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篮球体育生打了一架》星河里

22、失望

　　这个寒假于我而言太过漫长，陆云浩几乎和我没有任何的联系，即使我们就这样住在楼上楼下。我不知道他在经历些什么，甜蜜或痛苦，但是我知道，我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很多时候我会觉得讶异，曾经那么要好的朋友怎么就突然会走到这样的地步，我已经决定要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却还是没办法阻挡他一步步走出我的生活。

　　我常常会不自觉地难过，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些难过不属于我，可我却无法停止，也无法快乐。

　　终于挨到了开学，这是时隔一个寒假后我第一次见到陆云浩，他仍旧和我打着招呼，在同学面前我们仍旧是好朋友的模样，但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好朋友在一整个寒假里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是春节的时候，连一句过年好也没有。

　　老师根据新的成绩排名重新排了位置，我和陆云浩自此分开，不再坐在一起，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搬着桌子离开。我坐在前面，他坐在右后方隔了四排的位置，很多时候我想看看他，但我知道如果我转身就会被他看到。

　　光荣榜再次更新，这一次没有了我的照片，但是我看到了刘一南，他考了第四名，照片不如他本人帅气，我和刘一南的交流也很少，春节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后来基本也没什么联络，我也不想去主动联系他，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情绪很糟糕，我不想影响到其他人。

　　晚上放学的时候，在门口我看到了刘一南，他说他在等我，一起回家的路上，他问我是不是状态不太好，我知道他可能是想问我为什么成绩会下滑，毕竟这个下滑程度还是有些厉害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尚且不能确定，在这个时空里，他是否和我是同类。“是因为他吗？你喜欢他？”刘一南问道。我知道他话里的“他”指的是谁，他的提问也印证了我的猜测，我点了点头。“我猜到了，有些人是得不到的，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他说。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但是他那句“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醍醐灌顶般拍醒了我，我还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来到这个时空太久，以至于忘记了也许解决目前这一堆麻烦的最好方法就是离开，离开这个时空，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而且，如果我离开了，眼前的这些事情又要留给原属于这个时空的宋天扬来处理，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开始试着去把陆云浩看成普通的同学，而爸爸每次提到陆云浩的时候，我也可以很平淡地应答，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我和陆云浩之间存在着一些矛盾，但是他没有追问。

　　三月份，天气渐渐回暖，我感觉我的人生也在一场大眠后苏醒。听班里同学说高一年级的篮球队周六要聚餐，因为高三的学长马上就要毕业，三个年级之间会有篮球赛要打，聚餐是为了增进感情。我的第一反应是陆云浩也会参加，尽管我已经努力想要把陆云浩从我的生活里移出，但是我还是会常常在第一时间想到他。

　　星期六，我和往常一样，待在家里整理这一个星期学过的知识点，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并不理想，不管感情上究竟如何，还是不希望自己这样颓废下去，并没有想着去向谁证明自己，只想维持好自己内心的秩序。

　　下午的时候，我出了趟门，穿得很单薄，因为今天的天气很热，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暴雨，所以此刻的晴朗短暂而珍贵。我漫无目的地走路、闲逛，打算去商场买杯奶茶，上电梯的时候，我突然看到电梯尽头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陆云浩的女朋友，而她旁边的男生却不是陆云浩，那个男生搂着陆云浩女朋友的腰，看着感觉很亲密。男生的身影我觉得也很熟悉，我想着追上去看，可是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等我上完电梯后，他们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陆云浩的女朋友果然有问题，不知道陆云浩知不知道她女朋友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件事，但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我也不太想插手他们的事情。买了奶茶走出来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他们俩在马路对面一同走进了宾馆，起风了，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很乱。

　　回到家里，我的情绪像外面的天气一样逐渐低沉了下来，风像含着哨子，吹出急促的声音，那声音盘旋在高空，预示着暴风雨的降临。

　　爸爸又出差了，回到家里我便躺在了床上，手机放在枕边，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平静。对于今天的见闻我有失落，是有关爱情的失落。一生只愿爱一个人，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爱情，是奢侈品。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夜色降临的时候我浑然不知，当我醒来的时候，只听见了敲门声。我穿了一件短裤套了一件背心去开门，透过门上的猫眼我看到外面站了三个人，中间的是陆云浩，两边的好像是他篮球队的队友。

