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篮球体育生打了一架》星河里

23、回归

　　“天扬，天扬。”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想醒过来却很困难，那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在耳畔，有时又好像在天边。

　　我感觉到有人推了我一下，然后我的眼睛瞬间睁开，看到天花板，眼前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我看到岩岳眼睛正盯着我，他说：“天扬，你也睡太久了，马上中午了，起床去吃饭吗？”我感觉到脑袋很痛，身体有种虚脱感，便说身体不舒服，让他自己先去吃了，他问我要不要给我带一份回来，我笑着说不用了，毕竟我确实没什么胃口。

　　我转头看向枕边，陆云浩的衣服还在，那味道很浓，拿出手机，我发现时间是我离开这个时空的第二天，我开始怀疑之前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穿好了衣服走出宿舍，阳光不算强烈，照在身上的时候，我有种大梦初醒之感。

　　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走到了学校门口，走到了公交站牌，走上了公交车，坐在靠窗的位置，公交车带我再次经过这个城市，那些地标性的建筑是如此熟悉，那片蓝蓝的海依然澎湃。下了公交车，我开始向海边走，海风吹得很凉，而我衣裳单薄，风把衬衫吹得鼓起，整个人的影子也变得膨胀。我回来了，我重新回到了这个时空，那些都不是梦，那些美好与溃败我曾经历过，高中时代的宋天扬和陆云浩，曾经真真切切地快乐过、拥抱过。

　　“千千万万个你，就有千千万万次怦然心动。千千万万次怦然心动，没有一次从一而终。”我想起了另一个时空里那来历不明的字条，想起宋天扬和陆云浩的字迹，一语成谶，不过如此。

　　也许我和陆云浩注定无法走到一起，无论是这个时空里他的多次背叛，还是另一个时空里他的突然疏远，都让我们最终离彼此越来越远。我应该接受这样的结局，马上冬天了，冬天过后是春夏，毕业会如约而至，我会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伤心地。

　　海风吹得苦涩，我坐上公交回了学校，关于另一个时空的经历，反而让我有了选择释怀的决心。秋风吹过几场，冬天就这样来了，整个冬天我过得很平常，和前几个冬天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了陆云浩，生活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的确少了爱情的浪漫，但我学会了给自己温热。直到春天再度来临，校园里繁花似锦，我再也没有见过陆云浩，他仿佛从这个校园里消失了。身边的人忙着考研和找工作，岩岳也不在学校，刘一南已经提前出国去了澳洲，说是毕业前会回来参加答辩和毕业典礼。而我因为推免，所以闲了下来，毕业设计稳步进行，其余的时间里就自由安排。

　　每天晚上九点多钟我开始在操场散步，感受操场上的嘈杂，我知道毕业后可能不会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再有现在这样平静的心情。操场上的人很多，草坪上是谈情说爱的情侣，往往是女生坐在男生怀里被紧紧搂着，浓情蜜意。

　　我感觉自己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是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只穿了一件耐克背心，身上的汗水在操场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芒。

　　我抬着头看着他，一脸疑惑。“有什么事吗？”我问。只见他表情有些尴尬，然后回答：“哦，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继续向前走。但是我感觉那个男生一直跟在我身后，直到我走出操场，我去便利店买了瓶水，他也跟着进来了，并且排在我后面结账，我转身看了他一眼，他对着我笑了笑，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他和陆云浩是一种类型的感觉，阳光，帅气，是粗犷的运动男孩。结完账走出便利店，我打算回宿舍，但是我听见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身看到他朝我跑过来。“有什么事吗？”我再次问道。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只是跟在我旁边，却一句话也不说，这么高的一个男生在我旁边像个小孩，我有点想笑。“能加个微信吗？”过了半天他才挤出来一句话。我不知道他的意图，正当我犹豫的时候他说：“那个，要不去操场坐坐。”他说。在他小心翼翼的背后，我似乎觉察出了一些什么，我同意了。

　　“其实我没认错人，我天天这个点跑步，大概一个月前，我在这第一次遇见了你，虽然是晚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被你吸引了，你知道吗？就是吸引，吸引。”他的表情有点夸张，但是也很好笑，我说：“然后呢？”“然后，然后就，反正就是我觉得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后来我每天跑步都能看见你，我已经憋了一个多月了，我今天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你，我不想再这么难受了。”其实我并不意外，他刚才的小心翼翼已经把心事全部表露了出来。“你大几了？”“大一。”我有些惊讶，原来是学弟，而且是最小的学弟。“我大四了，要毕业了。”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有很多，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的喜欢，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坚定地想要拒绝他，也许心中那块空掉的位置暂时还没准备让其他人落座，另外，我也希望这句话能够让他知难而退，就算我们能有什么进展，我也即将毕业离开。

