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篮球体育生打了一架》星河里

24、温柔

　　“今天晚饭一块吃吧，我在教八上课。”何以成发来微信，我回复了一个“好”。还是没能决定究竟该唱什么歌，幸好时间还算来得及。

　　在教八楼下等何以成下课，看着教学楼走出的学弟学妹，时间的确在我们的身上留下了途经的痕迹，给我们以沧桑与沉稳，竟不自觉羡慕起他们洒脱的笑容。

　　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一转身撞到了何以成的胸口，他总爱玩这种把戏，趁我不注意就偷偷绕到我的身后然后偷袭我，看着他脸上略带得意的笑容，我也觉得心情愉快。

　　在餐厅吃过晚饭，走出来的时候天仍然亮着，他说要不随便走走，我答应了。校园的广播开始响起，仍旧是校园里的一些新闻，我很少听广播，因为吃过饭后要么匆匆回宿舍要么赶着去教室，广播声成了步行时的背景音，充耳不闻。

　　“接下来又到了每天的点歌时间了，今天这首歌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点歌的同学署名是H，这位同学说这首歌要送给即将毕业的一个学长，并且留言说：爱你不算是个秘密，但我的爱是秘密。那今天就让我们在这首《秘密》中结束这次的广播吧。”

　　总在闭上双眼之后/才能看见你/这是一个心中秘密/偷偷在爱你

　　……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进入你的心/好想对你说我正在想你/也许在你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人进去

　　……

　　遗忘吧过去的事/不要再怀疑

　　我的脚步渐渐变慢，而何以成也没有说话，我们两个人并排走着，此刻环境的嘈杂声都被隐去，只剩下张震岳的歌声在耳边回荡。

　　遗忘吧过去的事/不要再怀疑/我可以慢慢的等/直到你离去

　　广播声随着歌声的消失而停止，我的脚步也停滞，我转身看着何以成，他却似乎躲着我，不敢看我。

　　“这首歌，是你点的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可是，我却暗自觉得这就是他点给我的歌。我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再看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要不，去海边走走？”我问道，他没回答，只是向着学校门口走去，我跟在他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落寞，心中像是扎了很多刺，开始猛烈地作痛。

　　今天的海风不算大，这时候的气温刚好合适，落日的余晖即将沉没于海天一线处，我们俩默不作声，但是他的悲伤却比潮水更汹涌。

　　“天扬，其实我还是有些难过，我可能有点强撑着的意思，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自信，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很珍贵，我能够感觉到我们再向彼此靠近，可是，我又总是能够感觉到隔阂，感觉自己走到你心灵的边界时，却又隔着一道深渊。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其实最近几天我都没有睡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在乎你，这么爱你。我一直在循环那首歌，不瞒你说，我掉了几次眼泪。时间确实太短了，那时候说出征服你的话时的那种自信，随着我们的相处都渐渐消失了。你不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你可能是一幅画，需要慢慢打开，我不知道这样的比喻对不对，但是我还是有些心急，可是我又不敢太激烈，我怕毁掉了这份美好。有些时候很想问你，问你我到底能不能走到你的心里，但是又觉得这样的问题很白痴，能不能走到，怎么又能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说明白的呢，你说对吧？”

　　何以成说完这些话，我一时语塞到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也没有意识到，在我们不断靠近的过程中，也许我的某些行为在我们之间隔了一道深渊，大概是和陆云浩之间的那些不美好吧，让我没办法彻底放松下来，我像是一只刺猬，虽然我渴望拥抱何以成，可是我的刺还是会扎到他，我的确忽视了这些，而我自己沉浸在这种爱中，竟然觉得我们彼此都是快乐的，原来爱情里，不自觉之间，竟然也会让心爱的人陷入困窘之地，而自己却不自知。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很好了，可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可能有些时候我的表现不是特别好，可能让你失望了，但是你在我心里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有多重要？”何以成转身低头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几近深邃的宇宙。

　　我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是我们第一次亲密的接触，而他似乎在一瞬间被我点燃，他开始凶猛地抱紧我，然后将舌头探入我的口腔，我们的呼吸在碰撞。

　　我们几乎是忘情地吻着，我们的热情在漆黑的夜色里烧出耀眼的火光，明亮了我们的来路和归途。

　　也许这样的吻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坚定，他一定渴望了太久，却因为始终尊重着我的意见，迟迟没有迈出这一步。

　　吻罢，我脱口而出了一句“辛苦了”，他摸摸我的头发，说了两个字，“值得。”

　　我会永远相信/最后一片落叶/无论什么世界/东风藏在眉心

　　这首歌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也许我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在这首歌中表达出来。

