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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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询问跟直白的“我喜欢你”不一样。
我喜欢你，重点是我，是喜欢，是一种告白，不一定期待着答复，所以说出口的一瞬可能紧张也可能就此释然。
但是询问不同，所谓有问有答，既然作了询问就必然期待着回复。林潼卿并不是厚颜无耻的人，她不会平白无故地认为陆照临喜欢她，只是...想过一千次和朋友们说过一万次，也不如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来得干脆。
是或不是，只是一个答案而已。
林潼卿从小拥有的东西太多，爱人对现在的她而言，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所以她不害怕失去，所以她敢这么坦荡地发问。
但是并不代表林潼卿不会紧张。
她的心从问出这一句话开始就被一根细细的视线吊了起来，飘飘忽忽地悬在万丈深渊上，而线的另一端握在了陆照临的手里。
林潼卿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抱枕上的线头。
沉默在屋内蔓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几十秒，她听见陆照临开口了：“为什么第三个问题选了这个？”他说：“我还以为你会问那个老板的事情。”
“那个老板难道没有登记在联盟人口普查系统吗？”林潼卿反问：“难道他协助他人袭击特办成员不会作为案件资料一起被送过来吗？”
她说：“既然一定会得到答案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蠢兮兮地问呢？”
“那你为什么要问第三个问题呢？”
林潼卿沉默了一下，嗤了一声，将手里的抱枕放下，一手按在陆照临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低头看着他，深灰色的眼睛里只有一个陆照临。
“嗤，”林潼卿反问：“这需要什么理由吗？”她的语速比平时要快：“我想给你一个拥抱，仅此而已。当然，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也不用太担心，私人和公事我能分开。”
林潼卿并不是乖顺的人，她只是习惯用更温和的一面对待身边人。这是她第一次在陆照临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跟弹出了爪尖的猫一样，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能抓得人脸开花。
但是说到底是猫。
陆照临抬头看着她，片刻后笑了：“是。”
林潼卿脑子一空：“啊？”
原谅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就陆照临刚刚那个反应，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突然一个“是”字砸下来，难免懵了。
陆照临皱着眉，搜肠刮肚想挤一点甜言蜜语，却发现他脑子里并不存在这种东西，干脆作罢：“我说是...”就连喜欢两个字对他来说都有那么一些难以启齿，他闭了闭眼，用视死如归的语气说出来：“是...喜欢。”
话音未落便被林潼卿抱了满怀，她在他肩上蹭了蹭：“嗯，我也是。”
陆照临从十七岁开始再也没有跟别人这么亲密接触过，尤其是女性，温软入怀，他身体下意识的绷紧了，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在她的背上。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对待珍贵的花瓶，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
林潼卿心中有浓稠蜜意翻滚，可泛上舌尖时却莫名有些酸涩，她略略起身，垂眸望着他的眼睛，拇指轻轻抚过他的眼尾。
“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心疼。
她不能说出“都过去了，以后有我”这种甜言蜜语。经受苦难的不是她，扛起责任的也不是她，轻飘飘的宽慰是对陆照临的不尊重。
屋子里的温度正好，她的手指轻轻磨着他的脸侧，过了会儿，他听见她喃喃道：“这样好像有点轻挑了...”
陆照临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林潼卿就已经低下头来，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很轻，一触即离。
都是成年人了，再热辣过界的都见过，这样轻如鸿毛的吻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就是这么一个算不上什么的吻，像落进油锅的火苗，腾起了大片火焰，将两人的心都点燃了，灼烧着，叫嚣着更亲近。
陆照临抬手按在她颈后，将她压下来些许，他没想亲她，小姑娘年纪还小，现在脸都红透了，要是再亲可能就臊跑了。
但只是这样，林潼卿都有些顶不住，陆照临平时太过正人君子，此时这么看着她，乌黑的瞳眸里像藏了钩子，就能将她连魂都勾走。
她有些狼狈地转开头：“那什么，要不先吃个饭？”
“好。”
陆照临松开手，林潼卿立马蹦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蹿进了厨房，跟火烧兔子尾巴似的。
他低低笑了起来，随后跟着她步入厨房：“出来吧，我可不想这个时候还要翻修厨房。”
林潼卿红着脸剜了他一眼，乖乖地站到了冰箱旁边，看着他把汤烧沸，不自觉地抬手抚上自己的后颈，那里好像还带着他手掌的温度。
啧，该说年纪不愧比她大吗，跟个蛊人的妖精似的。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妖精。
“想什么呢？”陆照临把面装好入碗：“吃饭。”
“嗳。”林潼卿跟在陆照临身后出去。
林潼卿很想继续黏着陆照临，巩固革命友谊，无奈现实并不给面子。
刚刚吃完饭林潼卿就接了通讯，匆匆离开。这些日子陆照临忙，唐可戎也忙，他们要管整个大区。郢城固定区的事务不知不觉便全压在了林潼卿肩上。中午林潼卿刚刚放下碗，就被接连的通讯扰得不得安生，干脆带人出去了，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客厅里的灯亮着，书房里有说话声，只有一个人的，估计是在开会。林潼卿累得很，进厨房洗了把脸，才敲开了书房的门。
陆照临看起来也是刚回来不久，光幕中是元帅凛珊。
林潼卿没说话，就这么倚在门框上等他们结束。
没多久，通讯挂断，光幕暗下去，陆照临才开口：“有事？”
“没事我难道就不能来了？”今天才确定了关系，偏偏这些时日大家都忙，如果等事情结束了之后才好好发展革命友谊——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林潼卿累死也要跑来跟他腻歪一下。
何况又不是没有正事。
她走到他身边，手按在桌沿，微微弯下腰，灰眸含笑：“亲爱的队长，你有没有一点想我？”
“...你出门才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两万八千八百秒，”她悠悠道：“一个秋天都过去了啊。”
陆照临：“...”
