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你挡着老娘黑化了》糙人

8、宋家祸事

　　宋赭沉吟片刻，回忆起来。
　　七年前，宋家的生意越发红火，许多达官贵人都找他做皮料，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宋家大门门庭若市，惹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两个儿子也跟着宋赭手底下做事，天天忙碌，早出晚归，学了不少本领。没过多久，大儿子宋天磊娶了媳妇，生得漂亮动人。过了小半年又怀了身孕，还是个男孩，把宋赭高兴坏了。他们家生意蒸蒸日上，这马上又要迎来第一个长孙，喜上加喜，前景一片光明。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宋赭开始成宿成宿地做噩梦，如同鬼压床一般深陷梦魇无法自拔，只能等鸡叫第一声才能转醒，但是醒来之后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梦是什么内容。虽不胜其扰，但那时宋赭天天忙得脚后跟都着不了地，就无暇顾及这些。
　　一日入夜，宋赭疲于噩梦缠身，就到院子里闲逛，谁知竟看到身怀有孕的大儿媳只着雪白中衣晃晃悠悠走到厨房拿了菜刀，胡乱劈砍着一颗大白菜，砍得稀碎。
　　宋赭心下觉得怪异，眼看着大儿媳木着脸把胳膊放到了案板上，吓得连忙出来制止她。大儿媳回过神一脸茫然，问她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几日大儿媳再无异常，宋家人这才放心了些。
　　又过几月，大儿媳夜里神游迹象突然加重，无规律可循，有时出现在柴房，有时出现在院子里，有时就只是坐在床上，咧着嘴盯着大儿子宋天磊笑得诡异。如此反复，弄得宋家人心惶惶，时时跟在左右，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后有一日大儿媳突然不见了踪影，被人发现时大半个身子都没在了水里，等把人捞上来又遇难产，提早三个月生下来一个男婴。男婴浑身青紫，不多时就咽了气，大儿媳悲恸不能自已，将男婴尸体紧护在怀中，说什么也不让家人将其入殓。
　　待到入夜时分，宋天磊一转眼就找不到大儿媳踪迹，连同已经冰冷的男婴尸体也没了去向。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神志不清的大儿媳，她正挥舞着菜刀，刀下是破碎的婴儿尸块，血从案板上一路流淌，连大儿媳都变成了血人，整个厨房一片猩红。
　　宋家人都吓得魂不附体，清醒过来的大儿媳惊吓过度，不久就一命呜呼了。原先在宋家干活的下人们唯恐灾祸上身，都连夜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家引以为傲的皮料被人诟陷以次充好，生意一落千丈，再不复往日荣光。
　　这时候宋赭的梦魇愈发严重，夜幕降临就不能控制地合上眼眸，然后深陷梦魇痛苦万分，而且有时醒来甚至会无法区分现实与梦境，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不堪其扰
　　再然后就是他的妻子罗氏，开始只是手背上长了红色的疙瘩，小小的凸起，不痛也不痒，慢慢的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八成变一小片。找了大夫，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管是内服还是外用的药都试过了，没一个管用的。然后红色的疙瘩变成了黑色，扯着皮肉的痛起来，轻易不敢触碰，一碰就痛得惨叫连连。
　　家里出了大儿媳那样的事以后，小儿子宋天杰深受其扰，再没有人家敢把闺女嫁过来，本来前程无忧的一家子人，慢慢的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本来让人羡慕的三进大宅院，也成了人们嘴里阴森的鬼宅，让人不敢靠近一步。
　　“宋伯还记得梦中是何情形吗？”叶怀瑾问道。
　　宋赭皱着眉在屋里踱步，“从我能记得这些梦开始，我就发现，这些梦都是相同的。梦里我都是从一座山上滑下来，山上是一座宏伟大气的宅院，被大火焚烧殆尽。脚下的泥土里满满的都是骷髅，梦里的我仓皇逃窜，被骷髅拉住寸步难行，然后一个骷髅头慢慢靠过来，不管藏我在哪儿都能被它发现。我怕得肝胆俱裂，每每醒来，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那靠近的骷髅头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有，它嘴里含了一颗发光的珠子。那颗珠子是我家的传家宝。”
　　“那珠子现在何处？”
　　“说来惭愧，家中怪事频发，我能记起来梦里内容的时候，我就把珠子扔了，扔到了后山的湖里，这会儿怕是不好找了。”
　　玉子盯着罗氏的手背，那处被长袖遮住，只能看到扭曲干瘦的手指。
　　叶怀瑾循着玉子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可否让我看看尊夫人的手？”
　　宋赭朝罗氏点点头，罗氏这才颤抖着把袖子拉高。待众人看清，都被惊得捂了嘴退到一旁。
　　现如今罗氏的整条胳膊都布满黑点，且黑点下陷，形成了深浅不一的坑洞，若看得仔细，还能看到坑洞中冒出的小小的长柱形的黑色肉点，密密麻麻地紧挨着，令观者极为不适，只觉恶寒。
　　玉子原来是听过诸如莲蓬乳，空手指之类的东西，但是她对这种PS出来的刻意夸大出来的猎奇没什么感觉，现在见着真的了，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一身的鸡皮疙瘩簌簌而立。
　　好，好奇害死猫，我知道了。
