在发抖，上牙嗑下牙发出的声音。
　　沈衣奇道：“你怎么了？”
　　校长呜呜大哭：“如果我的学校里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那我岂不是危在旦夕？”
　　休焰也好奇地道：“此话怎讲？”
　　校长哭道：“一个小小的休焰就已经把我烧成这样了，换了个高手来我哪还有命啊？”
　　什么叫小小的？休焰哼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没做坏事，有什么可怕的？”
　　校长道：“自古人妖不两立，那些修道的人凡是会法术的，有几个不是见妖就杀？何时问过那妖是善还是恶？连可怜的白娘子都被法海压在雷峰塔下了，有多少好妖怪是被屈杀的呀。”
　　沈衣安慰道：“那只是传说嘛。雷峰塔早倒了，也没见底下有什么白娘子啊？”
　　校长眼睛红红的，道：“那是因为她早就被镇化成了符水了，早就死掉了。哇……”
　　沈衣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无奈地看着休焰。休焰拍拍校长的肩膀，道：“别哭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揪出幕后黑手，如果有人想杀你，你大概早死了八百回了。”
　　校长渐渐止住哭声，沈衣道：“我们应该先查一下吴迥三个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休焰道：“不错。有些资料本来我们学生是接触不到的，不过现在就不同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校长，校长急忙摇头：“不行，那是违反规定的。”休焰把手拢在嘴边，大叫道：“校长是狐……”校长急忙捂住他的嘴，道：“我是说，可以给你们这个特权。”休焰喜道：“谢谢校长。”校长抹了把冷汗。
　　“还有件事，”休焰突然又道，校长叫了起来：“还有什么事？”休焰微笑道：“校长，你能不能帮我们向班主任说一声，我们今天旷课是迫不得已的，可不要让我们写检查啊。”校长连连点头。
　　沈衣回去教室的时候，发现陈明燕对自己一贯的视若无睹，看来休焰的法术还是有效果的。可是令她惊奇的却是，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你是沈衣吧？”女孩站起来，微笑着道。
　　沈衣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她，这个女孩大概比沈衣大着三四岁，长发披肩，眉目间倒有些像周小霜。
　　女孩道：“我叫周小盈，是小霜的姐姐。”她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妹妹出了这种事，真让我家里很难过。嗯，不如我们到外面谈谈？”
　　沈衣想这种事也确实不好在同学们面前谈，便道：“好吧。”
　　还是楼顶清静。唉，自己这些天和楼顶算是结下不解之缘了，沈衣想。
　　周小盈道：“听说是你和另一个男同学把我妹妹救下来的，能不能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沈衣道：“我们也没做什么，最后周学姐还是不小心摔下去了，幸好消防员救了她。”
　　周小盈握住她的手，道：“如果不是你们拖延了时间，我妹妹可能早就摔死了。我代表我的父母衷心地感谢你。”
　　沈衣的脸一下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周小盈的手凉凉的，握起来像握着一团云，很不真实。
　　周小盈道：“我听医生说，我妹妹怀孕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沈衣迟疑道：“这件事你最好还是问周学姐吧，你们姐妹应该好说话。”
　　周小盈叹道：“小霜光是哭，什么也不肯对我说，我想帮她也没有办法。”她的神色哀伤起来，“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害了我妹妹，是哪个男人这么不负责任，逼得小霜要跳楼自杀。唉，想不到我们姐妹这么命苦，竟然遇到同样的事。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如果我平时多关心一下小霜，好好教育她，她就不会走上和我同样的路。”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沈衣很是尴尬，虽然不太懂周小盈在说些什么，可是感觉她的情绪很不对劲。
　　周小盈一边哭一边道：“以前我就是因为在学校的时候谈恋爱，结果不小心怀了孕，那个坏蛋又不肯承认，反而叫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没有脸见人，只好上吊自杀，还是小霜救了我，医生说我当时缺氧了一段时间可能影响到大脑，不过我觉得好像也没有。倒是那个孩子，最后还是打掉了。想不到现在小霜又和我一样，我们姐妹怎么都这样命苦啊？”