哪儿来那么多花话？
他掩唇轻咳一声：“明天早上九点，玄都打算公开道歉。”
“我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个的。”林潼卿说。
陆照临瞥了她一眼，林潼卿笑开了花：“队长，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恋爱上脑人傻了跑来腻歪？”
“今天论坛上都吵疯了，”林潼卿说：“我就纳闷了，玄都什么时候这么敢作敢当了？”
“他们敢作敢当？”陆照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要是明天所有人都失忆忘了昨天的事情，他们溜得比耗子还快。”
“只不过怕军委会抢占了先机。”
“玄都可不会递刀子给我们。”林潼卿靠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长腿似有若无蹭过陆照临的裤腿：“他们必然绕过珍种计划。”
陆照临看她一眼，林潼卿满眼无辜。
...
“他们不说我们替他们说就行了。”陆照临吸了一口气，把终端打开扔给林潼卿，屏幕里是论坛，映入眼帘的是加粗的【珍种计划，是军委会阴谋还是玄都背叛】
这个帖子是刚刚发出的，转瞬便被淹没在成千上万的讨论贴中。
“明天早上流量最大的时候推上首页？”林潼卿算了算：“一晚上发酵差不多了，玄都不接也得接，到时候联盟中央顺理成章派人去查...”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一转，笑嘻嘻地凑近陆照临：“不过我觉得不用明天早上，要不咱们打个赌？”
一看就没好事。
陆照临毫不犹豫：“不赌。”
“别啊。”林潼卿拖长了调子，看起来就不正经：“我说今晚十二点左右，你说不对，明天早上六点后，然后我们就打赌，赌注...”她终于有点不好意思，捏了捏耳垂：“一个吻？”
“...”
“林潼卿你，”陆照临眼神颇有点一言难尽：“心思挺多的啊。”
“那只是对你。”林潼卿坦坦荡荡，她把终端还给陆照临，竖起两根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笑吟吟地印在陆照临的脸颊，迎着他的视线：“晚安，亲爱的。”
晚安？
陆照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刚刚指向九，再回头，林潼卿已经跑没影了。
...小姑娘。
陆照临抬手碰了碰脸颊，眼尾不自觉地压出点笑意。
次日早上九点，可能所有人都在等着玄都的发布会，虚空区联盟区一时祥和得不可思议，仿佛昨天晚上在网上骂到双方亲属骨灰大放送的不是他们一样。
林潼卿到客厅的时候，陆照临和唐可戎已经在了，客厅里的窗帘还拉着，公共频道的灯闪了闪，光幕浮现。
钟表齿轮转动，轻轻咔了一声，正正九点，光幕准时浮起影像。
陆照临往沙发的一端挪了挪，林潼卿挨着他坐下，唐可戎盯着光幕完全没反应。
光幕中出现的是余万。
肥头大耳的男人今天精心收拾过，人模狗样，他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后才开口：“各位联盟居民早上好，现在在线观看人数有一千多万，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抽空观看玄都的发布会。”
“首席。”一个记者开始提问了：“从很久之前开始，民间一直有传言，半妖灾难，珍种计划等都是玄都谋划。而昨天晚上，还不到十点，一个帖子‘珍种计划是军委会的阴谋还是玄都的背叛’迅速登上各大论坛的榜首，至今高举不下。”
“里面最被认可的答案是，一切事玄都所为，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余万一愣，似乎现在才听到这种消息，他抿了抿唇，开口：“联盟居民都是长宁神护佑的子民，玄都承长宁神意志，怎么会去伤害他们呢？”
“但是前任祭司确实犯过错，他愧对长宁，回归正途后便选择了赎罪，这些事我们无法否认...对此，我们向所有受过伤害的居民表示抱歉。”
“其实我们今天开这么一个发布会，是想公开向联盟所有居民道歉。”
“哟，是舍得承认了？”唐可戎从光幕中分出一缕注意力，却发现林潼卿竟然坐在了陆照临从来没人染指过的沙发上？！
唐可戎一愣：“潼卿...”