　　罗氏又忙把袖子放下，衣服的摩擦似乎让她产生了极大的痛楚，整个人瑟瑟发抖，佝偻的身躯更显弱小。
　　“宋伯刚不是说碰不得吗？让我师妹瞧瞧，先想法子给尊夫人止了疼。”叶怀瑾也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好在他沉稳些，没其他人反应那么大。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宋赭作揖，连连道谢。
　　罗氏痛得缩成一团，闻言也向叶怀瑾和九曲表达了感激之情。
　　“九曲，过来。”
　　九曲拧着眉，使劲咽了口唾沫，这才走过来，“我修为浅薄，医术并不十分精通，现下也只能暂时为尊夫人止疼，若要根治，还得找到一切的源头。”
　　“无妨无妨，拙荆为这病疼得茶饭不思，能让她消停片刻也是好的。”宋赭这样说道，罗氏也满是期待，目光落在九曲身上，让九曲倍感压力。
　　九曲聚精会神，两指并拢直指向罗氏额间，手指与额间皮肤接触的地方发出荧亮的蓝光，渐渐把罗氏裹挟其中。还未等九曲念诀，罗氏突然极为痛苦大呼一声，口鼻中迸射出团团黑雾，直击九曲面门。
　　“小心！”叶怀瑾果断出手，一手拉了九曲后退数步，一手作掌凝聚灵力迎向黑雾。黑雾与叶怀瑾的灵力发生碰撞，溃散的冲击力把余下几人掀倒在地。
　　玉子被击得后背贴到身后的柱子上，脑中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
　　“娘？！”
　　罗氏口中黑雾暴涨，连手臂上的伤口都源源不断地渗出黑雾。几名弟子纷纷警戒起来。穆离子璇口中念决幻化出神器，正面迎击那团黑雾。剩下几人也手聚灵力，谨防罗氏再有异动。
　　罗氏仿佛没了意识，双目圆睁，瞳孔扩散，连眼白都看不到了。然后她整个身体腾空突地往外飞去。
　　众人欲擒住她，皆被弹开，眼睁睁地看着罗氏飞出屋子。
　　“跟上她！”叶怀瑾喝道，快步跟上。余下众人也肃了脸跟过去。
　　“爹……娘去……去祠堂了……”宋天磊坐在地上看着罗氏消失在拐角处，壮实的身躯不住颤抖。
　　“……”宋赭又轻又急地喘气，定定心神，安抚道：“有这么多道长在，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玉子揉着撞的生疼的脑袋迈出屋子，听到俩人的谈话，扭头斜觑一眼，这才跟着叶怀瑾他们的方向去了。
　　过了拐角，就是宋家的祠堂。宋家祖上都是些农户，靠着一亩三分地养活一大家子人。
　　牌位供奉了五排，在一定阴暗的祠堂里更显阴森。
　　最下面正对大门的是个新一点的牌位，黑底黄字，上面写着“爱妻宋吴氏秀萍之莲位 夫宋天磊”。
　　此刻那牌位下方多了个小盒，手掌大小，黄花梨的木料，纹路清晰。从盒子的缝隙中冒出诡异的红光，十分刺眼。
　　而罗氏此刻安静地躺在地上，再无黑雾涌现。
　　叶怀瑾以灵力查探罗氏身体，并无异常。
　　宋赭父子也跟了过来。宋天磊看见那盒子，惊叫一声，要不是宋天杰在后面扶着这会儿已经倒下了。
　　“爹！爹！它又出现了！又出现了！甩都甩不掉！完了！爹！完了！”
　　宋天磊瞠目结舌魂不附体的样子让玉子越发疑惑，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宋赭突然两眼一翻面朝下直挺挺地倒了。
　　“爹！”
　　“爹！”
　　两个儿子手忙脚乱把宋赭翻过来，宋赭的脸撞在青石地面上，额头高高鼓起，鼻下蜿蜒着鲜血。
　　这时盒子咔哒一声打开了，里头是一颗圆润的珠子。
　　众人皆化了武器紧张地盯着它看。
　　“这是什么东西？”
　　“供在牌位底下，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那颗珠子？宋赭梦里那个？”
　　珠子缓缓升空，在众目戒备的眼神中直直冲向倒下的宋赭，刺出去的武器和灵力对它来说都形同虚设。等它一靠进宋赭，竟直接没入宋赭的胸膛，宋赭也在无意识中发出一声惨叫。
　　叶怀瑾反应迅速，以灵力查探宋赭身体，只片刻，便略带疑虑，说道：“似乎是入梦了。”
　　入梦？
　　再看宋赭，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眼下的铁青愈发明显，嘴巴张开，急促地喘着气。
　　“爹你别吓我，快醒醒！爹！”
　　“没用的。”玉子说，“他不是说过了，在梦中是决计醒不过来的。”
　　宋天杰跪在宋赭身旁，嘴唇颤抖，怒气十足地指责玉子：“那怎么办？我娘生死未卜我爹又醒不过来，你们倒是做点什么呀！我们家花钱请你们过来做事，不是让你们站着看戏的！”
　　“你……”穆离敛眉怒指。
　　“我们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你这样大喊大叫只会干扰我们。有那个功夫吼我们还不如去把你娘从地上扶起来省得着了凉，大孝子。”玉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头去问叶怀瑾，“现下如何？”
　　宋天杰涨红着脸不吱声，宋天磊目光呆滞，穆离则不可思议地看着玉子。
　　叶怀瑾不动声色地盯着玉子，说道：“他若不醒来，那我们便入他梦去。”
　　又对其余众人说道：“穆离小初，你们去外面看住院子，不许人出去，也不许人进来。”
　　“是。”二人拱手步入院子，念决以灵力环绕形成一个保护罩，把祠堂笼在里面。
　　“九曲凌珍，你们看顾好罗氏。”
　　“是。”
　　“子璇，你随我……”
　　玉子拉住叶怀瑾：“我跟你一起去。”
　　“城主，此事非同小可……”
　　“那珠子诡异得很，梦中恐再有事端，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我是你的师长，灵力修为皆在你之上，我跟你一起去，万事也好有个照应。”玉子冷笑一声，“再说了，我堂堂城主屈尊于此，若无功而返，不是平白教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