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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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堡垒，
林潼卿坐在房间的窗台上，屋子里没开灯，放在膝盖上的终端早就暗了下去，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投进来的光——房间里本来还有一个医疗舱的，但是十五层医疗舱告急，林潼卿就把自己的医疗舱腾出来了。
这里是天明堡垒的第十八层，五层医疗区之中的一层，从这里的窗户看出去，能将大半个天明堡垒纳入眼中，此时天已经黑了，堡垒上的白光绵延，在一个小角落隐约能看到一点点红光。
那是最下面的三层原话，日夜不休地吞吐机甲，数台高速电梯直通医疗区。
林潼卿已经不用躺医疗舱，但是根据人类医生判断，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复到最佳状态，加上前线并非吃紧，所以跟林潼卿一起送来的人大多都还在十八十九层休养。
她搭在终端上的手一下一下敲着屏幕：“救世...”
战争是滋养恐惧的土壤，在极端不安的情况下，人们往往是看到什么都会当做寄托，当做救命稻草，所以从战争开始之前...或者更早的一点的时候，那些妖魔鬼怪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但这些事情并不是军委会的职责范围，因此林潼卿也只是略有耳闻。
让她在意的是今天新刊登的报道。
从战事开始，联盟的各类报纸都派了人去，有来堡垒的，有跟去前线九死一生的，也有在虚空区的。那些稿子他们最多看一眼，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基本就让发出去了，所以经常能在那几个娱乐出名的报纸上看到诸如宋时骂娘，骆琛问候联盟全家，卫队战士因为一顿晚饭斗殴的事情——这比正儿八经的报道有趣多了。
只是今天这篇...
这篇报道说的就是天耀虚空固定区，有人宣扬“断锁，救神，就是救世。”所谓的锁，就是玄都那时候出现的，从虚空深处蔓延到固定区的白光，它们从出现后就再也没有消失过，但是好像不管是封越还是他们，都没人明白这东西是什么。
他们不明白，自然也不会向普通民众说明，而且...恐怕玄都也没有跟民众提起过这件事。那么这些人怎么知道这就是“锁”？怎么知道这又与长宁神有关？
是哪个玄都高层的漏网之鱼？
但玄都的高层的名单林潼卿也核对过，没当场炸到灰都不剩的全部都得到了相应的处置。
正想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陆照临皱了一下眉，打开灯：“怎么灯也不开？”
“外面的光也够亮了。”林潼卿从窗台上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到陆照临面前抱了他一下：“饿了吗，要吃饭吗？帆船的还是营养膏？”
帆船是医疗区的公共餐厅，无限量供应饭菜，但因为进来医疗区的还能自己吃饭的基本上也还在医疗舱里躺着，好一点就能滚蛋，所以帆船餐厅很小而且人也相当少。
毕竟，像林潼卿和相符这种，剩一口气还能活过来还要养灵力的简直凤毛麟角。
“你吃得下营养膏？”林潼卿有多嫌弃营养膏陆照临再清楚不过。
林潼卿嘿嘿笑，踮起脚在他嘴上吧唧亲了一口：“陪你吃啊。”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已经通过终端点完餐了。
陆照临嗤了一声，解开了两颗扣子，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截锁骨，他垂着眼睫：“今天还好吗？”
“还挺好的，”林潼卿牙痒痒，想在他锁骨上啃一口，艰难挪开视线：“就是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这儿都快把我关疯了。”
她手一挥：“你看就这么一点地方！哦，加上外面的两条走廊！”她苦哈哈地说：“我想到天台上看看法阵和空禁网都不行，一出那个门，几个医疗机器人就冒出来，整齐划一地跟我说‘林潼
卿同志，请回您的房间’。”
服务机器人推开门，鱼贯而入，林潼卿点的饭菜都放上了桌——这小桌子还是床自带的。
“诶，你洗澡没啊。”林潼卿不洗澡坚决不上床的毛病又犯了：“没洗不要坐我的床。”
“没洗。”陆照临懒得理她，随口胡掐。
林潼卿狐疑，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拉下来，陆照临顺势倒下，林潼卿炸毛：“你给我起来！！！”
陆照临敞开着怀抱，没说话，林潼卿却神差鬼使地低下头...
沐浴露的花香扑面而来。
林潼卿打了个喷嚏。
陆照临低低笑了起来。
林潼卿：“...陆照临，有意思吗？”她揉揉鼻子：“后勤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沐浴露给换了，熏死我了...”
不知道后勤是什么品位，选了浓郁的花香型沐浴露作为堡垒内统一的沐浴露，洗完澡走在路上活脱脱的香薰蜡烛成精。
蜡烛精从床上坐起来，拖过一旁的椅子，跟林潼卿将就着这张小桌子把晚饭给吃了。地方实在小，姿势别扭，亏得这两人吃饭都快，不然饭没吃饱腰就得抽筋。
“司北柳今天回来了，兴冲冲地跑到你宿舍去敲门。”陆照临坐在林潼卿身边说：“一听说你在医疗区就要冲上来...”