　　“毕业晚会，给你唱首歌，唱给你，也唱给我。”我说。“唱什么？”何以成问道。“《飞得更高》。”我答。

　　他笑了一声，然后说：“我觉得你应该会挑一首情歌唱吧，应该不会唱这么励志的歌吧。”“说不准呢。”我答。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我们俩坐在一起，我靠窗，他靠着我，然而他仍然没有主动牵我的手，尽管车厢里很空。

　　我将右手稍稍向他移了移，用小拇指点了点他左手的手背，他低下头看看我的手，又抬起头看看我的脸，猛地一把将我的手抓住，握在手心里。

　　一路上，我感觉我的手心渐渐潮湿，像爱在封闭的空间里不断熵增，由有序到无序。

　　到站了，他却仍然不肯松开，执意要拉着我的手下车，我没有拒绝，心里觉得格外欣慰。

　　太多时候，我们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感情，在公众的场合里，我们以亲人、以兄弟的状态相处，不敢有过于亲密的动作，然而，有太多时候，真的很想勇敢一次，勇敢地在人群中抓紧你的手，勇敢地一起牵着手穿越人潮，勇敢地在阳光下拥抱、在海滩上热吻，勇敢地表达我们对于彼此的爱。

　　他牵着我的手，一起行走在夜色中，星光明亮，却不及他的眼光。

　　我渐渐打开他的世界，才发现之前我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冰山一角。

　　他能处理好自己的人际关系，无论是训练上和还是文化课都名列前茅，在做好这些基本的事情之外，他还有很多自己的兴趣爱好。

　　他曾和我说过，他喜欢探访一些不知名的小店，和他认识的这些日子，他带我去了不少地方，都是我来这座城市将近四年从来没有去过的。

　　他还喜欢拉我去书店看书，去买一些文创产品，他的毛笔字写得也极好，还说以后带我去他家里看看。

　　我曾经问过他说感觉他家是个书香门第，为什么他最后选择了体育，他说很多事情阴差阳错，高中的时候对于家长的约束有着天然的叛逆，他们越是让你往东，你越是往西。但是他说人生的选择很多，很多时候很难讲什么样的选择是好还是不好，他觉得有生活智慧的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可以过好自己的人生，说这话的时候，他很有底气，他总是给我一种未来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不像我，我觉得自己是被未来牵着走的。

　　我也很多次问过他到底是怎样喜欢上我的，他说的很含糊，但是有一点他总是重复，那就是缘分。我总是说这种说法听起来很虚无，但是他说缘分就是一种虚无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五月底，他说他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擅长摄影，所以他希望我能和他一块拍些照片，作为我的毕业纪念，也作为日后我俩异地时他的想念。

　　我问过他我要穿什么，他说我穿什么都好看，但是记得要带上学士服，他想和穿着学士服的我拍张合照。

　　拍照这天，时间选在了下午，阳光透过云后亮度刚好，清风拂面，海滨城市的夏天也很温柔。

　　我穿了一件白衬衫，但是是很休闲的设计，不像正装衬衫那样正式，他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下身一条短裤，虽然简单，但是却帅出了一定的境界。他总是这样，无论穿什么衣服，都会给我一种更为微妙的感觉，舒适、阳光、得体，却又不庸常。

　　给我们拍照的女孩长得很漂亮，他似乎知道我们是情侣，也许何以成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她，我并不介意这一点，相反，他愿意将我们的关系告诉他的朋友，这让我感觉更幸福。

　　在操场、在篮球场、在校园的角落，那个女孩指导我们拍了很多合照，不乏有几张稍显亲密，但是看着却很温馨。

　　学校里有棵合欢树，看样子应该很多年了，枝繁叶茂，因为已经是六月，所以开出了一些花，那个女孩建议我们在树下合照一张，我换上了学士服，站在何以成的右边，我们靠的很近，正准备拍摄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指了指左边，我转头去看，而何以成突然转头，然后吻在了我的额头上，就那么轻轻一下，擦过去，我听到那个女孩笑了一声，我转头看向镜头，那个女孩已经把相机的显示屏转向我们，我的脸瞬间红了，照片里的我们，是我穿着学士服转向他，而他轻轻地吻了下我的额头。我难以用语言去描述这张照片拍得究竟有多么好，但是我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抽了一下。

　　“是不是故意的啊？”我看着何以成坏笑着。“是故意的，我和她说好的，想拍一张这样的照片，效果很好，很符合预期。”他挠挠头回答，还有点不好意思。而那个女生在一旁高兴地跳起来，说这是她拍过最好的人像。

　　拍了一下午的照片，晚上我们俩请那个女生吃了一顿饭，她说自己这个电灯泡实在是太亮了，所以吃过饭后她就自己回学校了，说是回去帮我们修照片，我们本来说送她回去，但是她非说不用，还说自己很安全，一个打三个，果然体育系的女孩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