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SEVENWHISPER

8、第八章

　　如果再给季楚言一次机会，他发誓绝对二十号晚上绝对不会出来泡吧，更不会精虫上头，任由漂亮蛛娘将他捡回家。
　　不知道颜冬有没有时光倒流的能力。
　　季楚言胡思乱想的时候，终端最后一丝电耗尽，彻底罢工。他抬头，第八百次尝试突破困着他的茧。
　　然后第八百次失败。
　　季楚言泄气地靠在树干上，这个茧织过了他的肩膀，刚好露出一颗脑袋——这也成了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他目之所及皆是林木，山林中迷雾层层，望不到尽头，漂在空中的水镜折出悠悠光芒。
　　重物在地面拖行的声音渐渐进了，硕大的身影出现在迷雾之中，她腰上的绷带有些脱落了，垂在身后，手里还拖着个什么，季楚言知道那是人。
　　又一个受害者。
　　他心中生出了浓浓无力感，自从进了这个鬼地方，他的妖力好像被什么一扫而空，枯竭至今，就是他想救别人，自己都还无法脱身。
　　希望小潼卿他们能接到他的消息吧。
　　悬在面前的水镜镜面像被风吹过荡起水波，画面渐渐浮现，画质蓝光，季楚言清晰看见林潼卿和陆照临出现在不死林入口，那个小姑娘站在林间，双手结阵，散出了漫天桃花。

　　林潼卿微微仰着头，自四方归来的桃花瓣纷纷落下，轻轻吻过她的眼睫，拂过她的脸颊，她睁开眼，眼尾压出点温柔笑意。
　　陆照临站在她身侧，静静地望着她，眼底是藏不住的柔和，却谁都不曾察觉。
　　最后一瓣桃花落下，三月伏在她的肩上：没有人类的气息，死活都没有。再往东走一段试试。
　　林潼卿回头，嘴角弯起：“还要往东边走。”
　　“好。”陆照临基本不使用泛神器，也没打算质疑林潼卿。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他看她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林潼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轻笑一声，随后板起脸：“没有的。”她站定，似乎又想结印，却被三月制止了。
　　三月懒懒趴在她肩上：往前，急什么，灵力多吗？
　　林潼卿：对啊，灵力不多怎么供养你？
　　三月：...
　　两人身侧，高大的不死树叶枝叶火红，静默矗立在虚空中，目之所及皆是纷纷扬扬落下的红叶，树叶落下却在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消失，荡起一层淡金色的水纹。残留了微弱神息的红叶落下又再生于树梢，形成了无休止的轮回。
　　神迹散落的虚空是人间界外的另一个世界，荒原也好，树林也罢，都充斥着人间界无法遇见的奇景。
　　残留的神息滋养着三月，它越发的慵懒：阿卿，你要不要听我给你讲讲以前的故事，我和你说啊...
　　林潼卿并不想听，她正要开口和陆照临说话，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人的呢喃：
　　“辽玉。”
　　一阵寒意顺着林潼卿的脊椎窜到天灵盖，她迅速往陆照临的方向迈了一步，同时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只见漫天的落叶。
　　也是，如果有什么人，陆照临和三月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怎么了？”陆照临微微拧眉，顺着林潼卿的视线看过去。
　　林潼卿揉揉耳朵：“刚刚听到有人说话，可能是听错了吧。”她有些不安地再往那个方向看去，这一看就看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一个娃娃一样的女人从树后探头出来，娃娃不是比喻，而是她看起来就是个巫术玩偶，皮肤比身上的白裙还要白，眼睛没有眼白，看不见口鼻，她发现林潼卿在看她，慢慢迈出一只脚，然后笑了。
　　她一笑林潼卿的头皮就一炸。
　　她的嘴咧到了耳后，露出了一口尖牙，如果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她齿间挂着血肉碎末。
　　林潼卿不想仔细看，她也不敢再背着女人往前走了：“队长队长！后面...后面那个是残影还是妖啊？！”