　　她忽然抓住沈衣的肩膀，睁大了眼睛道：“沈衣，你可不要学我们，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相信那些臭男人，他们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沈衣只好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周小盈道：“我不用休息。我不要休息。小霜现在还在医院，我要去照顾她。”她转身往楼顶边缘的护拦处走去。
　　沈衣叫道：“去医院不是那边！你小心些。”
　　周小盈怔了怔，仿佛惊醒似的，向四处看了看，喃喃道：“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沈衣拉住她的胳膊，道：“跟我来，我们从这边下楼，然后我陪你去医院。”
　　周小盈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又哭个不停，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照看好妹妹。没有我这个坏榜样，小霜也不会做错事。我还是死了算了。”她又挣扎着要往边缘走。
　　沈衣死死地拉住她，一边往楼梯那边拖，一边道：“你死了谁来照顾周学姐啊？你不能死。”
　　“不能死的是你。”突然一个少年的声音清清朗朗地传来，有人揽住了沈衣的腰。沈衣一怔，发现自己不是走向楼梯，自己正是站在护栏外，只差一步就要坠下去了，再看看身边，哪有什么周小盈？
　　那个少年一把将沈衣抱了起来，直走到安全的地方才放下，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衣迷茫地道：“周小盈呢？”
　　少年道：“我只看到你一个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那边走。”
　　难道又是幻觉？恐怖的幻觉倒好分辨，这样真实的幻境却令沈衣险些上当。
　　少年拍拍沈衣的头，道：“你呀，真是不能让人放心。”他身材挺秀匀称，古铜色的皮肤显得很健康，五官十分英俊帅气，神情里带些慵懒和戏谑，年纪似乎和沈衣差不多。
　　沈衣只觉得这个人似乎十分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道：“谢谢你。请问你是？”
　　少年惊讶地问：“你不认识我？”
　　沈衣道：“想不起来了。”
　　少年拉着她的手，道：“我们早上才分开，这么快你就不记得我了？”
　　沈衣很是尴尬，道：“早上？早上我有看见你吗？”
　　少年道：“有啊。对了，你今天早上没有做饭给我吃，我好饿哦。都怪那个纵火犯，一定是他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才没有做饭对不对？”
　　沈衣额头冒汗，少年还在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我们晚上吃什么？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只羊，嗯？对了，我们晚上就吃火锅吧？好久没吃了。再做一个鸡肉丸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是小吉？”沈衣终于叫了起来。
　　少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我当然是小吉啦。这个名字虽然不太好听，不过是你给我起的，就用着呗。”
　　晕啊！沈衣道：“你怎么变成人了？”
　　小吉道：“我是猫妖啊，有变化成人的能力。以前不变是怕吓着你，那现在你都知道我是妖怪了，也无所谓了。况且我要到学校里来找你，还是变成人方便些。”他一拍脑袋，“哦，对了，你没见过我变成人的样子是不是？”
　　废话。
　　不过，变成人的小吉样子还是蛮好看的，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衣，很紧身，胸前几粒扣子也没有扣起来，露出结实的胸肌，下身的黑色裤子也蛮贴身的……这身衣服怎么看起来眼熟？
　　“你偷穿我的衣服？”沈衣叫了起来。
　　小吉扯扯衣角，道：“嗯，小了些，不过还好我比较苗条。”
　　那言外之意是指沈衣很肥喽？
　　想都不想，先赏他一记老拳再说。
　　其实是可以躲开的，不过怕沈衣打不到再生气，然后晚上再发飙不做饭，那可就亏大了，所以小吉还是乖乖受了她一拳。不过――“好疼！”小吉捂着脸，眼泪汪汪，“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沈衣哼了一声，心中还有些惴惴，好险啊，只差一步就被骗得掉下楼去了，到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复活一次了。是谁用这么阴险的手段？
　　看来调查要抓紧了，不然那只幕后黑手说不定还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来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