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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苏付难解 ...

  •   傅经语怎也想不通,如何就着了这个小子的道呢。他怕是早已明了,既是司徒槿隐居于此,他师父司徒祭多半也在了。直到屋舍前,她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蹙眉不语的凌元琰,说道:“小公子,进来吧。”

      凌元琰揖了礼,跟她一起走进屋内。

      傅经语进门便喊道:“相公,有客到!”

      司徒祭听到喊声甚是诧异,这儿已然十多年未见有客了。他从药房踱出来,淡淡的打量着面前行晚辈礼的元琛,浅笑的回礼,说道:“小兄弟前来所为何事?”目光定格在他腰间的玉珏上,跟悦儿手里的那块恁的相似,心下蓦然雪亮。

      元琰又将广宁帝的病症简单讲了遍,末了又道:“请神医定要应允晚辈,随晚辈去医治家父。”

      司徒祭点点头,说道:“容我收拾一下。”说罢便将傅经语拽进房内,她还十分诧异的说道:“你怎就这么轻易的应了?”

      “他当是某位皇子。”

      “啊?”傅经语大感诧异,“你怎的知晓?”

      “他腰间坠着的玉珏,跟悦儿的十分相似。”

      傅经语颓然坐倒在床上,蔫蔫的说道:“我怎就带他上来了,最烦与皇室扯上关联。”默了会,倏地抓住司徒祭的袖子,急道:“你能救得皇帝么?别救不活被咔嚓呀!”

      司徒祭“噗嗤”笑出声,说道:“就这么信不过相公我?‘神医在此,病痛皆逃’不还是你的话么。”说罢安抚的拍拍她的胳膊,说道:“浮毒不难解,只是耗内力罢了。再不济,我跑还不成,天下有几人轻功及我?”

      傅经语终于笑出来,捶了他一下,道:“我且随你一起去。”

      司徒祭本想拒绝,想想悦儿不在身边,又道:“也好,你在亦能助我一臂之力。”

      “那我去传书给悦儿,告诉他我们去京城了?”见他点头,傅经语又道:“若她在,怕是能见到她的琛哥哥了。”

      司徒祭叹一声,说道:“随缘吧。”

      ——————————————————————————————————————

      当日司徒祭夫妇便随着凌元琰下山了,几日奔波,终于到了京城。凌元琰直到了京畿附近才坦白道:“司徒神医,匪是晚辈瞒你,然事关重大……如今你要医治的人是——”

      “当今圣上。”司徒祭加快马速,与元琰并驾齐驱,轻笑道:“你来时我便已知晓。”凌元琰面上一惊,说道:“前辈从何知晓?”

      见司徒祭瞟了眼腰间的玉珏,他嘿嘿笑道:“原来如此。晚辈不想以身份相压,故未告知。”

      傅经语听后心下暗自揶揄:更怕我们因不想与皇室扯上关系,遁逃了吧。司徒祭似是感应到她的腹诽,回首与她相视一笑。

      不多时,便到了元琰的府邸,傅经语仰头看着高阶之上那朱红色阆阙上方悬着黑底金字的匾额:逸王府,心想元琛的府邸怕是比这更加气派吧。思罢已见王府中门洞开,元琰回身朝二人一揖到地,礼罢笑嘻嘻的引着二人进府。

      司徒祭、傅经语忙回礼,二人对视一眼,心下皆是惊诧:这逸王爷竟行如此重礼,皇帝怕真是危在旦夕了。

      几人进府休整了约一个时辰,凌元琰便带着二人坐进早已准备好的车撵,匆匆向皇宫奔去。

      傅经语挑帘看着阔别已久的济城。八年已过,许多地方已然不同。她边看边笑道:“许久没来,济城新起了好多楼阁,愈加繁华了。”元琰听后笑道:“父皇数年惨淡经营,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自是民衣食有余,海内升平,繁华大现。”

      司徒祭听罢亦笑道:“是也。我每每下山,常听百姓称赞当今圣上贤明仁德。”

      元琰眸光迥然,郑重道:“那必须的。”

      在旁二人对视一眼,未再言语。

      约两刻钟后,马车悠悠停下,三人下车,跨入宫门。凌元琰、司徒祭目不斜视的走在前面,随后的傅经语不时的左右眺望,心下一片震惊:这便是宫廷,当真是庄严肃穆,巍峨恢宏。时有太监宫女行礼请安,傅经语偷眼望向那些公公,确如传说中那般娘娘腔,惹得她险些忍俊不禁。

      走了许久才到了皇帝的寝殿——承乾殿。守在殿外的太监见元琰回来,行了礼忙去殿内通传,不一会便出来引着三人进殿。

      殿内并不似想象中的奢华,但也少不了金箔玉器,熏香袅袅。几人走过大殿,进二门,便看到了黄帷大床边围着大群人忙碌不歇。

      元琛见他们进来,忙迎了过去。元琰简单介绍下,几人相互见礼,才遣走众人,让司徒祭给皇帝号脉。余下的几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司徒祭闭目把脉,空荡荡的大殿静极了。

      傅经语不是偷眼打量下元琛,其实她在进殿看到他时便已震撼。八年的时间,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如水淡然,如山沉稳,如风飘逸。若与悦儿并在一处,定似神仙眷侣一般惹人嫉羡。

      凌元琛感到有目光注视,望回去见是神医的夫人,浅笑着点点头便别开眼神。这般情景,他早已习惯。蓦地,觉得她似是有些眼熟,再望过去时,已是脸色大变。

      竟是悦儿的师父!

