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妖城》路苔生

2、2

　　从警局录完口供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陈和平的家在另一个方向，他自己打了辆车走了。因为距离并不远，休焰和沈衣一起慢慢往家走，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休焰总觉得今天沈衣有些奇怪，可是看来看去，沈衣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沈衣啊。
　　走到楼下，沈衣忽然对休焰说：“饿了吧？到我家去做些东西吃吧。”
　　休焰脱口而出：“不用了，我不饿。”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为什么要拒绝沈衣呢？他不是最爱吃沈衣做的饭吗？况且他连晚饭都还没吃，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沈衣也愣了一下，看看休焰，微微一笑，道：“那好吧。”她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苦涩，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上楼去了。休焰站在楼下愣了好半天，才一个人饿着肚子上楼去，他后悔极了，如果刚才答应沈衣的话，肚子就不用再咕咕叫了，他家里可是只有白开水呀。
　　推开门，屋里黑洞洞的，显然父母还没有回来，沈衣又打了个寒战，这黑暗让她想起了那条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小巷。她摸到墙边的开关，把灯打开。
　　“咪呜。”小吉兴高采烈地扑了过来，才到沈衣脚边，它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硬生生地停下来。沈衣低头看着它，小吉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戒备，冲着沈衣防范地躬起了背，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难怪人家都说猫是种灵异的动物，这么快就发现我的异常了吗？沈衣心中的苦涩浓重得令她想吐，她叹了口气，蹲下来将手伸给小吉，道：“小吉，是我呀。”
　　小吉嗅嗅她的手指，慢慢放松下来，可是仍然充满疑虑地看着它，不像往常那样让沈衣抱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是放学的时候遇到“鬼打墙”，然后又被已经失踪并且死亡的吴迥带到一条根本不存在的小巷里，被残忍地杀害后，又从自己的血泊中重生，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尸体化成微尘，赶到学校却又看到吴迥的尸体从楼上掉下来……短短的几个小时，生命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人死了还能再生出另一个自己的呀，又不是蚯蚓，砍成两截还能变成两只活的蚯蚓，人类好像没有这种特性吧？现在的自己是从死掉的自己的血液中重生出来的，那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吗？我还是原来的沈衣吗？
　　沈衣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想得头都疼了，不，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沈衣了，她也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同时她也敏感地察觉到休焰也发现了她的改变并且产生了疏离感。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破了吗？到底是谁搞的鬼？
　　等等，在那条小巷里，吴迥说过杀她是为了打击休焰，这样说来是有人想要对付休焰，而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牺牲品？可是，那个人想必没有想到沈衣居然天赋异禀死而复生吧？呵呵，沈衣苦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了不起啊，如果让别人知道恐怕会被送去解剖看看吧。不过，谁又会相信这种事呢？
　　吴迥早在遇到她之前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又怎么来杀人？而且当时他的嘴还会咧到耳根、脖子还会变长……难道是闹鬼？
　　真是幸运啊，居然还见到了一向只在电影里出现的鬼。沈衣自嘲地笑了笑。
　　“喵呜。”小吉跳上她的床，习惯地在她脚边找了个位置躺下睡觉，它似乎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个“变异”后的主人了。