“怎么了？诶，看他说什么。”林潼卿注意力全在光幕上。
光幕中，余万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嘴角撇着，满脸愧疚：“前天晚上...应该是昨天清晨了，我们接受到打量投诉信件，称玄都执法者在天明郢城虚空私自追捕联盟居民，最后导致了流苏湖上的大火。经过核实，这件事确实发生了。”
林潼卿本来安安分分搭在沙发上的手一点点往陆照临的方向挪，最后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陆照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无奈，最后将她的手握在了掌中。
林潼卿弯起嘴角，屈起拇指，轻轻蹭了蹭他微凉的掌心。
我在。
余万还在说：“这件事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过程中损坏了影城城区居民私产，给居民造成了损失，在此，我们对被影响了的居民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补偿费已经通过统计拨到了居民的个人账户中了。”
经过统计？谁统计的？
唐可戎看向林潼卿：“你统计的？...你这么坐着不别扭吗？”
林潼卿镇定自若的抱着抱枕，挡在自己的手臂前：“不别扭，不是我统计但是经了我的手，我回头会核实玄都到位没有，没到位最好，我能补上也能敲瘸他们。”
“不会的。”陆照临眼睛不离开光幕：“余万爱惜羽毛，绝对不会在这种这么多人盯着的事情上做手脚。”
“行吧，”林潼卿有些遗憾。
光幕中，
“我们已经对擅自批准行动的祭司做出了处罚，两位执法者也已经革职等待发落。再一次对各位居民说一声抱歉。”余万再抬头看向镜头时眼底竟然有隐隐泪光，却有些倔强地仰着头：“玄都成立四百六十五年，一路上太多风风雨雨，我们接受所有良善的指证，却不能接受莫须有的指责。”
“我们的初心从未改变过，我们始终以良善之心待每一位居民，为每一位居民提供保护。我们谨遵长宁神神谕，与军委会、联盟政府一起维护这个繁华昌盛的联盟。”
“我们有数百万玄都众，我们承着他们的期望，也尽力回应，但好像怎么做都只是差强人意，也没能保护好联盟。漫长边界线外有虎视眈眈的海盗，联盟内有冲破缚妖锁的祸妖...”
他落下一滴眼泪——在林潼卿，在所有特办人眼中，那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虚假的慈悲。
他们兴风作浪，指点江山，每天都恨不得将军委会原地解散，那些真金白银流出去的军费全部化作他们祭司院里的一砖一瓦，香炉里吞吐的青烟。
至于前线是死是活，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因为愧疚落泪？
还不如相信狗能开机甲。
“他们不觉得恶心吗？”唐可戎忍无可忍：“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他们玄都高层一点都不知道，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我就不信执法者没有他余万的批准能出玄都！！”
“扮无辜装可怜这一手他们玩了几百年了，不还是有效？”林潼卿早就低头刷论坛了：“论坛上都炸开锅了，尤其是跟咱们军院扯上点关系的，都在骂...”她不知道看到什么，失笑：“我大军院真是人才济济啊。”
“接下来怎么办？”
“等李恪把中央区的军队握在手里。”唐可戎吸了一口气，迅速平复心情。
中央区情况复杂，联盟十三个区里只有中央区的军队被一分为二，小部分握在了军委会手里，其余全部都在玄都的手里。虽然十三区十个区都看玄都不顺眼，但说到底玄都还是有三个区的特办在手不是？
尤其是这三个区中，靳北和姚平都是居民数上亿的大区，而中央区，现在联盟有头有脸的人都住在中央区，要是中央区没了，联盟怕是要抖一抖，到时候海盗乘虚而入...
联盟必然落入水深火热。
“把人借给他。”陆照临说：“让步汝城借。”
天耀区北端阳城城区过去就是姚平，踩着线进去的话，再过一条河就是中央区的远郊。
“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