　　非开发区中偶尔会因为神息等等原因留下神纪元时代的残影，残影所作所为都会像他们在神纪元时的一样，年复一年，按照曾经的剧本在虚空“活”着。不伤人的还好说，要是伤人的，打也打不过，跑也不怎么跑得掉，就有那么一点绝望。
　　“我一直以为你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就怂了？”陆照临的声音很近，近得仿佛就在耳边：“是妖，放心了吗？”
　　“不是很放心。”林潼卿干笑。
　　她抬手，三月呼啸而去，只是这么眨眼的一下，女妖原来的位置空了，林潼卿：“咦...”声音还未落，下一秒，惨白的女妖便已经和林潼卿脸贴脸，林潼卿瞳孔骤缩，本能后退，而女妖的脖子诡异地伸长了一截直冲林潼卿的头。女妖血盆大口在林潼卿面前张开，下一秒林潼卿就能沦为她口中餐。三月迅速回身，桃花瓣堪堪触及林潼卿。
　　“砰。”
　　子弹几乎是擦着林潼卿的脸颊过去的，余温灼热在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极近的枪声让林潼卿耳中嗡鸣声一片。
　　紧接着三月铺天盖地地将林潼卿笼罩。
　　强大的冲力将女妖击退了几步，枪声又响，女妖在林潼卿面前被强横妖力撕成了碎片，血液浸透不死树叶。
　　此时林潼卿耳中嗡鸣声才渐渐散去，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让她腿一软，眼看就要跌坐在地上，一只手穿过桃花屏障拎住了她的衣领。
　　她僵硬地回头，纷飞桃花后是陆照临平淡无波的眼眸：“撤了这个。”
　　林潼卿手颤抖着，指尖冰冷不听使唤，她只能哑着嗓子开口：“三月。”三月有些担心她，他在林潼卿身边多年，从来没有让她遇到过这样的危险，这次是他大意了。
　　林潼卿轻轻摇头，三月沉默着，撤去了她身侧的保护。
　　陆照临拎着她，垂眸看着她：“能站稳吗？”
　　林潼卿没回答，她低着头，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在平息情绪，脸上的红痕慢慢肿了起来，渗出了一点血珠，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任由那点血珠顺着脸颊滑落。
　　“任务...”
　　“我知道的。”她声音带颤。
　　陆照临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
　　是哭了吗？
　　陆照临不自觉地抿紧了唇，心里像有只猫儿不停的抓挠，催他去给面前的小孩儿擦眼泪，陆照临的理智觉得不可思议，却抵不过心里的烦躁。
　　算了...
　　别哭了。
　　陆照临将手里的枪别回腰后，手微微抬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做什么，林潼卿就已经站好，拍拍他的手背：“走了，不能再耽误了。”
　　小姑娘眼眶还红着，脸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神色却坚定，没有一丝畏惧。
　　两人重新踏上路途，到了地方，林潼卿再次散出三月，大概是这次覆盖的范围广，花的时间比上一次要久了些。
　　陆照临还是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在漫天桃花中结阵，她脸颊上的伤口已经止血，脸上的血被她随便擦了，还留下一片淡淡的红。
　　她结阵的手法不似陆照临所知的任何一种，他没有心思去仔细看。
　　陆照临笑了下。
　　他刚刚还在想着怎么安慰她，却忘了能进特办的人心性都不会脆弱，就算她年纪尚轻，凭着一腔热血来搅这浑水，也不会是需要人在任务中分时间心思去安慰的。
　　如果真的安慰了，才是对她的轻视。

　　水镜里的场景轮转过好几次，又重新定格在陆照临林潼卿身上，季楚言看着面前水镜映出的景象，心情复杂，他不确定这里是不是虚空，他们两个这么找得找到什么时候，能赶得上给他们收尸不？
　　“一，二，三...一，二，三...今天吃哪个呢？”蛛娘在三个茧前巡视，她瞥了一眼水镜，嘻嘻笑出声：“哎呀，是新的食物呢...两个人都在，我该先吃哪一个呢——”
　　她的手还是人类的模样，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沾染的鲜血被她涂在了脸上，她神色迷醉兴奋：“男的？？女的？女的吧...女人发起疯来可比男人还要可怕啊...”