　　“这不重要，喜欢你是我一见钟情，但一直喜欢你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管你大几，我都喜欢你，我也很想追你，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他有些激动。“可是你今天才刚刚和我说话，你都不了解我，又怎么能说喜欢呢？”“等我了解完你，我就爱上你了。”他的回答很简短，但是很有力，更关键的是，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我能够感觉到云浩的味道，如果不是他的相貌和云浩有所区别，我甚至觉得他就是陆云浩。因此某一瞬间，我竟然真的有些动摇。

　　“我叫何以成，为何的何，所以的以，成为的成。”他说。

　　何以成在操场添加了我的微信，顺便得到了我的电话号码。回到宿舍，刚才发生的种种仍然让我有种虚幻感，时不时会回忆起另一个时空里发生的事，不过是双倍的遗憾和意难平。

　　“哥，明天陪我吃顿饭好吗？顺便看场电影。”我收到了他的短信，而不是微信。我在微信上回复道：“有微信为什么还发短信？”他说邀约要正式，发短信是他的态度。

　　我觉得他有些可爱，用短信回复道：“刚搭完讪就约饭约电影，是不是有点快，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直接上床了？”我是玩笑话的语气，但发完后又有些后悔，总觉得言辞过于轻浮，他才刚刚认识我，会不会给他留下一个不正经的形象。

　　当我产生这种担忧的时候，我发现我对他是有感觉的，否则我不会在意他对我的看法。

　　“哥你要是想的话我当然可以啊，但是我想让你慢慢了解我，但是也不能太慢，毕竟你马上要毕业了，也就是说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要用这两个月征服你。”看到他短信里的字字句句，不由地笑出了声，觉得他可爱之中带着几分霸气，却又是刚刚好的那种调和，不会因为太可爱而觉得软糯，也不会因为太霸道而觉得强硬。

　　“好，明天我没什么事，等着你来征服我。”我回复道。

　　其实很难讲我对他的态度究竟如何，但我承认我有些心动，也许我尚未考虑清楚未来究竟应该如何，但我隐隐觉得爱情的火花已经擦出。我并未把他当成陆云浩的替身，我只是觉得他让我看到了爱情的另一种可能。

　　以前我总希望找一个霸道的人，但霸道的人有些时候可能会比较武断，而在何以成身上，我看到了尊重，看到了体谅，像是春风吹落了花，却托扶着花缓缓落地，是有柔情在的。

　　第二天晚上，何以成约我吃饭，是一家日料店，他问我之前有没有来过，我摇头，他说这地儿是有些偏僻，但是味道很好，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他喜欢钻研，喜欢去一些不知名的小店。说是不知名，店里的人却不少，可见只是我无知罢了。何以成递给我湿巾擦手的一瞬间，我的脸有些热，包括接下来他帮我盛汤，给我夹肉等等小细节，都让我对他的好感倍增。

　　电影散场后，我们走在街上，才八点半，有的是时间，我说要不去海边走走，他点点头。

　　曾经和云浩来过很多次海边，海风听过他对我讲出的情话，也许连海风也不会想到，曾经看起来那么相爱的两个人，竟然会这么快分开。

　　海风有点大，夜里还是有点凉的，何以成站在我旁边问我冷不冷，其实不用回答他也知道会冷，但是他不会把我抱住或是怎样，他有他的克制和礼貌。

　　毕业的气氛渐浓，班级开始拍一些毕业合照，穿着学士服走在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多，这画面年年会见，而今年主角是我们。

　　时光不紧不慢，让每个人都做出了选择，面前的路交织出不同的走向，通往不同的天高海阔，有人会在毕业悲伤，有人会在毕业遗憾，而我，站在毕业的节点，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何以成的不舍。

　　我开始陪着何以成上晚自习，尽管他对自己的文化课要求并不高。大概上到晚上九点钟，我们会去操场，会一起跑步，顶着鲜明的月色和温柔的皎洁。

　　我意识到自己的爱在生根发芽，继而冲破板结的土壤，肆意生长。

　　我也终于在何以成的身上，体会到了爱情的意义。爱情的前提是我们悲欢的相通，是对情绪的相似认同。

　　我的期待他都会懂，我的心事他都会倾听，我的悲伤他能一眼看透，然后轻轻抚平我情绪的褶皱。

　　我开始在很多时候感叹我们相识太晚，可是又暗暗感谢着生命的馈赠。也许一切都是公平的，善良的人会受到善待。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下旬，学院的毕业晚会的举行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而学校的毕业典礼在六月底，所以毕业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开始筹备着毕业晚会的节目，其中有一个是我的独唱，而歌曲我还没有选好。一直没什么灵感，我问何以成，何以成也一直沉默，他只说唱我最想唱的歌就好。

　　我想起之前和陆云浩说过的话，本来打算在毕业晚会上把《需要人陪》唱给他听，如今这样的结局我已不觉得惋惜，我开始珍视自己的爱和付出，同时也希望自己被珍视。

　　在与何以成的相处中，爱与被爱显得如此分明，原来爱是不需要刻意努力的，它像呼吸一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