“但是我没看到她啊。”
“上不来。”陆照临说：“医疗区不给探望...”他空了空，面不改色地补上一句：“将官除外。”
“哦——”林潼卿拉长调子，拿眼睨他：“真的？”
“医疗区外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去看。”陆照临握住林潼卿不安分的爪子：“坐好。”
“可怜我出不了门。”林潼卿跟陆照临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动手动脚，再不然就是动嘴，全当没听见：“将军，想我了就这么不好意思承认吗？”
在感情上陆照临还真没有林潼卿这么厚脸皮，什么黏糊糊的情话都能说出口，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林潼卿却已经放开了他，伸手从床的另一边够来自己的终端。
“有个事儿，”林潼卿把终端打开：“差点忘了。”
她把那篇新闻给陆照临看，认真道：“前面的都是妖警的任务，我比较在意的是‘锁链’。”
陆照临嗯了一声：“‘锁链’是我们和封越对那些东西的称呼，但实际上我们并不了解那是什么。”
那些从玄都一战之后一直悬在固定区上空的白光，官方对民众的解释只是玄都留下的无害物，暂时无法消除。
“对，”林潼卿点头，盘起腿，跟陆照临面对面坐着：“但是这个...‘宣讲人’却把‘锁链’说得这么清楚，好像这些东西本身就是她发现的一样。了解到这种程度，只能是玄都的高层，但是玄都的高层尤其是祭司院的那些...”
林潼卿皱眉。
基本都死绝了，就剩那么一两个无关紧要的还在中央区关着。
这个事情林潼卿理了一个下午，又打了通讯回家问家里的两位百科全书：“我爸他们跟我说了，这锁链确实跟长宁有关。”
“旧纪元末期，界碑崩溃，人妖两界合一，引发了大灾难。后来长宁神击败妖神衔玉，以神魂为阵，神骨为引，才将虚空固定下来。”
“那些‘锁链’就是长宁的神骨，是把虚空固定的楔子...”林潼卿抿了抿唇：“如果锁碎了，虚空也会回到神的手中。”
而且，根据我们观察，因为交界线的存在，联盟和虚空早就不像纪元初那么分明，一旦虚空被天地重新送回神的手中，联盟区也会受到牵连，至于牵连多广...谁都不知道。
这是安尧当时告诉她的。
“...祭司台。”陆照临突然开口，他看着林潼卿：“名单上有祭司台的人吗，那个...”陆照临想不起来温琦云的名字了：“大祭司。”
“温琦云。”林潼卿低着头，盯着终端上做了撕裂效果的“救世”二字，喃喃道：“名单上写的是下落不明，疑似死于祭司台爆炸中。”
她只是一个花瓶啊。
这句话林潼卿没有说出口。
平心而论，余万绝非无能之辈，这一点他带领下的祭司院能与联盟分庭抗礼这么多年便能看出来，哪怕后来弱势了，他也为玄都续了十多年命。
所以她在大祭司的位置上坐了数十年，没养出心腹，没栽培出势力，乖乖地当了玄都里的漂亮摆设。
不知怎的，林潼卿突然想起那三种截然不同的泽桑，还有，玄都那里搜出来的不完整珍种计划和名单...
如果泽桑真的是三方人投入的呢？
如果珍种计划不止余万呢？
如果最后那份名单...其实是完整的呢？
那些费解的事情好像能说通了。
林潼卿心里升起一阵寒意，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温琦云做的，那她谋划了多少年了？她为什么帮忙推翻了玄都？她...想做什么？
“我啊，想见她。”温琦云手里捏着一枝玫瑰，慢慢插入花瓶中，钟悦站在她面前，皱眉：“是，我知道，只是您要怎么见她？”
“神骨碎，息泽回归，她自然就会回来了。”温琦云慢悠悠地插花。
钟悦耐着性子：“是这样，但是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呢？”他说：“您这样只会让联盟注意到您，我们现在还不能跟联盟硬碰硬。”
“放心，我有分寸。”完成了，温琦云满意地松开手，这才舍得分给钟悦视线：“现在九命猫和联盟打得头破血流，顾不上我们。而且...”
她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下，一个光幕铺开在房间，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光幕上：“羲和大人。”
“东君想知道神子们的情况。”
男人二话不说，调出了新的名单和数据：“多亏大人下令在联盟中宣传，走投无路的人和妖心甘情愿加入我们，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材料。”
“经过几次调整，神子计划成功率已经达到了20%...”
“神子？”钟悦打断。
“就是珍种。”男人解释：“东君大人，请问我可以说下去了吗？”
钟悦点头之后，男人继续说：“成功的神子并不是玄都那些可笑的半成品，他们的妖力达到了最高水平，如果要找一个对比的话，您可以参考珍种N921，也就是现在的联盟上将陆照临。”
“神子身为被神眷顾的孩子，他们体内蕴含着连N921都无法相比的力量，经过我们测试，十位神
子就能造成‘锁链’震荡，通过模拟则八十七位神子就能断开一条‘锁链’。”男人眼中满是狂热：“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神志清醒，死后绝对不会滋生怨气。”
最后他向温琦云鞠了一躬：“羲和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愿为您而死。”
光幕关闭，温琦云坐姿端庄：“有这样的结果，你还不放心吗？”
“为了她，我不会犯错的。”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