　　把脚挨近小吉的肚皮，感觉到从小吉身上传来的温暖和它的心跳，沈衣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不管怎么样，事实如果无法改变，那就接受它吧。只是明天要记得提醒休焰，叫他小心。睡意渐渐占了上风，沈衣睡着了。

　　“啊呜啊呜，好吃好吃。”饿了整整一夜的休焰面对沈衣做的早餐风卷残云，塞得满嘴都是食物，全无形象可言。他一手抓起包子往嘴里塞，一手把来抢火腿吃的小吉按住，小吉气愤地冲他挥舞着爪子，只可惜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沈衣从休焰手中抢救回小吉，拿了块火腿给它吃。凌晨的时候父母才回来，然后一大早就又走了，说是要出差一段时间。沈衣确信自己看到他们的时间还没有他们的员工多。
　　上学的路上，沈衣对休焰说：“我好像听说最近有人想对你不利。”
　　休焰惊讶：“是吗？我没得罪什么人啊。”
　　沈衣犹豫了一下，道：“你还是小心些吧。”
　　走过那个路口的时候，沈衣心里小小地惊慌了一下，她随即感觉到她已经不再害怕这些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她甚至有些冷漠，好像那一切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显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早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学校里依旧是平静如常。沈衣很想知道陈和平说的“又一个”是怎么回事，可是休焰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只是说：“这是机密。”其实沈衣清楚，休焰是怕自己知道了会害怕，谁叫她一向都胆小呢。
　　讲台上老师讲得神采飞扬，沈衣却托着下巴走神，她想像不出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凭空制造出一条根本不存在的小巷来，还能驱使已经死了的人行凶，最最重要的是：我到底是不是人类？
　　忽然有什么东西急速向沈衣飞了过来，沈衣想也没想伸手就抓住了，“哇！”旁边一片惊叹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抓住的是老师向她丢过来的粉笔。这位老师的丢粉笔技术出神入化，不论男生女生他都照丢不误，而且从不失手，想不到竟然被沈衣轻轻松松就拿下了。
　　沈衣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什么时候她的反应变得如此敏捷了？
　　“沈衣！你给我站起来！”老师忍无可忍。
　　可怜的沈衣只好站了整整一堂课，被同学们笑得脸像火烧一样。
　　“沈衣，你好酷哦，连陈老师的粉笔你都接得住。”一下课陈明燕几个人就凑过来笑着说。
　　“可不是嘛，陈老师可是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哦。”
　　“沈衣，你什么时候练的这手功夫啊？呵呵。”
　　沈衣不想和她们多说，这几个人：陈明燕、赵文玲、张曙、梁萍、王爱琴，平日是最刻薄嚣张的，仗着家里不是高官就是富豪，连校长也不放在眼里，在学校一向是横行霸道。
　　见沈衣低头要走，赵文玲拦住她，道：“哎，别走呀。我让你办的事儿你办了没有？”
　　沈衣莫明其妙地看着她，赵文玲道：“怎么？你忘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沈衣根本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她什么啊。赵文玲道：“你不是答应帮我约休焰的吗？”沈衣这才恍然大悟，昨天放学的时候赵文玲的确有把她堵在门口，吩咐她转告休焰今天参加赵文玲的生日party。不过接着发生了那么多事，沈衣早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休焰今天没空。”沈衣道，她了解休焰的脾气，他可是不会随便参加什么人的party的。
　　赵文玲上下打量了沈衣一遍，冷笑道：“难道你忘了吗？如果你约不到休焰，今天就别来上学。不然……”她威胁地举起拳头。
　　沈衣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听你赵大小姐使唤的。”
　　“哟！”陈明燕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沈衣的鼻子，“别以为有休焰给你撑腰，我们就不敢动你。你去打听打听，在辰明中学还没有我们摆不平的事！”
　　沈衣平静地道：“既然如此，你们自己去约他好了，干嘛找我？”
　　赵文玲等人对望一眼，都有些诧异，平时沈衣可是个胆小怕事的女生，被她们欺负惯了的，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沈衣，来一下。”休焰在门口叫。