　　她的腹部还有一道伤疤，很丑，丑得她一想起来就想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不过没关系了，毕竟那个女人已经用她自己向她赔罪了。
　　而她也顺着那个女人手上的姻缘线找到了下一个食物。
　　顺着姻缘线，轻轻松松就能将猎物拉入陷阱，越是深情，越是容易，也越是美味。
　　她的手松松覆在腹部，神色餮足，姻缘线的味道是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无法媲美的，而那些有情人都在她肚子里重逢，骨血都混在了一起，他们一定很满足吧。
　　水镜中林潼卿和陆照临在三月指引下一步步走近，蛛娘舔了舔嘴角，垂在身后的翅膀微微震动，猛地展开时光华四射，刺破了层层迷雾。
　　蛛娘为了捕食，蓄势待发。
　　季楚言死死抿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心中甚至为蛛娘的勇气喝彩。
　　先不说小潼卿那一手阵法和泛神器配合无间，就老陆对小潼卿那股子劲儿，她蛛娘能伤到小潼卿，他季楚言就敢躺平任吃。
　　五公里外，
　　林潼卿和陆照临脚步蓦地一停，林潼卿侧耳倾听，皱眉：“虚空也会有虫子？”
　　“没有。”陆照临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出现在了树林中，横冲直撞，不死树叶大蓬落下，它冲开了落叶，突刺到林潼卿二人身前，林潼卿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是个紫色的蛛娘，或者说怪物。
　　她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像一只巨大的虫豸，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她的腹部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口器遥遥张开，刚刚袭击林潼卿的巫术玩偶从她腹部冲出。
　　陆照临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林潼卿面前，林潼卿的速度却比他更快，她好像想要证明什么一般，她拦在了陆照临身前，桃花瓣携千钧之力击向那些巫术玩偶。
　　他们的速度何其快，一眨眼眼前又剩下了那只怪物。
　　林潼卿面不改色，双手飞快结印，屏障拔地而起，下一秒却被巫术玩偶的大头突破，大头娃迅速贴身，五张血盆大口铺天盖地，腥臭味从他们大张的口中扑向林潼卿和陆照临。林潼卿不小心吸入一口差点吐一地。
　　陆照临的嗅觉比林潼卿还灵敏，这铺天盖地的味道熏得他险些当场去世。他沉着一张脸，抬手，漆黑的枪口对准其中一个，子弹出膛。
　　与此同时，拧成一股长绳的三月骤然回身，首端化作尖刺在他们的脑门上开了洞，全部串了起来，林潼卿一手按在陆照临的手臂上：“别引爆。”
　　那些子弹没入了他们的身体，只要陆照临想，随时能引爆子弹中蕴含的妖力，将他们炸得四分五裂。
　　“行。”
　　同时三月往上一提，所有巫术玩偶都被高高悬起，头大身小，白裙飘飘，好不美丽。
　　那怪物却丝毫不急，她笑了：“原来都是泛神器使用者啊。”她看着二人，复眼中折射出无数个林潼卿，她舔了舔嘴角：“真美味啊...”
　　林潼卿汗毛倒立，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屏障再现，同时又是一声枪响。
　　被炸断了的尾巴委屈回到怪物身边，怪物却好似没有察觉到疼痛，她只是不解：“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带你登上极乐呢？”
　　“哪种极乐，这种吗？”林潼卿指了指头上那串晴天娃娃：“那可算了，您自个儿登去吧。”
　　陆照临伸手按在林潼卿的肩膀上：“到我后面去。”
　　林潼卿没有执意挡在他身前，自己几斤几两的林潼卿心里有数，她后撤到陆照临身后：“队长...哇！！！”她的身体蓦地腾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月本能地在她身边凝成屏障，下一秒腰上一紧，人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燃烧的臭味这才飘来。
　　陆照临松开扶着林潼卿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站稳：“有没有事？”
　　刚刚一切都太快了，林潼卿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听到陆照临问下意识摇头。
　　“啧。”纯白的蛛丝在火焰中蜷缩，化作飞灰，蛛娘不满，嗔怪：“我和女孩子约会你这个臭男人凑什么热闹啦？”她的语气听着像个撒娇的小女孩，此情此景下却只让人鸡皮起满身。
　　“蛛娘？”林潼卿皱眉，想起档案里第一个失踪者的姓名：“蛛娘珞娘？”
　　蛛娘表情有轻微的僵硬，很快又被她掩饰了，她咯咯笑：“你在说什么啊。”她张开双臂：“我看起来像那些羸弱的废物吗？”
　　确实，她不像蛛娘。蛛娘人身蛛尾，女性居多，身量娇小，性情温柔，没有攻击性。而她身形巨大，目测是普通蛛娘的三倍，就她这样，怎么看攻击性都强。
　　三月轻飘飘的落在林潼卿头顶：哦豁，找到了。
　　“啥？”
　　三月：灵力絮乱，命数截断...这一次的源头。
　　林潼卿骇然看向蛛娘。
　　陆照临在林潼卿和三月说话的这个空档，已经动手了。
　　三枪连发。
　　林潼卿双手相击，桃花瓣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淹没了陆照临和林潼卿的身影。
　　蛛娘残缺的尾巴横扫，三颗子弹一颗不落被她击落，障眼的桃花被白丝粘黏消散。
　　然而刚刚林潼卿和陆照临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风声自上方传来，蛛娘抬头，林潼卿手握刀刃血红的长刀袭来，阳光落在刀刃上折出熟悉的锋芒。
　　怪物脑中空了一瞬。
　　她好像见过这把刀。
　　但是是在哪里...她不记得了。
　　她下意识地操纵着残尾和利爪去攻击林潼卿，利爪划破林潼卿肩头，渗出的鲜血迅速染红制服，不知道是不是怪物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女人手上的刀刀刃更红了，似乎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啊...