　　我打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咦，你好像是陆云浩的朋友吧，这不是陆云浩家吗？”他的队友问。我看着陆云浩意识模糊的样子，说：“他家在楼上，这是我家。”“刚才我们问他他家在哪，他说在五楼。”他的另一个队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把我放这就行，你们回去吧。”陆云浩边说着边推开了他两个队友，然后扑到了我身上，我急忙扶住他，防止他跌倒。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看着他两个队友已经被淋得湿漉漉的，怕他们着凉，所以就让他们赶紧回家了，本来想扶着陆云浩回他自己的家，可他怎么也不肯，一个踉跄跌进了我家，幸好我扶着才没有摔倒。

　　“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把你爸妈叫来接你。”“不要，他们今天没在家，不然我敢喝成这样吗？”陆云浩怒吼道，一边吼着一边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要不你在我家睡吧。”我知道他今天是肯定不会离开了，我感觉他喝得很醉，而且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想吐。”他说。我急忙把垃圾桶拿来，他低着头开始吐起来，整个人的样子十分痛苦，仿佛要把胃也吐出来了。

　　“不能喝还喝那么多，逞什么能？”我有些气愤，却也是非常心疼。“没逞能，惩罚自己。”他嘴里挤出几个字。吐干净了，我端来水让他漱口，然后又给他泡了一杯茶。“头晕。”他边说着整个身子慢慢倒下来，他的脑袋倒在了我的腿上，我只好将他放平，然后看着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他。

　　他没有说话，但是眼泪却悄悄流了出来，流到我的裤子上，浸出深色的痕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他也察觉到他女朋友和别人的事儿了吧，我拍着他的胸口，以示安慰。“你喝点茶。”我将他上半身扶起来，然后把茶杯端到他嘴边，他咕咚咕咚喝完，我准备给他再添一点，他却死活不让我动，我只好这样坐着，看着他安静地躺着，但他的眼泪却始终止不住地流出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感觉他情绪冷静了很多，我准备把他扶到床上去睡觉，帮他盖好被子后，我想去爸爸的卧室睡，无论我对陆云浩还怀揣着怎样的感情，但是此刻，我觉得不能再睡在一起，我是从深渊中爬上来的，我不想再一脚踏空。

　　躺在爸爸的床上，却没办法入睡，担心陆云浩会踢被子，担心他会着凉，担心他夜里会渴想喝水。“天扬，天扬。”我听见陆云浩叫我的名字，我急忙起来走过去看他，看见他左手不断摸索着，似乎在寻找我。“我在，我在。”我说。他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却伸出了右手，我于心不忍，便坐了下来，他侧过身对着我，整个人蜷缩起来，用双手绕过我的肚子，把我抱了起来。“你别走，天扬。”他说。

　　我不知道他此刻他有几分清醒，但是他言辞恳切，让我没办法拒绝。我们睡在了一起，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交织着酒精的味道，盘旋在房间中，侵袭着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陆云浩还没醒，我起床打算给他做早餐，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早上应该喝点粥。刚一起床，陆云浩便醒了，他似乎忘记了昨晚的事情，说：“我怎么在这？”我将昨晚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他说的那些关于我的话。他起床穿好了衣服，准备离开，他的冷漠让我再次心寒，尽管我已习惯，但我心中还是觉得很别扭。

　　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感觉他将我心中微微打开的门也一并关掉了。我算什么？算他疗伤的工具吗？情感不顺的时候就来这里寻找安慰，然后再拍拍屁股走人。我感觉自己很廉价，也很卑微，但是痛苦的是，我并没有拒绝的勇气，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将主动权拱手于人，我仰望的目光，盛满了眼泪。

　　我累了，我真的太累了，我想离开，离开这个时空，离开让我纠结的一切，弥补遗憾其实是在创造遗憾，遗憾的缺口无法填满。

　　我仍然能够在放学的路上看到陆云浩和他女朋友亲热，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而我却日复一日地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恍惚，也许这是离开的预兆，我心里倒是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不舍。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枕头下还压着陆云浩的衣服，已经很久了，味道不再那么浓，但放在枕边仍然能够闻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真的要离开了，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希望有些事情能有一个结果。

　　我拨通了电话，陆云浩接了，他还没睡，我想约他在小区里走走，他没有答应，挂断了我的电话，我闭上眼睛，心中已经没有了继续留下的信念，如果是今晚就要离开，我也心甘情愿。

　　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在飘浮，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悬浮在空中，那味道变得有形，在我灵魂的轮廓之外穿梭，之后突然一片漆黑，我的灵魂和有形的味道一起消失，而我的意识也一同消失在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