　　沈衣推开挡在面前的梁萍，道：“借过。”
　　赵文玲等人都快气炸了，不过终究是忌惮休焰，没敢说话。
　　沈衣走到门外，对休焰笑了笑，道：“什么事？”
　　休焰关切地问：“她们又欺负你了？”他刚才经过，看见那几个女生围着沈衣态度很不友好的样子，便来帮沈衣解围。
　　沈衣摇摇头，道：“没有。”
　　休焰拍拍她的头，道：“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为你出头的。”他知道沈衣的脾气，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跟人讲的，偏偏她又懦弱，被欺负也是常事。
　　沈衣微笑道：“放心吧，没事的。”
　　“不好啦，有人要跳楼啦！”外面有人在大叫，许多同学都冲出了教室来看，整座教学楼都乱成一片。恰在此时上课铃响了，可是没有人去理会，因为连老师都在往操场上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衣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冲着楼上看，对休焰道：“是在楼顶。”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了上去。
　　这座教学楼一共十三层，比办公楼还要多出三层楼。沈衣的教室是在二楼，跑上去的时候不由有些气喘。
　　一个长头发的女生站在护栏外面，衣裙被风吹得飘扬起来，她背对着沈衣和休焰，正低头向下看着。
　　休焰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从背后突然抱住她把她拽回来。那女生似有所觉，突然一回头，厉声叫道：“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
　　休焰吓了一跳，只好摆摆手，道：“我不过去，你冷静一点。”
　　女生又叫：“你往后退，离我远一点。”
　　休焰只好后退数步。
　　那女生容貌清秀，小小的瓜子脸，眼角还有一颗泪痣，沈衣记得她是高二的一个学姐。
　　沈衣柔声道：“学姐，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女生拼命摇头，叫道：“你们帮不了我的！你们走开吧，不要管我！”
　　沈衣道：“学姐，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不要太冲动，不然后悔都来不及了。学姐，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有什么事想不开呢？”
　　女生转过身来面对他们，她距离边缘只一步之遥，看得休焰心脏乱跳只恨不得一把抓她回来。她哭着道：“黄岷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黄岷？休焰在沈衣耳边悄悄道：“除吴迥外还有两名学生也死了，黄岷是其中之一，他是在树上吊死的。我想起来了，她一定是黄岷的女朋友周小霜。”
　　沈衣的声音更柔和了，道：“周学姐，我知道黄学长的不幸去世一定让你很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说到这里她不由得顿了顿，自己还不是死而复生的？那自己就不是人喽？唉。），你这样做也不是办法。黄学长如果地下有知，他也一定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周小霜哭道：“有什么办法？我还有什么办法？”
　　沈衣见她情绪激动，似乎另有隐情，便道：“学姐，你知道黄学长是怎么死的？”
　　周小霜哭得更厉害了，她道：“他一定是自杀的。”
　　沈衣道：“黄学长为什么要自杀？”
　　周小霜只是哭，却不肯说话。沈衣试探道：“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周小霜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沈衣道：“情侣间吵架也是平常，黄学长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周小霜道：“因为、因为……”其实自从事情发生之后，她一直都想找人倾诉一下，只是太难以启齿，现在反正也要死了，倒不如把苦水都倒出来。她一咬牙，道：“我怀孕了。我跟黄岷讲了，他还答应说要帮我想办法，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上吊了。我想他一定是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怕被父母和学校知道，所以才自杀的。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倒不如死了干净。”