　　她想起来她在哪里见过了。
　　是在她接入了那残破的身体以后...接入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它的记忆，其中就有这一把刀，破败的世界里，女人逆光站着，看不清脸庞，她手中提着的长刀刀刃血红。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随后清空留下一片空白。
　　“砰”
　　一声枪响，剧痛从下颌传来，她低头，那个黑发男人站在她面前，眉眼冷冷，她刚想嘲笑男人做无用功，可怖的妖力便席卷了全身，剧痛犹如烈火灼烧。
　　她想说话，喉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沙哑残破。
　　下一秒，长刀没入身体，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长刀横扫几乎将她劈成了两半。
　　剧痛让蛛娘疯狂，她不顾一切地攻击两人，陆照临侧身躲过一击，他的视线落在怪物肢体关节一瞬，伸手拎起一击未致命还想继续拼一把的林潼卿迅速远离怪物，同时催动妖力引爆没入怪物体内的子弹。
　　“等等...”
　　林潼卿话还未出口，大火已经将蛛娘吞没。
　　陆照临是凤凰，凤凰的凤凰火能在瞬息之间将人烧成灰，即使是这么大一只怪物也不过是多花了两秒。
　　林潼卿看着三秒成灰的怪物，有些可惜：“她可是絮乱源头呢...你就这么把她给烧了。”
　　“还会有的。”陆照临的声音冷淡，她隐隐察觉到不对，抬眸看向陆照临，正巧陆照临也在看着她，刚刚直面怪物都不带怕的林潼卿此时呼吸却突然乱了。
　　陆照临这个人呢，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看，眼皮很薄，眼尾微微上挑。当他眼神从眼尾扫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冷漠，严肃又板正，但是当他这么安安静静，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却好似带着说不尽的温柔。
　　特别...让人心动。
　　林潼卿甩甩脑袋，似乎要将脑袋里那点杂念都甩出来，她问：“你怎么知道还会有？”
　　“猜的。”陆照临随口道：“走了，去找季楚言。”
　　“诶，知道。”林潼卿跟上陆照临：“诶，不是，等我算一下啊。”
　　说着话，桃花瓣在林潼卿手掌上方卷出小小的旋涡，在虚空中的三月跟吃饱喝足晒太阳的猫儿一样，明明精力充沛但偏偏作出一副懒模样，连指路的火都透着一股子慵懒，气得林潼卿想将他薅出来。
　　林潼卿：你知不知道这是要人命的事情？？？
　　三月：哦，对不起啦。
　　毫无诚意。
　　淦。
　　林潼卿更气了，发定位的手劲儿能戳穿终端的屏幕，陆照临瞥了她一眼：“终端八万新纪货币换一次。”
　　林潼卿手上的动作停了，一脸复杂：“队长，说实话，咱们特办是不是很缺钱，特别是后勤。”
　　“缺倒不是很缺。”两人越往前光线越暗，三月适时地散发出柔和而微弱的光，虚虚萦绕两人身侧，有如夜中萤火。
　　微弱的光漂浮在他脸侧，照亮他染在眼角眉梢的浅薄笑意：“如果不是这么做，特办够你们败的？”
　　林潼卿想了想，无法反驳。
　　别的人不知道，就她队里那几个，个个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个个都很能败。高价他们好歹还心疼下，低价...林潼卿毫不怀疑季楚言会从每天闯门禁玩。
　　俗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林潼卿这里才想完，那头就听见季楚言的声音：“老大——潼卿——”
　　声音悠悠扬扬，配着这个森森的迷雾林，特别渗人。