      他紧紧盯着傅经语,沉淀脑海的记忆翻腾袭来:那赤足戏水的小小身影,那清越甜美的歌声,那灿烂似光的笑靥……让他浑身僵硬,险些踉跄。

      傅经语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眸光,僵硬的表情,心中也猜到几分,却不知如何言语。悦儿既然自己选择放弃,瞒过他事实,她又怎能不顾她的感受。最后,她只能缄默不语,装作不知。

      元琰突觉气氛不对,抬首看时,竟是那二人紧盯着对方,一个满面震惊,一个一脸无奈。他心中也难免惊讶:八年来,元琛是始终如一的漠然,何曾有过这种脸色。

      三人各怀心思,谁都未再言语。

      司徒祭倾吐一口气,起身说道:“圣上确是中了浮毒,且兼有苏付毒。”

      “苏付毒?”

      “是。”司徒祭点点头,又道:“此毒不直接毙命,只是老化脏器,经年累月,最后耗尽精气油尽灯枯而死。”

      “该死的太医竟都全无所知!”元琰愤愤的骂道:“真真是废物至极!”元琛蹙眉说道:

      “父王中此毒多深?”

      “怕是已有十五年了。”

      凌元琛眯眼微忖。十五年前,正是胞兄痼疾不治,少年早逝。难道害死四哥的人,竟连父皇也一起陷害?

      元琰见元琛默然不语,忙又问道:“可好医治?”

      司徒祭摇摇头,说道:“苏付毒亦是蛊毒的一种,必得找到种蛊之人以其心头血为引,方能解毒。”凌元琛心下一凛,十五年前的施毒者,今时今日当如何去寻!忙又问道:“若不得治,能余几年?”

      “五年。”

      元琛、元琰只觉脑中轰然一声,皆是说不出话来。司徒祭暗叹一声:皇室的勾心斗角,远比江湖来得更加险恶,说道:“我先施针,晚上在运功逼毒。经语写药浴的方子,先备好。”说罢各行其事。

      ——————————————————————————————————————————

      初夏是茗言山庄最美的季节,翠柳依依,芳菲斗艳,尤其是湖内的清荷,朵朵傲立,美不胜收。

      悦儿坐在湖内的凉亭内,慢慢的摸着信笺上的印痕。那是傅经语专门为她做的,在纸板上用去了锋的锥子写上字,让她能够摸到。就这般一字一字的耐心的教,如此悦儿便也能识字了。悦儿房间的木箱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给她抄得文章,一字一句的刻着拳拳情意。

      手中的信笺分别是师傅与橙子的。师傅说他如今正在济城为皇帝治病,橙子则说她在已到北朝境内,一切安好。

      半月前,橙子收到传信,看后似是焦急万分,只打声招呼,匆匆收拾行装北上了。

      橙子八年来苦练武功,收效颇大,就算高手想伤她也难。走时悦儿又往她怀里塞了大包毒药,她不伤人已是很好。他们三人皆未询问缘由,只叮嘱路上万要小心,由着她去了。接着茗言山庄的庄主岑非墨又邀请她去茗言山庄替老母复诊,一片孝心自是不好推脱,她只好极不情愿的来了。

      悦儿一遍遍的摸着信笺,回味着印痕在指腹的触觉,夹着亲情的温馨。

      岑非白远远地看着悦儿坐在亭内,手中似是摩挲着什么。微风带起白色的纱幕,若隐若现的看见她微挑的唇角。虽看不清相貌,那纯白如雪的衣裙衬着淡然若水的气质,就似那清高傲然的月桂仙子。

      他轻轻的走过去,笑道:“槿儿,景色可美?”

      悦儿只将信笺放入袖内,偏过头没理他。岑非白已然习惯,丝毫不以为意,又笑道:“槿儿,我带你泛舟游湖可好?”见悦儿不说话,又道:“湖里的荷花开得正旺,我们且去采上几枝。”

      悦儿淡淡的说道:“岑公子,你很吵。”

      岑非白嘻嘻一笑,说道:“你如此漠然,我聒噪一些不正好弥补?”接着悦儿没好气的声音:“用不着。”他笑道:“可是家母让我来多陪陪你。”

      悦儿懒得再说话,站起身欲离开。岑非白奸诈一笑,带悦儿走至他身边伸腿一绊,想着若她磕倒便直接将她抱入怀内。结果非但悦儿没有绊倒,他却被撒了一身“繁花”,顿时奇痒难耐。

      悦儿“哼”一声:“且痒上个把时辰。”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最后还是岑非墨亲自去求解药,满是歉意的说道:“槿姑娘,小弟已然知错,恳请你赐他解药。如今他身上多处抓伤,家母很是心疼。”悦儿也不好多加为难,便将解药给了他。

      不多时,岑非白便神清气爽的来了,丝毫未有岑非墨口中的可怜之相,笑嘻嘻的说道:“槿儿的‘繁花’当真受用,爽快之极。”

      悦儿抿着嘴不说话。

      他自顾坐下,倒了杯茶边喝边道:“明儿我带你去后山逛逛去,那景色比湖边美多了。”
      “不必。”悦儿张口拒绝,“再美也不及濯露山。”岑非白笑道:“各有特色,你且看看再说。”

      “令堂的腿疾如今只需调养,我当是告辞的时候了。”

      “不行!”

      “为何?”

      “我舍不得你啊!”

      悦儿懒得搭理他,起身收拾行礼。岑非白扯住他的衣袖,边摇边道:“槿儿,别走,好槿儿——”

      悦儿甩开他的手,重重的吐了口气,说道:“别再那般唤我!”

      “那唤你什么?”岑非白嘿嘿笑着,站起身将胳膊搭在悦儿肩上,深情唤道:“宝贝儿?心肝儿?蜜饯儿?”

      “‘繁花’。”悦儿淡淡一句,那人早已不见身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苏付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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