　　休焰尽量不让自己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可不能再刺激到周小霜了，他看得出来周小霜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沈衣微一沉吟，道：“学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周小霜怀疑地看着她。
　　沈衣道：“我知道一家专为未成年人提供帮助的机构，那里的人会帮助你，而且绝对不会泄密。我陪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周小霜迟疑道：“真的？”
　　沈衣道：“绝对是真的。我妈妈曾经给那家机构提供过捐助，我也去那里参观过，那里的工作人员都非常可靠，他们每天都帮助很多人。学姐，生命来之不易，你就这样轻易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你试试和我一起去那家机构？”
　　周小霜沉思着，沈衣看她已经动摇了，又道：“而且，说句不中听的话，这里是十三楼，可是跳下去不一定就会摔死，如果变成残疾或是植物人，那你怎么办？摔死的人样子是很难看的。”
　　周小霜哆嗦了一下，抓住栏杆的手更紧了。
　　沈衣慢慢向她走去，伸出双手，柔声道：“学姐，来，把手给我，跨过这个栏杆。”周小霜看着她微笑的脸，终于点了点头，向她伸出手去。
　　突然，周小霜身子一僵，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脸上的肌肉都因恐惧而扭曲了，她尖叫一声：“别过来！”惊恐地向后退去，一脚踏空，便掉了下去。
　　“学姐！”沈衣惊叫一声，和休焰扑了过去，可是已经太迟了。

　　“幸好有人报了警，消防员在下面张开了气垫，不然周小霜必死无疑了。”陈和平说。
　　休焰道：“也幸亏沈衣拖延了那么长时间，不然没等消防员赶到，她就已经跳下去了。”
　　沈衣却道：“当时她明明已经不想死了，怎么又会突然跌下去呢？看她当时的表情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他们三个人约好了一起去医院看望周小霜，周小霜虽然没有摔死，但是惊吓过度，还需要住院观察。
　　休焰回想当时的情景，也是非常纳闷，他道：“不错，当时周小霜已经放松下来了，而且显得很信任你。可是就在她要握住你的手，跨过栏杆的时候，就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被吓的往后退，就跌下去了。”
　　对，周小霜的确是被什么给吓得跌下楼的。沈衣想。
　　陈和平当时不在场，但已经听休焰详细说过了事情的始末，他皱着眉头道：“她当时是看着沈衣的，难道沈衣做了什么鬼脸吓唬她了？”
　　休焰给了他一拳，道：“胡说八道，谁在那个时候还有心情做鬼脸啊？再说，就算是做鬼脸也不会把她给吓成那个样子。”
　　沈衣对着陈和平做了个鬼脸，道：“我是鬼，我要吃人。”她本来就长得可爱，做鬼脸也是不伦不类，不但不恐怖，反而把陈和平逗笑了。
　　到了医院，他们先见到了周小霜的主治医生张家兴。
　　张医生道：“她摔下来的时候有气垫的保护，所以没有受什么伤，不过她似乎受了严重的精神刺激，而且她的胎儿也没能保住。”
　　胎儿？陈和平张大了嘴巴，休焰信守承诺并没有把周小霜怀孕的事告诉他。
　　沈衣忙道：“谢谢你医生，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吗？”
　　张医生想了想，道：“可以，你们去安慰她一下也好，不过当心不要让她累到，也不要说什么刺激她的话。”
　　看到周小霜躺在病床上，小小的瓜子脸苍白如纸，沈衣三个人心里都很难过。周小霜看到他们，先是一惊，随即又镇静下来，道：“是你们啊。”
　　沈衣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道：“学姐，我们来看看你。”
　　陈和平把水果放在桌上，道：“周小霜，你别担心，学校已经通知了你的家长，我想你家里很快就会来人照顾你的。”
　　周小霜神色哀伤，看着沈衣道：“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弄来弄去，还是让家里人知道了。”
　　沈衣安慰道：“你坚强些，面对问题总比逃避好，这些事瞒也瞒不住的。”
　　休焰一直没有说话，忙着把买来的花插到一个罐头瓶子里去，他和陈和平都明白，这种时候还是做为同性的沈衣说话方便些。
　　周小霜叹了口气，道：“我真挺后悔的，当时怎么就是想不开，想要自杀呢？要不是我在楼顶上这么一闹，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太丢人了。”
　　沈衣慢慢把她冰冷的手捂热，一边劝道：“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周小霜对她笑了笑，道：“谢谢你。放心，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我现在才知道活着有多么不容易，太早死了我自己也不甘心。”
　　犹豫了一下，沈衣还是问道：“当时你是怎么跌下去的？”