　　林潼卿向着声音来处一挥手臂，三月随之而动，微弱的光芒汇聚成长河，流向深处，所到之处皆留下光亮，风过林梢，洒落了悠悠萤光，照亮了空茫山林，和脚下的累累白骨。
　　再微弱的光只要汇聚在一起，都能照亮黑夜，也能化作燃烧长夜的明火。
　　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是脚踩在枯叶上的脆响：“老大，潼卿，这里还有三个人！！”
　　林潼卿看清环境后闭了闭眼，咬牙，抬脚赶过去：“来了！”
　　陆照临倒是没动，他站在原地环顾一圈，目之所及除了树还是树。
　　他啧了一声，从他见到那个蛛娘后，那股让他厌恶的味道一直似有若无地缠着他们，这里更是浓烈。
　　他以为会有什么发现，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毕竟他们最会毁尸灭迹。
　　季楚言的声音传来：“不是，你还能奶？”
　　“不是很能。”林潼卿气息听起来有点不稳：“这事儿太费灵力了...队长！二队的来了吗？”
　　人类在虚空非开发区中灵力是无法得到补给，有多少就只能用多少，回到联盟区后才会慢慢恢复。
　　陆照临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二队的，恰巧岁惜听见了林潼卿的问话，连忙扬声应了：“来了来了！”
　　后面的事情主要都是二队在处理了。
　　季楚言几天没吃没喝，在茧里的时候一点妖力都没有，这一脱离茧，身体自动为他补充妖力，一下涌入的大量妖力让季楚言四肢酸软都抬不起来——所以形象比命还重要的季某人是被担架抬走的。
　　林潼卿走在陆照临身边，林潼卿走得虽不慢但人显然没有来时有活力了，陆照临和岁惜说着事：“...信使问这事干什么，你问他们是不是特别闲，是的话把虚空接手回去谢谢。”
　　“玄都会接手才有鬼。”岁惜好笑：“要不是顶着个长宁神的名号，他们巴不得考核都不出力。上回考核...”
　　陆照临偏头看了他一眼，岁惜知趣转了话题：“后面的事情就走程序了，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我找到了一点线索...”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蛛娘袭击林潼卿二人的地方，三月在林潼卿的指示下将那一大串晴天娃娃放在地上，林潼卿蹲下身去碰他们的眉心。
　　三月趴在她的肩头：这个就是第一位受害者，苏落。
　　林潼卿低低嗯了一声。
　　那边有人叫岁惜，岁惜应了声匆匆赶过去，地上的晴天娃娃也被抬走，林潼卿长长吁出一口气，有些疲惫。
　　这时陆照临开口了：“手伸出来。”
　　“怎么？”林潼卿的手还是带着白手套，她摊开手掌。
　　“手指并在一起。”
　　林潼卿依言照做，正要问陆照临干嘛，指尖就被人轻轻握住，随后温柔的妖力缓缓流入她的身体。
　　林潼卿错愕：“你...”
　　陆照临垂着眼睫：“嗯？”
　　“...没事。”手上针刺一样的麻意渐渐褪去，身体里的灵力被凤凰的力量补上了些，林潼卿轻轻笑了，深灰色的眼眸弯弯：“谢谢。”
　　回程时林潼卿还是和陆照临一辆机甲车回去，林潼卿一手撑着头望着窗外，显然是没有来时的活力，季楚言这个躺担架地死皮赖脸跟着他们一起，他看了看林潼卿，又看了看陆照临，陆照临淡淡瞥了他一眼，季楚言了然。
　　他清了清嗓子：“小潼卿...”
　　“你不是妖力衰竭累瘫了说不出话吗？”林潼卿转过来，面向他坐着，似笑非笑：“言哥，说好的霹雳旋风天下无敌呢，怎么就被区区蛛娘给关了？”
　　季楚言呛了下，呐呐道：“她那是普通蛛娘吗...她要是普通蛛娘我就能是凤凰，当哪门子的重明。”
　　“嗯？”陆照临分了个眼神给他：“你想当凤凰？”
　　明明是询问，季楚言背后却莫名有些寒意，连忙摇头：“当然不。”
　　当凤凰又不是什么好事，他为什么要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