　　周小霜的脸色突然更白了，她脸上又出现那种惊恐的神色。沈衣握紧她的手，休焰和陈和平都伸直了耳朵在听。周小霜慢慢道：“本来我看见你走过来，就想把手递给你，然后翻过栏杆回到安全的地方。可是突然之间，我看到你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人。”
　　休焰脱口而出：“不可能啊，当时我就在沈衣身后，怎么没有看到？”
　　周小霜道：“现在想想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当时我真的看见了。”
　　沈衣见她情绪激动，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问道：“你看到的是什么人？”
　　周小霜颤抖了一下，紧紧抓住沈衣的手，颤声道：“是黄岷。”
　　“黄岷？”陈和平和休焰叫起来，“可他已经死了呀。”
　　周小霜看看他们，又看看沈衣，她还是更愿意对着沈衣说话，她略带委屈地道：“现在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了吧？看到一个死了的人凭空出现在你的背后。”
　　连沈衣也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不知道现在自己背后会不会有人？
　　周小霜道：“我和黄岷谈恋爱那么久，我绝对不会认错他的。他那时的样子好可怕，脖子上还套着绳索，舌头伸出来一直垂到了胸口，他的眼睛里还流出血来，向我伸出手――就从你的肩上把手伸过来（沈衣又打了个寒战），还向我招着手，说：‘小霜，我死得好冤啊。你来陪我吧。’我实在太害怕了，结果就不小心掉了下去。”
　　陈和平肯定地说：“你一定是太想念黄岷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休焰打了他一下，道：“如果是因为思念出现的幻觉，应该没有那么恐怖吧？”
　　“啊――”周小霜突然尖叫起来，从沈衣手中缩回手，指着她的身后，她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沈衣觉得背上一阵发冷，她低声道：“你、你又看见了？”
　　休焰的声音也在发抖：“我、我也、看、看见了。”
　　沈衣用余光一扫，只见休焰和陈和平都僵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十分恐惧，她慢慢慢慢转过身，几乎听得到自己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
　　就在她的身后不足两尺的地方，吴迥笑眯眯地看着她，他的嘴越咧越大，一直咧到了耳根，然后他的脖子慢慢变长了，脑袋凑到沈衣跟前，沈衣闻到他嘴里发生的尸臭，几乎吐了出来。沈衣想都没想，一拳头向吴迥的脑袋打了过去，吴迥正要说话，被她出其不意的一拳打得哎哟一声，忙缩了回去。
　　吴迥摸了摸自己的头，对着沈衣一笑，露出他的牙齿、牙龈、血红的舌头和脸上裂开部份的肌肉，“你敢打我？你不怕死么？”他咯咯笑着说，声音就像金属在摩擦一样。
　　沈衣镇静下来，冷冷地道：“我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吴迥的头就像在脖子上没放稳似的，忽然晃了晃，骨碌到了地上，一直滚到沈衣的脚边，那个头上眼睛还在瞪着沈衣，嘴巴咧得大大的，笑着说：“你真的不怕？”
　　沈衣毫不客气，一脚将吴迥的头踢飞，正好撞向休焰，休焰哇的一声大叫，左手向前一伸，掌中突然喷出火来，一瞬间吴迥的头就着了火。
　　“哎哟！哎哟！”吴迥叫着，没有头的身体跑过去拼命扑灭头上的火，然后把烧得黑乎乎的脑袋又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休焰连连作呕。
　　吴迥叫道：“你居然敢烧我？”对着休焰作势欲扑，冷不防沈衣从背后抡起椅子狠狠砸在他身上，吴迥扑通一声摔倒了，黑乎乎的脑袋又骨碌出好远。
　　“妖孽！”休焰骂了一声，左手再次伸出，掌出喷出的火焰烧着了吴迥的身体，吴迥又是叫又是跳，在病房里乱扑腾，奇怪的是他身上的火却点不燃其他的东西，只在他的身上越烧越旺。
　　“你们给我等着！”吴迥叫了这么一声之后，就消失了。病房的空气里还有着淡淡的烧焦的味道。
　　沈衣松了口气，再去看周小霜，周小霜正用被子蒙着头呜呜地哭。沈衣道：“小霜，没事了。他走了。”周小霜一点一点探出头来，确信什么都没有了，才扑到沈衣怀里放声大哭。
　　休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这才发现自始至终陈和平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拍拍陈和平，道：“喂，你没事吧？”陈和平没有回答，休焰把手在他眼前晃晃，毫无反应。再推一下，身子摇晃了一下，再推一下――扑通。
　　陈和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休焰叫起来：“不是吧？这家伙居然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